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叶浦岚开着玩笑道,“你没听过用小男孩祭天,大补吗?”
叶浦岚不正经习惯了,刘局压根也没想过他的口里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他道:“净说些神叨叨的话,既然你有思路的,赶紧去救人啊。”
“知道作案动机,确定了嫌疑人,但是作案地点还不知道,怎么救?”叶浦岚转头问旁边的姜酩野,“酩野,禾禾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姜酩野细想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没有,这次的案子,她没有跟我提过任何事情。”
“她书包在哪儿?”叶浦岚冷不丁问了句。
“这儿。”林建刚从旁边拎起一个大背包,道,“前几天她背来的。”
叶浦岚顺手接过去,他刚把拉链拉开,询问了句:“她不在这儿,我们贸然翻她的书包,会不会不太好啊。”
“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些?!”姜酩野拿过叶浦岚手里的书包,他倒扣在桌子上,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立刻,里面七七八八的东西全数被倒在了桌子上。
有麻绳、有之前叶浦岚送她的手枪、还有手电筒、创口贴、碘伏和一次性手套。
愣是一本课本没有。
叶浦岚笑了下:“她这是是去上学的,还是杀人的?准备的东西够齐全的啊。”
叶浦岚拿起桌子上的创口贴道:“连自己可能受伤都想到了。”
老刘气到变了脸,他语重心长地劝阻道:“小野啊,你管管你妹,这样不行啊,这上学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不行,明天我就给他们学校校长打个电话,让他们严查学生书包,带着些管制刀具入校园像什么话。”
“你别瞎捉摸,”叶浦岚一边翻看着姜颂禾的书包,一边说,“人家带这么多东西是为了保护顾云拙的,要不是有她在,顾云拙早就被抓走了。”
适才,一直不吭声的顾枳聿冷不丁问了句:“既然,五年前抓走云拙的是杨保国,那么五年过去了,他又是怎么认出顾云拙来的?”
“况且他又是怎么知道,云拙在我们这儿的?”
叶浦岚检查着姜颂禾的书包,漫不经心道:“听说禾禾在回警局的时候,去外面小吃摊买了几个包子,顾云拙还从局里出去找过她一次,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看到的吧。”
“这么巧?!”何其祥震惊了句。
“不是巧,是人家本来就在那里等着,等着顾云拙露面呢,”叶浦岚说着,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什么?”
“作业吧,”姜酩野随口敷衍了句,“像是算题用的打草本。”
叶浦岚不信邪地展开,在第二个折角上写着几个字:姜酩野,我知道你在搜我书包。
叶浦岚哧笑了下,他递过去:“写给你的。”
“写给我的?”姜酩野疑惑着把手上的废纸打开。
是先前姜颂禾在自己卧室里通宵看卷宗时,记录的笔记。
上面有几个字,着重标了出来——40岁,体型健壮、生活不幸、心理变态、有强自尊、长相不出众,喜欢虐杀动物。
猫……狗……鸡……
“这是什么?”偏头看过去的何其祥顺嘴问了句。
“好像是凶手的描写,”顾枳聿好奇道,“不过,她之前又没见过凶手长什么样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瞎写的吧。”刘局道,“没见过凶手就能写出凶手的特征,真以为破案是算命呢。”
正在检查着姜颂禾书包的叶浦岚偏头看过去,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瞎写,是侧写。”
“侧写?那是什么意思?”何其祥疑惑道。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行为逻辑,就比如村口摆流水席,而你喜欢吃甜的,那么在流水席的过程中,你就会一直夹甜的菜肴。”
“再比如,你经常走路上班,并且八点上班,你七点四十出门都没迟到过,并且脚底磨损适中,那么可以判断你家距离警局并不远。”
“而我们刑侦的时候,侧写一般可以分两种,一种是犯罪心理侧写和犯罪心理画像。”
“犯罪心理侧写就是通过和凶手的直接对话,来判断他的心理活动和以及成长背景和经历。”
“而犯罪心理画像更难了,通过案发现场里直接或间接呈现,推测当时凶手的心境、动机以及行为,并用语言勾勒出他的大概情况。也就说它需要通过仅有的案发现场的布局,凭空锁定凶手的性格和经历。但是这种方式有利也有弊,有利的地方是可以帮助我们缩小侦查范围,减少警务资源浪费;同时弊端也很明显,太过于局限,如果太过于依赖这种刑侦手段,会限制我们警方的发挥,同时万一遇到那种喜欢隐藏自己的凶手,我们反而会陷入一种误区。”
叶浦岚不正经地说:“当然了,算是国外比较高级的一类的刑侦手段,最近警校里很多老师还在研究,想要大规模应用到实际,估计还需要十几年吧。”
何其祥听得一愣一愣的,待到叶浦岚说完,他才举着姜颂禾的“打草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她这个……”
“哦,”叶浦岚不正经地回答,“我早就说过了,她是个怪胎,别管她。”
注意到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身上,叶浦岚从卷宗里抬头,他笑着看向姜酩野安慰道道:“别担心,你妹没事,不是什么超智儿童,她脑子没问题。她就普通小孩,看杂书看多了,别全信。”
“况且,她要是真超智,就直接把人像画出来了。”
“对啊,我前几天去其他分局学习的时候,他们有一个画像师,凭借着目击证人的描述,一分不差地把凶手画出来了,”何其祥道,“那才叫高级。”
不说还好,最后一句话一说,姜酩野心里凉了大半。
看着姜酩野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何其祥好奇问:“你怎么了?”
