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7章 好生相似

作者:止痛安眠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众人风风火火地抱着满是血迹的时二公子回到院子,期间碰到不少时府下人,他们先是一惊,然后二惊三惊,拔腿跑去告知二夫人玖拂。


    院子里,小童正抽抽搭搭吸着鼻子,攥着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扫把清扫落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外头小厮奔跑,头都没抬。


    不料脚步声愈近,院门“嘭”的被人从外面踹开,书成大惊握紧扫把就冲上去,最先看到的就是满身血的时愿,他怔住,“大……大少爷?”


    时愿这幅气势汹汹的模样,书成以为他是来找时逢麻烦的,他下意识挡在时愿面前,“少爷他不在府内……”


    府内皆说大少爷跟二少爷兄弟情深,但只有跟在时逢身边久的人才知道,这两人恨不得相互啖其血肉。


    书成自小就跟着伺候时逢,是时逢身旁最忠心的小尾巴。


    小手抓住扫把,指骨握到发白,书成不敢看时愿,眼睛乱瞟,心底到底还是惧的。


    时愿一个眼神懂没给他,吩咐道:“去准备热水,伺候你主子沐浴。”


    衣衫染着血液,血腥味湿哒哒附在身。风吹难闻的气味直钻鼻间,时愿从进了院子后,步履渐缓,自是也被这味冲到不行。


    他狠狠瞥过眼,紧缩着暮溪风怀中的时逢,“至于你们两个,跟我来。”


    闻言,时逢在暮溪风怀中侧了个身,琉璃盏般的眼,盯着时愿,道:“兄长这又是要作何?莫不是比我还熟悉院内布局。”


    时愿听惯他的风言风语,不理会。领这暮溪风和妍涵就七拐八拐,直至进入时逢房内。


    时逢被搁到床上,胸膛伤口被拉扯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踢脚就朝暮溪风踹去,“你诚心要害死我吗!”


    暮溪风面无表情地摇头,温热的掌心暧昧的抚上他的小腿下滑,竟是就着这个姿势把他鞋袜脱了。


    感受到脚掌奇异的温度,时逢瘪嘴,不好意思地想要收回脚,却被对方死死按在胸膛不得动弹。


    时逢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屋内三人为他而来,此时已有两道目光注视着他跟暮溪风。


    妍涵眨眨眼,又歪头,似乎很不解,最后只捏紧了自己小药包的带子,一副听从差遣的模样。


    时愿与她不同,不仅盯,还慢悠悠的晃到两人跟前。


    眸底翻涌不屑,出手就用灵力倒暮溪风,还嫌弃的碾了碾指尖,对着时逢说:“我的好逢儿,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


    时逢心底大骇,时愿此人太过狠辣,他刚才死门关走过一趟,这滋味可不好受。


    床榻上,面容苍白的少年毫无惧色,他扭头轻笑,边说边用脚去勾爬起身的暮溪风,“兄长哪里的话。”


    “这奴仆的剑骨日后不是会换给我吗,我提早和他接触接触怎么了……倒是兄长……”


    说着略微偏身,以手撑额,笑嘻嘻望着时愿。少年容颜艳丽,此时掉落根根发丝,犹如墨痕般恰好融合了这份艳。


    “该不会是不愿兑现承诺吧。”


    “那逢儿我,可好生伤心。 ”


    时愿无言,没接下文。屋内暮溪风保持被勾得府下身子到姿势,妍涵站在门口远远的观赏这幅场景。


    “逢儿啊。”


    时愿一甩袖袍,故意将血腥气扇到时逢那,径直走了。


    时逢:“……”


    这跟冒昧到父亲来孩子房里放了屁就走有什么区别。


    他小声嘟囔,“真是好可恶的人。”


    暮溪风抬头,以为他在喊自己,“少爷在说什么?”


    时逢一脚把他踹的后仰,迅速躺平捂着胸口哼哼唧唧,“好疼好疼!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要将你们抽筋拔骨!”


    少年格外张扬貌美,这幅嚎叫模样不仅没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听的心里痒。


    怎么跟撒娇一样。


    暮溪风没起身,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揉着胸口刚才被踢的地方,眼光闪了闪,倒不是疼,就是心虚。


    因为时逢踹的那个地方,正好是他藏着玉环的地方。


    时逢嚎了半天,妍涵终于觉得不妥,捻着带子上前,小丫头眼神四瞟,也不敢站的离时逢太近。


    “时二公子,可否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时逢笑,“现在才想起这事?我原以为让你跟着回来,你早早心中有数,不曾想你这小丫头,竟是个傻的。”


    “干脆叫我疼死算了,这样我也好拉你给我陪葬。”


    妍涵睁着大眼,心中那点对时逢隐秘的好感,被时逢这通话语给浇没了。


    暮溪风见妍涵没有上前的意思,给她递了个眼神,自己则跟时逢道:“少爷会长命百岁的,别说胡话。”


    长命百岁?


    榻边多了道矮影子,察觉到小丫头的靠近,时逢倒是配合她,等着温柔的灵力裹边全身,还不忘去驳暮溪风。


    “长命百岁有什么好的,有时人活着还不如死着。”不知是疼的还是怎得,声音嗡声嗡气。


    时逢打心底认为死着不如活着,至少一死了之不用受到那些事情。


    所以现在的时逢无比庆幸现世的自己死了,最好死在监护室,永远不要醒来。


    一直没开口的妍涵开口了,“劳请公子相信我的医术。”


    灵力在时逢体内徘徊,妍涵苦巴巴拧眉,得出结论,“又虚又病,修士的药物对你来说反而用不了了,否则会爆体而亡。”


    时逢唇角僵硬,“……什么叫又虚又病?”


