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教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等到祁宗主从门外进来,傅教主才知道自己躺的原来就是祁晟的床。
难怪这白色纱帐层层叠叠,室内还能闻到花草清幽的香味,傅教主捂住自己的头,努力去回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傅教主一头雾水地坐起身,大脑这才慢慢地回忆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那重叠的记忆开始涌上心头。
傅教主不是犯病却胜似犯病,往日的沉稳开朗在傅敛之身上半点儿也看不到了,他的眉眼忧郁,神情悲伤,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痛苦。
这一言不发地模样让祁晟看了也不免有些心疼,祁晟将粥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拉住自己宽大的袖袍,然后白皙的手掌摸了摸傅敛之的额头,问:“怎么样?好些没有?”
傅教主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跟着点点头,祁晟正要将手放下时,傅教主却攥住了祁晟的手腕,顺势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
“师尊,别拍掉我的手,好吗?”祁晟还未开口,傅敛之就抬起一张俊秀的脸庞,仿佛眼睛里下一秒就要有眼泪溢出来了,那双眼睛好似有数不清的话要说,但又有一种欲语还休的风情。
祁晟叹了一口气,随即坐到了床上,看似呵斥,实则确带着掩不住的关心,“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这里不舒服。”傅敛之抓着祁晟的手掌慢慢移到了自己胸口的地方。
傅教主说的确实没错,他因为段耘的话又想起了往日所发生的事情,心口疼痛不堪,可在祁晟看来这根本就是趁着他自己身体抱恙得寸进尺。
祁晟心里一颤,面色也是一愣,随即猛地抽回了手,心道,这小子,可劲儿找机会吃豆腐。
“是真的……”傅敛之蹙紧眉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祁晟的手掌抽走了,傅教主反而自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慢悠悠地倒在了床上,活脱脱像一个失宠的大狗。
祁晟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不像作假,有些担心,随即又将手掌放在傅敛之的胸口上,微微皱眉,轻声问:“当真是很不舒服?”
“嗯。”傅教主如同撒娇一般,低声回应,不仅如此,他还一边用脸磨蹭着祁晟的手心一边还倾斜着脸庞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祁晟。
祁晟自己觉得没什么,但他俨然已经面红耳赤,即使这样祁宗主也没有放开傅敛之的手,只是轻轻摩挲着他的胸口,犹豫着问:“这样,这样好多了吗?”
“嗯……”短短一个月,傅教主在祁晟面前撒娇的功夫炉火纯青,这短短一个字却拉长了音调,让祁宗主的心脏跳动剧烈,甚至有耳鸣头晕的迹象。
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祁晟想将手抽回来,没想到傅敛之的手指越拉越紧,竟然把自己的手指扣在了祁晟的指缝里,嘴里还喃喃道:“师尊……”
傅敛之的声音很低,话语中仿佛带着一丝哀求和**,这声音逐渐靠近了祁晟,擦动着祁晟的心弦,不一会儿,这声音就像烟雾一般在房间里蔓延开去,仿佛整个房间里都是傅敛之虚弱又怪异的哀求声了。
“师傅……”
祁晟不自觉地感到有些烦躁,于是轻声呵斥道:“别喊了。”
“师傅……”
祁晟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得拍拍他的脸颊说:“起来,先把粥喝了。”
祁晟看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指,结巴地说:“喝完了粥,再,再握着吧。”
傅敛之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喜悦,“……”
祁宗主自顾自地去端桌子上的白粥,傅教主大脑快速地转动,祁宗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任由我乱来的意思吗?
傅冲看着祁晟端粥的背影,不由得更嫉妒傅敛之了。
祁晟看着傅敛之把白粥一口口地喝完,竟然还掏出一方手帕破天荒地给傅教主擦了擦嘴角,看着如此温柔贴心的祁晟,傅教主心内涌出一股冲动。
傅敛之一下子翻身,将祁晟压在床上,一只手抓住了祁晟的手腕,嗓音嘶哑,尤其他还用含情脉脉地眼神看着祁晟。
不过傅教主的眼神似乎有些闪躲,他一会儿看看祁宗主的腰带,一会儿又看看祁宗主的脸,结结巴巴地说:“师傅,你也会,准许我做这种事情吗?”