叶浦岚抬起头,用目光瞄了眼姜酩野。
顾枳聿很委婉地说:“你们说的画像……禾禾也会。”
“她也会?!”何其祥不由得瞪大了眼。
“她怎么可能会?我当初去问那位画像师的时候,他说需要很长时间的绘画积累,还需要知道每个角度人像的特征,还需要知道人体比例……”越想,何其祥越觉得顾枳聿他们是在骗他,“我不信,我不信一个小孩能做到这些。”
“真的,”林建刚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将里面“珍藏”的画稿拿出来,“这是禾禾之前几次案子画的。”
何其祥气笑:“这不是画了一堆杂草吗?”
叶浦岚同样偏头看了画稿一眼,笑着说:“酩野,你跟你爸妈说一声给她找个绘画老师吧。”
何其祥觉得叶浦岚跟自己同样感觉,也觉得是小孩闹着玩,瞎画了一堆线条。
像是有人给他撑腰了,何其祥立刻道:“叶队,你也觉得这是一堆杂草对吧。”
何其祥掐腰道:“不是我说,你们京祁刑警队对这个小孩过分溺爱了吧,画了这么一堆看不清什么东西的线条,你们就说她会犯罪画像啊,真能吹。”
“不是,叶队,这张画真的帮我们找到过凶手。”林建刚立刻解释道。
“你们不会用这张鬼画符求神求来的凶手吧。”
“是吧,叶队。”何其祥刚说完,就看到一旁的叶浦岚正抬眸瞅着他,“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有,”叶浦岚一顿道,“我在想你是想象力差,还是故意找我徒弟的事。”
“啊?”何其祥彻底懵了,“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上面画着一个人吗?”叶浦岚道,“我让酩野带着禾禾找个老师,是想让她精湛一下自己的绘画基本功,不是说她没有把凶手画出来。”
“啊?画着一个人?”何其祥震惊道,“哪有人啊。”
叶浦岚指着一个黑漆漆的圆点:“这里,是头。他穿着一个白色的长袍,长袍上应该有帽子,帽子上还有个尖,所以这个凶手应该是刚出殡完,穿着丧服出来杀的人,并且个子应该不矮,鼻梁不高,没有出众的外表。”
叶浦岚道:“他的个头应该挺壮的吧。”
“对。”林建刚惊喜道,“这你都知道?”
“上面画着呢,我又不瞎。”叶浦岚回答。
听完叶浦岚的讲解,何其祥还真在画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惊讶了一秒。
“还真有,我也看到了!”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老刘道。
他拍着姜酩野的肩膀:“小野,你妹妹是个好苗子啊,你一定要重点培养,给她找绘画老师的钱有没有?没有我赞助点。”
姜酩野干笑着:“不用……不用……我们家有。”
刘局笑着“啧”了声:“好苗子啊,真的是好苗子,我之前怎么就看不起人家呢。”
说着,刘局拍着姜酩野的肩膀,道:“你跟禾禾说,让她一定要好好读书,等警校毕业了,就来我那儿,我绝对让他成为全国第一刑警。”
“你那儿的第一刑警还被罪犯抓着,生死未卜呢,你还有心思劝人家好好学习,有没有心?”叶浦岚吐槽了句。
刘局不打算跟叶浦岚计较,他道:“对对对,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救出来。”
“要活着的。”
刘局沾沾自喜道:“这么好的人才,可不能便宜了老王。”
叶浦岚起身,吊儿郎当道:“我也是个人才,怎么不见你挖一挖我啊,说不定我就跟你了呢。”
“你?”刘局嫌弃道,“你在我局里一年,我差点被你气到高血压,我再要你过来,我还活不活了?”
