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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家门不幸

作者:兔兔抱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青宴的出现,像是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相国寺前院的喧嚣与污浊。


    他明明吊着一只胳膊,脸色也苍白得厉害,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所有吵嚷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那些看热闹的贵妇小姐们,此刻的目光不再是幸灾乐祸,反而带上了几分惊艳和敬畏。


    不愧是惊才绝艳的陆大公子,即便带着伤,这风仪气度也无人能及。


    侯夫人看到儿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那副勉强撑着的强硬瞬间垮塌,快步迎了上去,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宴儿,你……你怎么来了?你身上还有伤!”


    “母亲。”陆青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没有看自己的母亲,目光越过她,落在了不远处那棵榕树下,正饶有兴致看戏的谢安身上。


    他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王爷,家门不幸,管教不严,竟在佛门净地闹出这等丑事,惊扰了王爷的清净,改日青宴定当登门赔罪。”


    陆青宴这话主动将所有责任揽到了安远侯府的头上,既给了谢安台阶下,也堵住了他继续看热闹的嘴。


    谢安挑了挑眉,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笑了。


    这陆青宴,果然有几分意思,他都把火烧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三言两语就想把场子圆回来。


    “陆大公子客气了。”谢安懒洋洋地道,“本王不过是路过,恰好瞧见了一出热闹罢了,既然是你们的家事,那本王也就不便插手了。”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还昏迷着的姜意绵,又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侯夫人,摇着扇子,转身便带着人走了。


    他知道,有陆青宴在,这出戏的后续是看不成了。


    不过,来日方长。


    这只叫姜意绵的小野猫,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而陆青宴对这只小野猫的态度,更是有趣得紧。


    送走了谢安这尊大佛,陆青宴这才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


    那眼神,冷得让侯夫人心头一颤。


    “母亲,您还嫌不够丢人吗?”


    侯夫人被儿子这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瞬间涌了上来:“宴儿,我……我也是为了侯府的脸面!是这些刁民在此胡搅蛮缠!”


    “脸面?”陆青宴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讥讽,“将一个有恩于侯府的孤女许配给一个人渣赌棍,甚至还背着人命,这就是您所说的脸面?若非今日事情败露,您是不是就打算悄无声息地将人送入火坑,再对外宣称是侯府的仁善之举?”


    “我……我不知道他会杀人……”侯夫人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喃喃地辩解着,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陆青宴没有再理会她,此时此刻跟母亲说什么都无用,他转过身,看向那几个还跪在地上的钱老板,淡淡开口。


    “钱老板是吧,四方赌坊在京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字号,为了一千多两银子,闹到这皇家寺庙来,恐怕不是钱老板你的行事风格吧?”


    钱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位陆大公子看着温文尔雅,眼神却如此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陆大公子说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嘴上还强撑着。


    “是吗?”陆青宴不置可否,继续道,“张德嗜赌成性,品行败坏,甚至疑似背负人命,这些事情,我三日前就已经将状纸和证据,一并递交给了京兆府。”


    什么?!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钱老板和王稳婆直接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安远侯府竟然早就报了官。


    侯夫人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背着她做了这件事。


    陆幼荌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忽然明白过来,大哥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姜意绵嫁给那个张德。


    “我本以为,京兆府拿到人证物证,捉拿一个地痞无赖,是手到擒来的事。却不曾想,我前两日因父亲来信,出城办了趟差,这张德竟如泥牛入海,京兆府的人至今都没找到他。想来,他是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陆青宴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声音依旧平稳沉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钱老板和王稳婆,缓缓道:“如今,你们既然在此,想必比京兆府的官差更清楚他的下落,我已派人知会了京兆尹大人,他稍后便会派人过来,届时,还要劳烦二位,还有这位大娘,一起去府衙,做个人证。”


    陆青宴三言两语,便将一场让侯府颜面尽失的闹剧,变成了一场大义灭亲协助官府捉拿凶犯的义举。


    钱老板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不过是收了五十两银子,来配合演一场戏,逼着侯府拿钱,谁知道竟然会牵扯上京兆府?还要去做人证?


    王稳婆和翠香娘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她们也只是收了钱来哭闹,哪里敢真的去跟官府打交道。


    “这……这……”钱老板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二位不愿意?”陆青宴的眼神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们方才所言,句句不实,所以不敢去对簿公堂了?”


    这就是阳谋。


    去,他们不敢,因为他们是收了钱来演戏的。


    不去,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方才是在撒谎攀诬?到时候,别说要钱了,恐怕还得吃一顿官司。


    钱老板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权衡利弊之下,他一咬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愿意,当然愿意,能为官府效力,抓住那等穷凶极恶之徒,是我们做百姓的本分!”


    “很好。”陆青宴点了点头,随即对身后的家丁道,“去,把三小姐和姜姑娘扶上马车,回府请府医。”


    “是。”


    两个家丁上前,一个扶起还在发愣的陆幼荌,另一个则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姜意绵抱了起来。


    在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姜意绵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


    陆青宴竟然早就报了官!


    他把她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后手,都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不仅如此,他还反将一军,把她推到台前的两个棋子,变成了他自己的证人。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她能感觉到,在下令将她抱起的时候,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复杂难辨,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却没有她预想中的愤怒和厌恶。


    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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