“做什么事情?”祁晟茫然地问道。
不过片刻,祁晟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看着傅俩敛之目的性非常明确的眼神,祁晟声调猛地变得凶狠起来,怒斥道:“滚下去。”
傅敛之是有些害怕祁晟这个严厉的样子,但是,他不想放开,他不想放开祁晟的手,于是傅教主急忙解释,说:“师傅,我,我只是想抱抱你……”
傅教主的脑袋里突然蹿出一些以往傅敛之撒娇的回忆,傅教主就照着往昔的模样描绘,趴在祁晟的胸口上,声音闷闷道:“师傅,我好难受,就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祁晟才不会这样惯着他,压低了声音,说:“就一会儿。”
傅教主忙抬起头,使劲儿地点点头,傅教主慢慢移动着身体,将头靠在祁晟的脖子上,一脸满足地看着祁晟。
傅教主欣慰地笑了,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祁晟,然后就这样傅教主睡着了,连带着祁晟也沉入了梦乡。
不同以往,傅教主这次做了一个美梦,掌管甜蜜的梦神似乎听见了他的哀求,给了他一个无与伦比又精彩绝伦的美梦。
傅教主就在这个甜蜜中带着伤痛的梦境中醒来了,自己好端端地平躺在床上,而房间里已经没了祁晟的身影。
梦总会醒,傅冲醒来的时候觉得心脏猛地收缩起来,在这个甜蜜梦境的最后,祁晟指责傅冲是一个盗窃了别人身份的小偷,段耘指责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日暮西沉,天边的云彩变成了橘黄色,云彩一团挨着一团,彼此拥挤着朝远方行驶,傅教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差点怀疑白天的一切也都只是虚幻的梦境。
傅教主草草地整整自己的衣着,推开了祁宗主的房门,成缘正正站在远处,朝着这里走来。
成缘手里端着肉粥,正好远远看见傅敛之急匆匆地离开了,于是大叫,“哎!傅——”
傅教主跑得太快,心里又发虚,根本没听见成缘的喊叫,他跳下台阶,发丝和衣衫在风中飞扬,仿佛一个逃难者。
傅教主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段耘即使心里着急,面上也不显露出来,他看着走来走去的六果,“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能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傅教主心思敏感,要不是你对教主说了那些话……”
“?”三糖一头雾水。
段耘又斜看他,反问道:“我说得有错?”
“可是,咱们现在开个饭馆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吃香喝辣的不比以前好多了?”
段耘斜眼瞥他,厉声道:“那宫主的死就这么算了?”
六果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张开嘴。
“也许,教主失忆是天意呢。”三糖说完这句话,收获了一屋子弟子‘善意’的眼神。
三糖见此情景,闭上嘴,自觉地站到六果身后,他一个大个子站在六果这个小个子身后,画面极其诡异。
过了一会儿,段耘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说:“你们先回去睡吧,我出去看看。”
“行。”
六果拉着三糖回了房,段耘一个人在重曦宫外晃悠,时不时看看山下有没有傅教主的影子。
以往傅敛之从广天宗回来都是兴高采烈,可是今天却不同,傅敛之醉醺醺地从山下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壶酒,他身后是一轮盘大的明月,正高高挂在天空。
傅教主一边走一边喝,身子还摇摇晃晃,时不时的还抬起头看看上空的月亮,他这一副要倒不倒失魂落魄的样子被段耘看了个正着。
段耘站在宫门前,微微侧身,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傅敛之,他心道,这萎靡不振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当年的模样。
段耘看着傅敛之忧郁的神情,心道,这个样子,我真是太熟悉了,没错,就是这样,傅敛之,你怎么能把他们加诸于你身上的痛苦全部忘记呢?
“你终于回来了?”
傅教主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见眼前站着的是段耘,于是苦笑一声,说:“你怎么在这儿?又来数落我?”
“小食谈记一日没有开张,”段耘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教主躲在哪个角落里反省去了。”
段耘见他不答话,接着说道:“教主你可别忘了。”
什么?忘记什么?
段耘接着走到傅敛之的面前,语气极其郑重严肃,说:“你要振兴魔教,为宫主报仇,这是你在宫里亲自立下的誓言,魔教的每一个弟子都记得。”
段耘行了个礼,随后抬头说:“不论教主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以防教主你忘记,属下会时刻提醒您。”
段耘总有这样的能力,让傅教主感觉自己的酒又醒了一大半儿,借酒浇愁愁更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