叶浦岚若有深意地笑了下:“你放心,那小孩,和我,有过之,无不及。”
“喂!你去哪儿?”见到叶浦岚径直出门,刘局问了句。
“救人啊,难不成还要搁这儿耗时间啊,”叶浦岚安排道,“何其祥跟我,顾枳聿和林建刚去看看京祁有哪些鸡场,回头整合成短信发给我。”
顾枳聿和林建刚还没等应下,何其祥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叶队,等等我。”
叶浦岚催促了句:“快点,真能墨迹。”-
另一边,姜颂禾也不知道自己被拐到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刚被摘下头套就看到了被拐来的几个人。
他们被绑着手脚,嘴里还被塞着东西,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打转。
一……二……三……四……五……八……九。
加上顾云拙,刚刚好九个。
九九归一啊。
姜颂禾哧笑了下。
“小孩,笑什么呢。”头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姜颂禾口里被塞着东西,她略显玩味地盯着他。
杨保国丝毫不惧,他盯着姜颂禾,闲聊般说:“又见面了。”
姜颂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哦,忘了,你嘴里被塞着东西。”杨保国从前面的架子上跳下来。
“让开。”中途,杨保国遇到挡路的小孩,还会用脚踢开他们。
他走到姜颂禾面前半蹲下,他笑着把姜颂禾口里的棉布拽出来。
像是期待姜颂禾的反应,他看热闹般盯着她。
姜颂禾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她平稳地说:“才过了一天,我们的处境就掉个儿了。”
“是啊,之前是我被限制自由,现在是你,”杨保国道,“说实话,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个小刑警这么会多管闲事,竟然多余管到侯明昌面前了。”
“别装了,那个人是侯子平还是侯明昌,你心里没点数吗?”姜颂禾不客气道。
“你知道了?”杨保国道。
“是啊,我不知道,能出现在这儿吗?”姜颂禾道。
“你怎么这么淡定?”杨保国道,“我还期待着你能大喊大叫呢。”
“既然你能送开我的口,那么就说明这里距离周围的人家都很远,我大喊大叫非但招不来人求救,反而会被殴打,何必呢。”姜颂禾淡定道。
“你倒是有点判断力,”杨保国道,“那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养鸡场,”姜颂禾扫了眼周围,随口说了句,“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没挂户吧。”
“聪明,”杨保国道,“你从进来开始,就已经醒了?”
“没有,”姜颂禾道,“你给我摘下眼罩的时候,刚醒。”
“是个聪明人,”杨保国感叹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觉得你也是个聪明人,”姜颂禾说话声音一顿,道,“但是我有一点搞不清楚哈,既然你是聪明人,你就应该知道,你对侯子平没有作用后,他会亲手杀了你,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为他拼命?”
“我儿子在他手上,他的话我不敢不听。”杨保国道。
“不对。”姜颂禾十分肯定地回答。
“哪里不对?”杨保国明知故问道。
“哪里都不对,”姜颂禾道,“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么你为什么五年前就心甘情愿参与这场案子?”
“五年前,我也有把柄在他手里。”杨保国道。
“不对,你这么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替他顶罪,是因为侯明昌媳妇,秦梅……”姜颂禾试探性地说了句,见杨保国没有多余反应,姜颂禾微微一笑,又道,“不是她,就是秦梅的女儿侯彩兰了?”
杨保国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
“那我懂了,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姜颂禾笑着说,“侯彩兰是你女儿?”
一旁听着的顾云拙立刻瞪大了眼睛。
姜颂禾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你能答应侯子平替他坐牢,应该是他告诉你说有他在一定会替你照顾侯彩兰。因为从户口上看,你跟侯彩兰毫无交集,如果侯子平被抓起来,那么侯彩兰就只能去孤儿院了。”
“而你有家室,有儿子,但是又没有稳定工作和收入,想要跨过孤儿院去领养侯彩兰难上加难。”
“因为你还不能让她没有户籍,没有户籍就代表着不能上学。”
“如果我没猜错,侯彩兰一前学习成绩应该很好吧。”
杨保国眯着眼警告道:“知道太多,对你可没好处。”
“是,但是你知道吗?侯子平是恶魔,他已经把侯彩兰杀了,”姜颂禾道,“就在你替他顶罪的一个月后。”
“她的尸骨还在那个地窖里躺着呢。”
“你知道什么?!”杨保国囚住她的嗓子,“彩兰只是高中毕业去外地打工了。”
姜颂禾的嗓子被他捏得有些难受,她双目瞪得很大,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她艰难道:“那侯子平可曾让你跟她通过一次电话?”
“侯子平说她在南方拧螺丝,工作累,没有时间接电话。”杨保国慌乱地解释。
“那你也信?!”姜颂禾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
杨保国恼羞般加大了力气,突然一旁的顾云拙冷不丁拿头撞了过来。
毫无防备的杨保国被他撞得向旁边倒了过去,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低声咒骂了句:“妈的。”
杨宝国疯了般钳住顾云拙的脖子,试图将他掐死在原地。
“你放开他!你放开他!”姜颂禾挣扎着想要去救,可身后的绳子绑得太紧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出来。
突然,身后一个大力将杨保国从顾云拙身上拽开。
那人的力气很大,他拽着杨保国的衣领就跟拽小鸡一样。
侯子平沙哑着声音说:“早就告诉过你,你想杀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动他。”
杨保国艰难地站起来:“你告诉我,彩兰呢!我家彩兰呢。”
“当初要不是秦梅怀着彩兰嫁给你弟弟,你弟弟说不定到现在都娶不上媳妇呢。你说过只要我替你坐牢,就当还清了彩兰欠你家的养育前,你说过要保她周全,人呢!我问你人呢!”
侯子平余光瞥了姜颂禾一眼,看到她旁边的棉布,和空着的嘴,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道:“在南方工作,她跟我说她赚够了钱就回来。”
姜颂禾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话时机不对,但是她依旧不怕死地说:“那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杨保国望着他:“对啊,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侯子平瞪了姜颂禾一眼,道:“她在忙,你忍心让她为了接你的电话丢掉辛辛苦苦找的工作吗?”
