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确认手机上的短信内容，以及发件人是银行官方号码后，程荔退出短信界面，再点开银行APP图标。
输入密码时，她因为紧张甚至输错了一次。
第二次，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终于准确地落在了正确的数字键盘上。
登录成功，页面跳转。
查询转账记录，就在刚刚，她这个账户确实收到了一笔一毛钱的转账。
转账人的名字，叫【回收宝官方】，也就是那个凭空出现，删也删不掉，自动启动的流氓APP！
手机页面切回回收宝APP，屏幕中央，光条仍在从上到下缓缓扫过。
必须再试一次。
程荔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在路边垃圾箱顶部的灭烟盘发现了一个塑料瓶。
她举起手机，将扫描框对准。
“滴——”
手机屏幕弹出字幕。
【物品：塑料瓶】
【价值：0.08元】
【是否回收？】
【是\否】
比易拉罐少了两分钱。她几乎没有犹豫，点了【是】。
就在她点击确认的瞬间，屏幕上方的余额从“??0.00”跳到了“??0.08”。
而垃圾箱上的那个矿泉水瓶消失了。
程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没有立刻去提现，她还需要再次验证。
垃圾箱顶部还有一个芙蓉王的烟盒。
她举起手机，快速扫描烟盒。
“滴——”
【物品：烟盒】
【价值：0.05元】
【是否回收？】
【是\否】
这一次，她在点是之前，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烟盒，试图捕捉它消失的瞬间。
手指同步点下【是】。
没有光效，没有烟雾，没有任何科学可以解释。那个皱巴巴的烟盒，就在她的注视下，从有到无，瞬间湮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维度抹去了，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留下。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余额变成了“??0.13”。
眼见为实，但眼前所见，却比任何谎言都更加虚幻。
程荔麻木地操作着手机，选择了全部提现，确认。
银行短信几乎是秒到。
【尊敬的客户，您的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20:14完成一笔转账交易，入账人民币0.13元，当前余额为521.47元。】
程荔抬起手，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感真得不能再真。她不是在地铁上睡着了做了梦，她正清醒地站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
这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卷起一张废弃的广告传单，打着旋从她面前飘过，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抬脚踩住那张传单，然后举起手机，对准了它。
“滴——”
【物品：宣传单】
【价值：0.01元】
【是否回收？】
【是\否】
她点击【是】。
没有延迟，没有加载动画。就在她手指触碰到屏幕的瞬间，脚下那张传单，连同它上面印着的“新店开业，全场88折”的鲜红字样，一同消失了。APP里的余额也更新为“??0.01”。
证据已经足够了。这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她真的获得了某种……超能力？姑且叫它超能力。
一股热流瞬间冲上头顶。
这无敌的变现速度！赚钱没有任何成本，不需要费力的搬运，连废品站都不用去！
她只需要打开APP，弯腰，再用手机对准。钱，就到账了。
就算是捡垃圾去废品站卖，那也需要收集，需要搬运，需要投入人力和时间。
程荔之前也动过把家里的废品收集去卖的念头，比如矿泉水瓶，拆完快递的纸箱，卖的钱拿去买菜也好。
但无奈出租屋太过狭窄。而且她搬不动，也没有交通工具。
所以，这些念头也仅仅是念头而已，从未付诸实践。
这个“回收宝”，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可太需要这种超能力了！
程荔脚步变得轻快，几乎全程跑着回家。
到家，挂好布袋，换拖鞋。她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白开，仰头一饮而尽。
程荔环视着自己租的这间30平的小套一。空间不大，但被她塞得满满当当。她虽然穷，但东西真不少。很多都是已经用不上甚至坏掉的闲置物品，本着“万一以后用得上”的念头，丢又舍不得，可留着又只是徒然占据着本就逼仄的空间。
今天，正好给自己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断舍离！
从最没用的东西开始回收。
程荔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墙角的垃圾桶。因为里面的垃圾只装了不到三分之一，所以还没拿出去丢。她走过去，甚至懒得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直接将手机对准垃圾桶里面的垃圾。
“滴——”
【物品：果皮】
【价值：0.07元】
【是否回收？】
【是\否】
回收！
扫描，用过的卫生纸，【价值：0.02元】。
回收！
