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流水一样地端上来,天君满意地捋着胡子点点头,一挥手之后谁知道会被丢去哪个角落。
觥筹交错,把酒问情,好一出其乐融融的团圆。
“这明涛宫主去哪了啊?”对礼单的人有些焦灼,踮着脚东看西看。
“平时明涛宫主最是讲究礼法,怎么轮到他反到不讲究了?”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嘴皮子一碰就是风凉话。
“总不能是在谋算什么吧?他平日最爱出风头了。”一旁的人摇着头,神情高深。
“行行行,你最懂了,”对礼单的人头皮发麻,“我只知道他要再不来,别说出风头了,头就得掉了。”
说话间流水礼物已经断了好一会儿了,好死不死这时天君突然关怀起明涛宫主来:“这福海宫宫主跟本君打哑谜许久了,说是准备了一个极好的礼物,要本君拭目以待,本君可甚是期待,只是这惊喜之物现在何处啊?”
对礼单的人头皮麻的当小酥脆掰了。
该死的,礼单上压根没有这什么福海宫宫主啊?
不过他都敢直接跟天君说,一定是什么大的吧?
天君生辰直接说福海宫宫主离席,一定是想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大人,你看这个。”
对礼单的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他眼光一扫,来者毕恭毕敬地捧着一个长方案,上面蒙着一条红布,底下似乎盖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别管了,先交上去,要是真的冒领了哪位大人的功劳,那就让明涛宫主自己赔罪去罢!
“福海宫明涛宫主上呈——”
那方案有些许沉重,两个人才端起来,忙赶着放在众人眼前。
“怎么不打开呀?好生吊人胃口。”一女仙笑了起来。
天君不甚在意,大手一挥,红布应声掀落。
恰在此时筝雪闲聊间隙回过头去,第一个看清了那方案头上呈地甚么东西!
她瞳孔霎时放大,立刻伸出手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施法罩障眼法。
可是,晚了。
只见那边老臣被吓得昏厥,这厢女眷脸色惨白尖叫着抱在一起向后退去。
这真是足够震撼的礼物。
三颗还在滴血的人头摆在案上,面上表情笑的哭的怒的也都齐全。
无一例外地,全都瞪着眼睛看向天君。
天君面色微微动摇后,被怒色尽数覆盖。
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不对,这是魔气!”一道青涩的少年音突兀响起了。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上那个少年。
何北风再次来到众人眼前,他有些怕,颤抖着指尖指向那三颗头。
“禀告君上,其上魔气过于浓重,臣怀疑是魔族所为。”
他的肩膀上忽然一沉,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上他的肩膀,缓解了他的不安。
何源正色屈膝跪下,郑重道:“君上息怒,这确实是魔族气息,浓到嚣张,那红布上附有镇压逸散的法术,因此混入礼物,惊扰陛下。”
“好大的胆子!”天君怒上心头,大掌重击桌案,惊得举座皆噤若寒蝉。
这三个人,他熟悉得很。
白云起失踪后,一个白氏远亲的男人被捧上皇位,之前最愿意和天族眉来眼去的白云起旧臣有从龙之功,分为左相右相。
人族现在当是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天君一双眼死死注视着那三颗头颅,瞪到双眼发红发胀发酸,盛怒之时,他的眼前被行将腐朽的红尽数遮蔽。
刺鼻的香喧嚣登场。
温暮登上了舞台。
他信步前行,四平八稳不急不缓,不动声色拂袖,红布飘逸而起,重新蒙上了头颅。
筝雪看到温暮后偷偷松了口气,其他紧张的人也都跟了吃定心丸似的,跟着安定下来。
温暮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何源父子,躬身行礼后沉着开口:“君上息怒,魔族此举猖狂,意在动摇君上威仪。”
天君看见了自己的宠臣和老师,勉强压下心头愤懑,开口问:“丞相有何看法?”
温暮没有直接回话:“臣前些日子同昭刑宫宫主一同办案,只道有些同僚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是将手伸到君上的府库中。”
他赫然震声道:“他们擅自与人族联系,甚至勾结魔族,扶植不少自己的人去!”
低着头的何源瞳孔猛然一震。
温暮从未和他有过直接的联系,他怎生知道?
“依你所说,这明涛也是这些不知廉耻的家伙之一了?”天君追问。
温暮身形纹丝不动,语气中却是有些许犹豫:“臣只知不久前明涛宫主的密友因私联魔族,杀人族兵士被臣徒江南月斩于马下。”
天君静了静,怒极反笑:“抓我天族虫豸,果真是一份大礼。温卿,此案交由你,先行抓了那明涛去,本君倒要看看,谁还如此胆大包天,尾巴都藏不好!”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暂且告一段落时,跪在地上的何北风的视线向一旁看去。
他定住了。
江南月身披满天夜色,银白衣裳上溅上星点血色,浑浑噩噩地从一旁入场。
他将前后因果联系起来,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来不及修饰了,他立即开口:“江大人,刚刚你去了何处?”
