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马维明跟着肖恩刚靠近“永顺号”货轮，甲板上就冲下来十几个短褂汉子，为首的船员斜叼着烟，一脚踹在码头上的检查工具箱上。
“嘿，瞎眼了？看不见这是陈氏商会的船？赶紧滚，耽误了通关，让你们整个海关都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连我都不行？”
“呦，这不肖关长吗？您怎么来了？我们这小小的货轮还能劳您大驾！”
“那还不让开！我告诉你，这艘货轮上的货物我们有权检查！如果因为你们的原因通不了关，那你就自己和陈静封交代去！让开！”
肖恩说完，转身对身后的队员下令上船搜查的同时。也给林默和马维明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二人跟在缉私警员的身后混进去。可没想到的是，这些船员听到肖恩的命令不仅没有让开，反倒是直接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好意思啊，肖关长。今天你们就是查不了我们的货。肖关长，别给自己惹麻烦！”
“怎么？你们这是打算抗争到底了？你们就不怕蹲监狱吗？”
领头的船员听见肖恩的话嗤笑一声，他们身后突然冲出十几个手持木棍的人，将肖恩等人团团围住。正在气氛焦灼时，一声怒喊传来。
“八嘎呀路”。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一米六左右，穿藏青和服的日本人掀开门帘走出，腰间别着武士刀，手里把玩着手枪。此人正是这艘货轮的副船长，同时也是陈氏商会请来的“技术顾问” 犬养狼介。只见这个日本人快步走到船员身前，枪口直指对准肖恩，大声骂道。
“你们这些低贱的□□人，也配查和我大日本帝国合作的船？”
“砰”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个长得的跟个地缸一样的日本人居然直接开枪了。
“小心！”
林默反应飞快，一把推开肖恩，子弹擦着肖恩的肩膀打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被推开的肖恩又惊又怒，他对着身后的海关警员大喊。
“掏枪！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可没想到的是这帮船员们早有准备，他们纷纷从帆布下摸出长枪短炮，甚至还有两人扛着捷克式轻机枪，枪口对准警员们疯狂扫射。子弹像暴雨般袭来，三个警员来不及躲闪，当场中弹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码头地面。
“玛德，阴人是吧？”
只见马维明攥紧亢龙锏，指尖掐诀念咒，黄符从袖中飞出，“轰”地贴在货轮甲板上。甲板突然剧烈震颤，就像是被惊雷劈中，几个正换弹夹的船员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手枪脱手飞出。
“抓住他们！”
林默趁机冲出去，一脚踹倒一个船员，夺过他手中的步枪，对着空中鸣枪示警。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周围的船员被林默的气势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可那该死的日本人却根本不吃这一套，爬起来后捡起武士刀，对着马维明和林默就劈了过来。
“□□人的妖术，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船员们看着日本人冲了出去，他们直接拿着枪也向着林默众人冲了上去。
马维明在枪林弹雨中，趁机拉着林默、肖恩躲到集装箱后，可船员人数太多，还有机枪压制，他们很快被逼到绝境。
“完了，我们带的人太少了！”
就在肖恩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十几辆军用卡车疾驰而来，车上跳下来百十来个穿着军装的士兵，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肩上扛着少校军衔——正是马维明的大哥，马立国。
“都给我住手！”
马立国一声怒喝，士兵们立刻围成圈，枪口齐齐地对准了货轮船员。
“军用码头私藏军火，还敢袭警，你们是活腻了！”
凶狠的船员们瞬间慌了。他们明白，这么多人的军队，他们没有任何的胜算。如果继续打下去，日本人不会有事，他们，可一个都活不了！几乎是瞬间，这些船员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下一刻，他们有的想跳海逃跑，被士兵们一枪撂倒；有的乖乖扔了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唯有那日本人还在挣扎，被两名士兵按在地上时，还在像个肥胖的蛆一样疯狂地扭动，嘴里嘶吼着。
