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涟漪,在他身后悄然闭合。
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最终,归于平静。
姜康,回来了。
他站在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子里。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
铁锈,腐烂的垃圾,还有……血。
是破败城。
这里的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但,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姜康缓缓抬起头。
他的视界里,世界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不再是单纯的,由物质构成的景象。
而是一张……网。
一张由无数条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能量丝线,交织而成的巨网。
空气中,飘荡着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血源之力。
它们像稀薄的雾。
姜康的灵魂深处,那个名为【虚空之心】的黑洞,发出了不屑的评价。
太淡了。
像兑了水的汤。
远处的角落里,几只正在啃食垃圾的变异老鼠。
它们的生命之火,在他眼中,是几点微弱的,随时会熄灭的烛光。
太弱了。
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的目光,穿透了墙壁。
看到了巷子外,街道上行走的居民。
那些猎兽者,拾荒者,帮派成员……
他们的生命力,比老鼠强一些。
像一盏盏昏黄的,忽明忽暗的油灯。
但灯油里,混杂着太多的东西。
恐惧,贪婪,麻木,绝望……
姜康的本能,给出了判断。
脏。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食物。
他的饥饿感,没有因为回到这个充满“生命”的世界而缓解。
反而,因为周围全是“劣质品”,而变得更加焦躁。
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走进了一家蜡像馆。
到处都是“人”。
却没有一个,能吃。
“喂,小子。”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打断了姜康的“观察”。
三个男人,堵住了巷口。
他们穿着破旧的皮甲,手里拿着沾着干涸血迹的钢管和砍刀。
是破败城最常见的那种,底层拾荒者。
为首的那个独眼男人,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姜康。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姜康的身上。
太干净了。
姜康的衣服,一尘不染。
他的皮肤,白皙得不像是在破败城生活的人。
整个人,都与这条肮脏的巷子,格格不入。
独眼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他觉得,自己碰上了一条大鱼。
一个从边缘城区,误入此地的富家少爷。
“看样子,你迷路了啊。”
独眼男人一边说,一边朝姜康走来。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一左一右地包抄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少受点苦。”
姜康没有看他们。
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残羹冷炙”上。
他只是在感受。
感受他们生命油灯里,燃烧的那些负面情绪。
很刺鼻。
就像食物腐烂后,发出的馊味。
他微微皱了下眉。
这个动作,在独眼男人看来,是恐惧。
“小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动手!”
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狞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钢管,就朝着姜康的脑袋,狠狠砸了下来!
风声呼啸。
钢管上,附着着一层微弱的血气。
是个不入流的武道学徒。
姜康,依然没有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有了一个念头。
“吵。”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的瞬间。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覆盖着黑曜石晶体,流淌着暗金纹路的,“掠食者”之手。
他没有去格挡。
也没有去闪避。
只是对着那个扑来的男人,遥遥地,虚握了一下。
一个最简单的动作。
然后。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个前冲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手中的钢管,停在了半空中。
不是时间静止。
而是他“存在”的概念,被强行中止了。
下一秒。
在另外两个拾荒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个男人,连同他手中的钢管,就像一个沙子堆成的人偶。
无声无息地,从脚开始,一寸寸地,崩解,溃散。
化作了最细微的,黑色的尘埃。
一阵微风吹过。
尘埃散尽。
那个男人,就那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掉了。
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独眼男人和剩下的那个同伴,身体僵硬得像两尊雕像。
他们的眼珠,瞪得快要裂开。
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人呢?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不是死了。
不是被杀了。
就是……没了。
凭空消失了。
这种超出了他们理解极限的恐怖,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姜康,终于收回了右手。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没有能量。
没有反馈。
什么都没有。
就像用橡皮,擦掉了一行铅笔字。
毫无“口感”可言。
“啊——!!!”
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那两个拾荒者的理智。
他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转身就跑!
他们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逃离这个……恶魔!
姜康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
又是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烦。”
这一次,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那只白皙的,属于人类的,蕴含着“原初”之力的手。
他对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轻轻说了一个字。
“停。”
言出,法随。
嗡——
正在疯狂奔跑的两个男人,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硬生生地弹了回来!
他们摔倒在地,又立刻爬起来,换个方向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