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黑莲花男配掰回正轨》 第1章 引子 浩瀚宇宙,星河滚烫。 一个虚无的空间中,各种现代化和古代的东西漂浮混杂,不同时代的东西同时存在,精美中却透漏着违和感。 四周的空气里具有光感的银白色和烟紫色雾气交织着,使周围的一切泛着冷冽的光泽。 进入空间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眼前巨大的棱状体,每个正六边形光滑平整,上面隐隐闪烁着不同的画面,但整个空间的正中心却放着个巨大的鹅绒床,雪白柔软,床中央微微凹陷,一个女子在床中央安然的睡着,身体微微的起伏着。 整个空间如死寂般的安静。 “完了!完了!”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直冲空间中央的鹅绒大床,顾不得别的,抬手把床上的女子拉起。 “还睡,还不快点看看你的神谱!!” 许朝歌咋被叫醒,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底透露着迷茫,下一秒突然惊醒,像是映照男人的话,她感觉自己的神力不受控制的翻滚着,赶快跑到巨大的棱状体前。 原本平静的神谱微微颤抖着,她挥手,淡淡的金色光晕从手中泄露出来,眼前棱体分散,聚集,不断变化着。不一会,其中一个六边形不断放大。 本来平静的六边形像镜子破碎一般,细小的裂纹遍布全处,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一样。 实际上不是好像,她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中的天道已经被完全摧毁,已经撑不住了! “不是,等会,怎么回事??” 天道是维护一个小世界正常运行的监管员,就好像是一个小时接种本本不该出现鬼神,那天道就会保护其不受鬼神侵扰。 而这个小世界是个高级位面,本来人界,仙界和妖界径庭分明,有通道但互不干扰,但现在所有的分界线都被打乱,甚至其他世界的东西没有了天道的保护后,慢慢的渗透到里面。 人界之中,妖祟纵横,民不聊生,仙界百鬼夜行,自顾不暇。世界天道崩塌重组,但如同高大的建筑地基已经破坏,于事无补! 许朝歌慌乱的操作着,淡金色的光泽不断在手心闪烁溢出,企图凝聚起剩余微不足道的天道。 不是,自己不就是偷懒睡了一会吗,怎么成这样了?? 好像看懂了许朝歌心里想的龙潜气愤的吼道:“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整整一百天!!底下的人都过了一百年了,都四世同堂了!!” 说完,龙潜倒是没有过多问责,心烦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顶着鸡窝有些心虚,因为自己也有失职懈怠,没好好关注小世界的情况。 许朝歌尴尬的笑了笑,满脸愁容,她一直兢兢业业,刚升了官太高兴了,再加上领导奖励了千年的修为她想着好好修炼一下,结果一觉醒来就到现在了! “所以你到底编了什么破剧情,导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和龙潜一直互相合作,她负责补修天道残缺,维护世界稳定。而龙潜则是负责编写世界基本主线,保证世界运转。 “没写嘛啊,就男女主携手共进斩杀妖魔,成神飞升的故事啊!” 许朝歌听完后,皱了皱眉,听着也没问题啊。 “那现在怎么回事?” “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温润如玉的深情男二应该保护女主,在纠缠中让男女主认清了感情,最后为保护女主而甘愿现身的,结果现在他把男女主都杀了,成了神不说还毁了天道……” 这能叫剧情偏转? 这TMD直接天崩地裂了吧! “男二是谁啊?” 龙潜一言难尽,看着许朝歌:“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许朝歌就感觉到周围的磁场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闯入,与此同时,眼前的小世界碎成了无数的碎片,漂浮在空中,一个巨大的黑洞从碎片之中闯出。 一个男人不紧不满的从黑洞里走了出来,墨发飘扬,绣着金边的白衣如雪般耀眼,衣角翻滚间,露出一张眉眼清冽的脸,气质凛然,瞳孔泛着极致的黑,像漩涡一样深不见底。 让人看着平白生出一番冷意。 男二? 温润如玉?? 谁让你这么理解的?? 龙潜也知道有些偏颇,苦哈哈的看着许朝歌,尝试解释道:“不是,我就是这么写的! ” 男人看着眼前奇怪的空间,过分秾丽的嘴唇上挑,美得惊心动魄,语气淡淡开口:“主神?” 顿了两秒,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一片冰凉,三千墨发无风扬起,张扬冷冽。 “不过如此啊。” 第2章 组队(1)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世界人妖和邪祟共存,搅得天地间不得安宁。 人类作为处于弱势力的一方,始终在长时间里被压榨着。 但自从人界能人异士不断涌出后,成立帮派,渐渐扭转了这一局面。 伏妖阁,人界最大的正义性组织,成立后为全国各地人民解决了很多秽乱人间太平的大妖,逐渐在人们心目中地位节节攀升,成为能人异士聚集守护一方平安的象征。 阁内分为十三司,十三司内,每一司又有着不同的司长管辖分配任务。 伏妖阁,第十三司。 专门分配任务的差役拱手,冲着眼前高瘦的男子道:“靳兄,这次任务比较特殊,司长说经过占卜,有大凶之兆,特地给你找了几个匹配的人当队友,有事千万回司里汇报,切莫逞强!” 靳君清点点头,表情郑重起来,十三司司长擅长占卜,经她手的占卜几乎没有出错的时候,看来这次的任务确实与以往不同,要不也不会给他增派队友…… “君清!”回过神来,熟悉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亭亭玉立,雪白的衣襟上是金丝绣成的花纹,仅用一条绦带掐出腰线,额间的碎发尽数拢起,淡雅的珠花藏在其中,简单清爽。 她眉眼微垂间,身形消瘦带着几分弱柳扶风之意,但眼神平静坚毅,两种因素矛盾的交杂着,让她似初雨过后的新芽,坚韧朝气,令人移不开眼。 赫然就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青梅陆染。 靳君清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脸上由衷的露出了笑容,放松下来:“阿染,没想到是你,好久不见。” 没想到这次合作对象是陆染,好像自从他俩加入了伏妖阁之后,变得忙碌起来,很久都没见到了,如今组队,认识总比不认识要让他放心。 他俩站在一起,登对得很,来不及寒暄,远方一位白衣少年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少年身形颀长,金边白衣,长发束起,露出过分昳丽白皙的面容,桃花眼微微上挑,好看的唇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容,眼底清冷。 修长骨感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落在腰间的长剑上,短短几步,好似四月微雨撩人心尖,仿佛一切都成了背景板,带着几分说不尽的温柔。 “竟然是江兄!”靳君清和陆染的眼里闪过同款的震惊。 在十三司,谁人不知江逾白的名号,且不说他破过数十桩大的案件,就他的容貌都广为流传…… 虽然传言有几分调侃的意思,但陆染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到江逾白她的确晃了几分神。 “呦,我这是来晚了?”一生轻佻爽朗的话语传来。 “毒医,百里奚?” 来者红衣祸世,身上银器作响,带着几分悦耳的声音,翩翩少年郎,羽扇折颜,耀眼的紧。 靳君清听到“毒医”二字,也有些震惊:“阿染,你认识?” “嗯,之前有幸合作过几次,很厉害。”陆染点点头,有些凝重,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竟然派的人来头都这么大? 毒医二字并非本人自称,而是别人封的称号,百里奚出自圣医堂百里一族,名声极大,善制药,更善毒药。算得上是圣医堂年轻一族的佼佼者。 江逾白:“看来人都到齐了?”他站在一旁,温温和和的开口。 “额……”差役罕见的迟疑了几分,“按理说是到齐了,但还有一位新人也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不过她昨天才报道,还没走完流程,还需再等等。” 百里奚:“新人?” 不只是百里奚,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不是说这次任务艰巨吗,竟然还有新人,到底是任务简单还是这个新人实力很强? 差役摸不着头脑,本来司长都占卜好了,这几个人去最佳。没想到昨天卦象突生异象,让着四人行硬生生变为五人行。最后还特地在十三司找那个新人…… “嗨,说不定那个新人是个远程辅助?”毕竟现在在场的人攻击最多,辅助偏少…… 百里奚笑着,抬手就想拍一拍江逾白的肩膀,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昳丽温和的面容,明明噙着笑,却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他手肘一转,就拍到了靳君清的肩膀上。 靠,这小子吓死人了,倒是靳君清一身劲装,正义凛然的很! 另一旁,远程辅助·许朝歌一脸麻木的跟着领头的差役奔走,脑子里跟天人交战。 “啊啊啊啊,我心疼啊,龙潜,那可是我升神之时老板特地给我的顶级道具,竟然用在了小位面上去时光回溯!” “行了,行了。你就当长个记性吧祖宗,怎么样,收到小世界的剧情了吧?” 提到正事,许朝歌难得正经几分:“嗯,收到了。” 本来主神的任务是管好自己分配下的小世界,避免世界之中不确定因素的出现和保证时空有序。但小世界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们并不负责对世界剧情进行设置和干预,更多的是小世界的天道作为一个工具进行自我规划。 按照这个小世界的天道发展方向,更多的是说男女主携手共进,在当今妖邪横生的世界里闯出一番天地,保护一方百姓,最终互表心意,修成正果的故事。 当然,涉及到这个世界的危险性,中途当然面临了许多性命攸关的时刻,所以天道特意创造出一个实力超群的男配帮助男女主。 就强悍恋爱脑殉情这种东西吧,说不上是谁的错,许朝歌也不过多评价,但你说说强悍恋爱脑没殉情,只剩下强悍了,十有**灵机一动绝对没好事。 那百年以来无情道没毕业的,出了个毕业的可把她害惨了! “哎,可惜,当时小世界已经支离破碎了,如今重置,我也没办法在看到那个世界线的小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潜叹了口气,不知道原因颇有几分抓瞎的意味,“不过只要按照原剧情走,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 许朝歌回味着剧情,说白了让恋爱脑不在无情道毕业不就行了,简单,看我不重新让女主迷死他! 等到把所有的证明办好,被领导主角团前,作为关系户的许朝歌‘矜持腼腆’:“大家好,我是许朝歌。” 差役点点头:“这就是最后一位成员了。” 第3章 组队(2) 远处走来的姑娘,头发一丝不苟的挽起朝云髻,身上穿着当下最流行的折柳裙,层层叠叠掐出细细的腰肢。风吹过来,宛如初春抽丫的柳条般飞扬,上身淡绿色的小袄,好看的紧。 脸上不施粉黛,灿若桃花,艳而不俗,眼睛好似琉璃般摄人心魄。就算裙子极美,也被她的容颜压下去三分。 不过,她手上拿着个……树枝?如果不说,看起来更像哪家小姐出行踏青。 “朝歌,你好。”陆染回应道。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很年轻,可爱讨喜,转眼就跟他们打成一片。 陆染有些奇怪的朝许朝歌手里的树枝看去。 没办法,许朝歌浑身上下就看着手里的树枝像是武器,数值大约有成年男子半个手臂般长,顶端镶了块五彩缤纷的……石头? 感受到她的目光,许朝歌讪讪一笑:“哈哈,陆姐姐可能没见过,我属于上古法师一派,这是我的武器,善五行之术。” “五行?”这么厉害!百里奚震惊的看着许朝歌手里其貌不扬的树枝子…… 一般来说,掌握一行之术就十分吃力了,她竟然善五行? 靳君清沉思片刻:“那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说过。欢迎加入伏妖阁,以后多多关照。” “嗯嗯,好的。” 不怪你们孤陋寡闻,许朝歌欲哭无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上古时期有没有这么个法师。没办法,她到了小世界里用得最顺手的就是主神之力,但神力这种东西,不需要媒介,过于缥缈,实在不行她才给自己搞了这身行头。 而且,整个小世界都是她的,小范围改个天气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难道不是你喜欢这身裙子吗?”龙潜幽幽开口。 “哈哈,我这叫一举两得……”虽然这身裙子确实很好看。 她感受着空气里似有若无的天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抬手,金色的光芒在眼睛里一瞬即逝,就看见所有人身上都牵着金色的丝线,其中靳君清和陆染最亮。 啧啧啧,不愧是小世界里的男女主,靳君清一身正气,玉树临风,让人倍生好感。 陆染就像挺拔的墨竹,白衣也穿的清纯脱俗,带着丝毫不输于男子的气概。 至于江逾白…… 温润如玉? 不知道为什么,许朝歌打心底生出一股拒绝之意,带着几分防备和不明的兴奋。 江逾白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起眼皮,他的眼睛不是纯黑色,外圈带着几分茶色晕圈,丝毫不带情绪的一眼,倒是在看到她的反应后闪过一丝笑意。 “不对啊,龙潜,现在剧情没崩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太不应该了,这种类似的感觉不应该在他身上啊。” 一瞬间像是同类之间的气味,让人感觉厌恶。 但再细看下去,又好像是错觉一般。 “这是大家这次的任务。” 眼见他们简单的介绍过后差役把任务书卷递给靳君清,卷上洋洋洒洒写道,最近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频频出现有人口失踪现象,年龄性别各不相同。 等到他们上了路,才发现这个小村子不是一般的远,可以说是长安最边际的地方了,以他们的脚程都大约要走半天才能到。 靳君清:“这里离村庄很近了,我打听过了,村子里的人很多都会来这里吃饭,咱们先进去歇一歇,打听一下,以免打草惊蛇。” “好。” 看大家都没有异议,靳君清走上前去,小二热情招待:“客官,几位啊?吃饭还是住宿?” 靳君清微笑回应:“五位,吃饭就好,上几道好菜。” “好嘞,您往那坐!” 客栈虽然不大,但似乎十里八方的村子里的人都来这个镇上吃饭,生意倒是极好,人声鼎沸。 趁着等菜的工夫,他们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听见隔壁桌好像也是村里进店歇脚的,坐下来不住地抱怨今年生意难做! “哎,这算好的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没听隔壁村子里少了200多号人吗!” “对啊,对啊,难怪我记得他们人一直挺多的,这几年突然就安静起来,但村里的人都说没事,怪邪门的!” “呵,我看就是村里人过不下去了,开始琢磨着贩卖人口赚钱了呗!呸,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以后可得离他们远点!” 贩卖人口?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靳君清凑上前去,笑着开口:“哎,兄弟,你们说的可是东南角的那个村子?” 那桌的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有些警惕的开口:“对啊,怎么了?” “奥,我们是商贩,和那家村子有点生意来往,村里有人和我们做交易。听你们这话我们都不敢去送东西了!” 这年头村子里资源匮乏,倒是不乏有村里的人和外面的商贩交易,买一些必需品再二手贩卖的,倒是不足为奇。 这么说倒是让他们放下几分防备:“哎,你是外来人,不知道,之前有好多村子过不下去了,贩卖人口的屡屡皆是。不过现在管得严了,那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 “你说说,村里一下子少了200多人,不是贩卖人口,难道是凭空消失?” 据书卷里所说,为了征收税负每年年都会来一次全国大范围人口清查,往常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大部分官员都草草了事,今年也是赶巧了,碰上一个朝廷里有名的二愣子,认认真真核对了一遍名册后,发现村子里突然少了200多个人后,赶紧上报了。 虽说往年草草了事,但也不可能少这么多人都没查出来,所以可以说200几号人在今年凭空消失了! 当然官府也确实猜过是有不法手段在捣鬼,但观察了许久,发现好多人都是突然就不见了,而且村子里的人对此事闭口不谈,采取一种回避态度…… 难不成真是整村人约定好了不往外透露? 眼见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决定还是先去村子里看看再下结论。 第4章 村庄(1) 看来这家客栈人多也是有原因的,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不仅菜量大,味道也是极好的。 不知道主角团胃口怎么样,反正许朝歌叭叭的吃,胃口好的很。 毕竟剧情在手,像是提前拿到了考卷的答案,考虑的是怎样不考满分,而不是努力及格。 在别人眼里就是不知者无畏,新人总是有一股淡定的高人感…… 村口,现在是下午正好的时候。 他们偷偷在村子外面徘徊了几圈,没看出什么不同之处,甚至没感受到什么妖邪之气,村里的人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部分男人在村子外的土地上劳作,女人们唠着家常,还有小孩在门口闹玩,时不时还能传来开心的笑声。 村子的面积不是特别大,而且都是普通的茅草房,跟他们的穿着格格不入,他们只好挑了一间屋子,上前准备问问情况。 陆染上前,对着院子里聊天的人,礼貌开口道:“伏妖阁查案,可以和你了解点情况吗?” 听到她的话,院子里的人突然噤声了,不只是他们,好像自从他们进村子,所有人都开始避着他们,像私塾生怕被提问的孩童一样诡异。 那个阿婆好像有些紧张,先转头对还在院子里的小孩说:“快回屋里,别在这玩了!” 然后才看向他们,惴惴不安道:“什么事啊?” 陆染:“我想问问你村子里人口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啊,我们村子里人口一直不固定,人少是常态,谁还没个生老病死啊。” 少了两百人是常态? 陆染和靳君清对视一眼,“最近村子里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没……没有啊,都挺好的,哎,你看我都忘了,当家的快回来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说完急匆匆的往屋里去,好像有豺狼虎豹在后面追一样。 这不明显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 靳君清:“怎样?有中毒的倾向吗?” “没有,空气里挺正常的,就连刚才围着村子里转的时候,村里唯一的水井我也看了,不是人为,至少不是毒之类的东西。”百里奚缓缓开口。 好像村里的人除了对失踪人口有奇怪的地方,其余一切正常。 眼见问不出来什么,陆染想了想:“那先去看看人口普查表上失踪人最多的那户人家。” 她拿出官府给的表格,有一家少的最厉害,只剩下一对老人了,一家五口只有三口还在,问起剩下的人去哪了一直给不出回应。 那家人住在村子西北角,略显荒凉,许朝歌总感觉有几分格格不入的诡异感。 “怎么了?”陆染看着从来到这里就紧皱眉头的靳君清。 阵法和阴阳五星相关,靳君清相应的知道许多阴阳知识:“西北方向阴盛阳衰,本来没有什么大碍,但这家大门朝东北方向打开……” 靳君清眉头紧锁,“东北门又称为鬼门,易聚煞气。” 难怪许朝歌总感觉不对,别人家都是在道路两旁,以北门或南门为主,倒是这家……有一种违和感,这个门好像开始不是这样打造,就像被人强行掉头一样。 陆染上前敲了敲门,“来了,谁啊?”门内传来老翁沙哑的声音。 老翁开门,眼前女子一身白衣,眼神温和中带着正气:“你好,伏妖阁查案,能问你点事情吗?” 老翁迟疑了几分,才缓缓打开了大门,几人依次走进屋里。 屋里不大,就几件简陋的家具,但胜在整洁,摆放的倒是井然有序。 趁着靳君清和陆染在和老翁询问的时候,百里奚往屋内走去,里面有大约两间屋子,其中一间应该是两个老人住的,另一个屋子里隐约还能看见桌子上没有收起来的小孩玩具。 看来家里肯定不止这两个老人,符合官府调查中失踪三人的论述。 不过屋子里的玩具桌上甚至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很久没人动过了,这和屋子外面的干净截然相反。 江逾白没往里去,他只是在屋子里面不紧不慢的走了一圈,在一面朝南的墙上,一扇窗户关闭着,旁边有明显的一道痕迹,宽度大小倒是和大门差不多。 之前的门? 他走到窗户附近,漫不经心的踩了踩脚底的地板砖,眼里闪过不明的意味,微微握紧腰间的剑,寒光一闪而过…… 江逾白不经意的抬头,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带着不同于村庄的亮色。 他漫不经心的把剑按回剑鞘,好像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到窗外。 果然,那个颜色艳丽又吸睛的身影不是许朝歌还能是谁。 许朝歌可没跟着主角团进屋子,这可是主角们的剧情和高光,她可不能上前抢功劳…… “呵,你不是懒?”龙潜嘲讽。 “你没事干吗?”许朝歌心虚的回复。 成功斗嘴把龙潜KO之后,许朝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净了。心情颇好的蹲在窗前的草地上呼吸新鲜空气。 哎,你别说,抛去这个诡异的村子,空气好的很啊,就连小草都长得如此旺盛。 许朝歌手贱的扣了扣草地上的土,哈,又湿又红,隐隐还有些阴气往外冒。 哦,差点忘了这家地底下都是什么了…… 许朝歌膈应的把手凑到眼前准备把手指甲里的泥抠的干干净净…… “姐姐,妈妈说了不能吃泥的。” 