“晚上呢,”姜颂禾添油加醋道,“总不能24小时都在工作吧,那这哪是工作啊,是当奴隶吧。”
“对啊,晚上呢。”杨保国道。
“今晚,等我忙完今天的事情,一定让你跟她打个电话。”侯子平保证道。
“这种撒谎的话你也信?!”姜颂禾道,“等他把我们几个都杀了,那么他最后对付的一定是你,别说今晚上了,今天晚上八点你都活不到。”
“放屁,”杨保国被气到不行了,他大声道,“今天的吉时是晚上八点。”
晚上八点?
姜颂禾还没思忖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迎面呼来了一个巴掌。
“别多嘴。”那个沙哑的声音继续威胁道。
姜颂禾无惧地盯着他,嘴角的鲜血不自觉流出来,她笑着咬牙切齿道:“没问题,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姜颂禾表情是笑着的,但是结合上她脸上的鲜血,所有人都没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更没有在听话。
许久,侯子平和杨保国一前一后走了,姜颂禾气得爪牙舞爪,那架势像是势必要用头撞死他们。
时间慢慢来到了晚上,外头逐渐黑了下去,姜颂禾他们被关在柴草垛里,接着昏暗的灯光,挣脱不开的姜颂禾有些昏昏欲睡了。
叶浦岚他们还没来救他们。
良久,姜颂禾感觉自己手腕一松,不知何时解开绳索的顾云拙从不远处蹲步走过来,他拽下姜颂禾口里的棉布,又帮忙解开手上的绳索。
“唔……唔唔……”周围唔唔声此起彼伏。
姜颂禾揉着手腕上的勒痕,道:“人有点多,我们救不出去。”
“你先跑。”顾云拙小声道,“她们交给我。”
姜颂禾盯着他,一时间像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道:“那你呢。”
“他们要抓的人是我,有我在他们都会没事的,你聪明,可以先去找警察救我们。”顾云拙道。
“目前来看,我觉得他们够呛能放过他们的了,”姜颂禾沉稳道,“我一个人逃出去没用,你们还是会很危险。”
“逃出去一个人,总比都死在这里强,”顾云拙推了一把姜颂禾,道,“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里跟着我们等死。”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见到顾云拙有点情绪失控,姜颂禾扶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顾云拙,你冷静一点。”
适时地,姜颂禾瞥眼看到了顾云拙手腕上逐渐渗出的鲜血。
他手腕上的麻绳是靠自己的蛮力挣脱开的。
可是,这是一双以后要当医生的手啊。
姜颂禾知道他是创伤综合征犯了,他把她当成侯彩兰了。
姜颂禾抱住他,她拍着顾云拙的后肩膀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们都会没事的。我不是侯彩兰,我可以保护你们,相信我。”
“我们都不会死的。”
最后一句话,姜颂禾像是在安慰顾云拙,又像是在保证。
渐渐地,顾云拙被安抚了下去,他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颂禾松开他:“先把其他人都松开,我们伺机而动。”
“好。”
姜颂禾和顾云拙配合着把捆住其他人绳子的手松开,每个人姜颂禾都要安抚一句——别出声。
姜颂禾放到最后一个,那个男生小声道:“你是姜颂禾?”
姜颂禾观察着他,她不确定地问:“你是度揽胜?”
“对,是我,”度揽胜惊喜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瞎猜的,”姜颂禾敷衍道,“你叫我有什么事儿?”
“我女朋友……”说着度揽胜拉过旁边一个女孩子的手,道,“她怀孕了。”
姜颂禾倏地瞪大了眼睛。
半响,缓过神来的她嘲讽了句:“初中怀孕,你们可真行。”
“我知道我们不应该这样,但是求你,求你救她出去可以吗?”
度揽胜祈求道。
旁边则坐着一个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子。
她应该就是张明月子。
姜颂禾本想把度揽胜和张明月当帮凶的事情说出去,可看到这一场面,纵使她再狠心,此时也有点说不出口来了。
因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张明月和度揽胜做局绑架他们的事情,已经是事实了。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一定免不了排斥和殴打。
一个孕妇,尤其是未成年孕妇承受不住。
注意到姜颂禾的犹豫,度揽胜保证道:“只要你能救明月出去,他们,我会帮你拦住。”
姜颂禾打量着他:“你的身板,还没我高呢,你怎么拦?”
