“这不符合规定……”宋青青本能地想要阻止，但话到嘴边，猛地想起经纪人给她看过的那份练习生资料——霍哲，背靠大厂，为人傲慢，争强好胜，是造星重点关注的练习生之一。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正在工作中的摄像头，霍哲这一手制造冲突的“出格”表现，节目组恐怕是乐见其成吧。
她旋即扬起笑容： “九月，你怎么看？要开始你的选曲吗？”
即便被霍哲那近乎实质的灼热目光盯着，商九月依旧情绪稳定，仿佛对方的挑衅只是无关痛痒的清风拂过。他点了点头，星星点点的微光在眼底跳跃着，那并非畏惧，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昂扬的斗志：“我已经想好了，我选……《Joker》。”
崔澜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个口哨：“不愧是首C，要选就选一个最难的。”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不过，这首《Joker》还真挺适合九月的。”
一直密切观察霍哲的苏逸风，注意到对方在商九月做完选择后，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不由得冷笑一声，低声对身旁的沈文行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霍哲大概没料到九月会选这首吧。”
沈文行轻笑了一下：“想要索取最高的收益，自然要承担最高的风险。他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倒也不算太晚。”听起来像是在替霍哲考虑，如果他的语气不这么玩味的话。
“霍哲，作为第二位选曲练习生，你依然坚持要和商九月选择相同的曲目吗？”看到霍哲咬牙点头，宋青青的耳麦里传来PD的下一步指示：“那么，《Joker》组已锁定，A组C位商九月，B组C位霍哲，现在进入选择队友环节。”
所有练习生精神一振。
沈文行喃喃道：“《Joker》组需要八人，也就是说，商九月需要选择七位队友，这首歌的舞蹈难度大，对整齐度和力量感的要求近乎苛刻。这样一来，他选择舞担的概率非常大。”
沈文行无疑道出了其他练习生的心声。一时间，几乎所有自认舞蹈不错的练习生都忍不住将期待、渴望甚至紧张的目光投向商九月。
崔澜把手搭到姜霖的肩膀上，了然地拍了拍：“知道你也是顶尖舞担，心里肯定想和九月一起炸场子。但没办法，谁让咱们是A班的呢，注定要分散开来当‘火车头’。哎，本以为待在A班是好事，谁想到一公规则这么玩……”
早知道崔澜是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敏锐的家伙，姜霖并不意外他看穿了自己心底那点遗憾，他淡淡反问：“怎么，后悔留在A班了？”
“那哪会儿啊，赛程还长着呢，早晚会有机会的。”崔澜信誓旦旦。
“需要给你点时间，思考一下队友人选吗？”宋青青望着商九月，体贴地问道。
商九月却摇了摇头，眼神清明而坚定，显然胸有成竹：“谢谢导师，我已经想好了。”
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张紧张期盼的脸，最终定格在了一处，他毫不犹豫地说出第一个名字：“叶寒。”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叶寒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脸上惯常的温柔笑意被巨大的惊愕取代，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名字会被第一个叫到，片刻后，他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一股滚烫的、汹涌的喜悦后知后觉地席卷全身，让他的脸颊都微微发烫：“我……”
宋青青按照流程提醒：“被选中的练习生可以行使一次拒绝的权利，叶寒，你的选择是？”
叶寒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了商九月身后站定，用行动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接着，商九月又接连报出五个名字，大多都是C班、D班的，甚至还有一个来自F班的练习生，这让很多人都有些迷惑不解。
对于被选中的练习生而言，这无疑是抱上“金大腿”、蹭上镜头的天大喜讯，但对商九月本人和整个团队来说，就显得过于冒险甚至任性了，难道他就这么自信，觉得可以凭一己之力带飞全组吗？
“除了叶寒是B班的，其他练习生都是下位圈的吧？这时候难道不应该优先选择人气选手吗？”白星河一脸的困惑。
欧小时失笑：“还有哪个人气选手，能比商九月自己的人气更高啊？”
“嗯……”白星河不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怎么知道的，手机不都被收走了吗？”
“节目组开通了投票通道，商九月的票数目前断层第一”这种外界消息，原来欧小时也已经从某个渠道了解到了吗？
“我知道什么？”欧小时头上仿佛冒出一个问号，不知道白星河想岔的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再说，人气选手也不是越多越好的。”
——纵观一公的规则，是通过PK的方式获得现场投票数最高的团队才能得到加票，也就是说，每个练习生的单人票数累加在一起要超过对方小组，那么，在外界刚刚播放两期正片的情况下，大众对练习生的认识大概还只停留在人气选手身上，这也是为什么白星河认为人气选手越多，组内票数便会越高的原因。