许朝歌:“……” 眼前站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小孩,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挺漂亮的姐姐,就是习惯不好,我都不玩泥巴了。 许朝歌三下五除二的扣完手指甲里的泥,拍拍手,微笑:“小朋友,你妈妈没跟你说不要跟陌生的美女姐姐说话吗?” 小孩:“……”,他飞快的往许朝歌身后老翁家的屋子瞥了一眼。 “姐姐,偷偷告诉你,我妈妈说了,那家受了诅咒才会少人的,都怪他们亵渎了……” “许知微!你干什么呢!”一个妇人着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许朝歌:呦,还跟我一个姓呢…… 小孩顿时噤声,有些害怕的站了起来,他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许朝歌的衣袖,等到妇人上前抓住小孩的肩膀往后拽的时候,连带着许朝歌差点一个趄趔向前倒…… 许朝歌表面依旧笑涔涔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看到妇人眼底的关切,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动作。 不过预想中的场景倒是没有出现,余光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的头顶,手执长剑,雪白的剑鞘堪堪抵在妇人的肩头,挡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江逾白嘴角噙着笑,敛了敛眼角,没什么温度的低头瞧着小孩抓着衣袖的手。 小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快速松开了手,跑到妇人身边。 那妇人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过于激进了,迟疑了几秒,想开口,好像又忌惮着什么,最后还是快步把小孩拽走了。 “什么嘛,有这么可怕吗!”许朝歌嘟囔几声,抬头,顶着阳光冲江逾白笑道:“谢谢江大哥……” 阳光下,江逾白的手还没收回,跟剑鞘的雪白比起来一时不知道谁更胜三分。 阳光在他优越的眉骨间跳跃,鼻梁高挺,嘴唇殷红,嘴边照常挂着几分笑意,昳丽温柔。 “江大哥?”江逾白在唇间细细研磨这几个字。 眼前的女孩蹲在地上,如花般艳丽的裙摆层层叠叠铺展开来,掐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如今刚刚入夏,许是贪凉,袖摆是当下最凉快的鲛纱做的,飘动间还隐隐能看到如玉般的肌肤。 她长得极为好看,娇嗔中带着几分动人的魅色,杏眸微弯,像是跌落了星辰般,脸颊上带着几分阳光晒过后的薄红,皎若秋月,明眸皓齿。 江逾白笑意加深,眼底露出几分兴味,没拒绝她的称呼,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底的剑。 却平白无故让许朝歌感到几分冷气…… 我不是道谢了吗? “问出什么来了吗?”村子的角落里,百里奚询问道。 陆染:“没有,那老翁看似说话与正常人无异,但提及家里失踪的三人,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样,就像是……完全失去了这方面的记忆。” “确实,”百里奚道:“我在屋子里简单转了转,有一间屋子应该就是剩下三人住的,应该是老翁一家的子孙,但屋里都落了灰,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失忆?如果不是人为,那倒是还有一种可能……” 靳君清思量一会才迟疑开口:“阵法中有一种招魂阵,会招走一定范围内人们的一魂一魄,连带着记忆一起和魂魄收走。大部分人失去一魂一魄会变得痴傻,那是记忆混乱的缘故,但若是选定特定的记忆,有很大几率会出现这种情况。” 靳君清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纸巾递给许朝歌,意识她擦手。 许朝歌把之前的插曲放在脑后,看了看自己带着点点污泥的手心,没拒绝。 百里奚:“失去一魂一魄?难怪,我刚刚看那老翁面色与常人相比略显苍白,关键是隐隐有衰败之意,要是失去一魂一魄,那倒能说得通了。” 靳君清:“那就今晚吧,我做阵招魂,倘若能找回老翁的一魂一魄,问清楚事情原委也未尝不可。” 夜晚招魂最为轻松,但阴气极盛,也意味着十分危险。别人都好说,但许朝歌毕竟是新人,靳君清还是有些担心。 “朝歌,晚上要是有危险,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就看见许朝歌一脸的懵逼和迟疑,以为是她害怕:“没事,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对啊,以后这种场景多着呢,你百里大哥绝对第一个护着你!”百里奚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 许朝歌:“??” 不是,什么招魂,什么晚上,是她拿错剧本了还是剧情偏转了? 现在不是应该到发现房子地下有问题,直接找到源头了吗? 难不成天道也爱写大纲,省略细节? 突然想起刚才小孩的话…… 不会是她无意间刷了个重要线索,导致剧情连不起来了吧…… 许朝歌:“没事,我就是在想刚才隔壁有个小孩说诅咒,亵渎之类的话。”说着把小孩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染想了想:“是村子里的习俗导致村民的避讳?” 靳君清:“这样猜也猜不出来,看来还是得看看老翁失去的记忆。” 眼见所有人都同意了,许朝歌:“……” 没办法了,只能等到晚上再看看了。 晚上子时阴气最盛,所以他们安静的等着子时,陆染他们陪着靳君清准备着布阵。 靳君清拿出布阵的装备和特定的朱砂,清晰的阵法在地面上逐渐显现,画的规规整整,以一个门外汉的眼光来看都十分赏心悦目。 树上,繁茂的枝叶层层挡住许朝歌的身影,许朝歌困得在树上蜷缩着。 在树上挂着是真的难受,哪哪不舒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强撑着,乍一看像一个猫头鹰。 “睡着了?”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夜间特有的冷风……吓人得很! 我操操操!! 许朝歌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瞪大了双眼,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江逾白像个恶劣的小孩一样看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倒是许朝歌差点绷不住自己‘温婉可爱’的形象。 她现在就想把之前的道谢收回来! 我看着就是个熊孩子,没挨揍就皮痒痒,有这空去看看女主呗,这样怎么培养感情啊! 许朝歌还没开口, “你猜招魂阵会招来什么?”江逾白勾着唇角,笑意盈盈的询问,像是夜间唯一的一摸亮色。 招来什么? 像是回应江逾白的提问,“遭了!”靳君清焦急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只见底下靳君清所做的阵法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光,下一秒,许朝歌就感觉天旋地转,脚下踩着的树枝一下子消失不见,巨大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卧槽,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别的,她伸手尽可能的抓住身边的东西,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下坠的过程中身体突然异常轻盈,而怀里的东西像上好的羊脂玉,微凉细腻,衣帛摩挲间还能感觉到完美的肌肉线条,性感的很。 不过下一秒,许朝歌就想马上和手中烫手的山芋分开,一种灵魂的震荡和交流在两人之间传来,不容置疑的直冲大脑。 像是电流在身体接触处传来,关键是之前许朝歌因为紧张抱的格外紧,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幸免,导致现在被电的想分开都难。 等到缓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安然落地了,哎,除了不可言说的爽……一点也不疼。 在底下当肉垫的不是江逾白还能是谁? 第5章 村庄(2) 反观在底下的江逾白,嘴角一贯的笑意完全消失了,浓俪的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薄红。 他整个人好像呆住了一样,桃花眼微微瞪大,眼角宛如晕染过的绯红铺展开来,隐隐还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本一丝不苟的衣服被她拽的有些松散,隐隐露出白皙的锁骨,精致好看。 许朝歌的心狠狠地跳动着,呼吸急促,顾不得软的跟面条一样的双腿,连滚带爬的从江逾白身上下来。 “哈哈,这是哪啊,有点阴森。”说完还装模做样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罪过,罪过。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心向佛,成圣…… 她脸都皱成了苦瓜,一边偷偷念叨,一边不由自主的偷瞥江逾白。 作为主神,别的不说,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了如指掌。小世界里她本人到不了,就让龙潜捏了个跟她样貌差不多的身体,但灵魂可是实打实的穿进来了。 这现在的感觉,不是自己的灵魂又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掉到一个独立的空间里,周围全是粘稠的空气。说阴森都欠了,空气中的恶意不断蚕食着空间里人的意志。 这是灵魂出窍了? 那刚才,总不能是友好交流吧……不会是神交吧…… 江逾白在地上愣了一会,缓缓站起身来,抬起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哎呀,也不知道陆染姐姐她们在哪,上哪去找他们呢,江……” 话音未落,只见江逾白抬起头,眼角的薄红还未消散,衬得整个人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殷红的嘴唇习惯性的上挑,带着桃花眼微弯,实打实的容颜冲击让许朝歌回不过神来。 “刚才,那是什么?” 顿了片刻,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沙哑, “神交?” 卧槽,卧槽,卧槽 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这谁受得了! 没想到下一句直接把许朝歌吓得一个哆嗦。 “怎么……你喜欢?” 许朝歌感觉自己上百年来脸就没这么红过,早知这样,来之前她就先谈几场恋爱培养培养心性! “我们要不先往前走,先找找靳大哥他们在哪。” 说着,自顾自的抬腿往前溜。 如果知道后来的场景,许朝歌绝对不穿这条裙子了,原来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尴尬。 还没迈出步子,她没想到裙子的条带还老老实实的被江逾白拽在手里,一个趄趔,实打实的撞到江逾白身上,一种熟悉的神魂震荡感席卷而来。 她听到自己头顶沙哑的笑声。 眼前的男子皎皎如明月,身形颀长秀美,端的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声音却温和恶劣:“看来是喜欢,要不然为什么投送怀抱?” 许朝歌没有感觉到一点旋旖的氛围,只有嗖嗖的冷气在脖颈后面争先恐后的钻到衣襟里。 说实话,他一直这样“热情”,即使是昳丽的脸庞上温和柔美的表情始终不变,但许朝歌就是感觉这个人看自己极其不顺眼,甚至已经开始想要不要砍掉刚刚接触到的手脚…… 没想好怎么回答时,远方熟悉的身影逐渐接近,让许朝歌松了口气。 靳君清和陆染走到眼前,看上去两个人还算整洁,但是不时对视后眼底的慌乱还是引起了许朝歌的注意。 看来这是天道给男女主的福利啊。 想完她热泪盈眶的给自己点了个赞,自己果然是最敬业的! 靳君清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中了敌人的圈套。” “本来普通的招魂阵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这个村子里竟然本来就有一个招魂阵存在。两个招魂阵一呼应,竟然被拉到了衍生空间。” 江逾白不知道在想什么,放下了之前的问题,站在一旁思考。 百里奚:“所以是有人故意的?” 靳君清:“嗯,对,对方引诱我们用招魂阵,并提前设置了连接。但我布阵的时候特意定位到了那个老翁的一魂一魄,所以咱们的目标对象就在这个空间里。” 陆染:“不过大家小心,敌人既然费尽心思把我们引到这,肯定有危险等着我们。关键是我们现在是灵魂状态,□□受伤还好,灵魂受伤没法治疗。” 这个空间周围弥漫着像雾一样粘稠的东西,粘在皮肤上引起阵阵心里不适。再加上周围漆黑,越往前走越感到压抑,那是一种看不到终点的恐惧。 不过还好,几乎没等他们往前走几步,就感觉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躲开!” 陆染声音刚刚落下,几乎同一时间,空气里的雾气快速凝结着,一个深绿色的块状物凭空出现。 他好像依稀能看出来人型,但更多的像一大团鼻涕一样摊在原地,只有攻击的时候才能大体分辨出来。 陆染当机立断从手里掏出一沓符隶,看似普普通通的黄纸遇到怪物就自燃起来, “引雷!” 随着一声呵斥,空气中无端生出天雷,深紫色的雷电宛如空中蜿蜒的巨蛇,不仅短暂的照亮了这片小空间,并且狠狠地向那团鼻涕打去,几乎一下子,打的那团状物散了形。 他们也趁机发现这个空间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即使再往远处望去仍然是一片浓稠漆黑。 雷声散尽后,地面仍然带着被雷电劈过后的余震,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灼烧感。 靳君清提身,抽剑,把剩下的怪物残肢搅散,薄薄的剑鞘上本来干净锃亮,但是怪物身上的“鼻涕”宛如实质,砍过去的同时点点污秽紧紧缠绕在上面,甚至根本甩不掉。 靳君清刚正平静的脸上罕见出现了裂纹,甚至有几分难言之隐,嫌弃的掏出手帕,不厌其烦的擦拭上面残留的印记。 但那团鼻被打散后,周围的空气又快速补上,又变成了原先恶心的模样。 百里奚抬起右手,他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古朴小乔的戒指,古铜色的环状物上是一颗并不起眼的宝石,周围带着大约十四颗细钻,整体并不大,在他一身华贵的首饰面前显得并不起眼。 他调动灵力,心念一动,从戒指里掏出一个碗状物,半弧形,薄如蝉翼,调动碗状物落到怪物新形成的身体上,在灵力的摧动下逐渐变大,直至整个怪物被牢牢笼罩在其中。 看起来轻薄的物品即使在怪物巨大的撞击下只是轻轻颤了几下就稳稳的停住了,上面隐隐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百里家族是炼药大族,自古以来,丹药就是整个大陆最昂贵的东西,尤其是对修炼者有益的丹药,更是千金难求,所以百里家族可是称得上是大陆首富。 但炼丹者普遍不能兼顾攻击力,因此,百利家的人为了保护自家血脉,通常会招买大陆上最好的法器来弥补攻击不足的劣势,所以他们身上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道具一点不足为奇。 甚至跟他们一起出行活动不仅可以无限回血,而且攻击力也可以加强,可以说是伏妖阁出任务时最抢手的一类人了。 陆染抓住机会,又发动了引雷符,这下子可以说是盖上锅盖大乱炖了,可惜,在薄薄的保护罩散去后怪物又开始凝聚。 不强,又完全打不完,白白浪费众人的力气。 许朝歌在后方苟着,时不时评判一下男女主完美的配合,很有自觉不去抢主角的风头。 “好看吗?”干净清冽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 “好……好看。” 许朝歌有些尴尬,转眼一想,这不他也没帮忙吗,顿时又底气十足。 江逾白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执剑攻击的靳君清,嘴角笑意加深。 她以为江逾白看到女主的魅力了,顿时一个激灵,好机会啊! “怎么,你也觉得她很厉害吧!陆染姐姐超帅的,我都心动了。” 听到她的话,江逾白整愣了片刻,唇角挑起,桃花眼眯成温柔的形状,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依然熠熠生辉,启唇语气说不出的愉悦和释然:“陆染,心动?” 低头,眼前的女孩衣裙微微凌乱,鲜艳的颜色跳动着,灵魂状态下倒是削减了几分攻击性,笑靥如花,眼睛里却带着几分狡黠。 没有任何心动成分。 小骗子。 许朝歌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凉,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那种违和感又冒了出来…… “既然觉得心动,那就上去帮帮忙吧。” 许朝歌:“??” 下一秒,腰间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灵魂震荡般直冲心灵痒意。 许朝歌双腿一软,缓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坨大大的鼻涕在自己脚底。 卧槽,卧槽,卧槽,这人犯病了? “你心脏跳的好快啊。”江逾白欠揍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 废话! 你咋一到高空你不害怕! “看好。”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身边的人动了……带着她一起。 江逾白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握上佩剑,铮的一声,剑出鞘,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虚虚的往底下那坨鼻涕的三分之一处攻击过去。 她感觉江逾白没用什么力气,但眼见那坨鼻涕好像被掐住了七寸一样,透明了几分。 管用,看来是弱点! “看明白了吗……” “去吧。” 许朝歌:“……” 去什么? 等会,你松手干什么! 转眼间,许朝歌已经极速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根本来不及反应,许朝歌拿起手里平平无奇的树枝子,下意识抬手向鼻涕三分之一处挥去。 这一下完全没控制住力度,可是实打实的主神之力,任你是天王老子都得被打散! 只听砰的一声,那坨鼻涕连聚都聚不起来了,直接散成粉末了,连带着周围黏稠的空气都消散了不少。 手里的树枝哪见过这场景,直接碎成了渣渣…… 就连靳君清都罕见有些怔愣,主角团们站在原地看着这震惊的一幕。 还是百里奚先反应过来,走上前去,狼狈的拂去肩膀上的不明物品,拍了拍许朝歌的肩膀:“厉害啊,朝歌,你这也太厉害了!你不会是什么隐世家族的人吧?” 许朝歌心里那个恨啊,还要继续装下去,扬起大大的微笑,“没有,没有。只是凑巧罢了。” 偷偷躲过去百里奚企图抹到她身上的一手“鼻涕”,惹得百里奚尴尬一笑。 说完,狠狠地剜了一眼江逾白。 这人专门克她是吧? 江逾白看见她的眼神好像更高兴了,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剑推回剑鞘,嘴角笑意不减,还是那样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看不出丝毫做刚才举动的模样。 第6章 村庄(3)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打落在村庄的角落,带着几分宁静和舒适,给整个村子打上了橘调的光芒。 影影绰绰间,整个村子保持着沉寂,像是黑暗里还未苏醒的猛兽蛰伏着给人致命一击。 昨晚进了招魂阵里之后,多亏了许朝歌凌空一击,把麻烦全都解了。 但是哪想到许朝歌实力那么强悍,不仅把麻烦解决掉了,还影响到了整个空间,甚至打散了被招到空间里的许多孤魂野鬼。 等到他们费尽心思的找到老翁丢失的一魂一魄的时候,发现本来就不稳定的魂魄更是支离破碎,靳君清费了好大力气才堪堪读取完魂魄里残缺的记忆。 可惜,魂魄的记忆本就杂乱无章,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拼凑了一晚上,才大概知道老翁一家三口确实失踪了,但他内心深信不疑是因为冲撞了佛祖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而且,在记忆里依稀可以感觉到老翁以及整个村子对那个寺庙的尊重和畏惧,好像他家的三口人就是去寺庙里祭拜过后离奇失踪。 看来还是要查寺庙! 但是长安的寺庙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更别说除了长安还有别的地方的,具体是哪个还真毫无头绪。 所以他们决定还是先到老翁家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跟寺庙有关的东西。 搜查显得毫无理由又过分突兀,众人一拍即合……让百里奚先把老翁弄晕后再做定夺! 百里奚身上药粉众多,只见他拿出一个银瓶,往空气里喷洒,细细的粉尘飘散在空气里,不一会屋内就没了声音。 靳君清他们进入室内,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翻找着,入眼便是茶几,桌凳组成的极其简陋的卧室,尽收眼底。 忙活一阵过后毫无头绪,别说寺庙了,甚至有关的东西也一点都没有! 他们聚在大门附近,有些丧气,按理说不应该啊,难道真的只能一个个排查寺庙? 许朝歌看主角团陷入了困境,也一脸懵逼,她也着急啊,按理说主角团应该找到了啊,现在怎么回事呢? 她手里无意识的摩挲着木棍,昨天晚上树枝被她打坏了,她这次特地找了个更结实的来装模作样。 奥,连上面的石头都被弄丢了,害得她还要现找…… “朝歌,你这法术挺厉害啊,之前的法杖坏了,不会有损实力吧?”百里奚看着许朝歌手里粗糙了不止一倍的‘法杖’,有些担忧。 “啊,没事的,这个也可以的,之前我就准备了好多,损失一个不要紧。” 