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室还没有布置好,仇月等奶奶睡着就走了,岑域则被他爸留下来谈公司的事,傍晚又被刚回国的林子其叫去。
不太明亮的包厢内已经酒过三巡,岑域借着开门的亮光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玩儿得正欢的几位。
这个动作正好被林子其捕捉到,他托着不太稳定的身体,晃荡着越过几条腿走过来,一把揽住他:“怎么,才十点就忍不住想回家了?”
岑域夹着烟的手推他的头,“离远点儿,都是酒味儿。”
等回去了,她会嫌不好闻。
“嘿,兄弟我好不容易从我爹的魔掌逃出来,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林子其说着打了个酒嗝。
岑域嫌弃地把他推开。
“小林总——”一位打扮得稍显娇俏的女生叫他。
“诶呦,瞧瞧这是谁啊?”林子其的注意力转眼又被拉走,拽住女生的手腕就往怀里拉。
岑域正打算叫司机时,手机在昏暗的空间亮了下。
月月:【你在哪儿呢?】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心情愉悦地打字:【和林子其他们在一起,怎么了?】
发过去后他一只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手机壳,仅仅几秒她就回过来,岑域下意识挺了挺背。
月月:【仇砚知道我回来了,现在在我们家,你快点把他弄走】
算算仇月回来已经一周多,仇砚知道也不稀奇,就是没想到他大晚上的会过去。
岑域:【那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说一下岭源的事,行吗?】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仇砚吵架,直到五分钟后她才回:【随便。】
下一秒,又一条消息蹦出来:【你快点!他要是一分钟内不走你今晚就别回来了!】
看来真的生气了,岑域不敢耽搁,立马给仇砚打电话。
“诶,你真走?”他出去的时候林子其问他。
他们这群人二十五六岁,只有岑域英年早婚,其他人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要不是林子其回国他也不会过来。
虽然把仇砚叫过来只是打算支开他,但为了把戏做足,岑域还是去了岭源一趟。
不过仇砚喝了点酒,看着有点不清醒,他让司机把人送走就回家了。
家里开着灯,岑域在书房找到的她。
仇月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连衣裙,看起来刚洗过澡,头发松散地挽起来。桌上四散着她画的设计图,此时她正拿着iPad完善设计细节,头发因低头随意垂落在耳边。
岑域站在门口,看她微蹙着眉心,但因为画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他。
他看了会儿,趁她起身找东西的当儿进去。
腰上突然多出来一双手,仇月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她扭头看了眼靠在她肩上的头,叹了口气,警告他:“你要是再吓我,我下次就把门锁上。”
“走路都没有声音。”她又嘟囔一句。
没听到回答,仇月推了推他的头,“哎呀,你臭死了。”
岑域这才放开她,抬起胳膊闻了闻,来的一路上他都开着车窗,没想到还是熏着她了。
“那我去洗澡了。”岑域像报告任务似的说,但仇月此时正埋首于画稿前,没听到他的“报告”。
等他洗完澡了,她也没有回卧室,于是,独守空房的岑域只好三顾书房。
“姐姐。”一双手重新裹在她腰间。
仇月脑子“嗡”的一下,手也顿住不动。每次一叫姐姐,他要干什么事儿她门儿清,她轻咳一声,推推他胳膊:“今晚不行,我还没画完。”
说完她起身假装去旁边找色卡,试图驱散脑中刚才看到的令她喷鼻血的画面。
他还没靠近,仇月就闻到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一只手臂有力地圈住她的细腰。两人的肌肤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不一会儿,热度从一具躯体传递到另一具躯体。
仇月手里拿着几张色卡,动也不敢动,生怕刺激到他。
为了保证她画设计图时色彩准确,整个书房内装的都是白色LED灯,灯光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让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仇月咳了一声,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个,岑式投资的项目过两天是不是有个活动晚宴?”
肩膀有一抹凉意,岑域闷闷的声音传来:“嗯,怎么了?”
“我想参加。”
她的头发有几缕垂下来,落在脖颈间痒痒的,岑域帮她理了理,又落下一吻:“那个晚宴规模很小,想去的话下个月有一场规模大的商务晚宴,那时候带你去好不好?”
仇月转过身,伸手支开打算抱过来的岑域。
“下个月工作室就正式开业了,在那之前我得多露露面给我的工作室打广告,规模大小我都要去。”她微微拧眉。
虽然她在OFS担任了将近两年的创意总监,但毕竟是第一次开工作室,有些事也是第一次做,她得尽量做得好。
“好。”其实岑域只是想让她回国后参加的第一场晚宴是豪华的,正式的。但既然她想参加,他就带她去。
仇月这才放开手,但下一秒他又贴过来,“那姐姐今晚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仇月:“......”
耳朵传来一股热气,手里的色卡没拿稳掉在地上,她深吸口气,咬牙切齿:“你先放开我,我还没画完。”
“嗯?”他装不懂,非要她给一个确定的答案。
拉锯两个回合,仇月放弃般开口:“等我画完行不行?”
得到肯定后,岑域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臂,帮她把落在地上的色卡拾起,轻声笑道:“那姐姐先画。”
仇月:“......”
怎么有种被小朋友耍了的感觉?