“八嘎！你们敢抓我？我是大日本帝国驻上海领事馆的顾问！你们这些低贱的□□人，赶紧放了我！不然领事馆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市长、你们的局长，都得给我道歉！放开我！”
马立国走到他面前，用靴尖踢了踢他的脸，冷笑一声。
“领事馆顾问？走私军火、开枪袭警，就算你是天皇的亲戚，今天也得蹲大牢！带走！”
士兵们架着还在骂骂咧咧的日本人离开，马维明松了口气，走到林默身边小声耳语。
“林哥，这是我大哥马立国。之前我爹就得信我可能有危险。他早早地就安排我哥带人马在南昌待命。昨天我哥得信以后就连夜带人出发。今天上午刚刚赶到。他知道我要来码头后，就带人埋伏在周围了。还好我哥来得及时啊。”
林默没接话，目光落在了肖恩刚从船舱里抱出来的箱子上。随着箱子一一被打开，里面装着标有“特殊营养剂”的玻璃瓶也暴露在了众人眼前。这些特殊营养剂和陈氏医院给百姓发的“免费药”一模一样。更让人震惊的是，后面几个箱子里，全是崭新的军火和贴着日文标签的化学药剂。
“陈静封这是想干什么？他居然和日本人勾结。他这是要当汉奸啊！”
一旁的肖恩喃喃道，脸色发白。林默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林默：“他想用军火撑势力，用毒药害百姓，再借着五鬼阴魂阵掌控镜婆。这上海滩，他是想一手遮天。”
远处的夕阳渐渐沉下，码头的血腥味混着海水的咸味，让人心里发寒。林默知道，这场战争，他必须赢！
下午2点，码头的海风还裹着硝烟味，副官给马立国低声说了什么，马立国立马起身踢了踢正蹲在地上，检查货物林默的鞋尖，示意他站起来。
“别查了，肖恩关长在清点军火清单，你们得先把人押走，刚刚接到信说，日军领事馆的车已经开出来了。”
两人正说话时，正好看见肖恩带着两个海关职员从船舱出来，怀里抱着厚厚的通关档案，指尖沾着墨水印。肖恩走到林默面前，把档案往他怀里一塞，声音压得极低。
“‘永顺号’申报的是‘医疗器械’，但实际载货清单上根本没有记录。我已经让人把军火样本和伪造的申报单封进证物箱，直接送南京海关总署，看陈静封怎么抵赖！但是你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虽然法律不允许，但是这件事牵扯到了日本人，可能最后结果不会好。还有这个。”
一边说着，肖恩一边又掏出个小本子。
“这是船员的口供，有两个人招了，说这批军火是给陈家送的，跟日军的‘技术顾问’犬养狼介一起对接。你们押人的时候记得绕开日租界，我让人在华界路口接应，避免节外生枝。”
林默刚要点头，马维明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张折叠的信纸。
“林哥，我哥的副官带了我爹的信。我爹说，这1000人是南昌能调的极限，后续要是日军找麻烦，他会让南昌那边给南京发通电，帮咱们撑场面，但军队绝不能再往上海靠近，免得落人口实。”
与此同时，英租界上海总会二楼，乔治·怀特正和美领事爱德华对话。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乔治·怀特：“没错，码头确实扣了日军的人，还有陈氏商会的军火。但这是中国海关的正常执法，我们没必要干预。而且这对我们有好处，至少日军在租界扩张的步子会慢一点。马震霆需要我们制衡日军，我们需要他给日军找麻烦，各取所需罢了。”
乔治·怀特：“再说了。日军想借陈家的船往华界运军火，马振庭想护儿子，中国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斗去，我们盯着就行。”
日军驻上海领事馆内，得到消息的龟田恶夫正把武士刀往刀鞘里狠狠一插，刀身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八格牙路，陈静封承诺过‘永顺号’绝对安全！现在不仅军火被扣，犬养还被抓了！立刻备车去第一分局，让文鸿章放了人，还要他把扣下的军火全部还回来！”
翻译官：“领事，刚收到华界的眼线报信，海关已经把‘永顺号’的走私证据送南京了，英租界那边……也没动静。”
龟田恶夫猛地踹翻椅子，脸色狰狞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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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群废物！备车！现在就去！”
第一分局局长办公室，文鸿章刚挂了南京海关总署的电话，王守正拿着一份电报匆匆进来，纸角都被捏皱了。
王守正：“鸿章！南京来电，让我们立刻放人，注意不要弄成外交事故。而且社会局吴科长也亲自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拍了桌子，说‘抓日本人会影响上海局势’，还说要我们‘看在日本人的面子上，先放了犬养狼介和陈氏商会的货轮’。”
