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正是繁华之时,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街道人头攒动。以往郅晗总是带着任务出门,如今卸下包袱一身轻,走在路上心情都畅快多了。
    “卖糖葫芦了!又香又甜的糖葫芦串!”卖糖葫芦的商贩肩上扛着一大串糖葫芦,边走边叫卖。
    郅晗的注意力被糖葫芦吸引,可惜她和糖葫芦商贩之间隔着好几个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买一串糖葫芦!”
    这话一出,商贩才停下脚步。“两枚铜钱。”
    郅晗拿着糖葫芦回府时,阳光普照,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在门外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那些往状元府走的人身上。
    为首那个她认识,是徐殿的人。
    当初是邻京的县丞,如今竟飞升成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只见他走在人群前,穿着官服气宇轩昂,右手覆在腰间的佩剑上,威风凛凛。
    郅晗接触过这个人,出了名的难缠。他来这里,一定不是好事。
    于是,她转身绕了一圈,脚下生风从侧门溜了进去。
    “出事了!”
    “高祯在来的路上,他很难缠……”
    郅晗的声音在看见沈商陆和颜鹤从容不迫饮茶下棋时戛然而止。
    “你们……”
    最后,郅晗也加入了喝茶队列。
    暂归平静的后院被阵阵脚步声打破幽静,稀稀疏疏能听见几人的交谈——
    “大人在后院,高大人请随我来。”
    “不知高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奉圣上旨意颁布调令,岂是尔等能问的?”
    旁边的手下盛气凌人,让带路的小厮不敢再说话,只能默默在前面带路。
    哒哒哒——
    脚步声离后院越来越近。
    一行人跨过半圆拱状的月洞门,风风火火走到了颜鹤面前。
    高祯在人群最前面站定,举起手里拿着的圣旨,开门见山表明来意,“三日期满,颜大人并未在期间破案,按约定,监察使一职不再由您担任。”
    颜鹤见到圣旨,当即掀开官袍下摆跪在地上,“是。”
    “但圣上念在你破案有功,且功大于过,正值肃州知府职位暂时空缺,特命你即刻启程前往肃州赴任。”说罢,高祯把圣旨递到颜鹤面前。
    颜鹤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臣领旨。”
    高祯此行目的已达,却没有走的意思。他朝身后的手下挥手,后院顿时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颜鹤见状,问:“高大人还有话要说?”
    “是。”高祯点头,看着颜鹤一字一顿,“有人要见你,今日巳时三刻、宴阁。”
    “是?”颜鹤尾音上扬问。
    “你放心去便是,他的身份泄露不得。”话刚说完,高祯便起身准备离开。在刚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对颜鹤说,“我很欣赏你,你是官场独一份。”
    在他走后,郅晗皱眉看着高祯背影消失,疑惑道:“他不是出了名的难缠吗?”
    “都察院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颜鹤说,“他负责察纠内外百司,职责所在,必然如此。”
    郅晗转过话题,沉声道:“肃州离京都两千里,路途遥远且艰险,这哪里算得上升迁,明摆是流放。”
    “明升暗降。”沈商陆在旁边补充,“知府正四品,掌管一府,但肃州远离京都,地方始终比不得中央。这就是阁老对你的报复。”
    颜鹤显然对调令没有疑义,顺其自然接受了。“事已至此,今日便启程去肃州吧。”
    -
    宴阁外重重兵力把守,隐在暗处的士卒更是数不胜数,从这个阵仗来看,里面的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颜鹤徒步走来,刚走到门外就被士兵手上的长矛拦住,大喝一声:“你是何人,走开!”
    长矛矛尖抵在颜鹤面前,他面不改色拱手作揖道:“在下颜鹤……”
    听见颜鹤这个名字,冷着一张脸的士兵突然变了脸色,将手里的长矛收回,恭敬引路:“原来是颜大人,失敬,大人这边请。”
    宴阁里空无一人,无关人士全部被清离出场,颜鹤依稀看见屏风后有道身影。
    直到走近才看清,那是……
    十二冕旒!
    颜鹤立即跪在地上,“拜见陛下。”
    屏风后的黑影疾步走来,抬起颜鹤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清亮的声音响起,“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谢陛下。”
    “让爱卿任肃州知府并非朕本意,但几方共同进谏,加之爱卿三日未能破案,朕也是无奈之举……”
    颜鹤拱手作揖道:“陛下言重了,微臣并无怨气,于何处任职皆是为了社稷,肃州与京城在微臣心中并无二致。”
    皇帝见颜鹤如此想法,满意颔首,说:“既如此,朕特许你一个愿望,将来可在朕这里兑换。”
    见颜鹤有拒绝的念头,他硬气一回说:“你难道要抗旨不遵?”
    “微臣不敢。”
    就这样,颜鹤在皇帝那里多了一个愿望,亦准备踏上前往肃州之路。
    此时郅晗正坐在窗前陷入沉思,她来京都是因为当年在火场里找到的线索指示,可惜一无所获。
    肃州离京都几千里远,此行不知何时才能回京。若这样离开,此前所做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如果不去,颜鹤那个身子骨又实在令人担忧。万一有个好歹,才真是什么都没了。
    去,还是不去?
