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洁英说的诊所不远。
昏黄的灯光下，老医生一边给林川清洗伤口，嘴里一边絮叨。显然是将林川也当做了古惑仔。
“后生仔，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要再打打杀杀啦，你看阿英好紧张你。”
蓝洁英站在一旁，紧张地攥着衣角，听到老医生的话俏脸一红。
她执意付了诊金，又匆匆跑到隔壁士多店，买了热维他奶和菠萝包，轻轻塞到林川手里。
“你流了这么多血，要补充体力。”她声音轻柔，眼中满是感激与担忧。
林川确实有些饿了，蓝洁英买的菠萝包，味道似乎格外香甜，冲淡了他手臂上的伤痛。
治疗完毕，两人一起走出诊所。
夜色中，两辆黑色平治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见到林川出来，四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快步上前。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面容精干。在林川警惕的目光中，他恭敬地开口。
“林生，王德晖先生希望能当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王德晖！
林川心头一震，将白天救下的人，与记忆中那位吝啬富豪对上了号。
程龙电影《重案组》的原型，华懋集团的主席——王德晖。
这位以吝啬闻名，却坐拥数百亿身家。1990年，在被二次绑架后而‘失踪’的富豪。曾以五百亿港币而无负债，一度名列香江第二。
自己在城寨留下了太多信息，警方那里没见过自己，无从下手。但和王德晖这个当事人照过面，以他这个级别的富豪，找到自己应该不难。
他权衡利弊，豪门和社团一样，沾染太多都会有后患，更何况是这位吝啬的富豪。
但眼下自己没有证件，要想走出城寨，光明正大的生活，这倒是个机会。
“好。”他答应了下来。
先将蓝洁英送回无线艺员宿舍。临别时，女孩担忧地拉住他的衣袖。
“这些人……我要不要报警？”
林川摇头：“没事，我认识他说的人。”拿着蓝洁英留下的电话号码，在她的注视下，林川坐上了王德晖派来的平治车。
汽车驶向太平山顶的花园洋房。林川靠在座椅上，注意到后方有辆灰色轿车跟着，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提高了警惕。
王宅书房内，林川见到了王德晖和他的妻子龚心茹。正是上午差点被绑架的男女。一见面，王德晖就紧紧握住林川的手。
“林生，今天要不是你……”他声音哽咽，龚心茹也红着眼眶奉上热茶，声音颤抖。
“他们让我准备一千一百万美元！说拿不到钱，就……就别想再见到德晖。”
林川客气地回应了王德晖夫妇，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之前，王德晖就发现过绑匪的车辆。这辆车经常停留在他的建筑工地。
他也寻求过警方的帮助，不过警方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只能临时雇佣了两个有持枪证的保镖。
今早他和妻子出门，刚到太子道就被劫匪盯上。后面的事，就是劫匪要绑走王德晖，让龚心茹准备好钱后赎人，却遇到了路过的林川。
寒暄过后，王德晖夫妇询问了林川的身份，林川也没隐瞒，将前身的身份如实说出。
三人还在交谈，王府的管家匆忙敲门而入：“老爷，霍文鏗警司带着几个便衣要马上见您。”
王家在香江的地位虽不如四大家族，但也举足轻重。不过一位警司亲自上门，王德晖无法拒绝。
林川知道，这可能就是跟着自己的那辆车，他没有说话，等着王德晖的安排。
王德晖给龚心茹一个眼色，然后快速对林川说道。
“林生，记住你是我特聘的内地建筑专家，手续正在走特殊人才通道。”
龚心茹知道他的意思，马上就去了别的房间安排。
三分钟后，警司霍文鏗带着陈国明和四名便衣，来到了书房。
霍文鏗约莫四十多岁，一进门就死死盯着林川，随行警员的手，也都放在腰间的武器上。
“王生，抱歉打扰。”霍文鏗语气生硬，“我们要带这位先生回警局协助调查今天的绑架案。”
“霍警司，这位是我公司特聘的专家……”王德晖试图解释。
“三死一重伤！”霍文鏗厉声打断，“一个‘专家’能有这样的身手？王生，这说得通吗？”
王德晖强压怒气：“霍警司，林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绑匪杀了我的两个保镖，林生也是迫不得已。”
“那是两码事！”霍文鏗毫不退让，“现在涉及三条人命，不，涉及五条人命。林先生必须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陈督察，带人！”
陈国明犹豫了一下，他从骑警PC27149那里，得知了现场发生的一切。林川确实是帮了警方的忙，也救下了王德晖夫妇，但还是取出手铐上前。
“等等！”王德晖提高音量，“我已经申请了特殊人才引进的手续。另外，我还联系了总警司……”
“那就让总警司到警局来要人！”霍文鏗再次冷冷打断，“带走！”
林川配合地伸出手，在铐上手铐的瞬间，王德晖隐晦地提醒。“林先生放心，一切有我。”
半个小时后，湾仔警署，问询室。
刺目的台灯直射在林川脸上。霍文鏗与陈国明坐在对面，气氛凝重。
“林先生。”霍文鏗翻开现场的档案，“说说吧，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绑架现场？”
“路过。”林川经历过的问询场面，一定要比霍文鏗多，被询问倒是第一次。
“路过？”霍文鏗冷笑，“从将军澳荒滩‘路过’到太子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一个华懋集团的建筑‘专家’，居然通过泅渡的方式到港？”
警队的效率确实不慢，通过对现场搜寻和对劫匪的询问。他们迅速掌握了林川的一些信息，追踪到了将军澳海滩。
林川面不改色：“我初到香江，想熟悉环境。先去将军澳那边游玩这不犯法吧？”
“熟悉环境？”霍文鏗猛地拍桌，“空手放倒四个持械悍匪，自己还毫发无伤！林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和绑匪有关！”
四个绑匪的身份，警方核实得很快。两个湾湾人，两个内地人。林川恰好此刻泅渡而来，警方的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也加入民兵队伍学过枪械。”林川知道，身手方面必须有个交代。
“哪个队伍？在大陆什么地方？”陈国明插话。
林川沉默，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虽然现在两边信息不通，但是官方层面真的下决心调查，还是瞒不住。
霍文鏗站起身，绕到林川身后：“现场勘查显示，两发子弹精准射杀两名绑匪，还有一人颈骨断裂致死，林‘专家’解释一下？格斗，枪械，你都很精通啊？”
林川保持镇定。“当时场面混乱，我记不清了，可能是运气好。”
“记不清？运气？”霍文鏗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那你记不记得，有个匪徒眉心中枪，还有个匪徒被你拧断了手臂？”
问询室内的气氛几乎凝固。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名警员推门而入，在霍文鏗耳边低语。
“霍警司，王德晖先生和总警司班查维一起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霍文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