度揽胜犹豫着没有说话。
姜颂禾盯着他良久,她道:“怀孕了是吧,手腕伸出来让我试试。”
“你要干什么?”度揽胜警惕地把她护在身后,道。
“本人略通些中医,可以帮你女朋友把把脉,看看她和胎儿的身体状态怎么样。”姜颂禾道。
“你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度揽胜警惕道。
“我会的可多了,手腕伸出来。”姜颂禾道。
度揽胜和张明月对望了几眼,最终在度揽胜的示意下,张明月还是将手腕伸了出来。
姜颂禾三指盯在张明月的脉搏上,她认真地观察着张明月略有些心虚的表情,半响,她闭着眼‘啧’了一声,道:“*孩子月份还不小呢。”
“啊?”度揽胜吃惊地发了个疑惑的声音。
“七个月后,一定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姜颂禾道,“就是你的身体太小,生起来可能困难,你注意着些。”
“度揽胜你也是,明知道你对象怀孕还带她私奔,够没良心的啊。”
经过姜颂禾无厘头的责骂,度揽胜终于忍不住生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怎么可能怀孕。”
“是你说怀孕的啊。”姜颂禾道。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他,度揽胜找补道:“你不会诊脉,也不能瞎说啊。”
姜颂禾目光一凌,她严肃道:“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们几个人一条绳上的麻章,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些。”
“我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之前我没有拆穿你们,之后我也不会,把你们的心放肚子里。别想着走捷径。”
“我说过护你们安全,就一定会护你们安全,你们不耍花招我也会照样护。”
度揽胜和张明月低头没有多说什么。
“哟,真感人啊小警察。”不知何时正在偷听他们讲话的杨保国感慨了句。
注意到杨保国的状态不同,姜颂禾护着众人后退了一步。
她道:“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结果你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侯子平的话,我对你真失望。”
“你也甭对我失望了,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护着他们当心他们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杨保国说,“好好顾好自己才最重要。”
姜颂禾的目光死死定在他的身上,许久,她才转身冲着众人扫了眼。
只见他们都低着头,纷纷不敢对视姜颂禾的眼睛。
姜颂禾冷不丁岔开话题道:“我挺好奇的,你对侯明昌老婆秦梅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
杨保国坐到一旁的架子上解释道:“我是在清策十岁的时候跟秦梅认识的,她真的很漂亮,也很性感,我一眼便爱上了她,并追求她。”
“她也喜欢我,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可是没用多久,我和她发现她怀孕了,我有妻子有儿子,我根本不可能抛弃他们跟秦梅不管不顾地在一起。”
“所以我劝她,让她偷偷生下她,并承诺我会照顾她。”
“可偏巧的是,一个月后,秦梅怀孕的事情被秦梅的父亲知道了,他极力阻止我们在一起。并且他还四处张罗着秦梅的婚事,我知道后,跟秦梅大吵一架并断了联系。”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父亲看中了侯家老二,侯家老二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很多人不待见他,离一次婚,一直无儿无女。”
“前些年他还查出来有弱精症,不能生育。秦家老头一直觉得侯明昌不能有自己的小孩,就一定会对秦梅的小孩视如己出,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侯明昌是良配。”
“再后来,我便和秦梅没有过多的联系,秦梅也曾多次表示她和侯明昌很幸福。”
“渐渐地,我对秦梅的感情也淡了,但是我挺喜欢彩兰这个姑娘的,长得像我,所以我经常偷偷摸摸去看她。”
“侯子平是怎么回事?”姜颂禾询问道。
“侯子平啊……他一直喜欢秦梅,但是刚开始秦梅不喜欢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了,”杨保国解释道,“要不是他俩奸情被侯明昌发现,他也不至于死。”
“这些话是侯子平告诉你的?”姜颂禾问。
“对,”杨保国补充道,“但是刚开始秦梅不喜欢他,是秦梅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侯子平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不喜欢。”
“那么最后,侯子平为什么要杀了秦梅,还要剥皮制成人皮画?”姜颂禾询问道。
“听说是秦梅在听说侯子平杀了侯明昌后,心怀内疚,觉得对不起侯明昌,才自杀的。”杨保国解释。
“自杀?”姜颂禾不确定地询问了句。
“对,自杀,”杨保国道,“当时侯子平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挂着脖子吊在了房梁上。”
“你没怀疑过?”姜颂禾询问道。
“怀疑什么?我对秦梅没什么感情了,谁管她怎么死的啊,”杨保国道,“我只在乎我闺女……”
说着,杨保国哽咽了一秒:“彩兰她……”
“嗯,”姜颂禾点头,“在侯家密室里。”
杨保国不确定地问了遍:“你没骗我吧。”
“我没有理由骗你。”姜颂禾十分肯定地回答。
“行……行。”杨保国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沉声感叹了几句,“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你们自求多福的。”
“你要去哪儿?”姜颂禾问。
“帮着侯子平做点东西,祭坛可是会需要很多东西的,比如指南针之类的,”杨保国轻轻一笑,“之后保准送你们平稳上路。”
姜颂禾目送他走远。
“他什么意思?”人群里,一个小孩问了句。
“没什么,先逃吧。”姜颂禾指挥道。
“可是我们往哪儿跑啊。”度揽胜询问了句。
“往南跑,”姜颂禾指挥道,“顾云拙,他们要抓的人是你,你最危险,所以你在前面领着,其他的人按照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的顺序依次跑,我断后。”
“你确定吗?”其中一个人道,“我们不会被抓住吧。”
“不会。”姜颂禾保证了句。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养鸡场,鸡屎的味道伴随着周围的饲料味浑浊在一起。
姜颂禾在后面断着路,前面几个人并排着走着,就在几个人即将爬墙逃出去的时候,最前面的张明月脚一崴,向后坠了下去。
后面的几个人被她压到身后。
哎呀疼痛声不断。
“喂,你干嘛啊。”后面的一个男生叫喊道。
“闭嘴。”
与他们间隔一段距离的姜颂禾上前,她拽住张明月的手腕,她盯着她,没有说话。
张明月心虚地看着她:“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姜颂禾长叹一口气:“你站我后面。”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站你后面?”张明月的声音扯得很大。
姜颂禾本不想采取任何行为,可看到张明月这样,她烦躁地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的棉布赛到她口里:“你闭嘴吧。”
姜颂禾收回目光,刚要继续安排着什么,突然她看到顾云拙即将爬出去的窗户口,一把利刃横在那里,利刃在灯光下反着光。
而此时顾云拙正半扭着身子看着他们这里,利刃缓缓落下,在即将砍到顾云拙脸上的那一刹那,姜颂禾瞪大了眼睛。
“小心!”姜颂禾一个跨步上前,她扯着顾云拙的手腕将他拽了回来。
顾云拙惊魂未定,他望着前面的利刃出神。
“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度揽胜吓得声音有些颤抖。
姜颂禾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感觉手上握住的顾云拙被一个大力拽了过去。
她仰头,身后一个硕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后。
是侯子平!