文鸿章把电报拍在桌上，冷笑一声。
“放了他？肖恩已经把军火样本送南京了，这是铁证！告诉孙卫，放日本人可以，但是想保陈静封，先让他解释为什么陈家的船会帮日军走私军火！”
在这各方势力都惊动的时候，站在码头的林默抬头望向天空，华界的路灯、英租界的霓虹灯、日军领事馆的太阳旗在脑海里交织。林默摸了摸腰间的枪，他明白，这一抓，抓的不只是一个日本人，更是把上海各方势力的暗棋，可是都要摆到了明面上！
与此同时，陈公馆书房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陈静封背对着书房门，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花园。他的贴身管家阿竹垂手恭立在身后，低声汇报着码头传来的噩耗。
管家阿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爷，‘永顺号’……被海关和军队联手扣下了。犬养先生被林默抓走了，军火和‘营养剂’都落在了文鸿章手里。”
阿竹说完，屏住呼吸，等待着预料中的雷霆震怒。
然而，陈静封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那笑声开始很低，渐渐变得清晰，最终化为一串低沉而愉悦的轻笑。
“很好！”
陈静封的语气带着奇异的满足感。他的反应让一旁的管家阿竹难以置信。阿竹从1900年就来到陈公馆做管家，这些年他不说对主人家有多了解，但是今天陈静封的反应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管家阿福愕然，难以置信：“老……老爷？”
陈静封缓缓转过身，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容，反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近乎陶醉的微笑。他走到酒柜前，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目瞪口呆的阿竹。
“阿竹，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管家阿竹下意识接过酒杯：“三……三十五年了，老爷。”
陈静封：“那你还看不明白吗？一些无关紧要的军火，一个愚蠢狂妄的日本人，还有那点公开出去也无妨的‘营养剂’……这些，都是可以丢弃的棋子，甚至是……诱饵。”
他走到巨大的上海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第一分局的位置。
“文鸿章、林默……他们以为他们赢了？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可笑。”
他的手指猛地一划，将地图上代表警局、军队、租界、日领馆的区域全部圈在一起。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争吵？在互相推诿？在向南京发电？在向南京施压？英租界的乔治·怀特，美租界的爱德华是不是在隔岸观火，暗自算计？”
陈静封的笑容愈发扩大，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睿智的光芒。
“我把水搅浑了，阿竹。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台前这出‘走私军火’的好戏上。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码头的枪声、日本人的丑态、还有那些看得见的罪证上……”
他放下酒杯，双手撑在地图上，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致命的兴奋。
“……谁还会注意到，阴影里真正致命的刀，已经抵近了他们的喉咙呢？镜婆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盛宴。这些台前的喧嚣，不过是盛宴开始前，一道开胃的小菜罢了。”
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脸上恢复了往常的温文尔雅，但眼底那抹疯狂的得意之色，却挥之不去。
“让他们去争，去抢，去为那些我故意抛出去的‘证据’焦头烂额吧。等到他们筋疲力尽、互相猜忌之时，就是我们……收割一切的时候。”
陈静封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仿佛在欣赏一幅由他亲手绘制的、即将完成的混乱画卷。他轻轻自语，语气中带着一种病态的憧憬。
“我很满意……这局面，正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