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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身世之谜

作者:莱意yy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自那个屋顶夜晚之后,沈家剑庄上空的气氛,如同江南即将进入梅雨季的天空,虽未落雨,却已闷热黏稠得让人透不过气,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


    沈夜最先察觉到弟弟的变化。凌霜依旧是那个凌霜,练剑依旧刻苦,甚至更加拼命,与沈夜对招时,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有增无减。但他眼中那份全然的信赖与亲近,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翳。他变得更容易走神,有时练着练着,目光会突然飘向远处,带着一种沈夜看不懂的迷茫与审视。当沈夜如往常般指导他、触碰他时,他能感觉到凌霜身体瞬间的僵硬,虽然很快便会放松,但那短暂的疏离感,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沈夜心头。


    “霜儿,可是近日练功太累,心神不宁?”一日午后,两人对练间隙,沈夜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收起“承影”,走到坐在梨树根下、默默擦拭“拂晓”与“黄昏”的凌霜身边。


    凌霜动作一顿,没有立刻抬头,只是用指腹反复摩挲着短刃上冰冷的纹路。过了片刻,他才抬起眼,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意的弧度:“没有,哥。我只是在想,如何能更快地破掉你的守势。”


    他的眼神闪烁,避开了沈夜探究的目光。沈夜心中疑虑更甚,却不知从何问起。他隐约觉得,问题并非出在剑法上。是那些关于身世的流言吗?他早已严令禁止下人多嘴,难道还有人不长眼,传到了凌霜耳中?还是……父亲近日愈发沉重的病情,让凌霜感到了不安?


    想到父亲,沈夜的心也随之一沉。沈林,这位名震江湖的沈家家主,昔日里如山岳般巍峨的身影,如今已被缠绵病榻的虚弱所取代。旧伤与新疾交攻,请遍了名医,用尽了良药,病情却始终不见起色,反而日渐沉重。家族内部,因家主病重而滋生的各种心思,也开始蠢蠢欲动。


    “不必急于求成。”沈夜按下心中的纷乱,在凌霜身边坐下,声音放缓,“根基稳固,方能行远。你的进步,父亲和我都看在眼里。”


    听到“父亲”二字,凌霜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父亲他……真的这么认为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夜一怔,肯定地道:“自然。父亲虽严厉,但从未吝啬过对你的夸赞。”


    凌霜却低下头,不再说话。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几天前,他路过父亲书房窗外时,偶然听到的、压抑的对话片段。


    那时,他本是兴冲冲地想去向父亲展示自己新悟出的一式剑招,却在接近时,听到了三叔公沈巍那特有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


    “……家主,非是我多言,凌霜那孩子,天赋确是百年难遇,只是这心性……近来愈发捉摸不透了。他毕竟……非我沈家血脉,有些东西,终究是隔了一层。如今你病着,沈夜那孩子又对他毫无防备,我实在是担心……”


    接着是父亲沈林剧烈的咳嗽声,咳了许久,才用虚弱但依旧威严的声音打断:“三叔……不必多言。霜儿……是我儿子……我信他。”


    “可当年托孤之人也说过,他那血脉……乃是不祥!极易招惹祸端!我们沈家庇护他多年,已是仁至义尽。如今江湖暗流涌动,若因他而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够了!”沈林的声音带着怒意,随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凌霜当时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僵立在窗外,动弹不得。“非我沈家血脉”、“托孤”、“不祥”、“招惹祸端”……这几个词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原来……那些流言竟是真的。他果然不是沈家的孩子。只是一个被收养的、身负“不祥”血脉的“外人”。甚至连哥哥沈夜……他是否也早已知情?他平日里的呵护与严厉,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是履行对父亲的承诺,看守着自己这个“祸端”?