反正周围树枝多的很,随便挑俩就能凑合…… 倒是江逾白这家伙…… 许朝歌偷偷摸摸瞥向他,她记得龙潜传过来的主线里说江逾白很厉害,给案件侦破出了很大的力。 昨天是意外事件,今天可是在走剧情啊,这家伙怎么一动不动的? 江逾白站在一旁,长身玉立,墨发浓颜,长长的马尾垂落间依稀可以看见线条分明的下颚线和白皙的脸颊。 他看着许朝歌对百里奚露出乖巧的微笑后,嘴角依旧上扬,眼底却神色不明。 像打翻的墨盒,浓稠的墨汁翻滚着,叫嚣着。 他自幼就对视线十分敏感,毕竟要在那种地方活下来,察言观色更加重要。所以,即使是细小的观察也会让他如芒在背。 从第一眼看到许朝歌,他就知道,许朝歌和他是一类人。 不论是许朝歌无所谓的态度,还是眼底掩饰不住的恶劣。 同类的气息令他厌恶,但又矛盾的是他着迷。 可能是因为她和他不一样,如果说自己烂到了骨子里,整个人发散着腐朽的气息,那许朝歌就好像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套上了枷锁,依然圣洁脱俗。 为什么? 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沉沦? 江逾白有些不明白。 他余光打量着笑颜如花的女孩,身姿窈窕,明眸皓齿。 她的力量来源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好像上辈子遇到过一样。 他可不信许朝歌那套说辞。 但昨天的试探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很强。而且,好像她很关心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 不过,感觉到来不断自许朝歌小心翼翼的眼神,江逾白嘴角笑意加深,桃花眼愉悦的眯起…… 无所谓,以后就知道了,不是吗? 他抬起手,缓缓放到腰间雪白的剑柄上,漫不经心的抽刀。 只见他往地上斩去,带动着身形,优雅矜贵,明明看着轻飘飘的一剑但顷刻间地上的某处地板寸寸断裂,露出一个漆黑的地窖来。 顿时,阴气和血腥气源源不断的从那里冒出,一瞬间如坠冰窖,而断裂的地板上,依稀还能看见被切断的一张祈愿符。 这一变故让他们吃了一惊。 陆染快步上前,拿起祈愿符,“是寺庙的祈愿符!” 难怪他们找不到,这张纸上看似写着简单的祈愿的话,实际上是一张高级符咒,即使被斩断了,上面的阴气还是隐隐传来。 靳君清仔细辨别:“这是……护国寺的祈愿符。” 陆染:“你确定?” 靳君清肯定道:“嗯,虽然有些出入但是左下角有特定的标号。是因为天子在生产时特地输入上的,作为皇家专用。” 护国寺是当朝天子上位后组织建立的,作为长安最大的寺庙,据说很灵,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去求符。 “江兄,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问题的?”百里奚在黑漆漆的地窖边上,不解的询问。 这地窖应该是家家户户之前用来储存东西的,有些年头了,边缘的土地被熏成了深褐色,隐隐带着湿度,好像吸收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用手指一摁甚至能清晰地留下印记。 往下望去,底下的阴气连连不断的往外冒,深不见底,像是巨兽的嘴巴,等待着猎物上当。 腥臭味和潮湿味扑面而来,携带的阴气让人心底发寒。 明明之前却完全感受不到,现在却不容忽视。 “昨天感觉不对,不过我忘了,如今恰好想起来罢了。”江逾白想了想,不紧不慢的回复。 靳君清:“……” 陆染:“……” 百里奚:“……” 许朝歌:“!!” 靠! 忘了? 她急得跳脚,感觉自己白担心了这么久! 江逾白还是那样,白衣长身,昳丽温柔,微扬的发尾与侧脸形成好看的弧度,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 他看向许朝歌眼神里的愤恨,似乎感觉有意思极了,嘴角上扬,桃花眼眯起,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果然,还是对自己突然转变的行为有诸多不满? “怎么,不下去吗?” 第7章 村庄(4) 整个地窖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从狭长的楼梯走下去后,阴冷和腥臭一步步加深,到了底部,甚至让人无法呼吸。 像这种密闭空间里,时间长了自动生成有毒的气体。所以百里奚提前给他们一人一颗避毒丸,抵制毒气。 底下是普通地窖大小,看着没什么问题,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地板砖上暗红色的拖拽痕迹,沿着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墙边就失去了踪迹。 靳君清拔出剑,沿着墙体,提气,几剑下去,墙体轰然倒塌,露出墙后漆黑狭长的走廊。 走廊极长,看不到尽头,暗红的血迹喷的到处都是,像一个……屠宰场,令人毛骨悚然。 不难想象来到这的人都遭受了什么。 靳君清有些愤恨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在如今表面盛世安康的局面也很难看到像这样大型凶残的局面了。 狭长寂静的走廊,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连心跳在这种环境中都显得震耳欲聋。 像是没有尽头,无限的扩大着人们的恐惧。 江逾白远远的落在后面,像是闲庭信步一样,仿佛走在自己的后花园。 这种黑只会让他觉得安全,毕竟这样最能躲过人们的视线了啊,即使当时的求救和嘶吼声犹在耳边,火焰在黑暗中蔓延。 不过,那对他来说可是解放的前奏啊。 他这样的人,本就没抱着活下去的准备…… 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带着淡淡的香气,灵动又富有生机。 是……许朝歌?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靳君清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又进入阵法之中了! 他感受着周围灵力的波动。 阵法的类型很多,这应该是一个幻阵,这种阵法说难也难破,说简单也简单。 幻阵,一般来说都是由幻境构成,全然来自被困在阵法里的人心里的想象。通常来说,简单的只要冲破自己心中的障碍,就能突破。 要是难的可是会让人逐渐迷失到阵里,几乎无法可解。 这个阵法就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未成型就被强制启动。导致它成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又和其他的阵法有所不同。 也不知道是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运……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有先破了阵法,出去把总阵摧毁掉才能救出他人。 靳君清尝试着往前面走着,周围漆黑一片没有方向,他只能凭感觉来。 眼前浓重的雾气好像渐渐稀薄起来,慢慢的他好像看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 那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目光如剑,锐利而坚定,浓黑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岁月在他脸上镌刻的痕迹,没有减弱他的英气,反而增添了几分威严。 父亲...... 靳家是皇亲国戚,名门望族。他的父亲位及宰相,从小就对他十分严厉,样样都要做的比同龄人优秀,只有这样才可能获得父亲的赞赏。 所以,他从小一直乖巧努力,从未让父母操半分心,可惜...... “谁让你私自决定要去伏妖阁的!我同意了吗!” “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别怪我和你断绝关系!” 严厉的呵斥声好像还环绕在耳边,像是黑暗中的尖刺,不断刺击着,身体鲜血淋漓。 “你太令我失望了!” 好像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他太渴望被认可了,始终努力做到最好,把所有阵法做到聊熟于心,不断攀顶高峰。 这么多年了,一直以为早就不在意了,但如今才知道,所有的话都那么令人窒息,所有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靳君清握紧了手上的剑,剑上凹凸不平的刻字把他惊醒......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少女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陆染家和他家是近交,面对遥不可及的梦想,他们却可以做到畅心所欲,那是他在迷茫时刻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 就像他们畅想的那样,他会一直坚定地走下去,哪怕前方万丈深渊。 其实父母的担心他都知道,伏妖阁哪有荫蔽家族来的安全? 但他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从不退缩,从不犹豫! 感觉自己内心突然释怀,他拿起清秋剑,毫不犹豫的挥手。 愿你踏马破长风,剑气凌清秋。 这早已不是少年的期许,这是他凌然傲气,一生追求! 清秋剑随着主人意愿挥剑斩出,凌厉的剑意把空间劈碎。 破了! 几乎在靳君清出来的同时,与陆染遥遥相望,在黑暗之中点亮属于自己的灯火。 “你希望如何?” 少年爽朗一笑, “愿世界万事清秋,” “愿人间再无极恶。” 第8章 村庄(5) 黑暗 沉寂 江逾白不紧不慢的走着,心跳与脚步好像形成了某种节奏。 哒,哒,哒 “幻阵?” 江逾白有些不耐烦的挑剑,程亮的刀剑映出轻蹙的眉眼,想一剑破开这个脆弱的阵法。 与此同时,眼前出现一个单薄瘦小的男孩,过于宽大的衣服把本就单薄的身形衬得更加可怜,男孩看着只有五岁左右的样子,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不健康的苍白,手里像抱着宝贝一样,紧紧地握着一包油纸。 “今天是中秋节,母亲会喜欢的……” 他听别人说,中秋节阖家团圆,一定要吃月饼,这是他特地给母亲留的。 江逾白像一个局外人看着男孩步履蹒跚的走到一个破旧的屋子前,小心翼翼的敲门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极其破旧,残破的墙皮,褪色的砖瓦,就好像被世间遗忘的角落,夜晚的月光就是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亮光。 屋里仅剩的一个凳子上,安静的坐着一个女子,身形窈窕,皮肤白皙,即使头发凌乱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就像是夜间静静流淌的河水,温和静谧,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惊扰她半分。 她穿着一件凌乱的外袍,袖口衣尾早已经被黄褐色的污渍浸染,在当下的天气里根本抵挡不了寒风。 她始终仅仅盯着房屋发霉的角落,呆滞的眼神中依稀可见熏得发黄的眼白,细红的血丝在眼中弥漫。 “母亲,今天是中秋节,我……” 女子好像被哪个词刺痛了一般,连男孩进来都没有反应半分,现在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挥手把桌子上还带着温热的油纸挥到地上,纸包里还算完整的月饼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混着地上的尘土…… “中秋……”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冲散了整个房间的静谧,显得十分刺耳。 “阿燃,你知道什么时候能团圆吗?” “没有团圆,永远都逃不出去!” 她突然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握住面庞,泪水从指缝里渗透。 又犯病了…… 男孩无动于衷的蹲下身子,一点点捡起地上的碎渣往嘴里填…… 很甜…… 也不是很好吃。 但不能浪费,以后可吃不上了。 女子在地上胡言乱语起来:“中秋,中秋,我不要过中秋,让我走……都怪你,江逾白!你的出生就是错误……我不该生下你的,不该……” 男孩听到这,手顿了顿,接着又拿起地上的碎渣往嘴里放,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江逾白静静地看着男孩机械的动作,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 无聊…… 他微微敛下眼睑,挡住眼睛里不明的神色。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看看许朝歌有意思。 他抬手,提剑,雪白的剑如残影般毫不费力的斩碎了眼前的景象。 然后,空间似乎不受控制起来,他看着细碎的碎片逐渐开始凝聚,一个新的场景拼凑起来。 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几条粗壮的铁链,深入地底,铁链的另一旁绑着一个少女,巨大的铁链和少女纤细的胳膊形成反差,直刺人心。 铁链层层捆扎着,有的甚至深入皮肉,勒出吓人的红痕,少女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杏眸紧闭,像处在熟睡一样静谧。 她身上雪白的外衣已经破碎不堪,上面的鞭痕触目惊心,数不清的伤痕和干涸的血迹已经看不出原貌。 虽然差别很大,但从稚嫩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是许朝歌。 江逾白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场景突然转变。 周围纯黑色的空间突然凭空冒出一个一个的人,手持利剑不停朝着中心的女子攻击,像是杀疯了一样的场景下,细细的血肉如雨水般洒落。 ‘许朝歌’还是那一身衣服,手里拿着把长剑,剑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血迹斑斑,不断有新的血液替换。 她像一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不断的攻击着上前的人,滚烫的血液沿着垂落的长剑滴落,在地上蜿蜒出长长的痕迹。 没过多久,脚底的尸体成山,她面无表情的提剑,挥剑。下一秒,无机质的眼神像是穿透了空间,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瞬间,江逾白拿起手里的剑,毫无预兆的横在身边,只听铮的一声,一把血迹斑斑的剑对了上来。 几秒的时间,江逾白对着‘许朝歌’过了一招又一招,但不知为什么,江逾白有些漫不经心,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红色的鲜血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浓俪。 ‘许朝歌’的剑马上就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进胸膛的时候,江逾白好像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没动,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横在他面前,看似单薄但却实实在在的挡住了‘许朝歌’的进攻。 “喂,你傻了?不知道躲吗?”许朝歌气急败坏的冲他吼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江逾白碰在一起,毫无预兆的共享幻阵,这相当于露出内心的弱点。 她在一旁静静的看完江逾白的记忆,又毫无波澜的看完自己的记忆。 她从来都是这样,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想着把江逾白悄无声息的斩杀在空间里。 不过,这人是傻子吗? 连动都不动! 许是江逾白小小的身影触动了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无数个夜晚舔舐伤口的样子。 许朝歌还是站了出来,没好气的说。 这人要是死了咋办!毕竟是小世界男配。再说,他不是挺厉害的吗! 还是那样的脸庞,但生动有活力,鲜艳的裙子好像把整个空间都照亮了,直冲眼底,带着生气和担心。 还是这样才好…… 江逾白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桃花眼中浅褐色荡漾:“挺有意思的。” 许朝歌:“?” 理解不了,她看着眼前的场景。 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阵法罢了,还敢提取她的记忆? 反正江逾白已经知道她的实力了,许朝歌不在意的抬手,暗金色的光芒在指尖一闪而过,周围的空气小范围的按照她的心意极速降温凝结。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被静止冻结。 下一秒,像是冰层破碎一般,整个阵法层层断裂,露出原本空间的模样。 第9章 村庄(6) “他们怎么还没出来?”百里奚有些着急的徘徊在黑暗的通道里。 他意识到自己进入阵法后,毫不犹豫的找到一个专门破阵法的法器,轻轻松松的打开了,完美的避过了阵法的内容…… 果然,有钱使人快乐。 然后就和陆染,靳君清会合,现在都好一会了,但许朝歌和江逾白一直没有动静。 靳君清想了想:“实在不行我们先找找总阵法,想办法破解,这样可以强制把他们带出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下降,瞬间凝结的冰花甚至让他们眉眼上都染上了冰霜。 下一秒 江逾白和许朝歌就直立立的站在一起,出现在狭窄的空间。 许朝歌看着一切正常,但江逾白浑身是伤,甚至有些伤口还在滴着血。 他好像不是很在意,洁白的长衣上沾着点点血迹,像落在雪上的红梅,整张脸苍白浓俪,平添了几分凌虐感。 “出来就好。”陆染舒了口气。 “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百里奚走上前去,拿起身上的药想给他包扎。 “谢谢,我来就好。”江逾白温和地笑着,不着痕迹的避开百里奚的触碰,把药一点点的撒在伤口上,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撒完后,包扎的时候却又停住了手,温温和和的开口:“朝歌,能不能帮帮我?” 眼前的少年身姿俊秀,带着凌虐的美感,桃花眼上挑,弧度好看。 许朝歌:“?” 刚刚撒药的时候不是挺自然的吗? 好像看出了许朝歌的意思 “可是,我是为了你才伤到的,只是帮我包扎一下也不行吗。”语气期期艾艾,带着不易察觉的底颤。 许朝歌:“?” 快来把这个男妖精抓走…… 她捂脸,看着陆染他们越来越不正经的眼神,硬着头皮接过了江逾白手上的东西,快速打了个蝴蝶结。 白色的蝴蝶结在少年身上突兀的很,但衬着白皙的脸颊,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柔和可爱。 呵,果然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 这孩子能不能少做点妖? 眼瞅着江逾白都收拾好了,百里奚搓搓身上的冰霜。 “嘶,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变冷了?” 陆染:“嗯,确实。” 也不知道这股力量哪来的,一直都没有散去,连带着冻结了周围浑浊凝固的空气,破败灰暗的墙壁上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白霜。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预防有什么擅长冰系的妖物袭击。” 许朝歌:“……” 感受到空气里自己的主神之力作祟,她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嘴。 周围极其安静,甚至有一种越走越黑的感觉,陆染从身上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凭空点燃,给他们照亮了一方天地。 “没路了。”前方陆染的声音传来。 靳君清:“怎么会呢,这不可能是一个死胡同啊。” 漆黑的环境下眼前是一堵暗褐色的墙壁,砖切的墙壁上伴随着细细密密的裂纹,地上蜿蜒的血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靳君清伸手摸了摸眼前黑褐色的墙面,身后狭长的走廊不断传来阵阵冷气,带动整个墙面散发着丝丝阴冷之气,顺着指尖不断蔓延…… 他们沿着漆黑的墙壁巡视一圈,最后找到了墙上的一块不显眼的凸起。 “要按吗?” 都没反对。 靳君清询问着,毕竟眼下也没有别的选项,好像这是最优解。 凸起按下后,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崩塌声。 下一秒, 脚底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一瞬间他们毫无预兆的掉了下去。 许朝歌在飞速降落中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今天一整天运动量赶上自己以前好几十年的运动量了。 趁别人不注意,她偷偷动用主神之力,安全落地。 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但还好大家都不是普通人,最后都安然落地。 他们好像掉到一个非常密闭的空间里,耳边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陆染把手里的符纸重新点亮后,发现地上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痕迹。 那些痕迹从内而外层层递进,白色的痕迹画在黑褐色的土地上一直延伸到空间尽头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层层圆圈内部依稀写着一些凌乱的字符。 靳君清:“又是阵法。” 他轻皱眉头,仔细勾勒出全部的阵法:“是招魂阵,制做阵法的人……很强。” 