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来到了汇丰银行总经理赵辉的审讯五室。要说这赵辉可和前几位老板不一样。听说他们祖上沾了点皇室血脉。他母亲还是住在苏州路470号的贵妇人。因着他母亲和英国公爵夫人交好。这人平时行事十分的高傲。
赵辉跷着腿，手里把玩着块玉佩，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他瞥了眼林耀，嘴角撇了撇。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银行做的是正经生意，和寻欢洞、和陈家都没关系。你们要是再不放人，我就让英国领事来跟你们局长谈。”
“赵老板，从1909年5月，你从印度、波斯等地走私十箱鸦片，被海关扣了，最后是陈静封出面才捞出来。这事，你也不认？”
“证据呢？海关记录呢？拿不出来就少废话。”
只见这赵辉忽然站起身，整理了下领带，傲慢地对着林耀等人说道。
“我时间宝贵，没工夫陪你们耗。要么现在放我走，要么，等着收领事馆的照会。”
说完他竟直接往门口走，林耀伸手去拦，被他甩开。
“碰我一下试试？我让你们孙市长扒了你的皮！”
徐军来到了绸缎庄钟意所在的审讯六室。钟意缩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却偏要学祁闻喜的样子叼着烟，结果手一抖，烟灰全掉在了裤子上。
徐军把这份偷税漏税的账本拍在他面前，大声说道。
“钟意，你这账本做得挺‘干净’啊，可惜，你家账房先生已经招了。从1920年到1935年，你少缴的税款够买三栋洋楼，这些钱，都给陈静封拿去做什么了？说！还有寻欢洞里的事情你最好都给老子说出来。老子可是在军统干过。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手段。我想你应该会老实交代的，不然……”
钟意声音抖得像筛糠：“长官，我……我是被逼的……陈会长说，不给他钱，就让我绸缎庄关门，让我全家……”
“让你全家怎么样？像1920年1月那个不配合的布庄老板一样，被人打断腿扔到黄浦江里？还是像寻欢洞里的那些尸骨？你知不知道，那里面的尸骨很多还是不足10岁的孩子。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你们还是人吗？”
钟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惧，嘴里“啊啊”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最后竟直接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墙角缩。
总局同事对徐军摇头：“吓破胆了，问不出什么了。”
徐军踹了脚桌子，骂了句“废物”，转身走出审讯室。走廊里，各间审讯室的动静传过来，有争吵声，有冷笑声，还有死寂般的沉默。
“玛德，这帮狗杂种！”
正在徐军平复自己的心情的时候，他看着墙上“执法为民”四个大字，忽然觉得格外刺眼。
乔宇快步走来：“徐哥，还剩下三个人。陈书昀林哥去审了。孙市长的秘书赵青年王局去了。陈静封的秘书陆越王局让你去呢。快去吧。在审讯二室。”
“好的，我知道了。”
审讯一室。
审讯椅上的陈书昀仔细的用擦镜布把眼睛细致的擦了一遍，慢条斯理的把擦镜布放到西装内侧的口袋后，才戴起眼镜，看着林默递给他的病历本。只见病历本摊开着，上面记录着近半年陈氏医院的“急病死亡”的病例，密密麻麻的签名透着死亡的气息。
林默又推过一份药品采购单，指尖点在“特殊营养剂”一栏。他平稳的声音响起。
“陈院长，你名下的几家医院在三个月前免费发放这种‘特殊营养剂’。三个月内一共被领用了237份，领药人最后全部死亡。药房的记录显示，这批药根本不在医院的入库清单里。而且经过我们调查，这种营养剂并没有在卫生署报备，也没有取得成药许可证。陈院长，除了这些最最为巧合的就是它们出现的日期，正好就是浅水湾案件结案后。陈院长，这真的是巧合吗？”
陈书昀听见林默的问询，他抬头看了一眼林默，冷笑了一声，直接把手中的病历本‘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林警官懂医理吗？这是针对罕见遗传病的实验药，副作用确实剧烈，但每一份的领用都有患者签字的知情同意书。就比如这位张姓患者，领药后第三天死亡，看似可疑，实则他有家族性心脏病史，心电图报告在这里。您要不要请法医来鉴定下？而且我们在事后可都给家属20银元作为赔偿。”
“鉴定就不必了。”
林默拿出一些零件，是东山密林里的零件残骸。
“陈院长，经过检查，这些零件上的编号，与贵院新换的‘病理检测仪’完全一致。但这设备的功率，足以支撑十台解剖台同时运作。陈院长，我合理地怀疑，您在帮寻欢洞处理‘医疗垃圾’，对吗？”