“就知道你是个祸害。”侯子平看着姜颂禾,冷着声音道。
看着顾云拙如小鸡仔一样被侯子平拎在手里,姜颂禾命令道:“你发放开他。”
“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侯子平低眸看着他说。
窗户外面,一直潜伏在外面的杨清策探出头来,他趴在窗沿上,道:“侯子平,她是不是就是之前在电话里坑骗我的那个女警察啊。”
侯子平不置可否。
杨清策嘲笑道:“难怪之前让你单独带我爸出来,你不答应,合着是个小孩啊。”
“这次你跑啊,我倒要看看,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女警到底有没有本事从这里逃出去。”
“醒了,仪式比较重要,别浪费时间。”缓缓走过来的杨保国沉声道。
“哼。”一见到他过来,杨清策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后走远了。
这次姜颂禾没有过多反抗,她任由杨保国把自己绑起来。
“你别绑她!你别绑她!”前面被侯子平拎起来的顾云拙抗议道。
“吵死了。”侯子平不容分说地堵上顾云拙的嘴。
“把他们绑好带到那里去。”
“行。”杨保国答应下来。
待到侯子平走远,正在背后绑着姜颂禾的杨保国道:“早就告诉过你,你们当中有叛徒,你怎么还这么蠢?”
“你是没听懂吗?”
姜颂禾自然知道他在跟自己说些什么。
“听懂了,但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蠢……”姜颂禾看着不远处的张明月道,“宁愿相信侯子平会放了她,也不相信我能带他们离开。”
“其实你们根本逃不走。”杨保国固定好绳结总结了句。
“你会帮我们吗?”姜颂禾转头看着他,她继续刺激道,“他杀了你女儿。”
杨保国沉闷一笑:“我的人生已经烂透了,干嘛要帮你们?”
说完,杨保国又不确定地问:“你们警方抓了他,会让他怎么死?还是给他注射那种药剂?”
姜颂禾没有吭声。
“可那样太便宜他了,”杨保国总结了句,“他这种人,应该下地狱。”
姜颂禾盯着他没有说话,许久她才道:“你去侯家看到那具尸骨了?”
“嗯,”杨保国偏头笑道,“我还顺道帮你带来了一群尾巴。”
姜颂禾默默盯着他。
等到杨保国赶小鸡一样把几个人赶到他们所谓的集合点的时候,姜颂禾看到了被悬挂在空中的顾云拙,他的身上满是伤痕。
跟之前那些死者一样,都被鞭子抽过。
短短几分钟,顾云拙就已经被侯子平折磨地有些虚脱了,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睛与她对视着。
姜颂禾瞪得通红了双眼,她扑身上前:“你放了他!你他妈禽兽啊!”
杨保国拉住她。
正蹲在地上点着火的侯子平侧头看着姜颂禾,他的面前堆着一摞一米高的木柴堆。
祭天是直接拿火烧死啊。
“侯子平!你他妈的心里变态啊!”姜颂禾大吼着。
“你是警察吧。”侯子平沙哑着声音说了句。
姜颂禾不吭声。
侯子平命令了句:“保国,把她绑在椅子上。”
杨保国一接收到命令,立刻把姜颂禾拽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侯子平缓缓道:“我想让你们警察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复活我的爱人的。”
“你心里变态啊!”姜颂禾怒吼道,“秦梅根本不喜欢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她喜欢的是侯明昌!她为了侯明昌甚至打算去警局举报你!”
“你胡说,”侯子平气愤地站起身子,“秦梅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你在做梦!”姜颂禾道,“你前些年一直借着侯明昌的名义在外面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你不会真的觉得没人知道吧。”
“什么哥哥侯子平性情温和,弟弟侯明昌性格暴躁。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伪装!你才是性格暴躁的那一个!”