    巨大的冲击和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他没有进去,而是像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踉跄着跑开了。从那以后,这些话语便如同梦魇,日夜在他脑海中回荡,啃噬着他原本就不甚稳固的安全感。


    “哥,”凌霜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求证,“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夜的心猛地一跳。凌霜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几乎可以肯定,凌霜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是坦白告诉他一切?还是……继续隐瞒?父亲严令禁止透露凌霜的身世,是怕他年少冲动,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根源,引来杀身之祸。而他自己,内心深处也藏着卑劣的恐惧——他害怕一旦真相揭开,凌霜会离开,会恨他,会将他们之间这亲密无间的关系彻底斩断。


    在责任、恐惧和那份无法言说的私心下,沈夜选择了后者。他避开了凌霜的目光,伸手替他拂去肩头一片不知何时落下的花瓣,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平静与无奈:“傻小子,我能有什么事瞒你?莫要胡思乱想,徒增烦恼。眼下最要紧的,是父亲的病情,还有……守好这个家。”


    他的回避,他的顾左右而言他,在凌霜看来,无异于一种默认。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哥哥……也在骗他。


    凌霜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收起双刃,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远:“我知道了,哥。我去后山练剑了。”


    说完,不等沈夜回应,他便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在沈夜看来,竟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寂。


    沈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他看着弟弟消失在庭院拐角处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道裂痕的边缘,而那裂痕,正在他与凌霜之间,以不可阻挡的速度蔓延开来。


    接下来的日子,那种无形的隔阂愈发明显。凌霜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练剑也愈发疯狂,近乎自虐。他不再主动与沈夜对练,更多时候是独自一人待在后山瀑布,直到夜深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他身上开始频繁地添上一些细小的伤口,那是练功过度、心神不宁导致的失误。


    沈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尝试过找凌霜谈心,但每次凌霜都以各种借口避开,或者用那种带着疏离和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哽在喉间,无法出口。


    家族的担子也愈发沉重。父亲的病情几次反复,时好时坏,家族事务大部分压在了沈夜肩上。他不仅要处理日常庶务,还要应对来自家族内部和外部的各种压力。三叔公沈巍一派的势力活动日益频繁,虽未明着反对沈夜,但在许多事务上开始阳奉阴违,暗中掣肘。几位原本支持父亲的族老,也开始态度暧昧,显然是在观望。


    沈夜感觉自己像一根被越绷越紧的弦,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家族,一边是渐行渐远的弟弟,两边都在拉扯着他,让他心力交瘁。他只能强迫自己更加冷静、更加坚毅,将所有的担忧和疲惫都深深掩藏在沉稳的面具之下。他必须撑住,为了父亲,为了家族,也为了……凌霜。


    这一日,沈夜正在书房处理各地商铺送来的账目,三叔公沈巍不请自来。


    “夜儿,还在忙?”三叔公脸上挂着惯有的、慈祥中带着精明的笑容,自顾自地在沈夜对面坐下。


    沈夜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行礼:“三叔公。些许杂务,不敢言忙。”


    沈巍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叹了口气:“唉,真是难为你了。年纪轻轻,就要担此重任。你父亲这一病……实在是让人忧心啊。”


    沈夜不动声色:“有劳三叔公挂心。父亲吉人天相,定能康复。”


    “希望如此吧。”沈巍捋了捋胡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夜儿啊,有些事,我们也不得不早做打算。家族偌大的基业,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听说……近日凌霜那孩子,练功似乎有些……过于急进了?还受了些伤?”


    沈夜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劳三叔公挂念,霜儿只是勤勉了些,并无大碍。”


    “勤勉是好事,但过犹不及啊。”沈巍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态,“夜儿,我知道你疼他,护着他。但有些话,我这做长辈的,不得不提醒你。凌霜……终究是外人。他体内流的,不是沈家的血!如今他这般心性不稳,行事偏激,你又对他毫无防备,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或者因身世之事对家族心生怨怼,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到时悔之晚矣啊!”


