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儿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把头凑过去,让她娘认清楚事实地说道。
“娘,您虽然是长公主和皇上的恩人,可这桩婚事也不是您说能退就能退的。君无戏言,皇上也是要面子的啊。”
“他需要什么面子?”苏添娇危险地眯起眼眸,霸道地冷笑一声:“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不退也得退。你别管,交给我就行!”
苏秀儿头痛,心想她娘这语气横的,跟皇上是她小弟似的。
不用说,她准是爱吹牛的毛病又犯了。
娘就这点爱好,想吹就吹吧,反正自己十几年过去也习惯了。
苏秀儿妥协,顺着她的话,劝道:“娘,退婚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反正我觉得,皇上倘若不改变主意,一定要成亲,那就成吧。你女儿也不差的,勉强勉强也能当好这个皇子妃,您尽管等着享福就是。”
“不行,你能当好皇子妃也不行!”苏添娇还是一口回绝。
苏秀儿心想她娘这是又喝了多少斤酒?
不过退婚一事,不是娘说退就立即能退的,娘刚到京城怕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苏秀儿敷衍的点头:“行,那就都听娘的。”
“接下来,我们还是先解决小宝的事情吧。娘,小宝的亲生父亲找到了!”
苏秀儿转换了神色,将苏小宝的身世又说了一遍,并且让苏添娇和她一起去武平侯府。
武平侯府。
谢芳菲被押回自己院子后,就一直坐在房间里,心绪不宁地不时看着窗外天色,盘算着诗画回来的时间。
苏秀儿那个下贱的村妇,仅凭几句话,就破了她数年来的苦心经营,当真是应了段珍珠先前所说。
这就是一个祸害!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应该想办法对苏秀儿下死手!
有人从屋子外走了进来,谢芳菲起身。
进来的正是她的奶娘黄嬷嬷。
“奶娘,敬荣堂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谢芳菲捏着帕子问。
黄嬷嬷是谢芳菲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是谢芳菲最信任的人。
被送回自己院子后,谢芳菲就立即将黄嬷嬷派出去打探消息。
黄嬷嬷微欠着身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先给谢芳菲倒了杯热茶才说。
“少夫人,您沉住气,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珍姐儿终究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怎么可能仅凭外人几句话就跟您生分呢。”
“老奴刚从那边回来时听说,珍姐儿正在敬荣堂吵着闹着要您呢!为此又冲撞了夫人,夫人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但想到珍姐儿才毁容受伤,到底没有重罚!”
“等过些时日,只要想办法悄悄给珍姐儿递话,让她以死相逼。夫人和世子拗不过,必定又会把她送回到您的身边来抚养,到时候您再服个软,这日子就能又和以前一样!”
谢芳菲听着,绷紧的神经稍稍缓下,就着茶盏喝了一口,一口热茶入了肚,人也跟着好受了一些。
她抬手才将茶盏放下,屋外又跑进来了个丫鬟:“少夫人,奴婢听从您的吩咐,在府门前一直等着,诗画姐姐至今也没有见回来。”
“奴婢和那门房的马婆子闲聊,刚刚才得知,您被送回院子后,世子就亲自送那苏秀儿出门了,到了现在,世子还没有回来!”
“什么?”谢芳菲慌乱起来,腰撞在了桌几上,上面的茶盏被撞了下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握住了黄嬷嬷的手。
“嬷嬷,诗画那边怕是要出事,她娘老子那边,你速度去一趟,从后门走,要快!”
说到后面两个字时,已经破了音。
“是!”黄嬷嬷也没想到,明明已经好转的局面,再次急转直下。
她听这语气,就知道事情耽搁不得,转身一路快跑离开。
主子出事,需要下人顶缸,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捏住下人的软肋,让她心甘情愿一力揽下所有罪责。
如果到了最坏的地步,那就只有牺牲诗画。
谢芳菲咬了咬牙,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情绪平复下来,吩咐道:“让门房准备马车,我要回娘家一趟!”
“是。”
谢芳菲出门的时候,迎面就看到宁硕辞带着苏秀儿等人回了府。谢芳菲被堵了个正着,再想跑已经不可能。
谢芳菲提裙上马车的动作一顿,侧过身来,目光扫向那被押着的诗画与炸酥饼的小贩,最后锁定在被沈回抱着的苏小宝身上。
她的脸色反复变化了好几次,才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捏着帕子主动迎上了宁硕辞。
“世子!”
宁硕辞停下脚步,冷冷注视着谢芳菲。
所以人的表情都极冷。
气氛似乎僵凝住,暴风雨即将来临。
面对诸多异样的目光,谢芳菲的心理素质极强。
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唱独角戏,而是先故作惊讶地道:“世子,您怎么把诗画绑了,她是犯了什么错事了吗?”
接着,她就用帕子惊讶地捂住了嘴,指向苏小宝。
“钰哥儿……世子,您也发现他了吗?当初在鲜豚居,我就发现苏姑娘的养子与珍姐儿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想着珏哥儿已经去世,所以才不敢贸然相认。”
“本想着将这个消息先自行消化些时日,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把人带了回来,想来已经确认他是珏哥儿了!”
“不过仅凭容貌就确认身份,还是轻率了些,不知苏姑娘捡到这孩子时,孩子身上都有何特征?”
说着,她又将目光看向了苏秀儿。
苏秀儿轻笑一声,眨着眼睛,俏皮地问:“你知道我平日都最讨厌哪些人吗?”
“什么?”谢芳菲笑了笑,那笑容有几分勉强。
她完全没想到苏秀儿不接茬。
苏秀儿继续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一、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脸不要脸的。”
接着她伸出第二根、第三根手指。
“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把别人都当傻子的老阴货。”
“三,就是你这种看起来端庄,实则一肚子坏水,丢到河里,都会把河水染黑的极品不要脸老阴货!”
苏秀儿骂人不停顿。
谢芳菲对自己看不上、挡她路的人,从来都是来阴的。
别人对付她,也是私底下搞小动作,你来我往,像这样直接撕破脸,当面直白的骂架,还是第一次。
真是有辱斯文!
她脸立即一黑,面皮抖了抖,刚要控制不住想发火,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把火生生憋了回去,那笑容都有了扭曲的味道。
“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秀儿往前几步,走到魅影身侧,一把紧紧攥住诗画的手腕。
诗画痛得流出生理性泪水。
苏秀儿嘲讽地道:“少夫人,别跟我说,买通炸酥油小贩,故意用热油泼小宝,想将小宝推入卖瓷器的小摊中,意图损毁小宝容貌,都是这婢女的主意!”
“别说你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都是因为这婢女护主心切,不想让小宝被认回侯府,挡了你未来儿子的路!”
谢芳菲扭曲的笑容就变成了惊愕。
惊愕苏秀儿怎么可能会猜中她所有心思。
她正是想以这个理由,把责任全都推到诗画身上。
苏秀儿全猜中了,她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