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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痛吻迟月光

作者:烛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饿了。”不知过了多久,阮误生忽然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只是还带着一点点哭过后的鼻音,听起来有些闷,反而冲淡了那份疏离感。


    这话题转得太过生硬,与刚才的情感宣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连嘉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他很快便理解了,这或许是阮误生试图让一切回归“正常”的方式,他无法长时间承受过于直白和浓烈的情感暴露,需要一些琐碎的事情来做缓冲和遮掩。


    “想吃什么?”连嘉逸配合地接上了这个话题,“我这没什么东西,不然叫个外卖?这附近有家粥铺还不错。”


    阮误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随便。”


    典型的阮误生式回答。


    连嘉逸在心里叹口气,又觉得心安,这种别扭的表达需求的性格,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阮误生。


    要是他哪天突然变得温言软语,连嘉逸还会觉得见了鬼。


    点完外卖,两个人谁也没有动,视线刻意回避,就在门口干站着。


    “……你怎么来的?”连嘉逸干巴巴地问。


    阮误生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他问的什么鬼问题,“开车。”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很难找吗。”阮误生说,“只要你不是凭空消失我都能找到你。”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所以你为什么躲着我?”


    “跟你说话费劲儿。”连嘉逸故意说,“我不就想让你不要离别人太近吗,你怎么好意思问我里面是不是有我对象的。”


    “你离别人有多远?”阮误生白了他一眼,“那我不是说了要跟你解释吗,你听都不肯听。”


    “我怕我俩都气死了。”连嘉逸撇嘴,“可不就这样么,之前一见面就吵,我那会费劲跑出来真不想跟你吵吵吵。”


    “我也不想。”阮误生声音低下去,“没办法了。”


    这是他们之前一直避开的话题,但避开不代表不存在,疮疤总要揭开,脓血流尽,才有愈合的可能。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不能再逃避。


    “我懂,我没怪你。”连嘉逸说,“我那时候太蠢了,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现在就不蠢了?”


    “现在知道收敛了。”连嘉逸不好意思地笑笑,“回头看看我那时候真的很傻逼,也幼稚,那些拧巴的小心思现在想来真的很好笑,其实我真不是那样的人,在决定认识你之前我已经喜欢过你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现在过得好就行了。”


    阮误生静静听着,问:“不爱我么。”


    “爱的门槛太高了。”连嘉逸低下头,“我有那个资格能对你说爱了吗?”


    “有什么不可以。”阮误生回答得很随意。


    他笑了,说话的口型很慢。


    先把嘴张成一个o,再轻轻扯开嘴角,最后舌头抵住上颚。


    他说:“我爱你。”


    原来我爱你和我恨你的口型是一样的。


    阮误生想,或许从头到尾他都错了,当初那个梦境的结尾,连嘉逸说的不是我恨你。


    是我爱你。


    “记得以前我总是借着开玩笑的由头说喜欢你。”连嘉逸说,“你太笨了,都没发现我是认真的。”


    “嗯,我笨。”阮误生倒没有反驳,“我以为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才不是,我分得清。”连嘉逸说,“我只对你这样,虽然你可能会讨厌,不过我还挺会装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阮误生没有正面回答,“你做你自己就行。”


    “我可以活成你偏爱的样子,我可以做到。就算不付出全部的真心也不要紧,你可以心存疑虑,我能证明我和其他人的不同。”


    “我怕的很少,你离开算其中一个,我真不能没有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在乎你利用我,不在乎你把我当做替身、备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阮误生皱了皱眉,“你不要这样,我只喜欢你这个人。”


    “你没有糟蹋我,这都是我的选择,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以后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好吗?”


    “别这么说了。”阮误生摇着头,想制止他,“你让我怎么办?”


    “今天就把话都说明白了吧,我知道这很唐突,但现在不说,是不是就太晚了?我怕你又要走。”连嘉逸也摇头,“我不要你走。”


    “我们所有的约定都还没有实现,你怎么能先放手呢?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就像我爸对我妈一样。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名分,哪怕将来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只要这个身份还在,我依然会对你死心塌地。”


    “你干嘛要作贱你自己?”


