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人啊。”连嘉逸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地说:“汪?”
阮误生的指腹按在他侧颈动脉处,缓慢划圈,声线像情人低语:“你的叫声,我不喜欢。”
“那你想听我怎么叫?”连嘉逸眼尾挑着笑,尾音上扬,带着点挑衅的意味,“yin叫?”
“可以。”阮误生声音平稳,甚至称得上温和,“叫来听。”
“你还有这种性/癖呢。”连嘉逸勉强维持着笑容,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在发酸,“大费周章过来就是为了听我叫吗?别了吧,多麻烦呢,我还有工作要做,阮老师日理万机,也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他试图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跟之前一样丢盔弃甲,主动认输,通常阮误生会冷眼旁观。
可偏偏今天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来看看你是被什么阿猫阿狗绊住手脚了。”他手指微微下压,感受到脉搏在他指下急促地跳动,“只要你还没跟别人在一起你就还是我的。”
“你这话说的。”连嘉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真的笑出了声,“你就这么想和我纠缠上百次上千次?你愿意吗?”
“愿意。”两个字,掷地有声。
“可我不愿意。”连嘉逸摇摇头,“名不正言不顺,难道要我耗在这里一辈子吗?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
阮误生分神了一瞬,像是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很久以前,“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纠缠几百世纪吗。”
年少时不经大脑的疯话,此刻被翻出来,只剩下满目疮痍。
“我不想了。”连嘉逸轻声说,“我们连恋人都不是。”
颈间的力道逐渐加重,但连嘉逸仿佛没有感觉,任由窒息感弥漫而上,仰起头不卑不亢地迎上阮误生的视线。
“他们可以凭什么我不可以?”阮误生沉声质问他。
“是你先推开了我不是吗,你太顿悟了,你认为我们是朋友,我却想把我们融进对方生命里。我要是不主动开口我们就一天都没有话可以说,但你知道吗?我其实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别人,也最讨厌主动找别人聊天,我连说话这件事都不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终归决定说出那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我的灵魂,我的一切你都触手可及,你却视而不见,你究竟是把我的感情想得有多浅薄?那些数不清的失眠的夜晚,我都没敢告诉你我在想什么,这该死的喜欢快让我死掉了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连嘉逸自己都感到惊讶,这些他以为会永远烂在肚子里的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甚至冷静到近乎奇异地吐了出来。
“明明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又坏又恶劣,我应该讨厌你恨你的,但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死去活来,所以你的所有缺点都成了锦上添花,对,我就是这么贱。”
阮误生依旧冷冰冰地看着他,在连嘉逸以为他会继续用一贯的冷漠来维持自己早就仅剩不多的体面时,一滴温热的液体带着悲伤和爱掉落在他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哭得无声无息,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只有不断滚落的泪水背叛了他的伪装。
连嘉逸几乎想落荒而逃,到底没了办法。
他宁愿他们继续针锋相对、冷嘲热讽,也好过面对这安静的崩溃,他手足无措,呆愣地望着他。
有些人就是如此,纵使嚣张放纵,那份好却是实打实的,于是所有的骄矜任性就都成了可以被原谅的持宠而娇。
你永远无法真的怨恨他,在他落泪的一刻,全部的苦楚、不甘、埋怨通通消散了,你只能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对他再好一点呢?
——因为恨需要千百个借口,爱只需要一颗心。
阮误生开口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连嘉逸撞进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那里面漾着水汽,有浮光掠影的往昔,也清晰地映出他自己的身影。
他唇角微弯,温声道:“你刚认识我的时候。”
“你那次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说我不知道。”
“其实那时候,看着你的眼睛,我心里有答案。”
这句迟了经年的告白,终于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像潺潺流水一样温柔地流淌出。
连嘉逸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他鼓起毕生的勇气,看着那双流泪的眼睛,“当你走远了,我又追了上去,那么,我能牵你的手吗?”