“你是精神分裂!”
“是你亲手杀了秦梅!”姜颂禾大吼了句。
“不是!她是为了我保护我,才上的吊。”侯子平反驳道。
“放屁,是你把她勒死的!”姜颂禾怒吼道。
“我没有!”侯子平反抗道。
“就是你!”姜颂禾盯着他道,“自欺欺人有意思吗?!秦梅恨死你了,她根本不希望你复活她!”
“你骗人!”侯子平暴躁地起身冲过来,他快速地抽了姜颂禾一巴掌,“你再撒谎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姜颂禾丝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你不会真觉得你陪着她去死,顺带当了几年植物人,就能展现你的深情了吧。”
姜颂禾继续刺激他道:“你觉得自己可以为了她去死,可结果到头来只是毁掉了自己的嗓子,你不会觉得这样很浪漫吧。”
侯子平钳住她的脖子:“你再多说一句,我要了你的命。”
“那就试试看啊。”姜颂禾说着,她死命地踩住侯子平的脚面,侯子平被她踩得面部扭曲了几分。
杨保国阻止道:“行了,别耽误吉时。”
“有道理,”侯子平松开她,他笑得肆意,“那就让你亲眼看到你同伴是怎么死的吧。”
姜颂禾怒吼了句:“杨保国!!”
她已经在尽力为叶浦岚他们争取时间了,杨保国一句话,让她所有努力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管好你自己吧小警察,”杨保国扶着姜颂禾的椅子的靠背,道,“你活着,比他们活着有价值。”
说着,杨保国看向旁边的张明月:“尤其,为了保护一个几次三番出卖你的叛徒,不值当的。”
“值不值当不是你说了算的!”姜颂禾挣扎着。
“啊——!”前面,侯子平的火堆燃烧了起来,可能是有汽油加持的缘故,火焰升腾地很快,几个呼吸的空儿就已经腾起了一个很高的火焰。
周围鸡屎遍布,发酵了的鸡屎味道弥漫。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生爆炸。
侯子平扭动着一旁的旋转机械,让悬在空气中的顾云拙缓缓向着火焰中心移动。
一旁的几个孩子被吓得尖叫连连。
叶浦岚他们还没赶到,顾云拙这倒霉催的孩子就要被投火里去了。
嘭——
就在姜颂禾焦急的空儿,她亲眼见到自己旁边的杨保国冲着侯子平飞扑过去。
立刻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妈的,杨保国你背叛我。”侯子平挣扎着。
“你害死我闺女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有这一天。”说着,杨保国死命地把侯子平往火焰上推。
可侯子平终究是煤炉工出身,力气比杨保国大的多。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杨保国从自己身上推开了。
杨保国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他继续向着侯子平的方向飞扑过去,他的手里拿着刀。
他紧握着,刀尖对准对面的侯子平。
可是谁知下一秒,杨清策出现在了侯子平前面。
“清策!”此时,已经有些收不住刀地杨保国只能把刀尖对准了自己,尖锐的刀尖笔直地刺进了杨保国的胸口。
鲜血顺着刀身流下来。
“爸爸!”杨清策着急地大吼上前扶住他。
杨保国双唇渐渐变得惨白,他按住自己的伤口,艰难道:“清策,爸爸不是不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生气。”杨清策痛苦道。
姜颂禾着实没时间看这场父子情深的大戏,她慌乱地看着四周,试图找到可以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侯子平转动机械的动作加快,原本停住不动的顾云拙又开始向着火堆方向移动。
眼看着就要碰都火了,姜颂禾着急地大吼了句:“喂!”
可侯子平哪里肯听她的?他手上的动作倏地加快。
眼看着顾云拙命悬一线,姜颂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硬生生从麻绳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甚至在自己解脱的那一刻,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在这个年代当废物当了几个月,竟然忘记了以前她也是冲一线的!
