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渊眸光扫向青荷,凌厉的眸子里带着审视。
青荷还未来得及开口,含芳便率先出了声。
“世子爷,求您给我家小姐做主啊。”
含芳往顾沉渊跟前一跪,开口诉苦道:“我家小姐孤苦无依的来到这国公府,她人生地不熟的,想出去买盒胭脂都得低三下四的求着府里的奴婢。”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向青荷。
青荷无语的拧了拧眉,吴美云何时对她低三下四过?吩咐她做事的那样子分明是趾高气昂。
“青荷答应给小姐买胭脂,结果回来以后说外面没有小姐要的胭脂,可是她身上明明有一盒新胭脂,正是小姐要的那种,她分明是买到了好货但不舍得给小姐,欺负她孤苦伶仃,没人能给她撑腰。”
顾沉渊静静听完,转眸看向青荷。
“她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这样的,奴婢去了玉面坊,里面确实没有桃花胭脂了,这个玉面坊的伙计可以给奴婢作证。”青荷道。
“那你身上的胭脂是从哪来的?”顾沉渊问。
“这是奴婢一个朋友送的。”她握着胭脂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什么朋友?”他追问。
青荷握着那盒胭脂,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长久的沉默倒给了吴美云发挥空间。
她委屈道:“听说玉面坊的胭脂成色很好,是好东西,青荷姑娘不愿意给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青荷觉得可笑,她这话说的好像这胭脂是自己从她手里抢来的一样。
“不过我当时确实还没来得及给青荷姑娘银钱,让你帮我垫钱是我的不对,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买你手里的胭脂,行吗?”吴美云说的楚楚可怜。
俨然将青荷描述成一个记仇小心眼,还想勒索更多钱财的人。
青荷一眼识破她的目的,冷声拒绝:“吴小姐,这不是钱的事,这盒胭脂是别人送给我的,我要是转卖出去,那我如何对得起朋友?所以,恕我不能答应你。”
吴美云被拒绝后并未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有些意料之中。
“青荷姑娘如此珍视这个胭脂,倒真令人好奇这盒胭脂究竟是什么人送的。”她笑问。
“这是我的私事,吴小姐不用知道。”青荷看穿她在给自己挖坑,冷声拒绝道。
“看来是我强人所难了。”吴美云叹了一声,眼底尽显失望。
青荷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顾沉渊将她拦下。
“把胭脂拿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声音低沉又强硬。
“世子爷,您非要强人所难吗?”
她看着他,清亮的眸子往日温和的光都寂灭了,只剩下近乎冰冷的平静,仿佛在他面前缓缓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
顾沉渊被她这眼神看的有些恼火,扯唇冷笑:
“强人所难?你现在是国公府的奴婢,你的人都是国公府的,你的东西自然也属于这里,我是你的主子,让你拿东西出来就是强人所难了?”
青荷见他如此不讲理,原本平静下的心湖仿佛被投下一块巨石,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强在她心底轰然炸开。
“您说错了,奴婢人是国公府的,但物件是奴婢的私物,今时今日,奴婢定然是不会将东西交出去的。”
“奴婢违抗了您的命令,按照规矩该受杖责二十,还请世子爷降下惩罚。”
她背挺得笔直,虽然是在求罚,但脸上毫无屈辱之意。
顾沉渊看着她这幅倔样,心中更加气恼。
他现在也很想知道,送给她胭脂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让她甘愿受责罚也要守护好那罐胭脂。
而她越想守护这盒胭脂,他就越想破坏掉。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感觉自从认识她之后都变得不正常了。
“你不就是看准了我不会惩罚你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吗?我不罚你,我只问你,你还想让你父母平安无事吗?”
他压低声音,字眼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威胁。
青荷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她一直以为他是伪君子,起码在人前还能装一装,现在倒好,装都不装了。
“既然世子爷这么想要,奴婢送给您就是了。”
遇上她娘的事,她没什么办法,只能妥协的把胭脂奉上。
“我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呢?这些是给你的酬劳,收下吧。”
顾沉渊从荷包里取出一片金叶子,塞进她手里的同时也把那胭脂拿走。
青荷没有推辞,收下了那片金叶子。
大不了等桃花胭脂有货了她再去买来还给宋观言。
……
入夜,寒风萧瑟。
听松苑内灯火通明。
顾沉渊坐在桌前,静静听着风翎的禀报。
“爷,查到了,青荷姑娘手里的那盒胭脂是宋观言送给她的,今日他们刚刚见过面。”
顾沉渊面色微沉。
原来如此。
她竟敢趁着出门办差的时候与男人私会,还私相授受,胆子可真大啊。
她如此珍视那胭脂,宁愿受刑也不愿交出,还说与宋观言清白?
真是可笑!
“你去把玉面坊所有的桃花胭脂都买过来。”顾沉渊冷声吩咐。
风翎虽然不解,但是照做。
几天后。
顾沉渊将青荷拦下。
“这是前几日从你这拿的胭脂,现在赔给你。”
青荷看着他手里的桃花胭脂,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世子爷已经付过钱了,不用再赔给奴婢。”
“那就当是我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能收,吴小姐似乎格外钟爱这一款,您还是送给她吧。”她目不斜视的看向正前方,未分给他半分余光。
“她那里多得是,这一罐是我单独给你留的。”他将单独二字咬的很重,仿佛是想突出心意。
青荷只觉得可笑,合着他买了一堆送给吴美云,而这一罐是从吴美云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啊。
他竟然还当成什么稀世珍宝拿到她面前,难道还指望她对他感恩戴德,感动的痛哭流涕吗?
只可惜,她不稀罕。
“奴婢不习惯涂脂抹粉,世子爷留着送给别人吧。”她依然拒绝。
顾沉渊心头泛起燥热,他都如此诚恳的来道歉了,她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宋观言送她东西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吧?
“怎么?宋观言送你的胭脂就能收,我送你的就不收了?”他嗓音沉冷,眉眼压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