他眼中盛满了望眼欲穿的爱恋,如此**,如此不加掩饰,仿佛回到了最初心动的那一刻。
阮误生淡笑着说:“有人会停下等你。”
滚烫的泪划过他带笑的脸庞,连嘉逸的心好像也被烫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眼尾弯成他最眷恋的曲线:“我只要你,如果有人比你好,那我就不看他。”
“我爱你。”这句话毫无预兆地从阮误生唇边悄然飘出,轻如一片花瓣飘零。
连嘉逸怔在原地,嘴唇微张着半晌合不拢,好几秒才找回心神,眼里闪着熠熠的光,气息紊乱地央求他再说一次。
“没有,听不到算了。”阮误生已经松开了他的脖子,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淡,“我给你时间选择,你不想在一起也不用来找我了,就这样一别两散再也不见。”
决绝的话,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出来,威力大打折扣,只剩下浓浓的可怜和假作坚强。
“我想。”连嘉逸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语气像是在哄慰,“喜欢你是我送给你免费的礼物,不需要你付出分文,如果一定要给我回报的话,一个吻就可以。”
“你想清楚了吗,如果在一起以后我不会同意分开。”阮误生的睫毛还沾着泪珠,细数着自己的缺点,“我很坏很差,是个无聊的大人,我自私、愚昧、多疑、懦弱、势利……”
连嘉逸把手指抵在他嘴唇,声音轻又肯定地打断道:“你是珍宝。”
“你考虑清楚,我的性格不适合谈恋爱。”
连嘉逸笑吟吟的,语气松快,“我这个性格适合谈恋爱,跟我谈吧,可怜可怜我啊。”
那语气,那神情,和十几岁的少年如出一撤。
阮误生看着他的笑容,恍惚间,时光仿佛真的倒流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他最后一次确认,“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弄死你。”
“好。”
“你的每句我爱你,我都要得到。”
“好。”
“你和别人不能有一丝感情,你只能是我的。”
“好,我都答应你。”
阮误生蓦地一笑,像是释然般,他说:“一起走吧,连嘉逸同学。”
“好。”连嘉逸抬手拭去他好像永远流不干的泪水,眼眶已经开始泛红,“我们不要再像其他剧里的主角一样了,我不是哑巴。”
我不是哑巴,我说喜欢你,会做给你看,也会说给你听,不会再有任何误会,任何错过。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阮误生的掌心轻覆他的唇,额头与他相抵,呼吸交融,“我也一样。”
莫名其妙地,十八岁那年都没能落下的泪水,最终在多年后决堤。
他的爱终于滴在他的指缝。
那场落了那么多年的瓢泼大雨,究极是停了。
连嘉逸看向那双曾经不敢直视的眼睛,时间如同猛地被拉回十年前。
某个夜里,微风轻柔,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在昏黄的路灯下,他追着前方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跑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在心里默念无数次的话——
“生生,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回忆与现实重叠。
连嘉逸将他的手拿下来,然后,在那还沾染着泪水的嘴角上,轻轻碰了一下。
“换做以前,我肯定不敢这么做。”连嘉逸叹了口气。
阮误生带着鼻音地“嗯”了一声,“叹什么?”
“我只是突然好后悔,没有在你离开时哭丧着脸,说我舍不得你,说我他妈不能没有你。”
而不是故作洒脱地说“我会忘记你”,然后一个人在背后溃不成军。
“我们已经变成更好的人了,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阮误生抚过他的眼角,“是我伤害了你,我没有给你道歉。”
“你现在给我道歉,我原谅你”
“对不起。”阮误生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迟疑。
或许是因为太珍惜,所以爱里总掺杂着太多并不纯粹的东西——嫉妒、忧愁、自怜、绝望,像沉重的淤泥,于是常常想要道歉,为那些有意无意的伤害。
“我不会再推开你了,我一定开口,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明知是奢望,但这句话本身实在太动听了。
“好,我原谅你。”连嘉逸将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我们从头来过。”
十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连嘉逸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原谅了十年前那个稚嫩的少年,就像大人永远不会真正和小孩计较。
他已经没有立场和理由去责怪阮误生曾经的冷漠,时间早已将他们的位置重新洗牌,这是最没道理可讲的事。
于是,十年后的连嘉逸选择和十年后的阮误生,
重新相爱。
随二十万字给二位新人成婚[玫瑰][玫瑰][玫瑰]
章名来自《终于等到你》,禁止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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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终于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