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听到了屋内所有的声音,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她站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浑身发软。虽然她本就不是居明的孙女,可内心深处却还是感受莫名的伤疼。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想必居文宇那声尖锐的呼喊声也让居家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居明终于离世了。
司马浩天推开门看见七月脸色惨白的吓人,他奔走上前一把搂住了差点晕厥的七月。七月抬起双眸微微一笑,笑容里是满满都伤痛。
七月勉强的站起声强颜欢笑地说道:“没事。爷爷走了吗?”
司马浩天缄默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在意他的,为何?”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宇间透着一股莫名的不解与忧伤。
七月知道他一定以为自己是为了逝去的老人而伤心欲绝,而他不知的是她身体里住着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还有那个似睡非睡的居半夏。如果她知道了爷爷已经不在,也知道她并非他的亲生孙女,她又改如何抉择。她现在可是真的变得一无所有了。孤独感瞬间吞噬了她的真个意识,令她彷徨无措。而她又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居家的一切。而那个想至她与死地的人真的是汤琴吗?踏着别人尸体成就的霸业真的值得吗?前尘恩怨纠葛又害死了那条鲜活的生命,恩怨就此可以结束吗?七月微微一愣,那个纠缠着居文宇的红衣女鬼难道就是爷爷口中害死的女孩。
“七月。”司马浩天小声地叫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失神中的七月不免有些担心。
七月带着悲凉的笑意看向司马浩天,湿润的眸子在一缕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惹人怜爱不已。而这一幕也落入了司马浩天身后无名的眼中。从司马浩天飞奔到七月的身边,无名的双眼就一直逗留在七月的身上。他不懂为何七月会如此难过,更不知晓居明的离世想一把放大镜一样将她隐藏在身体里的孤独感与悲伤都照到体无完肤。她害怕死亡,比任何时候都感到恐惧,都让她感到战心惊。可是她知道她不可能霸占这一副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躯壳苟活于世。更不能对任何人产生留恋与不舍。一直以来她以为死亡带来的只有解脱,可从未想过死亡会掠夺所有的美好以及期望。真心寻死之人想必身上定是背负了太多的痛苦与罪孽。可是想到自己突然无缘无故的就那么死了,凭什么?即便没人疼没人爱,至少她勤奋努力,曾经幻想过无数美好生活的可能。而现如今却死了还被困在别人的躯体之内,究竟是上苍垂怜还是命运捉弄。生前胆小懦弱,委屈求全。而眼下却拥有灵异的双瞳,陷入在莫名其妙的家族暗斗之中。本想着拥有个靠山还能屈就于此,却不料那靠山却撒手人寰,临死之前还爆出她的身世。她又有何颜面继续留在居宅,可她本就身无长处,好歹当穷苦人家的女人还有个栖身之所,可是眼下她又将何去何从。
“半夏,爷爷已经走了。你不想再进去见见他吗?”
居文宇从居明的卧室里走出看着一脸沉默不语的七月缓缓说着。他的双眸暗淡无光,声音轻的仿佛快要断了一般。
七月抬起头看向居文宇,未想到他对她的身世好像没有过多的惊讶不已,也未露出尖酸刻薄的模样,反倒比平日里更加慈眉善目了许些。
七月点了点头,无力她感到疲惫不堪,但是她还是要去面对现实生活中的一切,包括那双能够看见亡魂的双眼。
她心底突然一愣,精神状态比刚刚好了许多,在司马浩天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屋子。无意之中她看见了无名正凝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七月底下头,不想再见无名眼中的冷漠,因为他一贯如此。
“爷爷。”七月轻轻叫唤了一声,躺在床上的老人没有丝毫的回应,他的身体上覆盖着一条单薄的被褥,一只手无力的耷拉在床沿之下。
居墨轩一脸悲伤不已的神情跪在床栏边上,泪痕满面。
“哥,爷爷已经走了。”七月轻轻地拍了拍居墨轩的肩膀,将居明的垂下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侧。古稀老人死亡对他而言本就是天理循环之事,更何况他已经病了这么久。当真舍不得他离开的或许只有居墨轩与居半夏。老爷子心思深沉,至今也没有将居士股权交给他唯一的儿子居文宇,虽然居文宇现在位居高职,在董事局中也只是他父亲的傀儡娃娃罢了。而居雨荷身为居明的唯一女儿却并未得到父亲的疼爱,甚至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她不够聪慧机智,而是她心思细腻,为人处事太过于圆滑,不可被他人掌控。而她的野心勃勃比居明宇更甚一筹。
司马浩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刚刚还要别人安慰的七月没想到现在竟然安慰起别人来,想必她与居墨轩的关系十分亲密。不然又怎会在此刻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居半夏。他确信此事的七月就是七月,她与居半夏相比差别还是很大,只是他不懂居墨轩一向机敏过人,聪慧过人怎么就没发现居半夏根本就不是真的居半夏。即便她们拥有相同的容貌,毕竟那可是他宠上天的妹妹。
七月环视了四周,除了史天晴之外,她没有看见爷爷的魂魄。她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居明。小声说道:“爷爷你去哪里了?”