    连嘉逸反问他:“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这话太有份量了,这世上谁没谁不能活。


    阮误生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理智地说:“你不觉得你把你的地位放得太低了吗?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付出,这不是健康的恋爱,我现在再怎么样一个月也有一万,就算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我也有能力解决,我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我就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尽管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清脆的门铃声骤然响起,外卖到了。连嘉逸去开门,随后将餐盒一样样拿出来,帮阮误生拆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用热水烫过,然后递到他面前,又起身去洗了一盘水果端出来。


    阮误生慢吞吞地吃着,闷闷地说,“别折腾了,你不吃吗?”


    “还不饿呢,你吃吧。”连嘉逸坐在旁边,没事干,索性打量起阮误生来。


    阮吃播很快就忍不住了,“别看我。”


    “你还真和以前一样。”连嘉逸带着惯常调笑的调子,“吃饭慢条斯理的矜贵少爷。”


    “滚。”


    连嘉逸笑倒在沙发一角。


    这是他们十六岁时最常有的对话模式,此刻重现,竟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现在想来,那会是他们最接近恋爱的时候。


    没有试探,没有争吵,只是单纯地享受彼此的陪伴。


    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大概是意识到这种感情的危险性,于是刻意疏远。


    阮误生觉得这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却忘了问连嘉逸愿不愿意。


    “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连嘉逸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虽然刚才的对话已经近乎确认,但他还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不想再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地带,不想再重蹈覆辙。


    阮误生已经开始吃水果,闻言“嗯”了一声,眼睛扫过来,“那不然还能是炮友吗?”


    “才不要呢。”连嘉逸默了一会,说,“嗯……要不,互相了解一下?反正也无聊,当玩儿真心话了。”


    “嗯。”阮误生应允,顺手给他塞了颗草莓,“想知道什么?”


    “你先问。”连嘉逸含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把优先权让了出去。


    阮误生也没跟他客气,直白问:“你之前说过得不好,为什么?”


    “这可要说太多了,从头开始吧。”连嘉逸说,“那时候我最后一次去漠城找你回来后,我爸怎么了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突然跟我大谈感情,然后把我关在家里,我憋不住,知道你来了跑出去找你了,回来被他打个半死,我那时候真的恨他了,每天被他盯着,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一次假期他出差,我就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你会来,那次你吻我的时候,我其实醒着,我是准备表白的,我写了情书、买了戒指,到头来一个也没送出去,你又要走,我想见你最后一面也见不了,我爸那天在浴缸自杀了,我想去找你,没办法,堵车太严重了,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过的,一直在写卷子和跑步,还有带我妹,我现在想起来都累死。高考结束那天我以为我会很激动地跑出去,其实我很平静。那个暑假我太无聊了,什么都去学,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人生这么平淡过下去也好,结果我妹溺水了,她不高兴自己在河边呆了一下午,平时没事,偏偏那次就失足掉下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认了。”


    “高考志愿截止最后十分钟我还是改掉了文学,填上了我爸希望的专业,我想过要死的,没死成,被猫拦着了。”


    阮误生快速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


    连嘉逸觉得好笑:“那不然还能是哪样?”


    “我离开,是想让你开心的。”阮误生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好?”


    “因为只有你让我完整。”连嘉逸摸摸他的脸颊,笑着说,“笨死了。”


    “别笑了。”我心疼得快要哭了。


    “也许你不会信,但听你讲这些时,我也是痛的。”


    “一定很难熬吧。那些日子,很难熬吧。”阮误生说,“你那么脆弱,还要把所剩无几的温暖分给别人。”


    连嘉逸全然不打算隐瞒和欺骗,“难熬,太难熬了。”


    “你不打算说说你吗?”他不打算再继续聊自己,“我也想知道你的过去。”


    阮误生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气,尽量简单地说,“你最后一次抱我,被……我舅舅不小心拍到了,他去找了你爸,找他要钱,他来找了我,让我离开,我没答应,我还是在漠城呆着,其实我在那个学校一直在被……嘲笑。”


    “去找你是因为岁鸢说我舅舅在你学校撒照片,我怕你出事,只是想去看你一眼,之后吻完你我舅妈表姐出了车祸,我舅妈没救回来,我表姐再也拉不了琴,你爸说房子里有针孔摄像头,我不想再连累其他人,我去海城那天在机场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来,我等不下去了,所以才会离开,如果早知道我那时候应该多等一会的,我……我没猜到,我做错了。”


    “你没做错。”连嘉逸怜惜地捧着他的脸,“好苦啊,我们生生。每一步都这么难,你怎么熬过这一切的啊?”


