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晗没有正面回答颜鹤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说:“回府结案,在限期内完成,你的乌纱帽算是保住了。”
    沈商陆走得心不在焉,他跟在颜鹤身后,开口就是——“颜兄,可否推迟几个时辰再结案?我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颜鹤没有思索,直接点头。“可以。”
    没有丝毫犹豫。
    其实颜鹤自己也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乔艾消失踪影,找到的却是尸体。
    偏偏还……自杀、认罪。
    “多谢颜兄。”沈商陆作揖道,“两个时辰后,我来监察府找您。”
    “好。”
    监察府
    颜鹤从进门起,就径直走向主位,摊开从茅草屋带回来的认罪书。
    他想:沈商陆和乔艾认识许久,对彼此有一定的了解,既然他对这件事存有怀疑,那可能真的有问题。
    于是,他用手一个字一个字仔细斟酌。
    试图从中找出端倪。
    翻看乔艾的遗迹时,颜鹤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李真和郅晗:一个在磨刀,一个在发呆……都不像是会泄露他行踪的人。
    可是他身边,只有这两个人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
    会是谁呢?
    思绪游离之际,他匆匆扫过认罪书的内容,突然发现有相同的字写在不同的纸上。
    ——
    这世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字,多多少少会有差异。
    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字。
    他找出蹊跷的地方在哪儿了!
    字有问题。
    攥着两张纸,颜鹤径直往外走。
    李真跟在颜鹤身后,边走边问:“你去哪儿?”
    “找沈公子,这里面的确有问题。”颜鹤手里的纸被他握得唰唰作响。
    沈府
    沈商陆回府起,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翻找能证明乔艾是被冤枉的证据。
    就差把屋子翻个底朝天了。
    “你又在做什么!”沈康从门外走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
    “听下人说,你从回来起就一直在屋里找东西,你在找什么?是不是又和那个姓乔的有关系?”
    接连几句话都被忽视,彻底激怒了沈康,他朝身后的人示意,三两下就把沈商陆架了起来,动弹不得。
    “我警告你,像乔艾那样的下等人你少接触,我们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是她那种人攀附得起的?别怪爹说的难听,她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那种人,是哪种人?”沈商陆红着眼眶问。
    沈康答得痛快:“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她就是。”
    沈商陆听着他把乔艾贬低的一无是处,不禁冷笑一声,“那您呢,为了保全名声把结发妻子关在家里不闻不问,如果上等人都是如此薄情寡义的话,那我宁愿做一个下等人。”
    “你!”沈康瞪大双眼,指着沈商陆。“你翅膀长硬了?”
    沈商陆比沈康高半个头,他看着沈康。“沈大人别忘了,我留下来都是因为母亲,如果你再这般高高在上,我立刻就离开。”
    沈康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捧腹大笑。“离开?我看你就是吃穿不愁的日子过久了,不知道世事艰难!”随后,他又说,“也罢,你要离开就离开,等到时候你身后没有沈家做靠山,我看你拿什么活下去。”
    “我会活得很好。”
    “这个世道,善良是最大的弱点。你瞧瞧朝堂上那些个官员,谁不是唯利是图、极度利己?放眼整个京都,也就只有你乐善好施了,一心堂谁都可以赊账,开业这么多年,哪一年赚到了钱?每年只亏不赚,你还好意思。”
    沈商陆看着他,沙哑的嗓音从喉间发出:“我不愿意活在善良是弱点的世界里。一心堂开着是为了救人,我的目的每年都达到了;而且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朝堂官员里,至少颜鹤不是唯利是图之辈。”
    “嗬!”沈康靠近沈商陆,轻声对他说,“在官场不与光同尘,就只有一个下场,不信我们走着瞧。”
    说罢,沈康怒摔衣袖,拂袖而走。
    拿木棒架着沈商陆的家丁放开手,跟着沈康一起离开,只留下沈商陆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大声吼道:“虽螳臂挡车我亦往矣!”
    这世上,总要有人坚守正义。
    *
    “大人找谁?”守在沈府门口的家丁拦住颜鹤的去路,问。
    颜鹤探头一看,回答道:“我找沈商陆沈公子。”
    家丁欲言又止,过了会儿才说:“您找沈少爷啊,他……他不在家,过段日子也不会在家。”
    “那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家丁疑惑看了几眼,随后指了个方向:“少爷朝,那边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气消了应该就回来了。”
    顺着家丁手指的方向望去,是监察府的位置。
    “消气?”
    “嗯,少爷和老爷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以前夫人在,还勉强维持父慈子孝的场面。现在夫人离开,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不,又吵架离家了。”
    李真轻轻摇头,“没想到啊,沈公子看起来这么温润的人,脾气还不小。”
    就在李真感慨之时,颜鹤和郅晗已经不约而同回监察府了。
    “哎!你们等等我!”