或许节目组也正是考虑到了均衡人气的问题，才特意将A班九人打散，让他们分别带领不同的队伍。但即便是A班，内部的人气和实力也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欧小时：“别忘了，一公除了团队加票外，还有一个全场个人票数第一的额外加票。从这个角度想，你觉得组内是有多个人气选手分流票数好，还是只有一个绝对断层的人气中心好呢？”
另一边，
苏逸风皱着眉头，时不时瞟一眼商九月的行为，惹得沈文行忍不住询问：“你在想什么呢，这么纠结？”
我在想，商九月这个善良到有点傻乎乎的家伙，该不会是故意挑选这些下位圈的练习生，想拉他们一把吧？苏逸风手撑着下巴，不确定的想，毕竟商九月是一个能放弃自己的练习时间去指导F班的人，如果那天换做是他碰到练习室的顾尘，他肯定不会多管闲事的。
沈文行：“……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内容。”
顺着苏逸风的视线看过去，沈文行凝望着商九月，眼底深处闪烁着陌生的光芒，像是审视，又像是欣赏：“他，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和欧小时的理性分析，苏逸风的主观判断不同，霍哲倒是觉得商九月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队内除了C位全是下位圈选手，那不就完全成了自己的一言堂——想想就觉得爽。哼，商九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明明本质就和自己一样，只不过顶着一张好面孔，就唬得别人围着他团团转。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会撕掉对方脸上的画皮！
站在商九月身后的叶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他……叶寒闭了闭眼，对着商九月郑重地说了一句：“我一定会让你赢的。”
商九月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燃了起来，但还是：“……谢谢？”
“最后一位，我选……”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上：“陆辰。”
人群中的哗然声更大了。商九月居然会选陆辰？谁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气场不太对盘，哪怕没像霍哲那样摆在明面上，但陆辰那种隐隐与商九月别苗头、较着劲的趋势，可是有目共睹的。选他？！
被点名的陆辰也愣了愣，他甚至下意识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当他对上商九月那双清澈而专注的眼眸，陆辰便知道这不是幻想，是真实的。
他抿了抿唇，张口就要答应，手臂却被霍哲一把抓住。
“别去！”霍哲的声音压抑着急切，喋喋不休道：“你和商九月明明不对付，他这时候选你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想让你给他当陪衬，或者在练习时打压你！”见陆辰不为所动，霍哲又急忙抛出诱惑，“你要是真喜欢这首歌，来我的组啊！放心，到了我这儿，除了C位，最好的Part我一定优先给你！”
“你是不是……”碍于有摄像头，陆辰艰难的把“有病”两个字咽了下去，转而用一种“不懂你在想什么”的语气，真情实感地疑惑道：“就算不去商九月的组，我也不会选你啊。霍哲，你看不上商九月，却处处要提他，这不是上赶着蹭热度嘛，你不觉得这样很狼狈吗？”
陆辰再一次稳定发挥了自己阴阳怪气的本事，他想，不管商九月为什么选自己，他都很清楚对方绝不是霍哲说的那样。他可不能学霍哲那一套，就算要和商九月Battle，也可以先抓住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对方的实力嘛！
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前后矛盾，下定了决心的陆辰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生硬，却异常清晰地道：“我接受。”
然后，他迈着坚定的步子，在霍哲阴晴不定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商九月的队伍里，站在了对方身侧。他没有看商九月，只是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我会对得起这个选择，也会对得起《Joker》这个舞台。”
商九月的脸上掠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轻声回应：“期待你的表现。”
至此，商九月的队伍成型。
他看着身后这些队友，内心一片清明。别人无从知晓他的选人策略，唯有他自己明白，除了叶寒和陆辰，其余五人都是在他那个“梦”中，最终选择了《Joker》并成功留下的练习生。与现实中由C位选人不同，梦里的一公是练习生按名次自主选曲，名额冲突便用Battle解决，堪称“大逃杀”模式。因此，那些有信心选择《Joker》并站到了最后的人，商九月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的实力。
至于叶寒和陆辰？
初舞台上台前那个漏水的矿泉瓶，商九月可还没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