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的练武场,弟子们身穿白色云纹统一练功服,剑的起落整齐一致,挥出的剑意如碧空明亮,浩浩然然。
    练完剑后,几名弟子凑到江衍身边。
    乌木道:“少君,明日是方师兄的生辰,我们几个商量,出钱请山下凡人的舞姬来跳舞给方师兄庆生,少君觉得怎么样?”
    江衍并不不赞成乌木的提议,天剑宗的宗规是不能轻易带凡人上仙山的,他作为少君有必要阻拦,但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委婉道:“凡人跳舞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请师妹们来一曲剑舞。”
    乌木挤挤眼,“这,少君就不懂了吧,凡人的舞姬跳舞和师妹舞剑能是一样的么。”
    一名弟子道:“有什么不一样,我没看过,也没多大兴趣,不如听少君的,求几个小师妹舞剑。”
    “你懂什么,去去去,边去。”乌木轰道。
    都是没见识的无知小儿,哪知道女子的好,等他们见到穿得单薄的舞姬估计得瞪掉眼珠子。
    他平时没少去青楼之类的地方,不由吹嘘上,“少君不知,凡人的舞姬跳舞那都是经过训练的,从小就练,身姿轻盈,舞步曼妙,咱们天剑宗的师妹上去和她们跳舞,那是上台丢丑,台下笑成一片,丢人丢到家了。”
    江衍不知道乌木请来跳舞的是青楼的舞姬,听乌木的话,并不知内里意思,想法上与乌木南辕北辙了。
    听到上台丢丑,被人嘲笑,心念一动,他正不知怎么报复南棠呢,如果能让她丢人,他很喜闻乐见其成,便有些意动。
    乌木见江衍没说话,应该是有所动摇,递给一个弟子一个眼神。
    那弟子会意,立马帮腔道:“少君,方师兄最是儒雅,就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既然是方师兄生辰,今年咱们就搞一个不一样的生辰宴,给方师兄一个惊喜,弟子们也借此开开眼。”
    江衍沉思了一会:“既然凡人的舞姬跳舞这么好,那就请吧,大家正好也趁此机会,好好热闹热闹。”
    乌木听了,拍着胸脯道:“少君放心,这件事包在乌木身上。”
    如果没有江衍,他是不敢把凡人的舞姬带到山门来的,他一个小小内门弟子,是会扣了扰乱宗门风气的大帽子,去执法堂受训的,但是有了江衍放话,一切就好办了,守山的弟子也能放行。
    江衍给了乌木一块令牌,“就安排在离山门最近的水榭亭吧,以免吵到其他人。”
    乌木一脸了然的神色,“少君,我知道。”
    *
    在去一水净的一路,江衍都在思考怎么能让南棠答应去跳舞。
    到了以后,望了一眼窗边捣药的人,不知如何开口,便先去搬了矮榻。
    将矮榻放到窗下,南棠已经放下手里的活,等着他准备好。
    他解衣裳却比张口容易。
    南棠没想到江衍这次来针灸,已经能主动配合了,只是频频看向她欲言又止的,应该是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她便主动问了,“少君,是有什么难开口的话要同我说吗?可以说完再扎针。”
    “嗯,”江衍停下解衣衫。
    是你自己要问的,他都已经不想说了,既然你要问,他可就说了,“是这样,明日有一个师兄过生辰,几个师兄弟想给庆生,找了几个姑娘跳舞,现在还差一人,实在没有合适的了,不知道你能来帮忙不?”
    南棠怎么也没有想过是这样的事,可能跳舞对于剑修来说,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在她生活过的地方,大家对舞蹈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她只是怕到时候跟不上,“跳舞啊,我只会一点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整支舞蹈。”
    要的就是你不会,“没关系,你只需穿了衣裳在一旁站个位置,凑个人数就行。”江衍心虚不敢看人,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撒着慌道。
    南棠觉得可能江衍真的找不到人了,才找到她,“少君要是觉得没问题,我是可以的。”
    能有机会帮助江衍,对于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好的,她愿意帮忙。
    “那说好了,明日我来接你去。”江衍担心南棠变卦,赶紧定下。
    “嗯。”
    可能是因为南棠答应了,他有撒谎骗人的不安,今日针灸格外配合,只是在南棠手放在他背上时,身体出于本能僵硬了一瞬,倒也没有如昨日一样开口让拿走。
    *
    翌日
    乌木给江衍传讯:“少君,舞姬的事已经安排妥了,人我都已经带进水榭亭后面闲置的院子了。”
    传讯符那边想起声音,“我一会就到,把人带到水榭亭本少君见见。”
    “好的,这就带人去水榭亭。”
    乌木放下传讯符,喊了舞姬的管事跟着他去。
    江衍到水榭亭的时候,十分诧异。
    打量了乌木带的人,看模样得有四十几岁,脸上抹了比白墙还厚的粉,他都害怕那妇人一动就会掉粉,“跳舞就她一人,这般年岁还能跳吗?”