她从旁边拎起一片瓦砖向着侯子平的方向扔过去。
瓦砖稳稳地砸中了侯子平的手。
“撕——”侯子平吃疼地松开旋转机械,他不敢置信地刚回头,姜颂禾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根木棍“嘭”地一下砸到了侯子平的脑袋上。
侯子平的脑袋被砸的嗡嗡直响。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姜颂禾已经把几个学生踹倒在了地上,并把困住顾云拙的绳子割断,让他稳稳地落到了几个学生组成的肉垫上。
“唔唔唔……”几个孩子的闷哼声传过来。
“有点东西。”侯子平笑道。
“还好,”姜颂禾挥了几下手里的棒子,“就是手有点生了。”
“要是搁我刚重生那会儿,你现在估计早趴下了。”
“是我当久了废物,竟然忘了自己多少也是有点武力值的。”
姜颂禾说的一点都不错,刚穿越的时候,没有姜酩野他们的帮助,她还能自己一个人制止一名罪犯。
如今躲在姜酩野他们身后久了,竟然也习惯主动等待救援了。
侯子平冲上前试图控制住姜颂禾的动作,可在他逼近的前一秒姜颂禾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并且借着手里的木棍,她双手握住大力锤向侯子平的后腰。
侯子平被锤得直踉跄。
他好不容易稳住脚,又一次冲着姜颂禾扑过来,这次他扑过来的方向是火堆的方向。
可以说只要姜颂禾后退几步,不管她向哪里躲,都必会摔进火堆里。
这次姜颂禾没有再提前躲,而是在他逼近自己的前一刻,从他两腿中间划出去,顺道还不讲武德地拿棍子锤了他的敏|感部位。
侯子平疼的嗷嗷叫,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姜颂禾从地上站起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胜之不武,搁以前她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取胜,但现在毕竟力道悬殊,她又在这个年代当了这么多天的废物,身体的机能跟刚穿越的时候根本没法比。
小孩子嘛,要有小孩子的取胜方式。
姜颂禾看着面前疼到在地上歪七扭八的侯子平,她缓缓走近,对着他的脑门来了重重一击。
侯子平脑袋被砸的嗡嗡直响,一时间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护住自己脑袋还是下|体了。
“绳子……这里有绳子吗?”姜颂禾询问了句,她蹲下身子,缓缓道,“我得把你绑起来。”
她话音刚落,一个高个儿影子挡在了姜颂禾身后。
“姜颂禾!”一旁,虚弱地躺在众人身上的顾云拙艰难地喊了句。
“啊——!”杨清策挥着一根棍子朝着姜颂禾的脑袋抡过来。
姜颂禾灵巧地侧身躲过。
棍子锤在地上,发出“嘣——”的一声脆响。
杨清策手里的那根刚好是姜颂禾先前打侯子平的那根。
姜颂禾笑道:“还挺结实,这都没断。”
杨清策的身体素质比煤炉工侯子平差太远了,姜颂禾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侯子平,但是杨清策这小身板——轻轻松松。
她自信地朝着杨清策逼近。
杨清策被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干嘛?”
“乖,不疼哈——”说着,姜颂禾手疾眼快地握住杨清策的胳膊,然后转身,将他背在自己身后,随后一个前抡跟上。杨清策的身体在空气中画出一条整齐的弧度,随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躺在众人身上满是伤痕的顾云拙,以及被杨清策安排在墙边安安静静躺着的杨保国。
半响,反应过来的杨保国轻笑了下:“还真是一个恐怖的小孩。”
杨清策挣扎着,试图想要起身,可是经过刚才姜颂禾那一摔,他的后背疼的要命。
“他妈的,我杀了你!”杨清策挣扎着,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姜颂禾一巴掌稳稳地呼到了他的脸上。
干脆利落的巴掌声瞬间让整个鸡场安静了下去。
姜颂禾半蹲在地上,她盯着他,道:“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还想过肩摔直接说,别挑衅我,我脾气不好。”
杨清策瞬间不吭声了。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姜颂禾道,“躺这儿别动,我不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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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何其祥带着一批人做好布局。
借着收音器,他下发命令道:“里面人质众多,行动的时候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
不多时,叶浦岚和姜酩野缓缓走过来。
“安排的怎么样了?”叶浦岚问。
“已经差不多了,人质目前来看比较安全。”何其祥快速道。
“行,”叶浦岚问,“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吗?”
“不太行,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何其祥道,“窗户上的灰尘太长时间没被清理,都看不清里面了。”
“啊——!”里面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姜酩野着急道,“是不是禾禾在里面遇到危险了?”
“射击手准备。”何其祥用话筒安排着。
叶浦岚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他蹙紧眉头,像是在自考。
突然“嘭”地一声,里面又传来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何其祥迫切地询问:“叶队,里面怎么没声音了,那些小孩是不是遇害了?我们要不要冲进去?”
“再等等。”叶浦岚难得表情严肃,道。
良久,只见久久没有动静的铁门突然吱吱嘎嘎响了几声。
里面像是被铁锁锁住了,不论怎么吱吱嘎嘎响,都没有要推开的意思。
何其祥立刻安排道:“所有人!一级警备。”
又过了几分钟,只听一个巨大的“嘭”的声音,两扇两米高的大门应声倒地。
带起了阵阵灰尘。
何其祥愣住了。
这几个绑匪是疯了吗?一言不合把家拆了?
何其祥愣愣地站直身子,他伸长脖子,试图看清灰尘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一阵凌乱的呛咳声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他们的声音稚嫩,不像是成年人的样子。
良久,待到灰尘散尽,何其祥才得以看清,灰尘后面的人影。
是几个孩子,他们用胳膊上的衣服挡住口鼻,并平行着站在门口。
他们形态各异,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甚至还有架着人的,和拿着棍的。
尤其那个拿着棍的,棍子被她抗在肩上,眼睛微微眯着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我靠,禾禾?!”何其祥震惊地站直身子,喊了句。
听到有人叫自己,姜颂禾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举着拐杖的姜酩野。
瞬间,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她眼睛含着泪,委屈巴巴地说:“哥,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把犯罪分子的老巢端了……”
何其祥汗颜:……
您把人家老巢端了,还把人家大门拆了,人家都没哭,您怎么还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