两个小时后,仇月躺在床上,觉得祝拾忆送她的玩具根本就是摆设。
虽然岑域说过这次的晚宴规模不大,但对她来说已经算不错了,毕竟主办方还请了明星助阵。
他们来得稍晚些,入场的时候,仇月明显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不过,她倒是很享受这些目光,毕竟她这次的目的很明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说明她打的广告效果越显著。
活动开场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束后嘉宾就可以自由活动。
就在仇月观察身边的目标时,手臂忽然被拍了拍,她扭头,看到祝拾忆一脸“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两人瞬间热聊起来,此时被叫第三次的岑域转身看到两人聊得起劲儿,这才起身朝另一边走去。
“你怎么来了?”祝拾忆对她能来参加这种活动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之前的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仇月扫描了一圈场地,悄声说:“当然是来发展客户的。”
“嘶——也是,这种场合的人非富即贵,的确是你的目标客户群”祝拾忆拿了两杯酒和甜点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边吃边聊。
“怪不得没见过你身上的这件礼服。”祝拾忆仔细打量了下她身上这件礼服,完美贴合她的身材曲线,整体以蓝色为主,裙面由上到下颜色依次变深,点缀着细小的宝石。
祝拾忆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漂亮。”
仇月挑挑眉,一脸自豪。
“你呢,怎么过来了?”仇月端起酒杯,小饮了口。
祝拾忆肩膀一垮,语气很丧地说:“和你一样。”
“嗯?可以啊,玩具业务扩大到这里了。”
“是啊,如果真的是我得高兴死。”祝拾忆抬抬下巴,仇月看过去。她继续说:“是我那老爹,只要有这种社交宴会都要过来,看看有谁家可以收了自己女儿。”
“那你是有点惨哈。”仇月同情地说,不过下一秒就又安慰她,“虽然伯父着急,但肯定不会随便把你交付给某人。”
祝拾忆呵呵笑了两声,仇月莫名觉得她这声笑充满了故事,正当她打算开口进一步追问时,岑域走过来叫她。
祝拾忆拍拍她手背,先让她去。
她点点头,手搭上他的手,起身向一群人走去。
祝拾忆看着两人的背影,要不是仇月说过不喜欢岑域这一卦的男人,她觉得他们俩倒还真算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她扭头看到他爹,叹了口气,重新拿了杯酒。
“仇月,我太太。”岑域站在一群人中间,向他们介绍,然后又向她介绍其他人,“这位是方总、方太太,蒋总、蒋太太。”
“你好。”仇月微微笑着,伸手。
早就听闻岑家次子岑域英年早婚,但圈内却都没见过这位岑太太,如若不是那枚戒指始终戴在岑域的无名指上,早就有人怀疑其真假了。
“岑太太身上的这件礼裙好漂亮,是哪家品牌的新品吗?”方太太从他们入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时候趁有机会就问。
“方太太过奖了,这件衣服是我设计的。”
“是吗?”方太太有点意外,“很漂亮。”
不多时,宴会中又有几位女士被她们这边吸引了视线,话题一下子都转移到时尚方面。几位男士插不上话,一个个在旁边候着。
结束回家的时候,仇月挽着他的胳膊晃悠,心情极佳,要不是穿着高跟鞋她都能蹦起来。
“这么高兴?”岑域一边问一边替她注意着脚下。
“当然了,自己的设计被夸谁能不高兴。”她理所当然地说。
还没高兴多长时间,熟悉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们转身,发现仇砚站在不远处,怀里还搂着一个小明星。
仇月皱眉,昨天晚上他们刚吵了一架,现在看到他就来气,她双手抄胸,抬起下巴问:“干什么?”
仇砚一只手插兜,嗤笑一声:“不干什么,就是提醒你后天回家。”
“我为什么要回家?”
“爸的忌日你都忘了?”仇砚看起来带着些不满。
但仇月无所谓,“哦,我没时间。”
“仇月!”
仇月不为所动。她上前一步,直直看着仇砚,“仇砚你别忘了是谁生的你,妈忌日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黎佳屏在她十六岁那年出车祸去世,那时的仇砚也不过十七岁,本以为他们会“相依为命”,但事实是,她爸和仇砚好像并没有多伤心,整个家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妈妈的生日和忌日。
她还发现她妈去世前两年她爸就有了外遇,所以这件事她永远不可能原谅。
“还是说,”她一边说一边戳仇砚的肩膀,“你不是妈生的?”
“你!”仇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妹妹说这种话,仇砚脸上挂不住,把怀里的人撇开,“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家,我不会回,他的忌日也好生日也罢,随便你怎么办。”仇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知道仇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岑域眼神还是一刻不敢离开,看到仇月走了,他才上前两步跟上。
车内,仇月还在生气,其实说这些话她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就是想刺激刺激仇砚。
岑域把挡板升起来,轻轻牵住她的手。
仇月扭头看他,眼眶泛着红。
看到他的脸,仇月忽然很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顿,但下一秒他就轻柔地捏了捏自己的手。
莫名的,她心里堵得慌。
“饿不饿?”岑域忽然开口,柔声问她。
仇月鼻子一酸,把想哭的感觉强压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撇过头去:“不饿。”
“那吃不吃酸奶紫薯泥?”
仇月:“......”
那是她小时候爱吃的。
她抹了抹脸颊,还是不看他,“我要多点酸奶和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