    “少君误会了,这位是舞姬的管事,”乌木一拍脑门,“我以为少君要见人,就是要与管事聊,我再去把舞姬们叫来。”
    江衍摆摆手,“不用了,就见管事,你先下去吧。”
    待乌木离开。
    江衍往后退了一步,女管事身上香味太刺鼻,他有些后悔,这样的管事带来的人跳舞真有乌木说的那么好,也不知道乌木有没有看过再带来。
    但人都已经来了,再说南棠也答应了,他也只能继续下去,“叫你来,是有件事希望你配合,听说你带的舞姬舞姿优美。”
    女管事听到夸奖,立刻堆起笑容,夸耀道:“仙长您这话可说对了,奴家敢和仙长打包票,我带的舞姬不仅舞美人也美,要数第一没人敢数第二。”
    “往后站站。”江衍眉头蹙的紧紧的,“跳的好就行,我这里有一个不会跳舞的姑娘,到时候你安排她和你的舞姬一起跳舞,只需让她上去丢丑即可。”
    “仙长,这可不行,”女管事连连摇头拒绝,摇得脸上的粉扑扑掉,“您这样会坏了我们的名声,以后谁家宴会还会请我们。”
    江衍嫌弃地皱了一下鼻子,恨不得立刻离开,赶紧掏出一袋银钱扔了过去,“这回可以了吗?”
    女管事双手接住,掂了掂分量,铺了厚粉的脸上立马绽开笑脸,“都好说,都好说,一切听仙长的。”
    “在这等着。”
    江衍说完就赶紧离开了,十分厌恶,仿若空气都浑浊了,只是为了羞辱南棠,他牺牲太大了。
    当他御剑到一水净,平时会在窗下捣药的人,今日却在院子里,一身白色的裙子,没有任何花纹,发着呆的眼睛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闪着清亮。
    南棠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怕江衍来了不好意思进屋喊她,都答应帮忙了也要主动点,“少君是来接我的吗,我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呢。”
    江衍错开那亮如星光的眼睛,原来她是在院子里一直等他,他说帮忙,她就这么在乎。
    不对,不能被她骗了,心软放过她,想想他那日不能动,被她羞辱成什么样,他也只是让她丢丑而已。
    “少君?”南棠见江衍神不守色,喊了一声。
    “嗯,来接你。”江衍压下慌乱的心情应道。
    南棠取了一张面纱系在脸上,“少君,我好了,可以走了。”
    江衍看到那张面纱,他要的只是让人嘲笑她,戴面纱也好,也不会有人日后认出她是少君夫人。
    他唤出拂青剑,踏上剑,“上来。”
    南棠踏上拂青剑,在后面站稳,“少君,可以走了。”
    江衍御剑起飞,拂青剑从未带过人,第一次带的却是她。
    他带着南棠在水榭亭外面停下,指了指里面的女管事,“你就跟着这位管事,去吧。”
    女管事陪着笑脸,恭敬地站在水榭亭里。
    南棠扫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怎么像青楼里的老妈妈,不过她并未太在意,只以为是想多了,“少君,我去了。”
    她跳下拂青剑,朝亭子走去。
    江衍看了一眼南棠的背影,转身离开。
    女管事领着她到了离水榭亭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姑娘个个澄妆粉腮,衣纱轻薄,上身的薄纱能清晰看到手臂,几个姑娘见到她,眼里带着异样的打量。
    她再看旁边厚粉敷脸的女管事,之前那一刹那的感觉没错,这些姑娘果然是来自青楼。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衍会是一个逛青楼看青楼姑娘跳舞的人,平时还跟她装清白,她是中医,有些东西摸脉能摸出来,但是她不知道他眼睛已经被茶毒,好得很。
    老鸨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软软弱弱,看着就好拿捏,答应那位仙长的事,不费力就能完成,进了她这里,得先给一个下马威。
    她扔了一套衣裳过去,语气不善地道:“穿上。”
    南棠接过衣裳,展开一看,红色薄纱,与舞姬同款,想到这些衣裳都被什么人穿过,她可不会穿,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个管事的态度,直接扔了回去,“我不穿这衣裳。”
    衣裳扔到了老鸨脸上,老鸨扑棱开衣裳,骂骂咧咧,“反了你了,敢扔老娘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