    沈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可以容忍三叔公在事务上给他使绊子,但不能容忍他如此诋毁凌霜。“三叔公!”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霜儿是我弟弟,是父亲承认的儿子。他的事,不劳您费心。我自有分寸。”


    沈巍被他话语中的寒意噎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被虚伪的担忧所掩盖:“好好好,你自有分寸便好。三叔公也是为你好,为整个沈家好。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夜一眼,拂袖而去。


    书房内,沈夜独自一人,久久沉默。三叔公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与他内心深处对凌霜变化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沉重的不安。他用力按了按眉心,试图驱散这些杂念。


    他相信凌霜。无论如何,他相信那个在星空下与他拉钩,说“永远在一起”的弟弟。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便会在人心的土壤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后山瀑布旁。


    凌霜正将一套剑法使得疾风骤雨,双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人影,只有两道森冷的寒光在飞溅的水雾中疯狂闪烁。他在发泄,将心中所有的迷茫、愤怒、委屈和恐惧,都倾注在手中的兵刃之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祥……祸端……”


    “连哥哥也骗我……”


    这些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汗水混着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几处细小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而崩裂,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双刃猛地向前劈出,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在瀑布下的深潭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力竭之后,他颓然跪倒在溪边的碎石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水珠顺着他湿透的发丝滴落,分不清是汗水、溪水,还是……泪水。


    他觉得好冷。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冷。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里。哥哥曾经给予他的温暖和庇护,此刻感觉如此遥远,甚至……带着一丝虚伪的味道。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因常年练剑而磨出的厚茧。这身武功,是沈家教的。这条命,是沈家救的。可如果这一切,都建立在谎言和隐瞒之上,那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危险的念头,如同毒藤,开始在他心中滋生——如果……如果沈家,如果哥哥,并非真心待他,那他留在这里,又算什么?一个需要被监视、被控制的“隐患”吗?


    沈林的病情,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急转直下。


    咳血不止,气息奄奄。整个沈家剑庄都被惊动了,灯火通明,人仰马翻。名医被连夜请来,珍贵的药材如同流水般送入家主房中,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沈夜守在父亲床前,紧握着父亲枯瘦的手,看着那张昔日里威严的面孔此刻毫无血色,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悲痛与无力感。他是长子,是继承人,他必须坚强,可面对至亲生命的流逝,那份坚强显得如此脆弱。


    凌霜也站在床边,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父亲,又看看强忍悲痛的哥哥,心中五味杂陈。有对父亲的担忧,有对未来的恐惧,也有一种……莫名的、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仿佛眼前这幅父子诀别的场景,他只是一个多余的旁观者。


    沈林在弥留之际,似乎回光返照,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目光首先落在沈夜身上,充满了寄托与不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攥住沈夜的手,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夜儿……沈家……还有……霜儿……护……护……”


    话未说完,他的手猛地一松,眼中的光芒彻底涣散。


    “父亲——!”沈夜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滚落下来。


    房间内顿时哭声一片。


    凌霜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父亲失去生息的脸庞,看着悲痛欲绝的哥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父亲最后的话,他听清了。“护……”护什么?护着沈家?还是……护着他沈凌霜?或者,是让沈夜“护”着沈家,防备着他沈凌霜?


    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将他紧紧缠绕。


    就在这时,三叔公沈巍带着几位族老,面色沉痛地走了进来。他先是走到床前,假意哀悼了一番,然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失魂落魄的凌霜身上。


    他的眼神,冰冷而充满了算计。


    凌霜心中猛地一紧,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家主骤逝,沈家上下陷入一片混乱与悲伤之中。然而,权力的交替,往往在悲恸的掩盖下,进行得更加迅速和残酷。


    葬礼尚未结束,三叔公沈巍便联合几位族老,以“稳定家族,查明家主病逝缘由”为名,要求召开家族会议。


    灵堂之上,白幡飘动,烛火摇曳,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沈夜一身缟素,跪在父亲的灵位前,背影挺直,却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沉重。凌霜站在他身后稍远一些的地方,同样穿着孝服,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如同惊弓之鸟,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族中重要人物几乎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夜和……凌霜身上。


    三叔公沈巍站在众人之前,先是向着沈林的灵位深深一揖,然后转过身,脸上带着沉痛与肃穆,缓缓开口:“家主骤然仙逝,实乃我沈家巨恸。然,家族不可一日无主,家主病逝之因,亦需查明,以告慰家主在天之灵!”


