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伴随着寺庙的钟声,阳光倾泻在庙中的砖瓦上,无数砖瓦错落有致,瓦缝中还能看见细小的花朵,迎风飘扬,生机勃勃。
寺庙中从寂静逐渐转变到了喧闹,无数心诚的人鱼贯而入,热闹喧嚣间,祈愿天下太平,祈愿平和顺遂,祈愿岁月无忧,伴随着早间的清风,吹到云山黛霞,以求取如愿以偿。
寺庙中祈愿拜佛的人极多,他们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可以说只要来祈福的人,几乎都领取了一张祈愿符,领的人没有任何规律,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祈愿符一般来说就两种作用,一种是可以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系在院子中最大的古树上,据说系的最高最能让佛祖看见,实现愿望。
另一种是可以带回家中,因为祈愿符上有寺庙的香火气,一定程度上又可以起到辟邪的作用。
这么看来应该是带回家的祈愿符有什么变化最终导致了村子里的状况。
他们为了调查祈愿符的问题,挨个排队领到一张,但翻来覆去发现就是一张普通的符纸,说白了多了点香火气,看不出任何问题。
没办法,好不容易领到了祈愿符,又没什么用,倒不如讨个彩头,他们在树下往祈愿符上写自己的心愿,寻思着系到树上。
许朝歌拿着祈愿符,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里的笔,她可从来不信这种东西,与其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佛祖,还不如拜拜她来的实在。
她给你写个好的脚本那泼天的富贵可不从天而降吗!
许朝歌一手托腮,杏眸弯弯,好似天边的新月,淡黄色的小袄上系着一个绦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的袖子向下不自觉的掉落,露出一节白嫩的臂膀,手里摩挲着红色的祈愿符,红与白交织,惹人心痒。
清晨,温和的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身上,几缕碎发分割了眸光,眼底却落了几分清明。
她好像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即使是一阵轻风好像都能让她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没有一丝留恋。
江逾白攥紧手中的笔,说不上的悸动和心烦,他眸光微垂,眼底晦暗不明。
难道是这个世界太过无聊,即使是一个素未谋面却有趣的陌生人都让他这般上心了吗?
一阵清风拂过江逾白的发梢,带着跳动的阳光,勾勒出线条流畅的白色侧颈,清姿如月,笔挺如松,却有温婉卓越之姿。
他的眼底逐渐清明,嘴角上扬,好似又有极致的疯狂在眼底蔓延,像是无尽的泥潭沼泽,令人身陷囹圄,无法脱困。
他抬笔,漫不经心的勾勒着,好像连清晨的阳光都格外偏爱他,在他的眉眼和发间跳跃,纠缠勾勒。
时时观察他的许朝歌一时有些……懵逼。
之前那是温文尔雅但始终感觉违和的很,但现在她倒真的品出几分细致的温柔,就像……
抓住满意猎物的猎人。
她摇摇头,摆脱掉自己头脑里不正经的想法,一时有些好奇。
怎么,黑心汤圆也信佛?
说不上来的奇怪和荒唐。
许朝歌凑上去:“怎么,你还信这个?写的什么愿望啊?”
她本来就是随意一问,也没想着江逾白能回答,但江逾白笑着,那抹笑就像染着霞光的新雪,柔和又昳丽。
下一秒,毫不避讳把手里的祈愿符递到她眼前,平心而论,江逾白的字很好看,劲瘦有力,恰到好处。
但最令许朝歌心动的是纸签上的内容。
“许你朝而歌之,应你前程似锦。”
“喜欢吗?”像是低吟,在耳边回荡。
她这一生收到过太多的话了,有讨好的,有谄媚的,也有谩骂的。但从未有人祝福过她,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许朝歌叹了口气,抬头撞进星河一般的眼眸中,令人心醉沉沦。
她抬笔,在纸上一字一顿的写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时见到你,心里怎能不欢喜?
许朝歌想起世界剧情,第一次有一种身在其中的心悸。
那就希望你旧梦已随云烟散,今后,会有无数人喜欢和爱戴,不是错误,也不是累赘……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热烈与生机同在。
时间好似缓缓定格在古树成千上万的祈愿签上,南风知意,随风飘扬间好似早已带去天边随愿。
……
眼瞅着线索中断了,他们决定先在寺庙里简单转转,这个寺庙大得很,又有许多小道,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好不容易从小道里转出来,竟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寺庙里最大的佛像前。
这里虽然修的富丽堂皇,但说实话人少得很,一座寺庙里供奉了三个佛祖,个个慈眉善目,身形硕大,甚至隐隐还有金光闪烁。
三个佛像并列并列而坐,最令人惊奇的还是中间那个,栩栩如生,眼眶微阖,带着悲天悯人之感。
他身跏趺端坐,身穿裂装,显现出家比丘相,双手结印,做法印或□□印,即两手皆以拇指与食指相触。
虽然在寺庙的中部,但这个地方平日里没有人来,好像更多的是皇帝祭拜时的场所。
老百姓更多的拜的与自己日常有关的佛像,倒是让这空荡起来。
但看得出来,寺庙的僧人很上心,庙里没有一点灰尘,连上的香都是皇帝御赐的香料,珀金镀层,香火延绵不断。
整体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三个佛像依次而坐,修的倒是格外气派浩大。
不知道为什么,陆染在佛像前站了许久,才犹豫的说道:“这几尊佛像……违和的很。”
靳君清看着眼前的佛像,只觉得一点也不规整养眼,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问道:“怎么了?”
眼前的佛像悲天悯人,双目微阖。
陆染:“一般来说,世人皆重今生现实,天子也希望自己的统治海清河晏,为加强信仰,所以格外重视现实佛,释迦牟尼,所以他一般放在中间。”
“当然,也不乏有希望未来前景光明,将弥勒佛放在中间,意味着统治长久,未来一片光明。”
“但现在,放在中间的竟然是象征着过去的燃灯佛,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百里奚:“但也不好说当朝天子不忘来时路,铭记历史,以古鉴今?”
靳君清顿了一秒,道:“确实,这样也能说通。”
是吗?
陆染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问题,但还没说话,一个小僧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上前挡住了他们探究的视线。
“哎,贵客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地方可不能来,这可是皇家重地!”说着伸手驱赶着他们。
靳君清歉意冲他笑了笑,表示会立马离开,说着冲他们使了个眼色。
先走,之后再说。
他们依次离开,倒是没有注意到落在后面的江逾白,他一身青衣,静静地看着所谓的过去佛,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