    就在郅晗犹豫时,齐策出现在她房里。
    齐策看着乱糟糟的房间,疑惑开口:“你要离开京都?去哪里?”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对方所求何物,齐策问她,“当初的真相你不查了?”
    郅晗立马回答,“查,当然要查。”
    齐策闻言,肉眼可见松了口气,紧接着用最能吸引郅晗留下的话对她说:“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查到当年的消息了。”
    果不其然,郅晗两眼放光,“真的?”
    “当初火场里的幸存者如今住在邻京,但七十有五。”说罢,他叹息一口,继而说,“或许不久于人世,你……”
    时间不等人,郅晗当即扛起包袱,下定决心说:“我先去找他,等查清后再去肃州也不迟。”
    从京都到肃州,走官道起码要一两个月。颜鹤他们先行,到时候她抄近道与之肃州汇合,应该不成问题。
    她干脆利落撕下半张纸,在纸上留了几个字。“有急事,肃州见。”
    齐策面上不易察觉的勾起嘴角,紧跟在郅晗身后离开状元府。
    只要她一天不放弃查清真相,他就有无数理由把她留在身边。
    今日状元府比往日热闹,先是来了传圣旨的高祯,又来了挽留郅晗的齐策,最后又是沈府的沈康。
    沈商陆正在收拾针囊,转身看见沈康站在门口,脸色立即就变了,不过他视若无睹,自顾自收拾,丝毫不把沈康放在眼里。
    沈康瞧见自己被忽视,气不打一出来,两三步迈到沈商陆面前,拉住他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大吼道:“你要收拾东西去哪里?”
    沈商陆心平气和的回答:“离开京都。至于去哪儿,应该和沈大人并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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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沈康心中已有定论,试探道:“你要去肃州?”
    见他不说话,沈康立刻揪住沈商陆的衣领,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狂跳,手背上青筋暴起,怒斥道:“你看看颜鹤现在落得什么结局,这就是与官场格格不入的下场!你再跟着他,只会混得越来越差!”
    他咬牙切齿继续骂:“你好歹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人,怎么如此看不清局面,真是枉费我这些年的培养!”
    沈商陆看准穴位,飞快探手一点,沈康握紧自己衣领的手马上松开。
    “你太冷漠了,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沈商陆最后的话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说,“你这种人,毫无人情可言。”
    曾经的往事如潮水般往沈商陆的脑海涌来。
    母亲死前的惨状浮现在他面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若不是他强忍着,否则拳头就落在沈康脸上了。
    沈商陆决绝开口:“母亲遗愿我已经完成,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大夫,高攀不起沈大人。”
    沈康被气笑,胸有成竹对沈商陆说:“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让你出去历练,三个月之后你最好给我滚回来成亲!别忘了,你还有外祖母。”
    沈商陆手上动作一顿,“你在威胁我?”
    “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给你三个月自由。剩下的,全凭你的选择。”
    说罢,沈康怒挥衣袖,拂袖而走。
    沈康走后屋里重归寂静,沈商陆长身玉立置于窗边,眼眸深邃看不清心中所想。
    沈商陆长发飘飘,眉宇间透露着温和气质。然而心事重重,导致眉头紧锁,多了几分沧桑。
    他不会让外祖母出事的。
    -
    京都去往肃州,只有一条官道能走。
    颜鹤和沈商陆骑马踏上官道时,已近黄昏,太阳西悬。
    但他们卡在半路,距离前方歇脚驿站还有大段距离,回京也来不及,只能随便找个落脚点休息。
    “前面有小镇。”沈商陆指着前方开口道。
    小镇坐落在金龙山下,面积并不大,大约有二十来户人家居住。山上有座寺庙,名曰金龙寺,传言那是最灵验的寺,几乎有求必应。
    就是上山的路不好走,山路崎岖,如果运气不好遇见大雨,上了山就只能等雨停了才能下山。
    两人把马栓在大树旁,找来干草喂给它们吃后,又随意找了家店填饱肚子,在小镇闲逛。
    小镇不大,并无特色,三两下便逛完了。瞧见前方围满人群,两人在公告前驻足。
    公告牌前,几位本地人指着告示讨论:“这金龙寺明日有大典,五年难得一遇,错过机会可就没有了。”
    “这金龙寺灵验得很,上次我去求……”
    沈商陆听见后,侧头对颜鹤说:“佛祖面前心诚则灵,说不定你和郅姑娘那个连结还能消失。”
    颜鹤笑了笑,问他:“你想去看吗?”
    “嗯,给外祖母求个平安。”
    上山时,天色已晚,所幸最近都是晴天,山路好走,没费多少功夫就抵达金龙寺门口。
    寺里寺外都重新翻修过,面貌焕然一新。
    石梯往上,是玄色木门,牌匾上写着金龙寺三个大字。大院两边皆是过道,中间一片空旷地界,正中央摆着大香炉,里面香火旺盛。
    抬眼望去,一尊金佛伫立金殿正中,佛像面部圆润,双耳垂肩,慈悲眼神仿佛能洞察世间疾苦。
    颜鹤站在香炉前,隔着佛堂和金佛对视。
    他想,大典结束便尽快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