陈书昀放下手中的水杯，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
“我现在倒是不知道上海什么时候走了新法规，医院的设备报废需要向警察报备？林警官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想想昨天的车祸。听说现场除了您和马警官，手上的百姓可是不少啊！对了，您和马警官的伤口怎么样了？您都没去医院，这可怎么行。我院最近新到了一批进口药，效果很好，我让人给您拿过来给您和马警官试试？”
林默盯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话锋一转。
“寻欢洞挖出的骸骨里，有三十七具带着缝合痕迹，手法与您去年发表的《微创缝合术》论文里的操作完全一致。陈院长，那些人死前，是不是在您的医院待过？”
“林警官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若是有证据，现在就可以直接给我定罪。否则，就赶紧放了我。毕竟，医生的时间可比警察金贵。”
铁门关上后，林默疲惫地靠在墙壁上，他点燃一支烟，沉默地抽着。林默忽然明白陈书昀的可怕之处。他用手术刀般的精准切割着证据链，每句话都站在法理边缘，却偏让人挑不出错。包括其余人。他忽然有一种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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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悲伤的预感，他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明明他们都知道这些人犯下的罪恶。可有什么用呢？当时没有查清，这么久了，他们早就把线索处理干净了。
这一刻，林默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害怕。他怕他会死，他更怕的是让这些畜生逍遥法外。他兑现不了对李红的承诺！还有楼里的住户。想到这里，林默的眼角滴落了一滴眼泪。
“林哥！”
林默听见徒弟远处的呼唤，他赶紧抹了把脸，把烟踩灭扔进垃圾桶里。向着马维明走去。这一刻，他又是人们眼中的顶梁柱。
审讯二室。徐军将一叠失踪人口照片推过去，最上面是个穿校服的少年，照片背面写着“圣约翰中学，李明”。
“这孩子去年在图书馆门口被人绑走，目击者说其中一个绑匪被孩子挣扎时抓破了外面的衣服，而露出的里衣缝着陈氏商户统一的白兰花标志。”
徐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继续询问道。
“寻欢洞东边的林子里，新埋的尸骨里有具青少年的，随身钢笔刻着‘明’字。我记得几个月前报纸上大肆地宣传陈静封资助一批‘贫困学生’。陈静封和他们的照片还在报纸上刊登了。陆越，你见过这个孩子吗？”
陆越拿起照片，指尖在少年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
“徐警官说笑了，我这每天这么忙，别说只是见了一面的‘贫困学生’，就是成天见面的商会员工，我都认不全。不过这一批‘贫困学生’，我听说是送到乡下读书了……”
“读书需要蒙眼塞嘴？我查到你带人去过五次东山，每次都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你在帮陈静封运人，对不对？”
陆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从容。
“徐警官怕是忘了，我们陈氏商会为了缓解老百姓的生活困苦，专门每个月给码头的劳苦搬运工和守林员这种辛苦的老百姓们，发一些米面粮油。如果他们有孩子，还会送学习用具。所以我才会去东山，给守林人的孩子送课本，不信可以你们去问老张头。怎么？徐警官，我们做错了吗？”
“少来这套！”
徐军抓起桌上的地图，指着寻欢洞东侧的标记。
“我们在这里新发现的车辆痕迹，还有军队的人出没。说，你们到底在这里用试管和器械对那些人做了什么？”
“呵，徐警官，你们警察不是最讲究证据吗？怎么，现在报案也不讲究这个了？还是说您打算把军统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徐军猛地起身就要朝着陆越冲过去，得亏被总局的同事和门外守着的王力给拖了出去。
王力，总局的同事：“徐哥，不值得啊，不值得！”
“玛德，狗杂种……”
徐军盯着紧闭的门口，指节捏得发白。这人就像条藏在暗处的蛇，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锋利的话，太清楚每个人的软肋，不动声色就扼住了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