扫描，泡面包装袋，【价值：0.04元】。
回收！
……
程荔发现，这个APP的强大到超乎她的想象，垃圾桶里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回收。
甚至是吸管外面的那层薄薄的塑料包装，也能换得最低价值，一分钱。
一分钱她也不想放弃，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十分钟后，程荔完成了对垃圾桶的清空作业。本来明天或者后天一早就要被她扔进楼下垃圾站，对她而言再没有任何价值的一小袋垃圾，竟然被她回收了整整九毛二分钱！
解决完垃圾桶，她目光又落在墙角那堆旧杂志上。
那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租户没有找来，她一直懒得扔，偶尔还会翻一翻，看看那些自己永远也买不起的奢侈品，打发时间。
废纸都能卖钱，这本铜版纸印刷的时尚杂志，肯定更值钱！
程荔兴奋地抓起第一本封面已经有些卷边的《VOGUE》，举起手机对准它。
“滴——”
【物品：杂志】
【价值：6.31元】
【是否回收？】
【是\否】
果然！一本就六块三，这一堆起码有三四十本！也就是一两百！程荔穷鬼狂喜，手指立刻就要点下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点击“是”的时候，一行红色的警告小字突兀地跳了出来。
【警告！此物品不属于您，不可回收！】
嗯？程荔的动作僵住了。
不属于她？
她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这行字背后的逻辑。
为什么路边的垃圾可以回收，而这本杂志不行？
之前路边的垃圾，都是没人要的废品，在法律和常理上属于无主之物，所以当她看到的那一刻，所有权就暂时归她了？所以可以回收。
而这些杂志，并不是被原主人遗弃的，更可能是忘了拿走，可能还想要，只是一直没时间来取走，理论上是原主人的财产，或者至少是处于一种模糊的待定状态。所以，系统判定她无法回收。
想到这里，程荔略感可惜。
不过她自己也有书。
她立刻翻出了一堆自己的大学毕业没舍得卖的专业书。扫描最上面的一本厚厚的社会学课本。
果然，界面字幕再次出现了：
【物品：专业书】
【价值：9.15元】
【是否回收？】
【是\否】
这一次，那行刺眼的红色警告没有再出现。
猜想被证实了。
程荔看着屏幕上的估价，心里一阵激动。这本教材当初是她花48元买的，用了四年，毕业时拿去二手书店，老板最多给两三块钱收，她嫌贱卖了心疼，才辛辛苦苦地把它们从学校宿舍一路背到了出租屋。没想到，在这个“回收宝APP”里，估值竟然如此公允，还能卖到将近十块钱！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对这本书默念了一声“再见”，然后在屏幕上点下“是”。
一种奇妙的失重感传来，厚重的教材凭空从她手中消失。APP里的余额也随之更新。
这个发现让她后续的行动变得更加有条理，也更加大胆，更加舍得。
反正APP的估值很公允，她大可不必担心贱卖的问题，不会觉得可惜。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程荔更大规模地开始回收自己的物品。
她忘记时间，忘记饥饿，不知疲倦，贫穷使她面目全非。
她拉开衣柜，将那些廉价的、过时的、或者已经不再合身的衣服一件件拖出来。
一套当初为了面试花了她三百块买的职业套装，只穿过两次，现在因为身材走形已经套不进去了，扫描，【价值：112元】！
这个价格，比挂在二手平台卖掉快多了，还不用跟人扯皮包邮！回收！
抽屉里闲置的、亏电严重的充电宝，扫描，【价值：11.3元】！回收！
厨房里因为干烧而底部发黑用坏了的煮泡面的小锅，回收！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各种图案好看但一次也没用上的购物纸袋，回收！
鞋底已经磨平下雨天会打滑的旧帆布鞋，回收！
化妆品小样，回收！
……
蓝□□面不断弹出、消失、再弹出，余额不断增长。
当最后一叠包装盒消失后，她点击全部提现，确认。几乎是秒到，手机顶端弹出了银行的短信通知。
【尊敬的客户，您的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37完成一笔转账交易，入账人民币580.58元，当前余额为1110.82元。】
程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一晚上就赚了将近600元，这相当于她在公司累死累活加班三天的工资！
巨大的满足感和疲惫感同时袭来。她环顾四周，房间里虽然空了不少，但前所未有的整洁，没有了杂物的堆砌，整个人都舒畅无比。
推开房间门，目光落在客厅墙角的快递纸箱上，那是房东大妈前几天网购了东西，嫌拿到楼下麻烦，暂时放在她这的。
鬼使神差地，她举起手机又试了一次。
果然，扫描估值后，屏幕上再次弹出了那行熟悉的红色警告。
看来这项“所有权”规则是铁律，无法逾越。这个念头让她既有些失落，又感到一丝安心。否则，她要是能直接去路边回收那些违停的豪车，岂不是分分钟就能暴富。
回收宝APP不允许她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凌晨两点，程荔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日历：明天是周五，公司每周大扫除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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