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生了锈的铁盒子。
姜康正从这个盒子里走出去。
他没走门。
也没走窗。
他只走一条直线。
一条从阴暗巷子,直通城东的线。
前面是一堵墙。
废弃集装箱和混凝土块胡乱堆起来的。
墙后是个帮派的临时据点。
十几个男人在里面吵吵嚷嚷。
他们赌钱,擦着手里的武器。
他们生命里的火光,是浑浊的橘黄色。
里面全是贪婪和暴躁。
姜康的脚步没停。
他像个幽灵,直接穿过那堵厚墙。
没有一点声音。
也没有能量波动。
墙还是那堵墙。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据点里的帮派成员,谁也没发现他。
只有一个擦刀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冷颤。
“操,怎么突然有点冷。”
他骂了一句,裹紧身上的皮衣。
姜康从他身边走过。
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株枯草。
他看到桌上的筹码,男人脸上的刀疤。
也看到他们眼中,对明天那种麻木。
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没停留一毫秒。
没意思。
就像路边的石子。
他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栋栋快塌的旧房子。
穿过一个个为了一块面包吵架的贫民窟。
他看到一个母亲,紧紧抱着发烧的孩子。
眼神里全是绝望。
孩子的生命火光,微弱得像要灭了的火星。
母亲的火光,在用自己的绝望做燃料。
姜康的本能一点也没动。
【虚空之心】冷漠地评判着。
太弱了。
而且,充满了“苦”味。
难吃。
他从母子俩身后穿过,没带起一丝风。
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一个大蜡像馆。
里面摆满了活灵活现,却毫无意义的“展品”。
他们会动,会笑,会哭。
但他们都不是食物。
终于。
他走到了破败城的尽头。
一道巨大的,五十米高的钢铁城墙,挡在他面前。
这是破败城和外面“过渡区”的最后一道防线。
城墙上锈迹斑斑。
但每隔一百米,就有一架还能用的自动机炮。
黑洞洞的炮口,像警惕的眼睛,扫视着城外的荒野。
墙垛上,有联邦边缘城区派来的士兵巡逻。
他们穿着统一的护甲。
他们表情紧张,手里紧握着能量步枪。
对他们来说,这堵墙,是文明和野蛮的分界线。
墙里面,是地狱。
墙外面,是地狱的深渊。
城墙下面,有个巨大的闸门。
用厚重的合金打造。
此刻,闸门关得紧紧的。
几十个准备出城打猎的猎兽者,正等在门前。
等着每天定时开门。
他们是破败城里,最勇敢,也最不要命的一群人。
“妈的,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开门?”
一个扛着大斧头的壮汉,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谁知道,可能城外的血兽又多了。”
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紧张地擦着自己的弩箭。
“管他呢,只要能猎到一头‘铁甲犀’,这个月就赚够了。”
他们聊着天。
用大声的喧哗,来掩盖心里的恐惧。
姜康就站在他们不远处。
静静地看着那堵墙。
在他眼里,这堵钢铁和士兵意志组成的防线。
和之前那些废弃的墙壁,没什么区别。
都只是一堆,稍微密一点的“能量丝线”。
他没去等那扇门。
他只是朝着那堵墙,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两步。
他走得很慢,很从容。
就像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他直接走向那坚实的,厚达十米的钢铁墙体。
周围的猎兽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就像他根本不在那儿。
嗡。
姜康碰到墙体时。
他右手上黑曜石般的臂铠,暗金色的纹路,轻轻亮了一下。
【掠食】。
抹除。
“墙”这个概念,在他面前被擦掉了。
他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然后,从墙的另一面走了出来。
墙体完好无损。
墙上的士兵还在巡逻。
墙下的猎兽者还在焦急地等待。
没有人知道。
就在刚才。
一个“人”,已经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跨过了这道天堑。
墙,对于现在的姜康来说。
只是一个,可以听,也可以不听的……建议。
墙外。
世界马上变了样。
空气中,那股腐烂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浓郁了十倍不止。
天空更阴沉了。
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
无数奇形怪状的,被污染的植物。
像扭曲的尸体,在荒野上挣扎。
这里是过渡区。
是血兽的乐园。
也是人类的禁区。
姜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血源之力”,比城里浓郁多了。
虽然还是驳杂,但至少不再是兑了水的汤。
而是一碗有点馊了的肉汤。
灵魂深处的饥渴感,稍微活跃了一点。
“嘶嘶——”
几条藏在附近的“血纹蝰蛇”,感受到了陌生生物的气息。
它们从地缝里钻出来。
猩红的信子,在空气中快速探寻。
它们是最低级的普通血兽。
但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致命的毒物。
很快,它们锁定了姜康。
这个看上去,细皮嫩肉,毫无威胁的“食物”。
嗖!嗖!嗖!
三条血纹蝰蛇,化作三道离弦之箭。
从不同角度,猛地扑向姜康!
它们张开的毒吻,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姜康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望着东方。
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方向。
对于这几只扑来的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