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念去找柴火,走开了。
    挽云从袋子里慢吞吞得翻出一堆五颜六色的小药瓶,然后门别类地将药丸倒在手心,一粒一粒地数好。
    “挽云,你已经是大人了……”她闭眼给自己做了一会心里建设,然后一脸视死如归地将一整把药丸干咽下去。
    独孤一念找到几棵被卷入地下的大树,他将树木利落的斩成木柴,撕了衣服下摆将其捆着扛回来。挽云看见他满载而归,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她将缩在衣服里的手伸出来,给独孤一念鼓掌。
    独孤一念见挽云精神还不错,脸色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苍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咧嘴一笑:“且等我把火生升起来,就不怕阴冷潮湿了。”
    他动作麻利地接过挽云给他递的火折子,很快把火生起来。火焰驱逐了阴冷和黑暗,带来温暖和光明,给处于困境的人以慰藉。
    挽云感觉冰冷发麻的手脚慢慢暖和起来,又开始翻自己的乾坤袋。
    她现在体力消耗殆尽,需要补充能量——简而言之,还没辟谷的挽云饿了。如今是特殊情况,挽云不想动用辟谷丹,于是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硬面饼。
    这是廉贞去沙海出任务时见到的当地人的口粮。他觉得很能体现沙海的风土人情,于是带回来给挽云看看。
    它一直被挽云好好地收在乾坤袋里,和各种名贵的丹药、符以及法器并排放在一起。
    挽云用手指节敲了敲,面饼梆硬,再尝试用牙啃了啃,没咬动。挽云皱了皱鼻子,决定从再袋子里翻把小刀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挽云面前摊开,挽云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把大面饼递了给他。
    独孤一念把馕接过来,烤热了,掰成小块,递给挽云。
    挽云尝了一块,眼睛都亮了起来。外皮酥脆、内里绵软,越嚼越香。
    见挽云喜欢,独孤一念投喂得更起劲了:“这个叫馕,我去沙海的时候见过。可以放很久都不会坏。”
    挽云抱着膝盖:“沙海是什么样的?书上说是无尽黄沙,沙丘绵延,但是我想象不出来究竟是怎么样的。”
    独孤一念闻言转头看向身旁的的挽云,眼底漾出笑意,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里像融化的糖。
    “沙海的沙子,是金色的,很细,很软。白天的时候,太阳晒着,烫得能煮熟鸡蛋。”
    他忽然停住,羞赧地挠挠后脑勺,他额前的碎发随着轻轻晃动。他的语言实在贫瘠,根本无法向挽云描述自然的伟大造化:“我不太会讲,但那里的景色真的非常令人震感。”
    “那晚上呢?沙海晚上是怎样的?”挽云追问,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融化了冰冷,显出亮闪闪的向往。
    “晚上最神奇的是星空。”独孤一念抬起手,指向黑暗的虚空,仿佛那片壮美的星空就在眼前。火焰在独孤一念面前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在鼻梁的一侧投下高光,又另一侧脸庞藏进柔和的阴影里,让他的表情格外生动。
    “没有云,底子黑得纯粹干净。然后星星……那么多,那么亮的星星,那银河亮得像是泼出去的牛乳——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那里的风沙也很大,要是你去,一定得用面纱把头脸都包好。不然,细沙会钻进头发里,好久都洗不干净。”
    “嗯,好。”挽云的语气出奇的软糯。
    她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独孤一念身上。独孤一念低头看她,那还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被勾勒出一圈朦胧柔和的金边。
    她眼睛半眯着,微微泛红,疏离感被一种慵懒的乖巧取代。
    等一下——独孤一念意识到什么,用手背试了一下挽云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你发烧了!”
    “可能只是火烤的得烫了。”
    挽云来摇摇头,企图晃掉脑袋上的手。对她来说,大病小痛不过是家常便饭。她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衣角:“今天这样折腾,就算发烧是正常的,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你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吃过药了,不用担心。”
    听见挽云这番话,独孤一念更紧张了。他抓过挽云的手腕用灵气探查她的经脉,越探越心惊。
    独孤一念声音都在颤抖:“你的经脉怎么会这样残破!”
    他原以为挽云现在意识清醒,能跑能跳是因为经脉恢复了,哪知道挽云实际的情况这样糟糕!