七月的声音虽然细小却还是落入了无名与跟随在她身后不远处小狐狸的耳中。
果果抬起头正巧迎上了无名投来的目光,随即果果的耳边便传来无名的声音:“看来七月已经发现了她眼睛的特别之处了。”
“我又没眼瞎,如果没发现她怎么可能把那只失忆的灵带回府中。怎么你布下的结界连区区一个灵都降服不了吗?”
“怎么可能要不是不想让七月再怀疑我的身份,我怎么可能让他进入居宅。”
“还不是你自作多情,无缘无故在七月身上贴上灵符,想让那灵知难而退。可是偏偏遇上个不怕死的鬼。不过也奇怪他怎么都不惧怕你那道灵符。”
果果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站在七月身旁不远处正爬在居明床上的那只失忆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史天晴,死前一定被法术所伤。不然不会惧怕我的灵符。”
“你是说杀害他的不是人?”
“不错,并且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哇,我已经只有我们狐狸一族才有敏锐的嗅觉和触觉,没想到连天行一族也具有动物这项天生异能呀!”
果果说完用胖呼呼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笑了笑。而此时七月突然转过身看下了无名,又看了一眼站在司马浩天身后的果果。
“七月不会眼睛有异能外耳朵也变了吗?”果果怯生生的地下头,不敢抬头看七月更不敢去看无名,生怕刚才的对话被七月听见。如果七月知道她根本不是人类的小孩子而是一只修炼千年的小妖,想必她一定会把她从这里丢道窗外去。
无名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怎么可能,我们这是传音咒。即便她的耳朵真能听见不该听见的,也不会听到我们所说的话,毕竟她还没有修炼到此等地步。”
果果赞同地点了点头,传音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学有所成的,必须修炼千年方可进行初步。而后也要能力极强之人才能学成。而七月虽然并非寻常之人但是毕竟她也是血肉之躯。又怎么会破了这传音咒。
“刚刚你们在房间谈及的一切,我都听见了。我怀疑七月也听见了。”
“真的吗?”
无名问道,看了一眼坐在床沿边上一脸平静的七月。之前那副悲痛万分的神情却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彻底,仿佛那样疼痛的表情从来没在七月的脸色出现过。
“那你为何不阻拦。万一她当真听到了。”无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果果软软糯糯的说道:“我可不想弄巧成拙。何况她又不是真正的居半夏。”
“可是你没发觉七月变了吗?”
无名的心中一阵恍惚,从他在医院里遇见七月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发觉七月好像并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胆小怕事的七月。
“你是说居半夏还活着,又回到了她的躯壳之中?”
果果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向无名,却未料想到无名竟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果果一脸着急的说道:“居半夏当真没有死吗?怎么会呢?”
无名叹了一口气缓慢说道:“居半夏一直都没有死,她的一缕魂魄还屈身于自己的躯壳之内。只不过。”
“无名,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别动不动就吓我。我可不是被你吓大的。”
果果嘟着嘴巴一脸不高兴。
“放心好了,一时半会她是不可能出来的。
“当然不能让她出来,她出来了七月不就是一命呜呼了吗?”
果果摇着小脑袋,顿感心生不安。
“缘由何起,由何灭。强求不得。”无名的声音显得格外无力而苍白,没有谁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这是天定的,万般不由人。
“你的意思是可以眼睁睁看着七月被居半夏踢出自己的身体。”果果说着,心底感觉冰冷,仿佛被人用冰冷的水从头浇到了尾。她心有不甘,却又显觉得自己微不足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怎么能扭转钱坤。
无名没有言语,但是他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个会让七月再次死在他的眼前,从前做不到更别说现在。只是他不愿让小狐狸牵涉其中,毕竟他的天劫越来越接近了。所以他的伤才会迟迟不愿恢复原状。
七月听见屋内有人在说话,可是回头却见不到任何人异常,只是那声音太过于模糊低沉。即便她很认真的倾听也没听出个头绪来。反倒自己却感到异常疲惫,双眼困倦不已。只是在此刻她又怎么能说走就走。而在屋内她也并未寻到居明的灵体,真奇怪。
“你在找居明的魂魄?”史天晴问道。
七月重重点了点头。
史天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缓缓开口。
“别傻了一般正常死亡的,没有怨恨的灵体是不可能随意出现在这里的。除非有勾魂使者前来勾魂夺魄,押往他回到阴间。他才会从身体里走出来。”史天晴一脸淡然地说道,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一般。面容冷静,心思细腻。
“可是我还想问关于居半夏的身世。”即便她不是居半夏,但她知道居半夏一定会相知道关于自己的身世,她究竟是谁,为何会被居明收养。
“你自己的身世?那你问居墨轩好了。”
“为何?”
“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居家的人。”
史天晴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七月,七月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与史天晴在说话,想必众人会心生困惑,一时之间她竟然忘记史天晴根本就不是人。她羞愧地低下头,却未发现有任何人训斥她的胡言乱语。只是史天晴用他冰冷异常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放心,你刚才说的话根本就不有任何人听见,除了某和你一样的人,但是你究竟是何人?”
七月抬起双眸看向一脸困惑又严肃的史天晴,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置信,可是明明。对了,她只是用自己心底的念想与史天晴再对话,自己并没有张开嘴。突然被史天晴这么一问,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答应过居半夏,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关于她自己的秘密。但是史天晴又不是人想必告诉他,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能够见到鬼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