    *
    沈商陆站在监察府正厅,时不时站在石柱前盯着门口,翘首以盼颜鹤回来。
    李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沈商陆立马正襟危坐。
    “沈公子。”李真开口道。“没想到你真的来这儿了。”
    沈商陆点头,视线落在颜鹤身上。他低着头,语速飞快:“颜兄……可否收留我?”最后几个字,沈商陆越说越小声。
    “我出生医学世家,师从太医院章太医,从小耳濡目染各种疑难杂症、中药种类……上可治病救人、下可为死者言。”
    毫无疑问,沈商陆是个医学能力很强的人。
    恰巧团队中缺乏一位仵作,颜鹤笑着把手递出去。“何谈收留,你能来,我求之不得。”
    就这样,监察府的队伍又壮大了。
    这下再也不用跑遍京都城去找仵作。
    “沈兄,我已找到蹊跷之处。”颜鹤摸出两张纸递给沈商陆,用手指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个字的笔画一模一样,就和拓印一般。”
    沈商陆在书法方面颇有造诣、对拓碑也有所了解,当即明白颜鹤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伪造认罪书?”
    “对。”
    吾字出现了很多次,一两个写得像是巧合,但所有字都一样,那就不是巧合了。
    “这份认罪书上的字,是从乔艾平日里的练习纸上印下来的。”
    凶手为了模仿出乔艾的字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颜鹤和沈商陆在探讨案情,而一旁坐着的李真插嘴说着和案情毫不相干的话题:“我觉得饭吃饱才有精力想案子,沈公子今天初来乍到,得为他接风洗尘吧?”
    作为刚来的新人,自然免不了被李真敲一顿,而李真念在沈家家大业大,于是提出:“听说江南楼新上了菜品,不如咱们去那儿吃。”
    郅晗从后面拍了下李真的后脑勺,说:“你这么想去,不如由你请客。”
    沈商陆笑着说:“无妨,手里银两还算富足,既然李兄想去,那今晚便去江南楼,我请客。”
    颜鹤本来打算留在房里想案件,原以为柳暗花明,却只是空欢喜一场。奈不住李真死缠烂打,他还是去了。
    江南楼享誉京城,是达官贵人应酬宴席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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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地,每个房间也因此划分成三六九等,不同价格的包房代表着不同的身份地位。
    装潢奢侈华丽,其间灯笼无数,整座楼阁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哇,江南楼真是名不虚传。”李真不禁感叹。
    郅晗冷眼瞥了一眼,转身离去。
    沈商陆和颜鹤走在前面,一旁迎客的小厮认得沈商陆,立马跟在他身边:“沈公子还是按照老规矩?”
    “嗯。”
    小厮把肩上搭着的白色毛巾拿下擦干手汗,兴高采烈地喊:“好嘞,这边请。”
    跟着他带路,上了一楼又一楼,直到逼近顶楼。
    按江南楼的规矩,楼层越高价格越贵,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隔着空旷的地界,陆知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
    酒足饭饱后,一行人走在昏暗的小路上。
    李真喝得烂醉如泥,又不许别人扶他,于是跌跌撞撞往前走。
    “这个月亮……真大啊!”
    “我还能喝!举杯邀明月……”
    月光下,迎面走来一位步履匆匆的丫鬟,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她刚想躲开跌跌撞撞的李真,可刚一避开,李真就正巧往她的方向撞来,手里的东西摔向地面。
    “啊!”丫鬟吃痛,立即蹲下去,把一双露在外面的鞋子重新包裹好,抱在怀里起身就走。
    却被李真打断:“你……你手上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醉醺醺的李真像极了胡搅蛮缠的小孩子,抢丫鬟手里东西的时候力大如牛,三两下就把丫鬟怀里的鞋子抢走。
    他举过头顶,借着月光的亮度看了眼:“这是……鞋子!”
    然后低头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把那双鞋子套在脚上。还没得逞,就被郅晗制止。
    郅晗把那双鞋还给丫鬟,手里抱着剑,冷面阎罗的模样吓得丫鬟动都不敢动。
    颜鹤一如既往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语气温和朝丫鬟道歉:“抱歉,他喝多了。”
    沈商陆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丫鬟。
    可丫鬟并没有要钱的意思,摆了摆手,神色慌张抱着鞋子就走。
    一举一动都彰显怪异,引起郅晗的怀疑,她一个飞身跳到丫鬟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郅晗把手摊在跟前,说:“手里拿的什么?”
    “鞋……鞋子。”丫鬟被吓惨了,说话磕磕巴巴:“我家主子让我帮他洗的鞋子。”
    “什么鞋子非要大晚上的洗?”
    此时颜鹤走过来:“你家主子是谁?”
    丫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话说得磕磕绊绊。“我、我……我只接单,不清楚。”
    瞧见丫鬟拒不配合,颜鹤只好亮出腰牌:“我乃监察府监察使,拒不配合查案当关押十日。”
    扑通一声,丫鬟跪在地上,接连嗑了几个头,“我只是一个下人,什么都不清楚,别……别杀我。”
    颜鹤蹲在丫鬟面前,说:“我们不杀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丫鬟回答依旧结结巴巴,“是……是侯府、侯府小侯爷,陆知洲。”
    怎么会是他?
    紧接着,丫鬟拼命护着的鞋子也落到了颜鹤手里,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他什么时候穿的鞋?”
    “好几日了。”丫鬟扳着手指数数,“大概是三月十七那天,那天早晨他的书童给我的。”
    三月十七,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
    为什么现在才洗?
    自从颜鹤亮出腰牌后,丫鬟就无比配合:“本来要洗的,可当时小侯爷让我扔了,后来又自己藏了起来,直到今天才拿给我,让我把它洗干净。”
    一双鞋而已,为什么他要藏起来,又要重新让丫鬟洗干净?
    陆知洲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