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林栖只记得做过梦,但不记得梦了什么。
他有点困,仿佛睫毛很沉似的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吃完了一顿早饭。
观沄又把鸡蛋煎糊了,但牛奶温度刚好。
林栖听说入学之后要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来一天,忽然觉得糊煎蛋也很好,一半生的,一半糊的,口感比普通煎蛋丰富,而且糊的地方有点苦,增加了味道层次,不容易腻。
学城里的厨师肯定煎不出这种效果。
今天是最后一场考试,他已经按要求完成了署名,还有可能考不上吗?
补考定在上午十点。
校区三号楼——
考生只有二十多个,散在走廊里等着工作人员叫号。
在来之前,他们已经互相打听过了,都知道谁能考上,谁考不上,现在只是走个过场,顺便看看“仇人”是谁。
“傅明熙怎么还不来?我今天非得看看他能有多嚣张。”
“来那么早干嘛,你倒是挺早,有用吗?”
“嘁,本来我爸都说了,不管多贵,见到就买,不就是个破古董,谁还买不起似的?要不是他家使坏,我们几个都能考上。”
“要是都考上了还怎么显着他呢?人家那么有钱,怎么能跟我们这些穷鬼一个档次?”
两人超大声说着悄悄话,旁边有人听到他们在聊傅明熙,也凑了脑袋过来,“我听说傅家搞了高级造物,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我爸说评级也有争议,还说只要有争议就是没争议,因为没有花钱摆不平的争议。”
“什么?啊?你再说一遍?”
“听不懂拉倒。”
“就算真是高级,也就只占一个名额呀,那还剩三个呢,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吧。”
“谁跟你说傅家只占一个名额?”
“啊?”
“诶诶!来了来了!小声点儿,傅明熙……”
不管现场什么状况,有多少人,你总能一眼就看见傅明熙。
锦玉堆里养出来的孩子,汗毛孔里仿佛长着钻石,就是有种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本事。
傅明熙今天是最后一个到的,穿了一身酒红骑装,踩着马靴,由四名保镖护着穿过走廊,只是阵仗就足够引人注目,何况左肩还扣着一副护甲,上面立着一只金喙银羽的猎鹰。
银鹰一身羽毛溢彩流光,像圣殿骑士披着缀满宝石的华彩礼服,站姿挺拔,气势凛然,遇到有人靠近打量,那双锐利的鹰眸就扫视过来,振翅发出一声长鸣。
但就是这样一只傲然不驯的鹰,却在傅明熙抬手时,朝他垂目颔首,显露出一副恭顺姿态。
马靴落地清脆,踏过之后,走廊一片寂静。
等一行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考生们才像一锅爆米花似的炸开。
议论声噼啪乱蹦。
那只银鹰显然是傅明熙选定的造物。考生们都知道,傅家这次提前预定,就是为了选个最好的出来显摆,但没想到,傅明熙能显摆出这种效果。
实在是太拉风了,足够他们讨论半年。
议论声中,有人提出质疑,“傅明熙是最后到的,为什么第一个进去考试?”
工作人员解释,这是考官们临时商议决定的,那只银鹰是一件高级造物,十分珍贵稀有,等在这里怕有闪失。
考生们大多一知半解,又对造物毫无兴趣,参加补考纯粹为了混个入学名额,听了这话,顿时爆出一阵惊呼。
居然是高级造物!
怪不得那么帅!
他们以前都没见过这种稀罕玩意儿。
有人吐槽傅明熙爱出风头,但也掩饰不住眼睛里的羡慕。
热闹中,只有一两个人在心里嘀咕:这个高级造物怎么好像不会说话?
毕竟,中级和高级的分界线就是“语言”。
走廊末端,林栖远远听着这片热闹。
之前还有几个人在议论他的考试成绩和家庭背景,不过现在已经没了,所有人都在关注华丽登场的傅明熙。
林栖觉得这样很好,就像刚下过雨,闷热的空气忽然变得清新。
几分钟后,傅明熙结束考试出来,又吸引了一波关注。
剩下的学生也挨个进去考试,走廊逐渐安静下来。
工作人员叫到林栖时,他刚走出一段,肩膀就被祈越貌似不经意地撞了一下。
几乎同时,就听旁边有个学生“啊”的叫了一声,忽然左脚踩右脚,拧麻花似的地摔在地上。
林栖看向祈越。
祈越却只是继续往前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栖想问:怎么做到的?
刚刚那个学生想伸脚绊他,他看见了,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就自己摔了,他知道祈越做了什么,但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
而且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说。
来到考场门外,工作人员见他们是两个人来,于是抬手阻拦,“考生自己进去,朋友在外面等。”
林栖想说他不是我朋友,却卡住了。
署名和被署名应该算是什么关系?
墨水笔和签名板吗?