这下子好了,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离席又回来的江南月了。
比起那个明涛,似乎和人族联系更加密切的江南月更值得被怀疑。
如今修为尽失的江南月对于天族无非就是个累赘,最好的结局就是嫁给那个被扶植上位的人族皇帝,而这个充满野心和不确定性的女人熟稔掌握人族的情况,比起别人,她似乎更适合成为掌权的新帝。
毕竟她也刚刚从人族回来,同样有过毫不留情杀死天族的经历。
所有的天族人的目光沉甸甸压在这个行将就木的人族女子的身上。
其实他们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一番理论有多立不住脚,只是下意识地维护自己本族的高贵血统,要把外来的人扔出去而已。
“师姐,”筝雪急躁地开口了,她眼中燃烧着渴求和希冀,无比期盼江南月能给出与他们心中截然相反的答案,“你去哪里了?”
江南月马上就可以解除禁足了,马上又可以自由了。
她实在不想看师姐再次卷入纷争,成为一颗棋子。
师姐、师姐。
求你给我一个平常的答案。
不要再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江南月只感觉无尽的疲惫。
似乎有一堵墙在她的周围,让她无论到哪里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她转腕抖了抖剑,毫无波澜:“我伤了明涛。”
那头的筝雪脸色惨白,咬了咬牙很快转身对天君大声道:“师姐向来谨慎,明涛宫主前些日子因师姐杀了他密友急于定罪,适才定然是趁着君上宴席,对师姐说了不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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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上明察!”
筝雪越说越急越说越委屈,撩袍扑通一声跪下来,带着哭腔求天君。
江南月现在就像一朵飞速凋零的花。
筝雪怎么拦,都拦不住了。
最后,天君派何源抓紧找到和医治明涛,审讯的事情依然是交给温暮。
江南月再关紧闭,留候发落。
等一切事了,再去向那胆大包天的魔族,讨个说法。
“你还跟着做什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江南月背着身,问一路“护送”的筝雪。
筝雪红着眼睛,执着问:“为什么?”
所有的不安和疑惑在此刻铮铮爆发。
“你为什么要伤明涛宫主?上次重拿轻放是师父在保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和师父添乱?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筝雪已然泣不成声。
江南月没有回头。
她冷冰冰地:“知道什么?”
“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废人,我的姻缘是拿来送去的玩物,知道我惨死的战友们现在没有讨到一个公道,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未来完蛋了?呵。”
这是江南月在回来后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这也是江南月第一次对筝雪说重话。
她在绝望的缝隙开始滋生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恨温暮的暴虐,恨何北风徒有其表的公平,恨筝雪一无所知又残忍的天真。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羸弱。
“师姐......我....对不起...”筝雪想要上来拉江南月的手。
“啪。”江南月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她再次回到那个漠然的状态。
“该走了。”
她语带讽刺:“毕竟师父在麻烦里,还需要个贴心的去陪着呢。”
“可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筝雪爆发了。
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一无所知。
无数次距离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遥,温暮打哑谜,江南月强颜欢笑。
明明她足够强大,他们为什么执意把她当做一个未长大的孩童。
筝雪抽泣:“你...讨厌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
“说出来呀,说出来,我们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一定会理解你呢?”
江南月终于回过头。
原来她也早已满眼泪花。
她也崩溃了:“一直以来,有师徒情谊的只是你们而已,我只是囚徒!”
“我被他杀了无数回,他取我的血,拿我试阵...你知道吗?”
就在江南月爆发出真相的那一刻,筝雪定在了原地。
“筝雪...筝雪?”
她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江南月扑上去,紧紧抱着筝雪,凄厉地哭和笑。
只见筝雪双眼失焦,气若游丝,危在旦夕。
她抽噎了很久,颤着手拿出疏寒,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您总是有着无用的善良,母亲。”
一室的暧昧暗沉在羸弱的灯光旁翻涌。
灯光摇曳战栗,敏感不安。
温暮白皙的指尖留恋地抚摸过火焰的外延,即使烫到皮肉卷飞也不收回手。
他垂下眼看桌案上的画像,又抬起眼满足地去看满室挂满的上下遮盖,左右遮挡的画像。
上面无一例外,是相似又不同的。
江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