    “信不信我找人撕了你的嘴。”


    这般年纪,这般胆魄。此女绝非善类。


    妍涵不多说,只给时逢胸口窟窿上抹了点草药,待包扎好后,才留下句话,“五日后来悬壶阁找我。”


    经过时逢那么打乱,妍涵暂时不怎么怕他了。她已经将此人归为欺软怕硬,脑子有病,狐假虎威一类人中。


    妍涵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的出了门,不知身后有道晦涩的视线紧锁着她不放。


    伤口血骷髅被密密麻麻盖上草药,细细黏腻的疼见缝插针,少年半瞌着眼靠在床头。全身大汗淋漓,汗珠都好似发出药草味。


    时逢收回眼,住不住回想起刚才的事。


    时愿说妍涵身上有魔气。


    修士历练,悬壶阁,草药有问题,病疫,魔气。


    仿佛有张隐形的蛛网,把一切笼罩起来,不放过一丝丁点儿细枝末节的东西。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年轻修士的惨状,更下定决心去会会那群修士。


    “嘭——”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书成推着个灵力化成的小推车,小推车上方巨大木桶热气腾腾。


    书成道:“少爷,这小推车是大少爷给我的,说是就让您在房内屏风后沐浴。”


    时逢回神,目光无神的盯着帷幔。身上黏腻的紧,但伤口可能碰到水。不太想洗。


    眼皮掀了掀,瞥见坐到不远处的暮溪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因为这人,他还会被强制走剧情吗!


    还害的他被时愿怀疑了。时愿是谁啊,前期时府剧本的最大反派啊,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时逢合理怀疑暮溪风存心就是要弄死他。


    越是这么想,时逢越是怄气。


    他中气十足的喊了句,“畜生玩意给我滚过来!”


    书成小躯一震,以为是在喊自己,正要上去就看见地上有人麻利从地上爬起,掀开床榻帷幔就凑了上去。


    榻上,暮溪风方来就又莫名被山了巴掌。


    他有些委屈,要是他做错事扇他,他认了。可这他都服从命令了,为何还要打他。


    少年郎捂住脸,畏畏缩缩站在床边,眼尾下垂,逐渐憋红眼圈。好一幅欲哭无泪的模样。


    时逢:“……”


    他想起前不久这小子还跛腿给他送药,这会儿又被他打了。


    狼心狗肺的时少爷头一次后悔。


    “嘶”了声,咬着唇瓣想了想,道:“谁允许你过来的。”


    暮溪风懵了,“少爷……不是在喊我?”


    这时,屋内小童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啪叽一下就跪在榻前,“望少爷轻些责罚,书成不知道喊的自己……”


    时逢:“……”这一个两个怎回事。


    他本来是想蒙混过关的,哪成想忘了屋内还有书成。


    时逢叹息,手掌移到书成面前。


    小童瑟缩了下,被吓哭了,主动笑着凑上脸,妄想卖乖讨好。想象中的痛没传来,书成眨眼,看到那只苍白的手落在他头上,压出瘪瘪的印子。


    正当不理解时,少爷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畜生从来都不是喊你们的,你们是人生而为人自有自尊。”


    “哪怕是形势所迫、选择不同,存在最底层,你们依旧是人,活生生的人。”


    “无论谁也剥夺不料你们是人的权利。”时逢坏心眼的将掌心汗珠全抹在小童头上,偏生小童还不知道,张着嘴惊讶看着自己,时逢忍不住,问了句,“知道了吗?”


    书成鼻翼煽动,时逢的话似乎比任何药膏都好用,褪去他身上藏在布料后的鞭痕。


    掌心触感消失,小童大声道:“知道啦,多谢少爷提点。”


    说罢哒哒哒的跑走了,“少爷等着,我这就把木桶放到屏风后,伺候你沐浴。”


    书成这么一说,暮溪风也反应过来,凝视榻上少年,晦涩不清。


    这么说……他救自己,真是良心发现?


    周边漂浮的药草味与时逢笨神的药草味对峙,暮溪风脑子渐渐清醒。


    时逢这种人,根本没有心。


    “我来伺候少爷吧。”暮溪风不容拒绝地搬下木桶,轰着书成出去。


    书成也是个傻的,见暮溪风愿意帮自己干活,便真以为他心善,“那就谢谢暮哥哥了。”


    “暮溪风抱我去沐浴。”


    书成退了出去,想着少爷怕冷,贴心关了门。


    暮溪风没说什么,大步走来。


    少年因着上药,拖去繁重的衣衫,只留单薄寝衣,现在出汗浸润了寝衣,雪白步履紧贴少年身形,好似欲盖弥彰,宛如冰封下的艳色。


    引人触摸,又令人畏惧。


    时逢难得乖巧,任由暮溪风抱着他稳稳走到屏风后,放在美人榻上,铁心伺候他脱衣。


    暮溪风有些口干舌燥,觉得这小童烧的热水太烫了,热气都熏到他了。


    瞧着时逢苍白的脸逐渐染,心底划过异色。他突然很想逗逗时逢。


    于是开口道:“少爷今日时府去了悬壶阁?”


    “我遇着一人,那人气味跟少爷好生相似,就连平日做派,也是一模一样。”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