陆染:“是招的村子里的那群人的吗?” “把他们魂魄招来,让他们坚信村子里的人意外失踪,然后再成功的把那些人带走……” 这些人用来干什么呢? 整个地窖里全是血,那些被带走的人恐怕早已遇害了。 但为什么吗要花这么大力气勾走魂魄,仅仅是怕别人发现人失踪? 这个做阵法的人十分强大,在这么强大的实力前又怎么会花这么大力气? 毫无头绪 没办法,他们想了想,决定先沿着这个地方出去,看看具体通向哪里,然后去护国寺调查一下发现的祈愿符的来源。 第10章 寺庙(1) 护国寺是王都建朝以来主修的第一所寺庙,甚至王都许多大事都会在该寺庙举行,该寺以灵验著称,香火繁盛。 甚至在当朝皇帝上位后,曾主张大修寺庙,让寺庙的地位更是节节攀升,一度超过了之前历史更为久远的寺庙,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寺。 重修后,不仅气势浩大,金碧辉煌,供奉了各路神仙,而且还有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入门后的院子里,上面的祈愿签随风而动,带着所有人的期盼向远方传达。 寺里不仅有上香还愿的,还有许多求姻缘,财富,平安,子孙的,甚至为了求主持参悟的人挤破了门槛。 传闻,寺里的主持不仅能看到未来,还能看到过去,早已参透人间大道。 如今,正是白天香火繁盛之时,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但求姻缘的大多还是以女子为主。 大部分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谈笑间,不经意露出女儿家的娇憨之态,令人心动。 许朝歌蹲在墙头,频频点头:“你看看那王家的女儿,顾盼生姿,身形窈窕,我听说性情更是一等一的好,不少男子都喜欢着呢!” “那个,知府李家的女儿,性情豪爽,长得标致漂亮,别具一格。” “她她她,孙家的女儿,生的肤如凝脂,灵动脱俗,虽然性情有些乖张,但小女子情态十足,哎呀,特别可爱。” “怎么样,可有心仪的?”许朝歌说的口干舌燥,把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搜刮的一干二净,解说的她都心动了,看着身旁的少年一脸期待。 江逾白一身白衣,清美俊秀,侧脸像是精心勾勒过的画作般完美。高高的马尾束起,尾间翘着的弧度惹人心痒。 他嘴角噙着笑,白嫩脸颊微微凹陷,嘴唇殷红漂亮,眼里说不尽的温柔,淡淡的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听到许朝歌最后的话才抬头看向她。 “嗯,挺好的。” 哟,开窍了? 许朝歌想好了,既然江逾白对女主不感兴趣,那还有这么多女子呢,她还就不信了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许朝歌一脸期待。 他们从地窖中走了好久后,终于看到了出口,出来竟然就是护国寺的后花园,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一个护国寺大的要命,趁着陆染他们去找主持的功夫,闲着也是闲着,许朝歌换了一件衣服后就拉着江逾白来到了墙头,美名曰提前踩点。 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像一朵娇艳的鲜花映衬在墙头,衬得肌肤雪白。过分扎眼的衣服却衬得她面如桃花,将脸上的欲勾勒了个十足十,好看的紧。 长长的衣袖因为怕行动不方便被她拿一个绸缎发带束起,有些不伦不类。腰间用相同的发带掐出纤细的腰肢,走动间连带着两边的发带一起连成漂亮的水波纹。 如今,许朝歌杏眸瞪起,眼里好像有星河跌落,期待的看着他。 江逾白殷红的嘴唇微张,牵动着漂亮的桃花眼,纤长的睫毛好像蝴蝶在空中振翅一般微颤。 许朝歌:“?” 怎么了这是? 就听他说:“嗯,结论……” 思考了几秒 “你喜欢女子?”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和之前的笑意不同,一下子好像百花盛开,眼角都弥漫着动人的情调,睫毛震动着,摄人心魂。 “解说的不错,还能听吗?”一脸认真。 许朝歌:“……” 合着她说这么多,你当听相声呢? 墙头讨论不欢而散,以江逾白有些惋惜不能继续听相声而结束。 许朝歌有些郁闷的和靳君清他们碰头,刚好看到靳君清他们在寺庙禅房处交谈。 整个护国寺大得很,不仅是祭拜处供奉了数不清的佛祖,同时光是供给寺庙众人住的禅房看着就有将近一百多间,还有的隐隐看着装修不俗,听说皇帝每年都要来此小住一段时间,应该是供皇亲贵族住的屋子,翡翠琉璃瓦,朱红的砖墙,气派的很。 靳君清:“敬禅主持,实在是叨扰了,我们查完事情就会尽快离开的,期间不会打扰寺庙的清静的。” 和他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寺庙住持,典型的一个老和尚样子,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穿着朴素简单,隐隐可以看到天道的残影。 其实寺庙住持占卜,说白了也是揣度天意,而她就是天意的上司,要不她也不会轻易改变伏妖阁十三司长的占卜结果。 看来这个主持确实有一定实力,天道和他隐隐约约的联系虽然很淡,但也能看出他一定的实力了,毕竟这可是有损寿命的事情,联系太强未必是件好事。 敬禅主持微微颔首:“当然,伏妖阁办案,老衲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那我先给几位安排几间禅房居住,只是不知两位施主是夫妻,能否住到一起?“ 看着主持落在许朝歌和百里奚上的眼神,他们才知道弄了个大乌龙。 百里奚一直穿着一身红衣,好巧不巧许朝歌也换了一身红衣,看着倒是登对的很。 百里奚尴尬一笑,道:“您搞错了,我俩不是夫妻,一人一间就好。” 倒是都没在意,大家跟着寺院里的小僧走到了禅房里。 禅房看着不大,但胜在干净,有一个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床榻,倒也算是一应俱全。 等差不多安顿好了,他们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毕竟自从今天早上进到地窖里之后到现在临近晚上,他们一点东西都没吃,铁打的身体也挨不住这么造。 现在刚好临近傍晚,夕阳缓缓下沉地平线,将天边染成了橘红色,余晖洒落在街道上,给这方天地披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色纱幔。街道上,青砖古瓦,金辉熙攘,晚照繁盛,伴随着商贩的叫卖和食物的清香。 当朝鼓励市贸又民风开放,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等到他们找到餐馆吃饭,许朝歌手里已经兜了不少好吃的了,嘴里正塞着水晶玉龙糕吃得不亦乐乎。 别说,这糕点做的小巧精致,皮薄馅多,一口咬下去口齿留香,好吃的很。她在天界哪吃过东西啊,天界从来不重饱腹之欲,很少有买吃食的地方。 虽然买的多,但人也多啊,许朝歌把每样分一分,倒是最后也不剩什么了。 百里奚拿着许朝歌热情分享的东西,挨个尝了尝,道:“你爱吃这个?百里家有世界上最好的厨子,下次倒是可以请你尝尝。” 许朝歌:“?” 真假的,百里家族不是善毒吗,别把她毒死...... “喂,别看不起我们好吧!”察觉到她的眼神,百里奚道:“我们因为要甄别药草,所以对味觉,嗅觉格外敏感,这些平日里吃的东西当然金贵的很,全国最好的厨子都在百里家族。” “哇。”万恶的资本家...... “那下次去你家尝尝?” “欢迎,欢迎。”百里奚笑着道:“等案件查完,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哈。” 大家都笑着应和,倒是江逾白看着谈笑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俩都一身红衣,扎眼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刺眼的很。 他拿着许朝歌给的桂花糕,白色晶莹的糕点夹在修长的手指间,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衬着一节纤细的手腕,薄唇轻启,咬下一块糕点细细咀嚼,淡淡的桂花香在唇间传来,像春日的清风令人心醉。 江逾白不喜欢甜食,但今天倒是觉得桂花糕格外好吃。 第11章 寺庙(2) 许朝歌一抬眼,就看见江逾白认认真真的品尝糕点,面色温柔,吃的极慢,普通的糕点硬生生的让他吃出了一种顶级美食的感觉。 这是喜欢吃? 看给孩子珍惜成什么样了,吃这么慢。 许朝歌心有不忍,把手里的水晶玉龙糕忍痛给了江逾白,一股脑推到了他面前。 吃吧,吃吧,我这还多着呢。 江逾白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几块糕点,晶莹剔透,小巧玲珑。许朝歌意示全给他了,眼神里说不出的……怜爱? 江逾白勾起唇角,止不住的笑意,昳丽俊秀的容颜变得生动起来,好听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末尾带着勾人的颤音,惹得许朝歌耳朵一痒,甚至晃了眼。 这是干嘛,高兴疯了? 江逾白没说话,淡淡的撇了一眼正把饭菜端上来的小二,他漫不经心的抬手,拿了块糕点。 小二本来走的好好的,哪知道突然感觉自己身形崴了一下,手里的饭菜脱手而出,虽然及时抓好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撒了些汤汁往许朝歌坐的地方。 真是人从位上坐,锅从天上来。 饭菜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倾斜的瞬间,许朝歌都打算自认倒霉了,结果江逾白微不可查的瞥了眼滚烫的汤汁,皱了皱眉,下一秒伸手,挡在了许朝歌前面。 这下子许朝歌倒是没多大的事,就是衣服不可避免的脏了,倒是江逾白的手瞬间红了起来。 “哎呦,真对不起客官,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实在抱歉。”在小二诚惶诚恐的道歉并表示这顿饭免单后,这件事也就只能先这样过去了。 “怎么办?”毕竟是为了自己,许朝歌也有些过意不去,皱着眉头拿纸帮江逾白把手上的汤汁擦干净。 百里奚赶紧递过烫伤药,许朝歌把药撒上去,又认认真真的包好了。 他的手本来就白,这一烫十分吓人,红的近乎发紫,但许朝歌只觉得……好摸得很,骨节分明又带着薄薄的茧,要是…… 打住!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江逾白,松了口气。 只有江逾白不是很在意的看着许朝歌把自己的手包成了个粽子。然后,她认真的……摸了又摸? 他嘴角噙着笑,没接话,“不换衣服去吗?” “啊?” “奥,对!”她看了眼自己撒上汤汁的衣服,确实有些脏了,是该换一件去。 哎,刚买的衣服就这么毁了,许朝歌有些心痛的摸着自己的衣服。 说到这,江逾白比她还惨,本来就是雪白的长衫现在袖子上不成样子,有点脏污显眼得很。 “那我们先去换件衣服,陆姐姐你们先吃吧。” 许朝歌打了声招呼后,拉着江逾白往街道上的裁衣店走去。 裁衣店现在人比较少,但胜在衣服种类多,一进去,店家笑眯眯的走上前来道:“这位小姐,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啊?” “嗯,给我和他挑一件合时宜的就好。” “哟,小姐您长得漂亮,公子又这么俊俏,穿什么都好看的啊!” 说着拿出当下买的最好的款式给她。 许朝歌满意的看着手里的裙子,江逾白微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一件白色长衫就好。” “哎哎,我看这件好看的很,别穿白色了,你看看你,身上的白绷带还不多吗?穿这件!”说着,塞给他一件青色的衣服。 “现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就该穿点应景的!” “对啊,”商家附和道:“听您娘子的吧,绝对没错。” 许朝歌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拒绝了热情的店主,催着江逾白去换衣服。 许朝歌先出来的,她满意的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女子,上面淡黄色的紧身小袄,上面浅浅的丝线勾勒下,显得生动活力。下身配着百皱长裙,绣着细小的花朵,隐隐漏出一节白嫩的脚裸,衬得身姿窈窕纤细。 衣服整体上采用细纱纺织,轻薄凉快又不显臃肿,倒有几分仙气飘飘之姿。 许朝歌认认真真梳理好头发,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然后才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措不及防的转身,愣在了原地,眼底说不出的惊艳。 江逾白缓缓从里面走出,青色长衫,玉冠墨发,温和盎然的颜色让他增添了几分柔和。 他嘴角上扬,眼型漂亮勾人,眼底的缱绻深情好像化为有型般袭击而来,冲淡了几分昳丽的攻击性,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淡雅清幽,宛如壁画中走出的仙人。 店家笑道:“哎,我听你家娘子的准没错吧,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许朝歌囫囵吞枣的点头,不想多费口舌去解释了,毕竟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她着急回去吃饭,也省的店家尴尬。 她刚想付钱,就见江逾白嘴角勾起诱人的弧度,殷红的唇瓣微张,桃花眼里笑意盈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语气却低沉委屈。 她顿感不妙! “娘子?”江逾白笑着,一字一顿的道:“可她说非萧郎不嫁,宁可被骗,又怎会在意我?” 许朝歌第一反应:“?” 萧郎? 谁啊? 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不是用来堵百里奚嘴的借口吗! 许朝歌……微笑…… “哈哈,没事,他就爱开玩笑……” 然后看着店家由尴尬最后变得谴责的眼神,硬着头皮结完了账,最后临走了店家还试图把她这个变心的女子拖回正轨,喋喋不休,惹人心烦。 许朝歌出了店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江逾白哪哪不顺眼,她怎么就看江逾白慌了神呢,没出息。这就是个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内里全是黑的! 江逾白一身青衫,长身玉立,惹得街道上的女子频频驻足,君子如玉。 “我们回去吧?嗯?江逾白。”许朝歌咬牙切齿的说。 江逾白好像得了什么有趣的玩具,浅笑嫣嫣,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发尾,整个人好似多了一层浅金色的光,阳光跳动在他优越的眉骨间,引得周围吸气声不断。 “不叫江大哥了吗。” “我还比不上一个有姓无名的人?”语气淡淡的,眼底是说不出的戏谑。 许朝歌:“……” 没完没了了是吧! “逾白,在我心里你自然是第一位的。”眼神深情不似作假,让一众女子碎了心。 眼瞅着江逾白愣住了,嘴角的笑意微僵,许朝歌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浑身舒畅!忙不迭的往酒楼里走去。 江逾白垂眸,眼底幽深,女孩灵动的裙角在眼前晃动,好像还能听见末尾落音时的心悸。 他不是很在意身边频频注视的目光,只是一错不错的看着许朝歌,舌尖微微抵上牙膛,笑意蔓延。 还是…… 这身衣服比较顺眼。 第12章 寺庙(3)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寺庙的钟声,阳光倾泻在庙中的砖瓦上,无数砖瓦错落有致,瓦缝中还能看见细小的花朵,迎风飘扬,生机勃勃。 寺庙中从寂静逐渐转变到了喧闹,无数心诚的人鱼贯而入,热闹喧嚣间,祈愿天下太平,祈愿平和顺遂,祈愿岁月无忧,伴随着早间的清风,吹到云山黛霞,以求取如愿以偿。 寺庙中祈愿拜佛的人极多,他们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可以说只要来祈福的人,几乎都领取了一张祈愿符,领的人没有任何规律,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祈愿符一般来说就两种作用,一种是可以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系在院子中最大的古树上,据说系的最高最能让佛祖看见,实现愿望。 另一种是可以带回家中,因为祈愿符上有寺庙的香火气,一定程度上又可以起到辟邪的作用。 这么看来应该是带回家的祈愿符有什么变化最终导致了村子里的状况。 他们为了调查祈愿符的问题,挨个排队领到一张,但翻来覆去发现就是一张普通的符纸,说白了多了点香火气,看不出任何问题。 没办法,好不容易领到了祈愿符,又没什么用,倒不如讨个彩头,他们在树下往祈愿符上写自己的心愿,寻思着系到树上。 许朝歌拿着祈愿符,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里的笔,她可从来不信这种东西,与其信那个虚无缥缈的佛祖,还不如拜拜她来的实在。 她给你写个好的脚本那泼天的富贵可不从天而降吗! 许朝歌一手托腮,杏眸弯弯,好似天边的新月,淡黄色的小袄上系着一个绦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的袖子向下不自觉的掉落,露出一节白嫩的臂膀,手里摩挲着红色的祈愿符,红与白交织,惹人心痒。 清晨,温和的阳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身上,几缕碎发分割了眸光,眼底却落了几分清明。 她好像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即使是一阵轻风好像都能让她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没有一丝留恋。 江逾白攥紧手中的笔,说不上的悸动和心烦,他眸光微垂,眼底晦暗不明。 难道是这个世界太过无聊,即使是一个素未谋面却有趣的陌生人都让他这般上心了吗? 一阵清风拂过江逾白的发梢,带着跳动的阳光,勾勒出线条流畅的白色侧颈,清姿如月,笔挺如松,却有温婉卓越之姿。 他的眼底逐渐清明,嘴角上扬,好似又有极致的疯狂在眼底蔓延,像是无尽的泥潭沼泽,令人身陷囹圄,无法脱困。 他抬笔,漫不经心的勾勒着,好像连清晨的阳光都格外偏爱他,在他的眉眼和发间跳跃,纠缠勾勒。 时时观察他的许朝歌一时有些……懵逼。 之前那是温文尔雅但始终感觉违和的很,但现在她倒真的品出几分细致的温柔,就像…… 抓住满意猎物的猎人。 她摇摇头,摆脱掉自己头脑里不正经的想法,一时有些好奇。 怎么,黑心汤圆也信佛? 说不上来的奇怪和荒唐。 许朝歌凑上去:“怎么,你还信这个?写的什么愿望啊?” 她本来就是随意一问,也没想着江逾白能回答,但江逾白笑着,那抹笑就像染着霞光的新雪,柔和又昳丽。 下一秒,毫不避讳把手里的祈愿符递到她眼前,平心而论,江逾白的字很好看,劲瘦有力,恰到好处。 但最令许朝歌心动的是纸签上的内容。 “许你朝而歌之,应你前程似锦。” “喜欢吗?”像是低吟,在耳边回荡。 她这一生收到过太多的话了,有讨好的,有谄媚的,也有谩骂的。但从未有人祝福过她,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许朝歌叹了口气,抬头撞进星河一般的眼眸中,令人心醉沉沦。 她抬笔,在纸上一字一顿的写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时见到你,心里怎能不欢喜? 许朝歌想起世界剧情,第一次有一种身在其中的心悸。 那就希望你旧梦已随云烟散,今后,会有无数人喜欢和爱戴,不是错误,也不是累赘……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热烈与生机同在。 时间好似缓缓定格在古树成千上万的祈愿签上,南风知意,随风飘扬间好似早已带去天边随愿。 …… 眼瞅着线索中断了,他们决定先在寺庙里简单转转,这个寺庙大得很,又有许多小道,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好不容易从小道里转出来,竟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寺庙里最大的佛像前。 这里虽然修的富丽堂皇,但说实话人少得很,一座寺庙里供奉了三个佛祖,个个慈眉善目,身形硕大,甚至隐隐还有金光闪烁。 三个佛像并列并列而坐,最令人惊奇的还是中间那个,栩栩如生,眼眶微阖,带着悲天悯人之感。 他身跏趺端坐,身穿裂装,显现出家比丘相,双手结印,做法印或□□印,即两手皆以拇指与食指相触。 虽然在寺庙的中部,但这个地方平日里没有人来,好像更多的是皇帝祭拜时的场所。 老百姓更多的拜的与自己日常有关的佛像,倒是让这空荡起来。 但看得出来,寺庙的僧人很上心,庙里没有一点灰尘,连上的香都是皇帝御赐的香料,珀金镀层,香火延绵不断。 整体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三个佛像依次而坐,修的倒是格外气派浩大。 不知道为什么,陆染在佛像前站了许久,才犹豫的说道:“这几尊佛像……违和的很。” 靳君清看着眼前的佛像,只觉得一点也不规整养眼,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问道:“怎么了?” 眼前的佛像悲天悯人,双目微阖。 陆染:“一般来说,世人皆重今生现实,天子也希望自己的统治海清河晏,为加强信仰,所以格外重视现实佛,释迦牟尼,所以他一般放在中间。” “当然,也不乏有希望未来前景光明,将弥勒佛放在中间,意味着统治长久,未来一片光明。” “但现在,放在中间的竟然是象征着过去的燃灯佛,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百里奚:“但也不好说当朝天子不忘来时路,铭记历史,以古鉴今?” 靳君清顿了一秒,道:“确实,这样也能说通。” 是吗? 陆染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问题,但还没说话,一个小僧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上前挡住了他们探究的视线。 “哎,贵客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地方可不能来,这可是皇家重地!”