    他顿了顿,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凌霜,继续说道:“据医者所言,家主旧伤虽重,但本不至如此突然恶化。近日所用之药,也皆由专人经手,按理不应有差。除非……”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般刺向凌霜:“除非,有人在那汤药之中,动了手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利箭般射向凌霜!


    凌霜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三叔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沈夜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三叔公!此话何意?无凭无据,岂可妄加揣测!”


    “证据?”三叔公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一名端着药碗残渣的仆从,和一名战战兢兢的侍女被带了上来。那仆从指认,最后一次煎药离开时,只有凌霜公子曾“偶然”路过药房附近。而那侍女则颤声说,她似乎看见凌霜公子在药房外……神色慌张,形迹可疑。


    这些所谓的“证据”漏洞百出,但在此时此地,在群情激愤、且对凌霜身世心存疑虑的族人心中,却足以点燃怀疑的火焰。


    “不是我!”凌霜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委屈而颤抖,“我从未靠近过药房!更不曾做过那等猪狗不如之事!”


    然而,他的辩解在众人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看到平日里对他还算和善的族老们,此刻眼中充满了冷漠与猜忌;他看到那些同龄的子弟,脸上露出或鄙夷或恐惧的神情。


    他猛地转向沈夜,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祈求:“哥!你信我!不是我!”


    沈夜看着弟弟那双通红的、充满了痛苦与无助的眼睛,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他应该毫不犹豫地相信凌霜!可是……父亲最后未尽的嘱托——“护……”,三叔公之前关于凌霜“心性不稳”、“易受蛊惑”的警告,凌霜近日来的反常与疏离……所有这些碎片,在此刻混乱的思绪中,竟然拼凑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模糊的可能性。


    在巨大的悲痛、家族的压力和对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恐惧之下,沈夜的理智出现了瞬间的动摇。他没有立刻出声维护,而是用带着一丝痛苦和审视的目光,看向凌霜,声音干涩地反问:


    “霜儿……你近日,为何总是心神不宁?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凌霜心中所有的希望。


    他看着沈夜,看着那个曾经发誓永远保护他、永远相信他的哥哥,此刻眼中竟然带着怀疑!连他最信任的人,都不信他!


    一股毁天灭地的绝望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爆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滔天的恨意!


    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凄厉而悲怆的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苍凉。


    “瞒着你什么?”他死死地盯着沈夜,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掷向沈夜,“在你心里,我永远是个外人!一个需要被防备、被怀疑的‘祸端’!这家族,这令人作呕的责任和虚伪,我沈凌霜——不稀罕!”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


    “拦住他!”三叔公厉声喝道。


    几名弟子下意识地上前阻拦。凌霜眼中赤红,双刃瞬间出鞘,寒光爆闪,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疯狂地杀向阻挡他的人!


    鲜血,瞬间染红了灵堂洁净的地面。


    沈夜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凌霜,看着地上倒下的族人,听着耳边传来的惊呼和惨叫,父亲逝世的悲痛、被弟弟“背叛”的愤怒、以及那刻骨铭心的失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沈凌霜!”他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承影剑”悍然出鞘,化作一道惊鸿,拦住了凌霜的去路。


    兄弟二人,在这庄严肃穆的灵堂之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曾经相依为命的“星火”与“长夜”,第一次,兵刃相向。


    剑光与刃影交织,碰撞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也碰撞出心碎与绝望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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