    “你别慌。我有运气的门法,只要一直调动灵气在体内运转,可以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打个比方,不断地拆东墙补西墙,这房子四舍五入就算没有破。”
    挽云试图说点俏皮话,但火光清晰地照出独孤一念侧脸上骤然绷紧的线条,好像让他的脸色更差了。
    独孤一念的心仿佛一下就沉入冰冷的暗河底,他知倒这法子不是长久之计,只能勉强维持住挽云生命罢了
    凡人寿命七八十年,修仙者能有两百余岁。而挽云,就算一直有灵气维持,恐怕也只剩十几个春秋。
    他沉默着,无意识地用手中的树枝,轻轻拨弄了一下火堆,几点火星倏地窜起,又迅速熄灭在他的瞳孔里。
    挽云看着他的侧脸,看出满满的,要溢出来的难过来。
    独孤一念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对挽云说:“挽云,你好好照顾自己,活得久一点,等我找到治好你的办法。天下之大,一定有办法的。”
    挽云轻声笑:“好,我绝对惜命,好好保护自己。我既怕痛又怕冷,遇到什么事情肯定是第一个跑的。”
    “如果真的来不及。”独孤一念喉结轻轻滚动,哽了一下:“我就带你去看大漠孤烟,去看断桥残雪,把世间都走一遭。”
    挽云收到过很多安慰,爱她的人往往是希望她活下去,活久些。但是,独孤一念似乎有点不一样,他是希望让她多“蹦跶”久一些。
    她喜欢这种说法,她伸出小指头勾一勾:“好,一言为定,我们拉钩。”
    在这个好像能够把世界末日隔绝的地方,在一个她不知晓余生长度的时间节点,约定一个不用实现就让能人感到欢欣的未来。
    “好,拉钩。”独孤一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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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也伸出手来。
    两人小拇指彼此相拉相勾,然后大拇指上翻相挨盖了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挽云烧得越来越严重。
    独孤一念无法,只能到暗河边接了水,想给挽云擦擦额头降温。
    回来就看见挽云的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要睡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完全透支了挽云的精力。她意识模糊间,听到独孤师兄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她听不清。
    柴火哔哩啪啦地作响,独孤一念说话的声音在温暖的火光里融化,清朗又温柔。
    挽云有预感,这会是个没有噩梦的香甜觉。她靠在独孤一念身上,不知觉地睡着了。
    独孤一念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让挽云睡得更舒服。
    他垂眸看着沉睡的挽云,纤长的睫毛搭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即使是睡着的时候,她的眉尖也会蹙起,虽然小心抚开了,但眉头还是再会慢慢皱起来。
    挽云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像弯弯的月牙,眼里漾的盈盈的春水,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万物竟发的春天,可偏偏很少见到。
    靠在身上的重量太轻了,呼吸也过分的浅,挽云真的好像一团柔软的云朵,一碰就要消散。
    独孤一念把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气息重一点就会把挽云吹走:“我只是在想,要是这世间只能留住你寥寥几十年,何其遗憾,何其可惜。”
    到了深夜,外面忽然开始下起大雨来。从溶洞顶上漏下的水逐渐从水滴变成垂下的混了泥沙的山涧。哗啦哗啦地浸湿了凹凸不平的地面,逐渐形成了一个水洼。
    风雨愈演愈烈,不止何时会休止。大地低沉的轰鸣,如同远古的雷声。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挽云感受到溶洞里微微地摇晃,不安地醒来。她揉揉眼睛,还有些迷糊,抬头看到顶上的落下的水量忽然暴增,一时间如同壮观瀑布一般向下砸来。
    独孤一念反应很快,蹬足、腾身、拔剑、挥斩随后,一道凝练的剑气与水瀑撞上。
    剑气撞上其势汹汹的水瀑,在半空中僵持住,形成一堵无形的水雾白墙。那白蒙蒙的雾气不甘地沸腾着,咆哮着,减缓了声势化作细雨落下。
    挽云看呆了。
    《玄霄宗志》有一段记载:“尊者悟道流风……试剑于梨山瀑。一剑逆悬河,再剑分梨山。山壁陡立,世人称‘流风剑崖’,今犹存焉。”
    她初读时不以为意,如今亲眼所见,震撼不已。
    独孤一念劈出一剑,身形借与瀑布对抗之力快速后撤,急吼:“挽云快跑!撑不了多久。”
    挽云回过神来,转身跑往暗河的方向。
    暗河的水位果然飞也快地上涨,汹涌的河水形成危险的暗流和旋涡,转眼就把原本布设的位置都淹没了。
    联通外界的暗河水位暴涨,头顶的雨水像瀑布一样倒灌进来。
    她回头跟追过来的独孤一念对视,两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这样下去,他们俩会被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