说着伸手驱赶着他们。 靳君清歉意冲他笑了笑,表示会立马离开,说着冲他们使了个眼色。 先走,之后再说。 他们依次离开,倒是没有注意到落在后面的江逾白,他一身青衣,静静地看着所谓的过去佛,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第13章 寺庙(4) 自从他们无意间跑到供奉三尊佛像的地方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好像周围莫名其妙多了几个监督他们的人。 没办法,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好从寺庙中闲逛了起来,决定晚上碰头去今早的寺庙看看。 等到晚上,月上梢头 白日里的热闹逐渐褪去,如今一静下来,伴随着夜间的冷风,倒是无端生出了几分阴冷感。 他们掐着点在寺庙前聚集,周围一片寂静,伴随着时不时传来一声的蝉鸣。 靳君清打开寺庙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点点月光映射进来,但聊胜于无,只照亮了屋里的一角。 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嘴,等着猎物的到来。 他们依次走了进去,放眼望去,白天悲天悯人的佛像好像变得更加有压迫感了,中间的燃灯佛眼皮微阖,镀金的身躯高大威猛,在黑夜里却显出几分诡异的威慑感。 陆染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咒,符纸无声自燃,烧出一股有蓝色的光,好像在燃烧着空气中的不明物体。 逐渐的,符纸燃烧的光从淡蓝色变成赤红色,一瞬间,符纸化成了粉末,周围恢复了黑暗。 果然有问题! 陆染朝他们打了个眼色。 她的这张符纸是一张检测符纸,虽然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是等级很高,虽然他们一直没有感觉出来有任何问题,但符纸的变化明明白白提醒了他们。 可是放眼望去,就是屋子极黑,屋里所有的东西又尽收眼底,只有可能是佛像有问题。 他们仔细观察着佛像,高大严肃,金身立首,还是那样慈祥悲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却让他们有一种蝼蚁蜉蝣般的感觉。 靳君清紧张的握紧手里的剑,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剑身微微颤抖共鸣,陆染也掏出符纸,一脸凝重…… 百里奚:“你说,这佛像眼睛怎么睁开了?” 许朝歌开玩笑地说:“也许想看看我的美貌。” 百里奚就这么一说,他可没想到现在了还有人乐意跟他开玩笑…… 好像知道被发现了,中间的佛像笑得更加开心了,嘴角甚至咧成了诡异的弧度,下一秒,毫无预兆的挥手打了下来。 他这一掌甚至能完完全全把他们五个人都盖住,带动的掌风甚至连寺庙都震动三分,一个巨大的巴掌印出现在地上,一瞬间,尘土飞扬! 靳君清他们快速躲开,眼见一掌不成,那尊大佛好像并不生气,只是笑得更加开心了,另一只手向空中抓去,精准无误的瞄准空中的江逾白。 江逾白悬空在空中,本来就处在无法借力的劣势中,更别说佛像这一掌的威力有目共睹,巨大的佛掌下显得他十分渺小。 但他好似闲庭信步,并不着急,拔剑出鞘,看似毫无章法的一击却瞬间带动周围的空气快速凝结,甚至隐隐和佛掌相抗衡。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出招,剑法肆意,毫无规律,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完全就是一个只看目标的疯子。但每一击都恰到好处,仅仅几招,佛像到是白白费力气,没讨到半点好处! 陆染看准时机,催动引雷符,数十道紫色的雷电从斜方劈来,但只是让佛像停顿了几秒,毫发无损。 这尊佛像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坚硬无比,连打数招只是打的表面焦黑,狼狈不堪,但真正的损伤却看不到几处。 不过,他们明显感觉佛像动作减慢了些,好像有些力不从心一般,在他们接连围攻下,佛像好像有些心急,铜制般的眼睛毫无生机的转动着,他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在空中虚晃一招后直愣愣的朝许朝歌袭来。 许朝歌:“?” 她在一旁看戏看的好好的,这家伙想死也不能这么积极吧…… 眼看着佛像的掌风就到眼前了,许朝歌抬起手,举起手里白捡的木棍,好像在犹豫。瞅到她的行为,佛像无机制的眼里都闪过几分嘲讽,好像在说她不自不自量力。 许朝歌只是在想,以什么实力才能尽量悠着点…… 撞在一起的同时,眼瞅着脆弱的木棍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妖风,风力大到令人发指。 下一秒,就看见一直扎根稳立不动的佛像突然被连根拔起向后倾倒,这一巨大的变故甚至是佛像都露出一丝懵逼的表情。 等到靳君清他们稳住身形,漫天扬尘散去,就看见三尊大佛被掀翻到地上,他们好像在佛像僵硬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靳君清:“……” 陆染:“……” 百里奚:“……” 江逾白:“……” 许朝歌:“!” 这下子好像真把佛像惹怒了,不顾一切的向他们袭来,之前还是双手,现在却是连手带脚,除去排山倒海的压力,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 “眼睛,攻击他的眼睛!”百里奚从角落里喊道。 他这种场面帮不了什么大忙,更多的是不拖后腿,所以看的最清楚! 但是奈何佛像把眼睛护的极好,本来身躯就高大,现在完全站起来后,变得更加灵活了,甚至能转眼间瞬移到你的后背,导致根本不好瞄准。 在继续下去就是白白浪费力气,陆染手握符纸,带起一阵强烈的爆炸,加上空气里无数的扬尘,一瞬间让佛像失去了目标。 下一秒,靳君清借着这股力,转眼间出现在了佛像面前,找准角度,把剑冲着一只眼狠狠地插去。 太好了! 所有人心里划过一丝窃喜! 但下一秒,面前的佛像嘴角上扬,张的极大,靳君清突然感觉不妙:“遭了!” 果然,掷出的剑只是打中了虚影,没想到佛像竟然还有分身功能! 佛像突然出现在靳君清身后,伸手向靳君清击去一掌。 电光火石之间,眼瞅着靳君清就要被击中了,江逾白突然上前,提气握剑,铮的一声,看似薄薄的剑身砍上佛像的手臂,留下一道伤痕,最重要的是改变了佛掌的路线,没伤到靳君清的要害,但掌风还是让靳君清飞了出去,砸到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陆染手拿一张红色的符纸,斥道:“天罡正气,太霄借法,六界听令,五行交织!” 符纸自燃的瞬间,陆染双手交织,做出一种击打状,像是复刻了佛像的招式一般,一模一样的掌击从她的手心打出,直击佛像的眼睛。 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佛像捂住自己的一只眼,支撑不住的身体轰然倒塌,连带着陆染喷出一口鲜血,大受打击。 第14章 寺庙(5) 所有仅仅发生在几秒之间! 一只眼睛受损,佛像的实力随之大减,那只受损的眼睛里不断涌出一股黑色宛如墨水般的东西,随即飘散在空气里。 伴随着佛像气愤的怒吼声,他抬手,往空气里无差别攻击中,冲着重伤他的陆染狠狠地掷出一击。 陆染勉强的闪躲着,那张符咒是她珍藏许久的,轻易不会用出,因为反噬极强,现在她只能强压下上涌的气血。 另一旁,江逾白提起雪白的剑不断抵挡住攻击,直接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佛像只能被迫放弃了陆染,牵动着身体向江逾白袭来。 他的速度极快,颇有几分灯枯油竭时的反击。但江逾白并不在意他的出招,也不在意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始终紧盯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步步紧逼! 这招虽然危险,但效果显著! 佛像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本就自顾不暇,没几招就露出了马脚,江逾白瞬间抓住机会,从远处投掷插进他的眼睛里。 佛像惨叫一声,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毁在了剑下,双手紧握的两只眼睛下流出墨水一般的黑色印记,散发着诡异的感觉! 江逾白从一旁落地,不紧不慢的擦拭着刀剑,要不是身上的青衣都被鲜血染尽了倒真像受伤最轻的应一个。 他们还来不及喘息,佛像突然安静下来,眼睛里不断流动的黑色墨渍就这么停了下来。 下一秒,四周的空气逐渐变得粘稠,凝固。 凭空出现无数的怨灵,在四周聚集,嘶吼着想要撕碎他们。 是那时眼睛里流出来的浓黑的墨水! 靳君清他们强撑着身体聚在一起,周围的怨灵似乎一直被镇压在佛像里,现在佛像被毁,连带着怨灵也被释放出来,有很多隐隐看得出来是村子里人丢的魂魄,但还有更多的生面孔,怨气极重! 经过刚才一番打斗,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在他们眼里许朝歌虽然看上去最好,但毕竟是新人,实力再强悍也不能放心把一切都交给她,四舍五入还真没一个能打的? 他们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蠢蠢欲动的怨灵,怨灵可没有一丝意识,人肉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补品,更何况是几个修炼者的□□! 本来都打算硬扛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几声佛咒,难懂晦涩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地面上隐隐有金光乍现,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阵法成! 周围的怨灵像是被封印般,争先恐后的冲进佛像残破的身躯里,下一秒,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位老僧在远处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慈眉善目,袈裟避体,不是敬禅住持还能指谁? 靳君清强行压下嘴里翻滚的血水:“住持可要想好,助纣为虐可是大罪!” 现在到这里来,又对这些怨灵丝毫不意外,他们可不认为住持是来救他们的。 静禅住持微微一笑,双手作揖:“我劝大家住手,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毕竟身后之人不是你我可以得罪的!” 靳君清冷笑一声:“难道看着那么多百姓罔死?恕我直言,我可做不到如此禽兽!” 静禅住持脸色平静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了。来人,拿下!” 说着一挥手,几个小僧上前将他们用绳子捆了起来。 他们脸色一变! “不要白费力气了,在阵法启动的瞬间,这空气中早就下了毒,你们现在动弹不得,任人宰割罢了!” 等到捆好了,住持冷笑一声:“本以为不过是几个虾兵蟹将,没想到逼得佛像连真身都从土里出来了,倒真是小瞧了你们!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留了,就做阵法重启的祭品吧!” 靳君清:“……” 陆染:“……” 江逾白:“……” 百里奚:“……” 许朝歌:“……” 他们说是意外你们信吗。 “慢着,国师让我们把她带走。”小僧正准备押着他们下去,住持抬手点了点许朝歌。 国师? 他们对视一眼,快速捕捉到了住持嘴里的那个人。 靳君清握紧拳头,许朝歌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跟着住持走了。 被压着走到了阵法中间后,小僧们口里振振有词,慢慢的金色的光芒在周围浮现。 “这是……封印?” 陆染:“封印?封印住之前的那些怨灵吗?” “不好说,现在看应该是这样。不过和封印阵法也有所不同,如果是普通形成的怨灵,无论经受过死前经受过多么大的灾难也不应该有那么重的怨气。更像是……修炼邪术的一种。” 百里奚:“你的意思是背后只能在拿这些怨灵增加修为!” 那这可是有大妖在作怪了。 “现在下论断还为时过早,还是得和背后之人打个交道之后才行!” “呵,现在讨论这个还有什么用?马上就被当做祭品了,还这么悠闲自得的!”一个小僧出言讽刺。 下一秒就看见百里溪解开绳索,悠闲自得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喂,你当我这个毒医是浪得虚名吗?就一点小毒还想困住我们?” 小桑大叹不妙,正想通风报信,突然感觉到四肢僵硬。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粉末。 “是你!” 百里奚扣紧身上的银色药瓶,纵使这些人再作恶也是普通人。只要是普通人根本杜绝不了他的毒的威力。 把所有人都解救出来后,百里奚尽职尽责的给他们包扎伤口,陆染都是内伤反噬,只能日后调整。靳君清因为打到了墙上,就算及时护住身体要害,但还是有了骨裂,能站到现在他都觉得是条汉子! 倒是江逾白,浑身是伤,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饶是百里奚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啧啧,你还没失血过多而死呢,兄弟?” 江逾白:“……” “劳你牵挂,没什么大碍。” 看上去他除了脸色更白了几分,精神好的很。 靳君清:“国师,能称得上这名字的好像也只有宫里那位了吧?” “嗯。”陆染道:“涉及到皇家,还是要给几分薄面,更别说这个寺庙是百姓常来的场所,不能引起恐慌。” 靳君清:“那先这样,我们先回伏妖阁找十三司帮忙,控制住寺庙之后再做打算。” “就是朝歌,可能得麻烦江兄去找一下。” 第15章 寺庙(6) 许朝歌跟着住持越走越远,认真来说,也不算跟着,毕竟她现在可是中了所谓的毒药,所以是被人抬着。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忍不住出声:“那个,住持,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们主子找我干什么?” “看我太漂亮了,想祸害良家妇女?” “不是,就算我是长得不错,但也不能这样吧!” “还是说你们意会错了老板的意思?这可不行啊,这一定会被老板嫌弃的……” 许朝歌被人抬着喋喋不休,看上去倒是比他们这些人还舒坦。 “行了!”住持青筋突跳,忍无可忍的说,“没搞错!主子也不是那种人!” 之后说什么,住持也不肯开口了,看来是逼急了。 许朝歌有些疑惑,别说剧情里没有这种局面,天道也不敢拿她开涮啊! 莫不是住持真的搞错了,自己帮别人顶了锅?可住持这振振有词的样子,也不像啊。 正想着,突然感觉停了下来,到了? 许朝歌抬头,就看见风月楼几个大字在眼前。 青楼? 她眼神里带着谴责。 “还说不是看上我了,这这……都上这来了,你们出家人到底正不正经?” 住持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找不出什么话反驳,又怕耽误了主子的计划。头一次对主子的安排产生了不满。 “行了,还抬着她呢!抬上瘾了!把她放下来,丢到后院里去!” 小僧:“……” 许朝歌被人丢到后院后……就走了?他们就这么走了? 她有些懵的揉了揉手腕上的青紫,自力更生的解开了绳结。 这是一间柴房一样的屋子,放眼望去就只能看见几落柴火,还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龙潜!” “嗯?怎么了?”龙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帮我查查世界剧情现在偏了吗。” “没有啊,挺正常的。” 许朝歌有些疑惑:“没偏?那你给我安排的剧情啊?” “哎,你咋被关小黑屋了?” “所以,这和主剧情有关系吗?” “嗯,有点关系?”龙潜有些迟疑的语气传来。 许朝歌感受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天道,明白了龙潜语气里的迟疑。确实有天道的痕迹,但又很浅,好像在充当一个润滑剂一样的角色。 为什么? 什么润滑剂需要她亲自上场? 许朝歌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曲腿,快速向一旁闪避,下一秒,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就出现了一枚小巧的袖箭,泛着冷冽的箭光。 此地不宜久留,在屋子里就像瓮中捉鳖一样,她当机立断,抬手,眼里泛过金光,瞬间周围的墙壁轰然倒塌。一阵烟雾散去,许朝歌稳稳的站在院子里,这一转变顿时惊到了暗处的人。 空荡的院子里,许朝歌站着的周围的屋顶上隐隐若若的埋伏着数十个黑衣人,眼见自己已经暴露了,所有人一哄而上,剑光如影。 几个呼吸间,许朝歌收了自己身边翻滚的主神之力,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周围零零散散的倒下了无数的人。 “哎呦呦,你是哪冒出来的,这位小姐,你看看我这院子都别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一个嬷嬷突然从远处跑来,嘴里振振有词,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跑到眼前,看着周围倒下的一堆黑衣人,许朝歌就这么淡定的站在中间,花一样的女子硬生生衬出几分阴冷感。 老鸨直接闭嘴了,说出的话卡在半截,有一种滑稽感:“您继续,您继续。”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手里一块沉甸甸的金子。 老鸨顿时笑的比花还灿烂:“哎呦呦,客官,你说这都是误会,你要的人都在前面呢,怎么到这来了。” 许朝歌笑道:“倒是对不起了,走错地方了,那这些人?” “哎,我来,我来。” “快快快,把这些人拉下去,别在这碍了贵客的眼。”说着使唤着一起来的小厮把地上的搬走,清理的干干净净,还麻溜的给她安排了一个包间。 实打实的青楼包间,软榻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清酒,巨大的屏风横在中间,上面画着嬉戏图,活色生香。屏风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池,热气蒸腾,烟雾缭绕,让整个屋子宛如仙阁,醉生梦死。 屋子里各式各样的美女依次排开,身穿纱裙,顾盼生辉,娇滴滴的声音瞬间让人碎了骨头。甚至还有……清秀可人的小倌? 啧啧,真会玩啊! 许朝歌半推半就的坐到软榻上,边上的一架琴筝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把琴漂亮极了,不像是公用之物,倒像是私家珍藏,琴上金丝线相穿,做工精细,孤桐化玉肌,漆光凝玄天。 像是发现她一直看着琴筝,旁边的女子有些嫉妒的开口:“那是辞镜的琴,客官想听他弹一曲?” “辞镜?”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倒是让许朝歌生出几分好奇,什么人青楼这强买强卖的人能留不住? “对啊,不过客官你可要失望了,辞镜是头牌,从来只是卖艺不卖身,哪能让您享受温柔梦啊……” 许朝歌:“……” 可别,我也不想享受温柔梦。要不是老鸨怕惹她不快,还不一定能看见头牌表演呢!所以这表演不看白不看! 话音未落,一个男子在一旁走了出来,眉如远岫凝烟翠,目似寒潭浸月明,鼻梁高挺,唇色极淡,微长的头发随意的扎起,几缕碎发拂过脸颊,宛如画卷中走出的谪仙人,一身青衣,衬得整张脸愈发清癯出尘。 好好看的小哥哥,许朝歌眼睛一亮。 辞镜微微拱手,缓缓落座在琴座上,他的修长指节,像是玉雕竹刻,指甲透着冰片似的淡青色,撩拨一下琴弦,轻轻弹叩间便能听见幽谷鸣泉的回响。 许朝歌美滋滋的坐在软榻上,喝了口桌上的酒,一些女子有眼力见的在中间跳起了舞蹈,还有美女在旁边给她递水果满酒,别提多美了。 就是大家都穿的太少,还一个劲的往她身上蹭,其余的简直没什么大毛病! 不知不觉就酒越喝越多,许朝歌脸颊微红,脸庞娇媚,水润的嘴唇勾起笑容,杏眸弯弯,倒是比这一屋子的美女还要好看,层层叠叠的裙摆铺洒开来,好像是坐在落花上一样让人心悸。 一旁的女子也不禁看呆了眼,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拍有些绯红的脸颊,她拿起手边的水果,衔在嘴里,朝着许朝歌探去。 呦,这样也行! 许朝歌有些心动,打算逗逗美女,还没叼过来呢,就听见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江逾白手里拿着剑,浓俪的脸庞就这么进了房间里,反射的剑光顿时让屋子里消了声。 他撩起眼皮,看着屋子里歌舞升平的样子,许朝歌懒懒散散的坐在中间,身上的衣服因为之前的打斗有些凌乱,身边有男有女,穿着暴露。 “呵。”江逾白嘴唇微启,笑意不减,淡淡的看着屋里让人血脉喷张的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许朝歌有些心虚,推开了身边的美女美男,“哈哈,你怎么来了……” 第16章 寺庙(7) 江逾白笑涔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昳丽俊美,长身玉立,屋子里有些昏黄的光落在他的肩头,在他发尾跳动。要不是手里的剑还泛着凌厉的光,倒是看着赏心悦目。 真是刺眼! 江逾白握紧手中的剑鞘。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闷,是新奇的感觉。 江逾白依旧笑着,眼底无限温柔,好像想通了什么,释然的微笑,手里的剑微微转动着。 许朝歌突然感觉脊背一凉,顾不上自己衣衫凌乱,抬腿,奔跑,一气呵成,直接冲到了江逾白面前,抬手摁住了他想要运转的剑意。 “你说说,你怎么来了?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休息休息,来来来,坐坐坐!”说着一边引着他往榻上坐,一边暗示他们赶紧下去。 “等一下,我先……”江逾白温温和和的开口,心里念着自己想做的事。 不!你不想等! 许朝歌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拒绝他的提议,微微动用主神之力,直接把江逾白扑到了座子上。 