    他抢在阮误生之前先落泪,阮误生的眼眶是被他的泪填满的,“没什么难的,我做的一点也不好,身边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关系的,我们生生,已经做得很好了。”连嘉逸说,“我们都明白,那是你当时权衡利弊后能做出的最优解,不用后悔,不要责怪那时的自己。”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很细腻又温柔的人,有自己的步调,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内心很重情义,这种结合很特别。”


    “如果说你是一簇微小却始终向上的火,那我可能就是在旁边绕着你的风,陪在你身边,不让火熄灭,也不会用力过猛。”


    “……谢谢你。”他有些哽咽了。


    “你这话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非常非常珍惜我们每一次聊天。如果我的话能给你带来温暖和感动,那我就非常荣幸。因为你理应是一个被深深喜欢和懂得的人。”


    今天说的这些话,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说出一个字,让所有痛楚都烂在肚子里,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从未过问,误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正是因为经历了分离的苦涩,深刻明白了对方在自己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重量,这些曾经难以启齿的话才能更好地说出口,因为感情不会说谎。


    连嘉逸动作缓慢地抚摸他的脸,阮误生问:“你抖什么?”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想扯个玩笑,说是因为害怕阮误生突然反悔把他掐死,但看着对方湿润的睫毛,最终只是老实承认:“我心痛。”


    “我也跟你一样痛。你比我先开始喜欢的,你一定痛得更久吧。”阮误生轻轻说,“原来会这么痛啊,但你从来没说过呢。”


    他带着珍视地亲吻他的脉搏,像是在亲吻他的生命轨迹,亲吻那些因他而起的伤痕与坚持。


    当气息拂过的顷刻,他们的灵魂便似藤蔓交织,体温也跟着往上升,阮误生恍若能聆听连嘉逸血液深处奔流着的诉说,而连嘉逸亦能聆听阮误生心上的回响。


    他垂着眼,看见他退开一些后,问:“接吻吗,生生。”


    阮误生很轻地“嗯”了一声。


    连嘉逸凑得很慢,给足了他思考、反悔、逃离的时间。


    但阮误生没有动,顺从地闭着眼,睫毛轻颤,像等待初雪的枝桠。


    这是一个极其轻柔的、甚至带着点试探意味的触碰,唇瓣相贴的瞬间,连嘉逸感觉到阮误生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对方的嘴唇比他想象中要软。


    就在连嘉逸以为这个吻会停留在浅尝辄止时,他感觉到阮误生搭在他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更近地压向自己。


    于是他试探性地伸出舌尖,极轻地舔舐了一下对方抿紧的唇缝。


    阮误生似乎颤了一下,随即那紧闭的牙关微微松开了一条缝隙。


    起初只是轻轻地触碰,像两片雪花在寂静的空中相遇,很快,某种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开始汹涌而出。


    这个吻逐渐加深,变得不再仅仅是温柔,他们几乎要将彼此揉进自己骨血般地拥抱着。


    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唇舌纠缠间带出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吻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浪漫唯美,它充满了啃咬、舔舐、近乎掠夺般的纠缠,带着一种绝望的、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般的急切。


    连嘉逸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嘴唇被不小心磕破。


    直到肺部的氧气几乎耗尽,两人才终于分开。


    额头顶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都在剧烈地喘息着,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对方潮红的皮肤上。


    连嘉逸看到阮误生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氤氲的水汽,眼尾泛着红。


    “我是你的了。”连嘉逸亲了下他脸上的小痣,双手环在他腰上,“喜欢你,你做我的猫吧,天天挂在我身上。”


    阮误生推开他,嫌他吵。


    连嘉逸就笑,说没关系。


    因为喧嚣和沉寂,天生就是一对。


    对,两个哭精。


    太忙了这段时间[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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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痛吻迟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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