工作人员正疑惑着,就见站在一旁的清瘦少年抬起一双红眸,“不好意思,我是他的考-试-答-案。”
眼前这两个孩子都长得太好看了,工作人员难免有些分心,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什么考试-答案?
什么意思?
他怎么听不懂呢?
林栖略显迟疑地点了下头。
工作人员:“?”
十分钟后。
一名主考官、三名副考官外加两个临时抓过来的外援一起,在评审席后坐成一排,看着林栖和他带过来的“考试-答案”。
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首先,这个“答案”实在不像造物。
其次,他们只是来考核的,不是来做鉴定的。别的考生都带了全套的鉴定证书和评级证明,他这倒好,什么都没有,直接丢给他们自己判断。
再者,他们还算有些常识,知道但凡长得像个人的都是顶级造物,而顶级造物很难重新署名。
按照官方记录,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而且是在特定条件下。有资格尝试署名的人本就经过重重筛选,是造物师中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小撮。
如果从每年的考生里随机选人来试,成功率恐怕不到万分之一。
而且这只是一场补考,又不是正式考。所谓补考,就是把没人要的学生扫成一堆,过一过筛,看看还能怎么废物利用。
能用就不错了,怎么还能从废品堆里冒出一个天才?
这不合理。
主考官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很想把人直接轰走,但登记表上写着,考生的监护人是观沄。
难办。
一排考官端着成熟稳重的姿态交头接耳,仿佛他们才是要考试的学生,而且遇到了做不出的难题。
又几分钟后,讨论无果,所有人都觉得考生是在故意搞事,但又没人愿意得罪观沄,推来推去,谁都不想在“不合格”那一栏上盖章签名。
主考官打量祈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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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着问:“我想知道,你作为造物的核心功能是什么?”
意思是让造物自证身份。
祈越唇角轻轻一抬,吐出两个字:“骂人。”
主考官:“?”
祈越善解人意道:“我也可以现场展示一下核心功能。”
“那倒不必麻烦……”主考官面皮抽搐,微笑道,“毕竟我们也不会给骂人效果评级。”
顿了顿,他道:“这样吧,考虑到情况特殊,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公正严谨,我们还是把造物院的许院长请来,让他亲自评定一下。”
这次补考是给造院挑选学生,于情于理,都应该有造院老师从旁协助,但因为上次的补考风波,校方招生办和造院闹了不小矛盾,又因为许慎行骂得太狠,已经撕破脸了,现在想去请人过来恐怕不太容易。
几分钟后,派去请人的工作人员回来道:“许院长说他没时间。”
主考官:“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
“许院长在忙什么?”
“许院长他……在浇花。”
浇花?很好。
他怎么不顺便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主考官又叫了几个工作人员去请,都被许慎行搪塞回来,他没办法,只能亲自去请,这次却连造院的大门都没进去。
拖拖拉拉过了半个小时,林栖今天起得早,已经有点饿了。
主考官负手盘桓片刻,叹了口气,随即又堆起笑容,走到林栖面前。
“是这样的,你们许院长现在有点忙,我这边也不清楚他还要再忙多久,而且还有其他孩子等着考试,也不好一直拖着。不如这样吧,我先送你过去,等许院长忙完了手头的事,立刻就会处理你的事情。放心,我都交代好了,你只需要耐心等着就行。”
于是,林栖手里拿着一封“介绍信”,被主考官亲自送到了造院门口。
主考官仿佛害怕大门会咬人似的,站得几仗远,转身朝他挥手告别,“去吧,进去吧孩子,祝你好运。”
林栖看着眼前紧闭的造院大门:“……”
他试着敲了敲门,没人搭理。
林栖原地等了一会儿,把信塞进门缝,起身时,总觉得旁边少了什么。
这时就听后方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祈越站在几米外的一棵树上,朝院子看了一眼,右肩倚着树干,左腕一抬,“咻”地扔出一颗石子。
接着,他眯眼瞄准,又连着扔了两颗。
空气静了一瞬,下一刻,许慎行的声音好像激光炮一样从院子里轰了出来:“是谁干的!给我出来!”
林栖:“……”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祈越好似某种野生动物,从五六米的树上轻松跃下,走到门前,抬手,像驱赶小飞虫似的,把林栖往旁边撵了撵。
林栖刚朝旁边退开一步,门就开了。
许慎行板着一张脸踏出台阶,整个人像刚从冻土层里掘出来的,皮肤白得仿佛长着霉霜,在太阳底下随时都能尸变。
祈越迎着他的视线开口:“石头是我扔的,不好意思,第一颗没瞄准,砸到玻璃上了。”
林栖在心里把他的意思补充完整:后两颗瞄得很准,成功砸到了您的脑壳。
嗯……不是人话。
许慎行眸光锋锐,刀子似的,从祈越脸上划过,朝林栖看了一眼,又划回来,活动着手腕,阴涔涔地一笑——
“好,你砸的,很好,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林栖在心里翻译,这句话的意思是:请你交代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