江逾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许朝歌已经跨步坐到了他的腿上,完美的限制住了他的动作。 等到他们陆陆续续走出房间,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许朝歌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 少女上身跨坐在他身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饱满的弧度一览无余,腿上传来温暖的体温,无端烫人。 许朝歌刚才就衣衫不整的,现在大幅度动作后,隐隐露出锁骨处的肌肤,晶莹白皙,氤氲着橘黄色的光。她的脸颊因为酒水的缘故泛着诱人的绯红,嘴唇水润,像是清晨含苞待放的花朵,惹人心醉。 “哈哈。”许朝歌尴尬的笑了笑,从江逾白身上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缓解尴尬的气氛。抬眼偷偷瞥了一眼江逾白,心里有些打鼓,一时间却收不回目光了。 只见江逾白衣衫微微凌乱的躺在软榻上,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昳丽的脸庞有些怔愣,随后又勾起常有的笑容。 真是…… 江逾白决定先放过他们。 他抬手,把剑安安稳稳的插回去,才不紧不慢的坐了起来,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转头,桃花眼紧紧锁住许朝歌。 雪白的肌肤要遮不遮,被屋子里的蒸汽熏得有些微红,他像个勾人的妖精般摄人心魄,微微凌乱的头发在脸颊处跳动打转,嘴唇有些泛白,倒是生出几分凌虐感。 江逾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怎么,他们这么好看?” 顿了顿,道。 “比我还好看,让你这么……心有不舍?” 许朝歌堪堪回过神来后,仔细辨别着江逾白的话。 “?” “哪有不舍,就是挺好看的……”她小声嘟囔道:“不过肯定没你好看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靳大哥让你来寻我,放心,我的实力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肯定没事……” 江逾白笑意不减,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眼前的女子嘴唇红润,面若桃红,像晚霞染透的薄云,眼波流转间漾着水光,睫毛低垂时还能看到几分迷离的醉意。眼尾春色潋滟,连带着屋内都染上了微醺的甜。嘴里却说着别人,让人无端生出几分恼怒。 不想听她说话…… 许朝歌话还没说完,突然勾人的容颜在眼前放大后,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 眼前只能看到潋滟的桃花眼向上微挑,不知道是谁的酒香在中间蔓延熏陶。 许朝歌不由自主的抬手推上了江逾白的胸膛,手下的触感极好,带着少年特有的体温和性感的线条。 江逾白的双眼微眯,眼底带着清醒的沉沦,舌尖勾勒着对方的唇形,从最初的浅尝辄止,渐渐带上了强烈的侵略性,肆意眷恋,又好像带着无尽的痴迷和疯狂。 许朝歌的睫毛宛如折翅的蝴蝶般无声颤抖,有些受不住的抬手抵抗,不由自主的用力。却被对方慢慢握住双手。指尖相对,按压,十指相扣的遏制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浅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往常不达眼底的笑意,好像渐渐染上了迷离般的缱绻,眼角处好似盛开的玫瑰般猩红。 第17章 寺庙(8) 许朝歌感觉自己的脸庞一点点变烫,伴随着嘴唇间触感一直蔓延的却是大脑说不上激动感和紧张感,好像是被微醺的空气从内到外蒸发熏陶过一样。 好了,她明白了! 她缺氧了...... 谁家好人亲嘴往死里亲啊? 她的手抵在江逾白的掌心,抬起,微微用力。刚才还不容反抗的人突然卸了力气,轻轻一推就分开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许朝歌感觉自己脸上传来一阵温和的触感,带着干净清冽的淡香,江逾白整个人趴在了她的肩膀上,嘴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吓得许朝歌一个激灵,连空气里暧昧的氛围都淡了几分。 她赶紧抽身查看江逾白出了什么问题。 还好,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江逾白干什么这么心急,浑身是绷带,用力过大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现在一停下来,许朝歌才感觉自己嘴唇上好像隐隐传来阵阵刺痛,应该是破了。 属狗的吧? 她嘟囔几句,拍拍脸,降下自己心里的躁动,任劳任怨的把江逾白抬到软榻上,让他休息一下,找老鸨叫了个能看病的过来。 第二天一早,人们陆陆续续的从家里出来,街道上到处是小贩吆喝的声音伴随着四处飘来的食物的香气。 尤其是东巷街口的馄饨,座无虚席,一大早便有许多人来排队吃饭,生意是一等一的好。 许朝歌捞起碗里的馄饨,皮包馅多,每一个里面都包了一整个肉丸,再加上鲜美的汤汁,油亮油亮的,吃的她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来来来,专门给你买的,补血!”许朝歌一边吃,一边不忘把桌上的青椒炒猪血往江逾白那里推,许是吃东西时碰到了嘴角的伤口,时不时的嘶哈一声。 江逾白看着自己面前黑强强的一盘菜,也没反驳,纤细的手指挑起筷子,拣了一口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看的许朝歌直乐呵。 “呦,你还不爱吃?”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其实也说不上江逾白表情有什么不同,他一直都是这样笑涔涔的,勾人的好看,但她就是莫名感觉江逾白不是很高兴。 江逾白听见后,静了几秒,抬头向她扬起一抹笑,恰巧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眼底,照的外圈的茶色宛如琉璃般晶莹剔透。头发一丝不苟的拢起,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如扇的睫羽,比这清晨的阳光还要柔和动人。 他细细咀嚼着嘴里带着淡淡腥味的补血菜肴,喉结微微滚动,压下心底的不悦和无奈。 即使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普通的餐具,但身姿卓绝,宛如清风明月,动人的桃花眼一顺不顺的看着她,带着说不尽的昳丽,道不尽的温柔。 怎么...... 这么敏锐啊? 什么都瞒不过她。 这一幕使得许朝歌的心狠狠跳动,带着浓烈的色彩撞进她的眼底。 同时也吸引的路人频频观望。 “等一下。”一声娇俏的声音从路过的轿子里传来,抬轿的小厮立马恭敬的停下。 哟,大阵仗啊! 许朝歌看着眼前轻纱做帐,银铃作响的轿子,连支撑轿底的木头都镶金细腻,可以看出抬轿起来是多么漂亮。 怪会享受。 “郡主,怎么了?”一旁的婢女连忙上前,恭敬的询问道。 郡主? 许朝歌仔细一想,能成为公主的,好像只有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岁和郡主。 她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又因为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最后才活了下来,还封了个岁和。 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皇帝对她也算是有求必应,毕竟自己的兄弟就剩这么一个了,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仁爱。不过要不是这个郡主没什么威胁,能剩下还是未知数呢。 轿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缓缓挑起轿子上轻盈的薄纱。走下来的女子身姿窈窕,肤如凝脂,身上穿着华丽的宫服,衬得整个人华贵娇嫩。 不过看上去似乎带着病气的柔弱,脸上泛着不健康的苍白,扎眼的白皙上细细临摹着精致的花钿,为这抹白添了几分生机活力。 黛目含情,眼波流转间一抹愁梢巧挂眉间,像是被画笔浅浅勾勒下的远山淡水,沁人心脾。 婢女小心翼翼的扶着岁和郡主来到他们眼前,郡主向着许朝歌微微一笑后,眼睛偷偷注视着江逾白,开口道:“二位从哪里来,怎么没见过?” 轻灵婉转的声音传来,好听的很。 哟,这是看上了!!! 许朝歌激动的不能自我, 桃花啊,桃花!江逾白你可得抓住机会,一副自己被搭讪的惊喜表情。 多方视线的打两下,江逾白淡定的吞下嘴里的猪肝,像是反应过来在询问他一样,眼神都没有过多转变,开口道:“吃饱了?” “不走吗?” 许朝歌:“?” 这么大个美女,走什么走! 知道江逾白这家伙指望不上,她看着郡主:“难怪郡主没见过,我们是伏妖阁前来办案的。” 见江逾白没回答,岁和郡主难掩眼中的失望和落寞,不过又重新打起精神来,笑着看向许朝歌:“难怪,我对二位颇有眼缘,不知二位有没有时间来我府上三日后的宴会?” 这下不等江逾白开口,许朝歌连连点头:“有有有,当然有时间。” “瞧我,还没问二位叫什么。”岁和郡主歉意的一笑,像是易碎的琉璃般动人。 “我是许朝歌,他叫江逾白。”许朝歌从郡主的笑里回过神来,高高兴兴的向她介绍,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江逾白。 江逾白这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勾勾的看了一会她俩对话后,就一言不发了,一直拣那盘补血菜。 有啥好吃的? 不是不喜欢吃吗? 等到岁和郡主不舍的离开进了轿子里,江逾白头都没抬,安安静静的像个精致的玩偶,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郡主离开时的轿撵,银铃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咋了又? 许朝歌纳闷的盯着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喜欢这样的?”江逾白淡淡的询问道。 “啊?”许朝歌没太听清,什么,什么? “没什么。”江逾白捡起盘里的菜,继续往嘴里塞。 不喜欢一直聊? 不喜欢还接话? 上次还给他介绍,这次连介绍都不介绍了,直接盯着人家看了? 江逾白牵动了下嘴唇,感受着嘴里难吃的味道,抬起手拿起桌子上精致的请柬,微微眯起桃花眼。 许朝歌变得有些激动:“怎么,你要去?” 开窍了?她还想劝说劝说呢。 “去啊。”江逾白顿了顿,撩起眼皮,看着眼前女孩一脸激动的样子,一字一句开口道。 “怎么不去。” 最后走的时候,那盘菜还是被江逾白吃的干干净净。 也不知突然哪来的这么大热衷…… 第18章 寺庙(9) 伏妖阁十三司在长安街郊区地段,整个成回字形,进去后才发现大有乾坤,像一个机括类武器般,步步都是危险,大大防御了不相关人员的进入。 古朴低调雕花大门给人莫名的安全感,门口的墨色手写“伏妖阁“几个大字大气磅礴。放眼望去,整个阁内平时只有接任务的成员和传话的差役。 屋内,靳君清,陆染和百里奚并排而站。 靳君清朝着面前的女子微微做揖:“司主,我和陆染已经去过皇宫里了,根据寺庙里的人招供,是如今的国师的作为,可惜……” 古朴的雕花红木桌旁,第十三司,司主白浔微微一笑,她身穿素净的白衣,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幅变化莫测的星盘图,身上没有任何雕饰,仅仅用一根素簪挽起一头过长的秀发。 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流水一样,无声且静谧。又如水中月,镜中花,皎皎清辉,遥遥相望。 尤其是她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极淡,好像容不下世间所有。无论是聚焦,还是偏转,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视线及目光。 “皇帝不管是吧?但又默许?”白浔淡淡的回道。 谁不知道现在当朝皇帝既多疑又极其不准别人忤逆自己,像这种用人不善甚至位及国师的错误,即使是知道国师有问题,他又怎会轻易承认。 更别说,这还跟几年前他上位有关,处理不善导致小人有了可乘之机,最后养虎为患! 靳君清:“对,我们探了探口风,陛下虽然并未做出具体的动作,但是暗示我们可以自行处理国师……” 自行处理,说白了就是用强的,让他们和国师相斗,最后以一句“殉身”为由打发便是。 白浔:“罢了,如此也好,以免果断爆出国师丑闻,造成恐慌。” “对了,我看那怨灵数量极多,先派超度者去了,先把怨灵度化后再做打算,记得找人领路。” 陆染:“司主放心,许朝歌和江逾白已经赶去了。” “许朝歌。”白浔嘴里念着这三个字,雾蒙蒙的眼睛落在桌上的古铜钱上,抬手拿起,一下放到容器里,伴随着清脆动耳的声音,一缕看不见的金光在周围飘散开来,瞬间周围好像起雾一般,让人看不清白浔的踪迹。 白浔浅灰色的眼睛缓缓抬起,落在眼前的白雾上,“看”像空气中一闪而过的金色残影,随着珠玉般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新的卦象落在了红木桌子上。 “新来的队员吧?记得好好带带人家。” 不等靳君清他们回话:“遵娲皇圣喻,这次应在三日后行动才可会讨得一个吉字……” 话音未落,白浔心里念过刚才的三个字,桌上的铜钱无风自动。 变数? 白浔压下心里无端的悸动,语气平缓:“无碍,三日后可有什么活动?” 百里奚:“应该是岁和郡主的宴会,我回家时,邀请已经在家中了。” “那就是了,岁和郡主的面子陛下和国师一定会顾及的,到时候人口纷杂,注意分寸。” 超度者是一个群体,在伏妖阁内专管灵异超度亡灵,这门技能极其难掌握,一般来说学习的人不仅要求出生年份特殊,而且要有很强的通灵感才可以。 并且,学习了超度事宜,一般来说就不能再身兼数职,导致十分脆皮,是伏妖阁内重点保护对象。 寺庙, 江逾白拔出腰间的剑,冲着周围僧人们离开后加固的阵法掷去,挑破阵眼后,这个阵法便不攻自毁了,一瞬间,周围空气迅速下降,阴冷黏稠的气息紧紧困匝着周围所有的人,无数的怨灵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嘶吼叫嚣,撞入超度者们事先准备好的保护罩里。 淡金色的透明罩若隐若现,明明好像下一秒就要破损一样,但却柔柔和和的接住了所有的怨灵,任他们使尽手段也破除不了半分。 超度者们分别在不同的阵眼处端坐,嘴里晦涩难懂的咒语缓缓念出,一点点度化他们心中的不平和郁气。 空气里不仅有怨灵引发粘稠的阴气,细细闻下,还传来淡淡的烧焦的气味。 这些形态各异的怨灵中,其实总共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之前村中人失去的一魂一魄,大部分没有攻击力,十分呆板。这种其实可以在度化的过程中引导他们回归本体,不足为患。 另一种身上多多少少带有刀剑的伤痕,应该是战场的亡灵。 最后一种浑身焦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数量极多,怨气极大……看这样子,更像是被活活烧死…… 哎, 许朝歌趁人不注意,抬起手,淡淡的主神之力倾泻而出,金黄色的光芒缭绕在保护罩周围。 几乎一瞬间,罩内突然怨气减轻,超度者们赶紧抓住机会,复杂的铭文化虚为实,透明罩变得明明灭灭,连温暖的阳光都开始倾洒在常年不见光的阴暗角落,金光闪烁。 这都是当朝皇帝夺位时的手笔,不应该无辜的人来承受。 许朝歌眼皮微敛,面无表情的感受着周围变淡的阴恶和无尽的谢意。 都是命数罢了,就像当朝皇帝铁血夺位,杀戮无数,甚至上位后一把火烧了宫殿,自以为所有知情者全都死亡。 但这一切又能瞒得过谁呢? 他统治的气数早已经被不停的杀戮所磨灭,最后只会在自以为是中挣扎……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被折磨这么久了,却因为她小小的帮助仍能爆发出无尽的善意…… 因果循环早已种下,这群怨灵只是在苦苦等候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便不要再等待了。 我以神的名义祝福你们, 此生所执皆所消, 来世所愿皆所得! 第19章 寺庙(10) 等到这场超度事宜临近结尾已经快临近正午了,领头的人员走到许朝歌面前,看着似乎有些……激动? “哎,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啊?” 许朝歌:“?” 说实话,你的表情像极了传销人员…… “实不相瞒,你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这场超度竟然变得极其容易起来,连必死定律都被你破了!” 许朝歌:“什么必死定律?” 他朝着江逾白的位置努了努嘴:“就这位台兄啊,你不知道,每次他经手的案子需要超度的,莫名其妙怨灵的恶意都特别大,甚至有的还进行了二次进化,专冲着这位去的怨气,大大加重了我们的工作啊!” 许朝歌想了想江逾白出手时不顾一切的作风。 “……” 很难给他洗脱嫌疑啊。 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后,伴随着领头人员一步三回头的眼神中,终于把他们送走了,许朝歌都忍不住有些庆幸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临近正午,连太阳都好像莫名其妙的大了起来,就这会拉扯的功夫,许朝歌抹了把自己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顺便把身上的衣服往上撩了撩,露出一节雪白的胳膊,有些扎眼。 她走到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挺挺站着的江逾白身边,暗戳戳的问:“江逾白,你热吗?” 江逾白回神,垂眸:“?” 远处,湍急的瀑布飞流直下,带着水蒙蒙的雾气,伴随着无意间刮来的清风,一下子就驱散了夏季带来的闷热。湍急的水流经过地势的分割,正好在寺庙不远处形成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池,别说水清澈见底,就水里的鱼都让许朝歌馋了好久。 至于为什么叫江逾白来嘛...... 抓鱼她可以,做鱼她可不会。 许朝歌撸起袖子,伸手往清澈的水中探去,一瞬间,沁人心脾的凉气直冲天灵盖,爽的她眯起双眼。 江逾白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凉气,感觉毛孔都被打开般清爽,周围空气宜人,瞬间驱散了他心底的燥热。 他还没说话,不经意的回眸,眼底撞见一抹扎眼的雪白,许朝歌早早就开始把裙子全都撸到大腿,正在试探着下水。 他快速把眼睛避开,面无表情地看四周的风景。 “快快,江逾白!” 听着后面女孩着急的语气,江逾白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睑,最后还是妥协的回头,怀里就这么多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江逾白:“……” 许朝歌在水里忙得不亦乐乎,专挑大的鱼抓,没一会就收获颇丰,她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岸上自己的成果,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池子里的水虽然流动较为缓慢,但终究还是在瀑布里的分支,再加上脚底的鹅卵石滑溜溜的,许朝歌一个不注意就往后倒去。 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洗个凉水澡,她乐得自在的想。 不过凉水澡倒是是洗成了,不知道为什么江逾白突然抓住了她,老老实实的给她当了垫背,一点也没摔疼她。 许朝歌大脑当机了一瞬间,手下的触感一如既往的好,带着湖水的清冽冲散了温热的体温。江逾白头发浮在水面上,几缕粘在脸颊,殷红的嘴唇,昳丽的容颜,带着几分滚动的水珠,像勾人的海妖。 “完了,完了。” 许朝歌脑子里都是:“你不能沾水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江逾白失血过多死在水里的样子,要不就是沾水后感染死在水里,要不就是…… 哎呀呀! 许朝歌大力出奇迹,女上男下的姿势下,一口气把垫底的江逾白捞起来,拢着他那浸水的衣服:“快快,别感染了。” “不对,已经湿了,那就赶紧脱下来,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江逾白:“……” 他有些无奈的按住许朝歌乱动的手,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靳君清他们跟着超度人员的指路,终于找到了水池边的许朝歌和江逾白,然后就看见两个人衣衫尽湿在水里……拉扯? 察觉到众人后 许朝歌:“……” 江逾白:“……” 她放下自己还在江逾白胸膛上的手,才发现两个人靠的多近,有些尴尬。 陆染上前,把许朝歌从水里捞出来,这下子衣服全湿了,倒是不打紧,用内力烘干也就一会的事。 趁着烘干衣服,百里奚任劳任怨上前又重新把江逾白包扎了一遍,把泡皱的绷带重新拆掉换号药剂,忙活半天才算结束。 百里奚收拾好东西,不经意抬头。 “嘶,朝歌,你嘴怎么破了……嗷!”百里奚还没说完,陆染就抬手打上了他的肩膀。 陆染咬牙道:“百里,没什么事就去摘点调料,看不见地上这么多鱼吗?” 百里奚直接噤声,伴随着懂了的眼神,老老实实的进了林子里。 许朝歌摸了摸刺痛的嘴唇:“……” “对了,朝歌三天后我们需要去一趟岁和郡主府上的宴会,你和江逾白没有邀请函,我们想着要不你们就在外面接应,或者扮成丫鬟和侍卫跟着进去……” 还没说完,就看见许朝歌在自己衣服里掏出两张被水浸过的,皱皱巴巴的……邀请函。 “那就好办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进去了,也好有个照应。”陆染松了口气,毕竟他俩的实力有目共睹,这样也多了几分胜算。 “不过,你们怎么拿到的?” 说什么,额,靠江逾白的美色? 她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江逾白。 “可能是……一见如故?” 第20章 客栈(1) 最后还是吃上了许朝歌心心念念的烤鱼,还是多亏了靳君清和江逾白两个大厨。 简易的烤架上,江逾白和靳君清连番合作,烤出来的鱼香气四溢,在火焰的灼烧下滋滋冒油再加上百里奚寻找的天然的调味料,好吃得很。 最后,许朝歌抓的鱼全进了他们的肚子里,数量之多连陆染都有点瞠目结舌。 吃饱喝足,这两天就算是放假了,毕竟还要积攒体力留着到岁和郡主的宴会上,这下子就出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许朝歌没处去啊,她才刚刚空降到这个世界,一来就跟着主角团到处杀敌,现在好了连一处像样的地方都没有。 靳君清,陆染和百里奚都是世家大族,长安城里当然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最令她吃惊的是江逾白,竟然跟她沦落到一起住客栈?这人混了这么久,连个房子都没有? 百里奚道:“要不你们去我家住算了,我家空屋子多的很,而且家父最近也不在,倒是省了许多规矩。” “算了,算了。”许朝歌拒绝了百里奚的好意,还没说话,手里突然被塞满了药膏。 “?” “这不是江兄的伤势过重吗,上药的事就交给你了!”百里奚一脸欣慰的看着她,走到她身边,悄悄道:“哎呀,可要把握好机会啊,以后别强上了。怪吓人的!” 许朝歌:“……” “咳,关键是江兄的伤大多集中在背后,一个人哪好办啊!” 最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上药的重任还是落在了许朝歌头上。毕竟自己吃了人家一中午的烤鱼,虽然说不是她让江逾白落水,但又确实是为了救她! 许朝歌揣着大大小小的药膏跟着江逾白来到客栈,客栈里的小二笑容可掬的迎上来:“两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许朝歌:“要两间屋子,对了,再打两桶热水来!” “好嘞!” 进了屋子,等到小二打来了热水,许朝歌认认真真的洗了个热水澡,换好了整洁的衣服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虽然河里的水很清,但总感觉干了后的衣服穿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现在洗完澡了,觉得好多了。 许朝歌擦着头发,等到小二把用过的水撤下去后,直接扑到了床上,甚至被床反弹了几下。 她要休息,她当主神这么久了,都没有最近几天累,突然就被迫体验了把当社畜的感觉! 另一边,江逾白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后,套上一件纯白的长衫,束起头发,伸手把剑插到腰间便径直走了出去。 下午阳光正好,酷夏过分耀眼的光芒晒得人睁不开眼,空气里传来的燥热分子伴随着人们额头不断涌出的汗珠拍打在地上,摔成千万道金光后迸发开来。 江逾白头发仅用一根纯白的发带束起,身姿卓越,俊秀挺拔,不慌不忙的往前走着,丝毫看不出任何焦热感,甚至在一旁经过还能感觉到丝丝凉气。 他脸上挂着与往常别一无二的笑容,过分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莹莹如玉,少年剑客,又端的一副好相貌,顿时吸引了路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江逾白好像目的明确,沿着喧闹的街道走着,兜兜转转间便脱离了喧嚣走到了一处颇为荒凉的空地上,这里人迹稀少,只有几只落单的鸟儿时不时被风惊起后扑腾着飞走掠过头顶,其余时间一片寂静。 荒草横生,中间突兀的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立了个无字墓碑,孤零零的坐落在荒草中间。 江逾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坟墓,伸手摸了把一旁的散土,在空中撒手任凭后面刮来的风把它带走,昳丽的面容上只有不达眼底的笑容。 静了片刻,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摸上腰间的剑,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才淡淡的启唇,开口道:“我来看你了……” 随后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转身丝毫不留恋的离开,被风卷起的衣袍在空中打旋,带着淡淡的呢喃消散在微风里。 “母后。” 路上,江逾白漫不经心的沿着街道,周围喧嚣热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伴随着七拐八拐的小巷,不知不觉间就远离了耳边的喧嚣,周围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最后整个巷子里就只剩他一人长身玉立。 “不出来吗?”江逾白唇间带笑,淡淡开口。 眼见已经被发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也不再隐瞒了,无数的身形在黑暗中显露出来,带着杀招悉数攻击而来。 江逾白,暗杀榜第一的猎物,多少人想要他的脑袋,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眼见佩剑就要攻击到他身上了,那人白衣挺立,一动不动,所有人心里闪过一丝窃喜,成了! 想法还没在头脑里消散,他伸手捂住自己脖子上浅浅的一道剑痕,一瞬间,鲜血迸发出来,顿时染红了街道,站在路中间的男子早已闪身到了他的身后,修长的手里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剑尾还在阳光下微微颤抖,带着淡淡的红色,分割着空气里泄露的光照。 江逾白撩起眼皮,茶色的光晕里反射出眼底的冷漠,嘴角上扬,温温和和的开口,温柔缱绻,宛如情人间的低语:“今天心情不好,速战速决吧。” 他抬剑在攻击下游走,几个呼吸间,地上躺满了一直跟着他的人,温热的血液粘在他雪白的长衫上,像是落雪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啧! 江逾白看着衣服上的殷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把剑插回剑鞘,沿着小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身上的剑解下来放到桌子上,正当勾起衣服上的腰带准备换件衣服时,突然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停住了动作。 “喂喂喂,江逾白我进来了?” 江逾白竟然没插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门口抱着一堆药的不是许朝歌还能是谁! 许朝歌一进门,屋内半遮半掩的江逾白撞进她的眼底,甚至还能看见雪白的长衫下隐隐漏出的肌肉和莹白的肤色,伴随着长衫上的赤红,红与白的冲击撞进眼底,像是索命的进行曲,带着独有的引诱和疯狂。 许朝歌视线落在被温热的血液洒满的外衫,尴尬的脚趾抠地。 “……” 这厮是去干什么了! 第21章 客栈(2) 狭小的空间里,许朝歌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碰触到手里微凉的药膏后,恍然惊醒般抬头和他视线相对。 江逾白眼底的戾气和厌世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如同浓稠的沼泽让人喘不过气,像是黑暗一点点蚕食着狭小空间里的所有亮光。 要是一般人在这种喘不过气的压力下根本撑不下去,那是一种刻在DNA里的浓重的危机感和危险警报。 许朝歌只是顿了顿,在门口静静地站立着,好像时间都静止般凝固着,安静到江逾白忍不住蹙了蹙英挑的眉毛。下一秒,许朝歌毫不意外的把手搭在门上,关门,抬脚:“正好,脱完衣服了。” 走到床边,转身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怎么?不过来抹药吗?” 害怕,失措...... 要说没有任何情绪也不准确,因为在许朝歌刚进来时,江逾白明显捕捉到她眼底的惊艳。 江逾白站在原地静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抬手撩起过长的衣衫,敛下眼中不明的神色。 血迹只是倾洒在外衫上,半遮半掩的衣服彻底脱了下来露出衣服底下莹白的肌肤,带着少年独有的肌肉线条和练剑后漂亮的腹肌。他的肤色有几分过分的苍白,衬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几分凌虐的美感。 许朝歌无意识的抿了抿唇瓣,抬手取出百里奚给的膏药在指腹上,然后细细的涂在他身后的伤疤上,看着药膏一点点融化后留下一块不明显的痕迹,手指下的肌肤一点点变得僵硬带着药膏独特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江逾白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里的戾气从开始的翻滚浓稠变了味道,感受着身后温热的体温,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呆愣,眼角无意识的染上了一抹绯红。 “你这......这应该再抹几次就差不多了,期间不要再过度动用武力......” 话还没说完,许朝歌突然对上了江逾白的视线后呼吸一滞,说话都结巴起来,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抱着药膏故作镇定地窜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许朝歌一把扑上了自己的床铺,压住心底的燥热。 啊啊啊,怎么会有人这么欲,完完全全长在了自己的性癖上! 她拿起桌子上的凉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才感觉自己镇定下来。回想着自己应该走的还算镇定? 应该吧...... 缓过神来她才想起来,药膏呢?不会没拿回来吧? 仔细点了点放在桌上凌乱的药膏,一个不少。 只能说不愧是她吗,全拿回来了,这下子想再去看看都没机会了...... 打住,看什么看! 她拿起桌子上的凉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难道自己真是帅哥看得太少了? “龙潜!” “嗯?怎么了?” “帮我去小世界里找点话本和帅哥图鉴去。” “奥,对,美女也来点。记得标好是哪个世界标号的。等我回去一定要一口气聊上几个让自己长长见识!” 龙潜看着空间里被她摆满各种各样收集品的架子,任劳任怨的去收拾了一番,还专门腾出了一个地方,好好好,自己老板又多了一个奇怪的癖好...... 另一边,罪魁祸首江逾白看着许朝歌毫无预兆的突然离开,背后温热的触感突然的消失,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敛下眼睫,缓缓拿起一旁新的长衫后不紧不慢的穿上,抬手,手指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宛如精雕细琢的琉璃。他轻轻捻了捻指腹,无意识的咬了咬殷红的薄唇,屋里淡淡的药香浮动,却意外的不难闻。 被许朝歌这么一打岔,他也忘了自己今日过分的戾气和烦闷,突然变得轻松起来。江逾白细嗅着空气里的药香,缓缓挑起唇角。微风沿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房间,吹散了房间里的旋旖和温热。 第二天一早,客栈早早做好了早餐,几碟简单的小菜和早上现熬的小粥,淡淡的米香飘散在清晨凉爽的微风里。 客栈一楼不起眼的角落,许朝歌身着藕粉色小袄,身上系着金丝线编制而成的垂绦和几个小巧的银铃,衬着身上点缀细小花朵的纯白半身裙,末尾还垂挂着淡粉色的流苏显得明媚动人。 她的头发半数绑起,梳了个朝天髻,剩下皆编成几绺麻花,发尾又挂上和衣服相得益彰的发饰,活动间带着头上的发簪一起,像是画作上的点睛之笔,灵动的同时又不显繁杂。吃到好吃的了,她的杏眸里好似跌落万千星辰,肉眼可见的愉悦。 江逾白坐在对面,冷白修长的手指挑着汤匙不紧不慢的舀着碗里的粥,微风拂过他的发尾,带着对面女子身上铃铃作息的银铃声,像是打在心尖的鼓点,不讨厌也不反感。 他嘴角上扬,启唇,时不时把手里的清粥舀进嘴里,桃花眼微眯,像只慵懒矜贵的猫咪。带着脸颊嚼东西时的微微凹陷,昳丽又温柔。 看不出来,还喜欢喝粥? 许朝歌默默咽下嘴里的粥,看着早上下楼无意间碰到的某人,江逾白甚至还穿着与之前无异的白色长衫,身上除了配剑再无别的配饰,但坐在那里就比所有的风景都要动人,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带着略微凌乱的领口下微微漏出的锁骨,说不出的诱人。 不开玩笑,许朝歌觉得自己……发情了! 难不成你告诉我江逾白故意大早上遇到她,还把领口开的这么大? 许朝歌没有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吃饭变得这么煎熬的,匆匆吃完了饭,她老老实实的收拾好东西,开口道:“我想出去转转,要不你……”先回去? 只见江逾白慢条斯理的咽下去嘴里的粥,冷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布满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淡淡开口,声音像是珠玉落盘:“好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顿了顿 “毕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许朝歌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神TMD地主之谊…… 第22章 客栈(3) 最后她也没拗过江逾白的‘热情’。 说实话,许朝歌还真没好好逛过向来以繁华著称的长安城,正巧走出客栈不远处就是长安城里著名的古玩街,街上不仅有小贩售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甚至还有所谓的赌石一类的东西。来到这里,即使你身上没有什么财产,但只要运气好,一夜暴富也是常有的事。 玉石赌坊对许朝歌来说完全失了所谓的神秘性,毕竟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外表看着其貌不扬的石头,在她眼中轻轻松松便可看透内里。上好的玉石本就有天道作势,在她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她也不愿意去出这个风头。 比起这个,还是旁边的小摊更加吸引她的注意。 摊位上涉及种类繁多,从锅碗瓢盆再到珠宝首饰,甚至还能看到部分修真人士需要的法器,可谓是应有尽有。 别的倒还好,许朝歌逛悠间,一个小巧的发簪映入眼帘。 应该是普通的玉石材质,但是胜在做工精细,尾间雕刻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含苞待放,摇曳生姿,在阳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彩。 商家见来了客户,眉开眼笑:“呦,小姐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上等玉石做成的簪子,能够抵挡修真人士的全力一击,您知道为什么吗?” ...... “为什么?“ 眼看客户感兴趣,他也压低声音,凑上前来,暗戳戳道:“因为这可是传说中的上古法师一代留下来的法器,连带着旁边的法杖,我也是几经周转才得到了它!” 许朝歌一言难尽的看着一旁精修版的法杖,这说辞怪熟悉的...... “怎么样,你要是想要的话买下来法杖,这个簪子就算送给你了。” 许朝歌:“......” 事实证明,这种地方还是骗子多啊!连带着想买簪子的心她都歇了。 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店家的推销,许朝歌拉着江逾白赶紧脱离这是非之地,还没缓过劲来,就看见前面两抹红色冲进眼眶。 其中一个身形高挑,玉冠长身的不是百里奚还能是谁? 另一个也穿着绯红的长衫,但不像是中原风情,上面不仅用金色的丝线层层叠叠的绣满了繁杂的花纹,而且每到花色末尾都点缀着形色各异的银饰,衣袖宽大,甚至在阳光下还能看到反光下极致的美感。 那人头发并未全部拢起,并数披散而下,头上戴着繁杂的纯银发饰将前额的碎发尽数撩起,垂下来的流苏装点着饱满的额头,他侧着身子只能看见清癯出尘的侧颜,鼻梁高挺,与侧脸的线条形成完美的弧度,极艳的衣服衬得皮肤莹白如玉,身上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清冷矜贵。 有些冲突的违和感,但又意外的相称。 他俩好像在争吵,她也是第一次从百里奚清俊的脸庞上看到恼怒和羞愤,倒是新奇。 只是另一个人有一种说不上的熟悉...... 还未细想,突然百里奚转过头来好像是发现了他们,带着那个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走的近了,男子身上衣服的丝线宛如蝴蝶,振翅欲飞。 许朝歌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辞镜?” 风月楼的头牌? 他们一伙人找了个酒楼包间坐下,百里奚才开口:“你们认识?” 许朝歌道:“嗯,算不上吧,我去风月楼的时候见过他。” 镜辞点点头,道:“当时比较突然,还没和姑娘介绍自己,我叫镜辞,并非所谓的辞镜。” “所以,你给头牌赎了身,还养在自己家里?” 百里奚:“......”气得直跳脚。 “什么赎身!他是苗疆族的,跟咱们一样,是伏妖阁的一员。去风月楼是为了窃取情报!” “风月楼和伏妖阁有交易,要不然你以为在那个地方真有什么能卖艺不卖身的人啊!”百里奚说到最后有些阴阳怪气,一旁的镜辞面色无奈,见怪不怪的给他斟了一碗茶后塞到他手里。 许朝歌鼻观眼眼观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心里直道稀奇。 原来是风月楼和伏妖阁有交易,伏妖阁保护风月楼在长安城立足,而风月楼也同意伏妖阁输送几个‘保护人员’来获取伏妖阁想要的情报。 这个任务就落在了镜辞身上,毕竟镜辞是伏妖阁里为数不多长相上佳又会弹琴诗书的人,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苗疆族人,自保能力毋庸置疑,又百毒不侵,没有比他更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镜辞道:“那日本来是看道友被抓来,恐遭遇不测,所以才自告奋勇的来借演奏的名义去见你一面,没想到......” 他没说完,瞥了一眼坐到一旁的江逾白,略带歉意。 “倒是打扰了两人的情趣。” 许朝歌:“......” 百里奚:“?” 除了江逾白淡定的品着茶水,身旁的人脸色各色纷呈。 百里奚还没开口问,许朝歌连忙打岔:“那个,怎么还不上菜啊,怪慢的,哈哈。” 看着许朝歌明显的打岔,百里奚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噤了声,一副我都懂的眼神看着许朝歌和江逾白。 许朝歌:“......”不,你别懂,你别不说话。 坐在一旁的江逾白突然放下茶杯,开口道:“镜辞,你既是苗疆人,可否见过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那玉佩看着有些年头了,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珍惜,应该是经常拿出来摩挲,挂玉的绳子微微有些磨损,但看得出来是极好的玉石,晶莹剔透,上面复杂的花纹包裹间可以隐隐窥见一个大大的江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那花纹细细看上去倒是和镜辞身上的衣服花纹很像。 镜辞反复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才谨慎开口道:“应该是我苗疆江族的信物。” 江逾白:“苗疆?” “嗯,对。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苗疆族分为许多族群和分支,每一个族群又有自己独特的信物。我们平时接触其实并不多,只有在苗疆蛊会时才会相聚,之前远远的看过江族的信物,确实很像。” “而且,这玉佩用的是血蛊玉,是苗疆特有的产物,培育者需要大量的心血,一般不会轻易外传,所以很大可能是江族的信物。”说着把玉佩还给了江逾白。 “嗯。”江逾白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神色不明的把玉佩收了起来。 第23章 客栈(4) 镜辞拿起手边的茶杯放到最嘴边,带着身上银饰作响:“过几天就是苗疆蛊会了,到时候我可以去帮你留意一下江族的信物。” 许朝歌:“苗疆蛊会?” “嗯,是苗疆族一年一度的大会,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各个族群的人来相聚。具体来说就是用来让小辈之间友好切磋,增进一下感情。” “不过……”镜辞长睫微敛,清俊的脸庞仙姿肆意,宛如明月清风,不徐不慢:“苗疆江族,他们族群里规矩颇多,即使是苗疆众人也不愿和他们过多打交道。” 百里奚感到有些稀奇:“怎么,你们苗疆还搞歧视?” 镜辞无奈一笑:“你们有所不知,苗疆族里经过多方面的发展和时代变迁,才开始的一个族群分化出各个不同的族群。其中最明显的两级划分便是如今的古苗和现苗。” “其中,像是我们镜族都加入了现苗,相对于古苗诡谲多段的上古蛊法,我们相对于用更加温和的手段行事,毕竟一些上古蛊虫虽然立竿见影,但对族群人伤害极大,所以在现苗渐渐只做了解,不予以实践。” “同时,为了更好的保护族群,还有一些族人始终信仰蛊神,坚定继续培养上古蛊虫,他们也同时设立了许多规则和习俗,一经犯规,绝不轻饶!” 百里奚搓了搓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这么听来倒是像个邪教?” 镜辞觉得有些好笑,安慰道:“没有这么夸张,都是为了保护苗疆,只是选的道路不同,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他们听后点点头,镜辞答应帮江逾白留意一下,正好开始上菜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吃饱喝足后,百里奚自告奋勇邀请他们吃饭,白嫖一顿的许朝歌和江逾白和百里奚他们告别,离开饭馆在长安城里逛回客栈。 回到客栈里的许朝歌看着桌子上的药膏跃跃欲试。 想去, 但想到昨天的画面,又忍不住心动。 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白嫖的不看白不看! 许朝歌抱着药膏风风火火的走到江逾白门前,一巴掌推开门,语气里说不出的愉悦。 “江逾白,我来帮你涂药了!” 江逾白正坐在桌边拿着剑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眉骨分明,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雪白的剑柄。 也不知道那剑柄是什么材质的,说不上的骨质感。 许朝歌下意识翻了翻主线,没想到今天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江逾白也没反驳,剑眉微挑,面带笑意的坐到床边。 今天怎么这么…… 乖? 这个词说不上来的违和,许朝歌暗暗挑眉。 江逾白听见身后银铃作响伴随着衣物摩擦的细小动静,药膏打开,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里,微热的触感从后背的伤口上慢慢上沿,冲击着冷静的大脑。 他微微咬住舌尖,感受着身体的颤栗和兴奋,刚刚思考的问题一并在大脑中扩散,说不上的新奇,但不排斥。 许朝歌在身后,只能看见江逾白清瘦的脊背和分明的肌肉线条,如墨般的长发挡住了他的神色,隐隐窥见微长的睫羽在空气中振翅。 她忍不住思维发散。 可惜,愉快的涂药事宜终究是短暂的,在江氏缓慢涂药法完成后,许朝歌才恋恋不舍的收拾好药膏准备离开。 恰巧江逾白正在整理衣衫,她往桌边走的时候,江逾白的配剑放的有那么靠前吗?靠前到她只是经过,无意间就碰了下来! 许朝歌看着脚边的剑,秉着不给对方添麻烦的想法,她瞥了眼江逾白,后者毫不在意的系着身上的衣袋,赏心悦目。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地上的剑捡了起来,乍一摸到手里就感到一股说不上的冷意从手心传到心底,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手下的剑柄材质说不上的光滑,是打磨过后的感觉,近看才发现不是纯白色,好像还带着灰调,细细看上去好像还有不易察觉的裂纹,上面龙飞凤舞的雕着‘归年''二字。 一般来说,配剑的名字都刻在剑身,再不济也放到剑鞘,可在剑柄本就奇怪得很,更别说这剑柄的材质说不上用什么材料做的,细看上去,更像是…… 骨头? 许朝歌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但看见剑柄上的刻字又噤了声。 不敢笑,想到世界主线,她对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想法…… 江逾白正好已经穿好衣服,衣白如雪,眉眼优越,冷白的手接过许朝歌握在手里的剑,缱绻深情的看向她,调笑道:“怎么?好看吗?” 她知道是说剑鞘,顿了顿,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还可以,就是不结实。” 说完,也不知道触到他哪个笑点了,江逾白笑的胸腔震动,说不上的昳丽温柔。 许朝歌:“......”不理解笑点在哪? 等到许朝歌离开,他摸着手里的剑,好似自言自语道:“做的好。” 剑身微颤,好像回应般。 江逾白愉悦的勾起嘴角,摩挲着剑柄上的字迹,好似深入骨髓般疼痛,他不以为意。想起许朝歌的反应,笑意直达眼底,桃花眼里全是闪过深思。 她知道我的剑鞘…… 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他拿出玉佩,看着上面的江字微微出神,过了半晌视线才实打实的落在剑柄上,呢喃的话语飘散在空气里。 “我会送你回去的。” “……一定会。” 第24章 宴会(1) 许朝歌坐到自己的床上,随手放下手里的药,挠挠头,回忆着江逾白的童年。 心里说不上有什么感觉。 所有一切均是天道指挥编排,带有世界本身的发展轨迹下的影响。 剧情里没有关于江逾白的剑鞘来源的介绍,但当她看到‘归年’二字时还是准确无误的猜到了。 是他母亲的! 无关乎所谓的报复和怨恨,只是简单的想实现一个女人的执念罢了。 她想回家, 即使在大火中灰飞烟灭,即使在逼仄的囚笼中长待数年。 她还是想回家一趟,这几乎也已经成为一种刻在江逾白骨子里的执念了。 这个世界的发展早已经自成一体,即使是她,也不得不约束在小世界的发展轨迹中挣扎...... 许朝歌眼神平静,扑进柔软的床榻中回忆着之后的剧情,企图挣扎一下完成自己的任务。 毕竟...... 这人已经这么疯了,等到实现他母亲的执念不更无所顾忌了! 不行,不行! 虽然她在所有主神管理局里最为懒散,也不能丢了工作啊! 三天过后,岁和郡主的宴会如约而至。 这位岁和公主也是有几分能耐在身上的。 就别说她是当今圣上为数不多同胞兄弟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凭着一个残破的身躯混到了郡主的位置,现在连皇帝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的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而且她在王族大臣里名声也不错,几人被邀请来的从当今世族到朝中大臣络绎不绝。 从中也能看出这位岁和公主远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 衣袖相接,幽香扑鼻,个个穿着端庄华美服饰的小姐和夫人从马车里走出来,跟着夫家。 许朝歌随着主角团移步到郡主府门口, 府外的小童穿着干净体面,微微低着头依次接过贵客手里的请柬,随后就有小厮引路走进府内。 挑不出错误。 别人家交过来的干净整洁,再不济也是原样返还。 到了许朝歌和江逾白这, 两张皱皱巴巴的请柬被递了过来,上面还带着明显阴干后的水渍。 那小童罕见的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对郡主的邀请函如此不重视。 要不是上面的漆印确实是郡主府特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不过,凡是请来的皆是贵客。 除了刚开始诧异了一会,立刻又调整好表情带着他们往里走。 随着小厮的引路,郡主府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愧是花重工建设的府邸,屋顶以朱红色雕琢,朱阙似丹崖倾赭露,曲房连蔓,椒涂氤麝,以琉璃作瓦,琥珀为台,奢华至极。 可以看出府内人的品味极好,层层叠叠的屋檐间随处可见开的艳丽的花朵,错落有致,甚至能听见流水的声音伴随着转角的风铃作响,可见下足了功夫。 这个小世界倒是没有十分严重的男女大防问题,宴会安排在郡主府上的一处凉亭附近,周围摆了几处桌椅,头顶是飘扬的帷幔正好挡住了炎炎的太阳,两处凉亭坐落在不远处正好形成一股对流风,在现在的季节显得格外凉快。 许朝歌四处看着,满意极了,这种构造十分衬她心意,她赶紧call龙潜。 “快快快,给我记下来!” 等到回到主神空间里,她要好好给自己改造一番! 龙潜习以为常:“知道了,知道了!” 依次落座后,伴随着交谈声,许朝歌仔细观察着席上的众人。 “哪个是国师?” 龙潜:“那个,国师,天随。” 她看见席上一个人身上的天道之光大亮,刺得她一瞬间睁不开眼。 “抱歉抱歉,滤镜调过了。”龙潜悄咪咪的回复。 许朝歌:“……” 天随? 还真敢起…… 国师身穿黑色长袍,上面绣的金色花纹栩栩如生,身形高大,鹰钩鼻,眼角上挑,眼神中带着锐利,隐隐透漏出几分戾气。不紧不慢的喝着眼前的茶水,好像并不着急一般。 今天完全是主角团给这个所谓的国师下的鸿门宴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主角团需要一个正当理由除掉国师又不会引起社会恐慌,毕竟国师从当朝皇帝上位后一直在位,靠着宣传教义思想也算是有了一群忠实粉丝。 而皇帝需要一个正当理由维护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脸面。 国师对主角团毁了自己的力量来源肯定不甘心。 他们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看谁沉不住气了。 真是的,要是她说就该趁着这三天偷袭老巢,一锅端了。 正派的方法有时管用,偷袭的手法经久不衰! 朝中高位的文官多绣仙鹤,武官多绣麒麟。 不过,天随衣服上的花纹说不上的奇怪,细看倒是像鹤,但又带着奇怪的符号雕饰,细看那些符号倒是和…… 还没想完,只听一声尖细沙哑的男音从远处传来:“皇上,岁和郡主到!” 伴随着在场的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回应声,当朝天子欧阳弘竣和岁和郡主依次从外面走来。 岁和郡主身穿繁杂华贵的宫裙,雍容贵气,眼角的愁容和病气好像都被冲淡了几分,像初雨过后的芙蓉花,娇艳间带着几分脆弱愁容,步步生莲。 她微微错后一步,前面的男人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高大俊挺,硬朗的脸上桃花眼微眯,笑意不达眼底,漂亮的眼型却没有丝毫冲散他有些阴戾的脸庞,不怒自威。 “众位爱卿平身吧。”等到走到上位后,皇帝欧阳弘竣抬手示意,眼神扫过底下的众人,在人群中站立鞠躬的国师身上停留了几分。 国师的身份优待,在皇亲国戚面前可以执行鞠躬礼,不必行跪拜之礼。 “谢陛下!” 大家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后,岁和郡主站起来,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这场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逐渐的有一群舞女进场跳起舞来,伴随着丝竹管弦的乐音,倒也算惬意。 许朝歌和主角团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上的饭食,感受着频频探来的目光,似有所感的抬起头。 岁和郡主坐下后,过分苍白的脸庞逐渐染上了娇羞的红润,视线频频往他们这看。 在她旁边坐着的可不就是江逾白吗! 江逾白丝毫不受影响,在丝竹管弦乐音里慢条斯理的喝着眼前的茶水,衣袖微微下垂露出一截苍白的腕骨衬着杯盏上的天青色花纹。 睫毛下垂,没有对场上的热闹分心一丝一毫,伴随着阳光下帷幔的阴影割裂,唇角勾笑,温柔昳丽,引得场上的女子频频抬头。 这种场合本就有挑选良胥的意愿在,对于从未见过的江逾白,大家都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公子。 许朝歌随手拣了口花生米放进嘴里,咬的咯吱咯吱响。 不愧是小世界里的颜值担当,妖颜祸水。 另一旁的皇帝欧阳弘竣也发现岁和郡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江逾白,不知道转头和岁和郡主说了什么,搞得她一脸娇羞,引得皇帝抚掌大笑,眼神深处却充盈着算计。 这一看就是岁和郡主看中的人啊,这下子在场的女子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啧啧, 许朝歌又捡了口菜,嘎嘣嘎嘣进肚,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剩下百里奚一个人痛心疾首,不停给她使眼色。 哎呀,还吃呢! 没看见江逾白都快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吗! 许朝歌无意间瞥见后:“?” 这人咋了? 脸抽筋了? 百里奚:“……” 眼瞅着许朝歌指望不上,江逾白又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眼都没抬一下。 他朝着靳君清使眼色,靳君清点点头,没说话,拿起茶杯在桌上转了两下。 许朝歌还没吃完瓜呢,下一秒,就跟那演戏剧一样的,几个黑衣人突然冲到前面,随着一声尖细的‘护驾'',主角团突然站了起来。 天随感觉不对,还没做出反应就感觉一阵不容拒绝的吸力直愣愣的朝他袭来。 然后,周围隐秘的阵法亮起,下一秒,台上的靳君清众人和国师,黑衣人都消失不见了。 隐隐还能听见皇帝痛心疾首的说:“国师护驾心切,竟和靳爱卿他们一起进到阵法当中!如果出来,我定要封赏国师!” 天随:“!!”惺惺作态! 许朝歌:“……” 好嘛,打一巴掌还给个甜枣,害人之前还戴顶高帽。 第25章 宴会(2) 天上乌云密布,即使时不时露出的太阳照在人身上,不知道为何也感觉不到一丝丝温暖。 周围的空气里带着闷热和烦躁,像是一条粘稠的河水,裹挟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没有一丝丝凉风吹来,即使静止不动也能感觉身上说不出的黏腻,汗液顺着脊柱不断滴落。 靳君清在这种环境中醒来,甚至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层棉絮般呼吸困难。 因为驱动事先做好的阵法导致有些疲惫,他是最后一个醒的,一睁眼看见陆染担心的眼神,他给了她个安慰的目光,从地上站了起来。 江逾白和百里奚站在一旁,一个单手扶剑,看不清喜怒。 另一个一身红衣,不停的踱步,说不上的惆怅。 “靳兄醒了?”见他站起来,百里奚上前从自己身上的银瓶里拿出一粒通体绯红的药丸,递到靳君清眼前。 “补元固体的。” 靳君清没说什么,放进嘴里咽了下去,感觉自己好多了,才开口。 “这是哪?” 陆染:“不知道,一进来就在这里了,你看看是你的阵法里吗?” 靳君清感受空气里残存的灵力,摇了摇头:“是,但又不是。” “有人在进入我的阵法后改变了原来的走向。” 顿了顿,才道: “似乎是在我的阵法里又套了一个平行阵法,导致来到这里。” 身后是杂乱的草丛,远处的景色被浓重的雾气掩盖的严严实实,怎样都看不清楚。 现在是白天,即使是有些阴翳,但草丛远处却没有一丝亮光。整个远处的环境隐逸在黑暗中,像有一只巨大的猛兽在黑暗中蛰伏。 未知的危险往往最让人害怕。 只有眼前是一个村子的碑石,分明就是引着人向村子里走。 百里奚:“草丛里一旁我们也试着走过了,不行。”说着,他指了指江逾白的衣角。 雪白的衣角上被阴气浸染了一块,**的,还有一块已经缺失,应该是被剑斩断的。 好强的阴气! 靳君清皱了皱眉头,“难怪,如果周围阴气如此之重,那这更像是阴魂在我的阵法上形成的鬼域困住了我们。” “找到鬼域中心应该就能出去了。” 说完都沉默了。 一般来说单个阴魂是成不了大气色的,但是当阴魂聚集过多时就会导致形成一个磁场,形成鬼域。 鬼域会增强里面诡异的实力,甚至还会形成一定的规则。 阴魂形成的鬼域,这不得不让他们想到之前在寺庙中时遇到的阴魂。 虽然已经超度了,但被培养这么久了,大部分的阴气都让天随拿来炼化提升,不可谓不膈应人! 现在看来只能往村子里走了。 “朝歌呢?”靳君清环顾四周,没见人疑惑的问道。 陆染皱了皱眉:“我们也想问你,是不是没把朝歌带进来啊,一直没见她。” “不可能啊,我瞄定了六个人进来,不可能没有她的!” 百里奚:“我们醒来就没见到许朝歌了。” 最后商量过后无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以许朝歌的实力,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事。 拍定主意后,他们一前一后的往村子里走去,绕过村头的碑石,入眼就是林立的茅草房,房屋院子中间,高大的槐树遮天蔽日,几乎几步就能看见一棵槐树肆意生长。 村子里除了茅草屋,一望无际,和之前他们调查的村庄几乎是一比一式还原,本来就阴翳的天气伴随着随处可见的槐树显得更加昏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他们以为没有人会出来时,无数的茅草屋的院子里隐隐窥见一个个站立的人一动不动。 本来就是篱笆扎起来的栅栏把院子里的场景一览无余,人影绰绰,在昏暗的光照下阴气肆意。 仔细看上去每个人的脸上裂开大大的笑容,夸张的笑脸甚至延伸到眼角,嘴里的牙齿在昏暗的阳光下看却不大清,只有一片漆黑。 百里奚暗暗吞了口口水,明白了一个道理:“看来太热情也不一定好……” 想当初太年轻,刚进村子里时觉得村里的人对他们避如蛇蝎还心存不满。 现在还是觉得爱答不理好啊,比在暗处笑可强多了…… 在诡异的沉寂中他们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两方僵持着。 周围没有一丝丝风,粘稠的空气在周围悬浮,几步的功夫他们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汗水随着身上的脊柱线条往下滴落,甚至还能感觉到滑动的痕迹,阴湿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心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明明只走了不大的功夫,却像是长途跋涉了一番,身体有一种说不上的疲惫。 明明没有风,天上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移动,露出藏在地下的太阳,打在人身上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周围好像都没有变亮一分。 突然好像被人按下了开关一样,一阵阵欢笑声从远到近传来,在他们耳边循环播放。 儿童的笑声,妇人们的说话声,甚至是男人们劳作时的摩挲声。 一点点在耳边环绕。 同时,院子里的人好像活过来一般,有几家接连走出家门,甚至走到了他们眼前。 “几位看着面生,你们是哪来的啊?”来者是一位身穿麻衣的老妇,脸上的褶皱因为过度用力层层叠起,眼球浑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 被她看过后像是被毒蛇缠身一样,汗涔涔的身体上硬生生下出冷汗,汗毛颤栗。 这是身体遇到危险时的应激反应。 靳君清颇为礼貌道:“您好,我们来附近办些事情,天色渐晚,请问能不能借助一下?” 鬼域不可强破,且不说还没找到鬼域的中心,只要能形成一定的鬼域,都聚集了大量的阴魂之类的东西,实力强悍。 如果强行破除,很有可能会导致所有阴魂一哄而上,强大的力量加上四周形成的规则之力会把他们瞬间撕碎。 既然看不出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不如先顺着话问问,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可以。”老妇人抚掌,眼球滴溜溜的转,脸上的皱纹像是层层的沟壑。 “后天可就是村里的请神会了,误入村子周围的就会出不去,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 不知道想到什么,老妇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等到参加完请神会,得到了神的祝福,自然而然就可以出去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请神会? 老妇人‘热情''的看着他们,暗处的眼神攒动,伴随着诡异的热闹声。 “来我家住吧,我家屋子多的很!” “不了。”陆染腼腆一笑,本就弱柳扶风的脸庞衬得娇俏柔弱,却轻轻松松挡下了老妇人伸过来的手掌。 她和靳君清他们对视一眼,回道:“我们已经想好住哪了。” 老妇人的手被挡下,脸庞说不出的阴翳,一瞬间像是病入膏肓般阴沉,周围的空气也像静止一般,耳边的声音逐渐尖锐。 听到他们说住哪,周围的一切才开始恢复正常,但老妇人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忌惮陆染轻飘飘的回挡,给他们让开了路。 第26章 宴会(3) “没事吧?”等到脱离了老妇人的眼神,靳君清上前关心道。 “没事。”陆染轻轻摇摇头,抬起手看向刚才挡老妇人的手臂。 手臂上的衣服已经像是浸了水一般,露出一小块阴渍,隐隐还能看见有阴气在顺着衣服往皮肤上渗。 宛如一条黏腻的蛇,甩不掉。 陆染掏出身上的符纸,默念口诀,橙黄色的符纸无火自燃,深蓝色的火焰带着衣袖上残存的阴气烧的一干二净。 村头到村尾的距离不远,但在这里好像硬生生的被拉长了一般,说不上的疲惫感席卷所有人的大脑。 靠着百里奚身上数不尽的丹药补充,还是撑着一口气走到了村尾的屋子前。 再察觉不出来空气里的东西有问题,那他们真的就可以洗洗睡了,感觉到屋外不能久留,他们现在倒是急需要借宿。 村尾记忆中面朝东北的屋子如今也变得合群起来,和别的茅草屋无异,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门口大开。 不,与其这样说,不如说从刚才到现在,一路上所有的屋子都是这样,一副任君挑选的样子。 从刚到这里他们就觉得鬼域的中心应该是与寺庙有关的东西,但放眼望去又没有看见任何相关的东西。 在听到“请神会”时,刚歇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想到之前他们找到的地窖。 既然明面上看不到,难不成在地下? 他们站在门口,好像被屋里的人察觉到一样,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上去极为憨厚老实,头发略微杂乱,皮肤黝黑,带着阳光照射下的印记,肩膀宽大,穿着一身布衣,笑容满面的邀请他们进屋。 屋子里,原来消失的一家三口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原地,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妇女热情的招待他们,给他们腾了两个房间出来。 倒是那两个老人,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说话颠三倒四。 男人向妇人使眼色,把老人拉了下去,露出偏黄的牙齿:“见笑了,老人身体不好,精神不正常罢了。” 精神不正常? 他们也没拆穿,明显就是少了一魂一魄,毕竟还好好待在现实世界,倒是在这里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江逾白绕着房间看似漫不经心的走了一圈,暗暗冲他们摇了摇头。 没有? 他们压下心底的疑惑。 看来不在地下,那鬼域的中心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后天的“请神会”? 而且,他们发现,进了屋子里之后身上的沉重感果然减轻了,虽说不能快速恢复,但也比在外面强。 这样看来只能先等等看看了,这样下去,不是阴魂先把他们害死,而是他们先被空气里不明粘稠物掏空! 外面空气低压,转眼间乌云密布,连一丝阳光都渗不进来了,不一会雨说下就下。 那雨直愣愣的砸到地上,瞬间被不知名的东西吸收干净,没有一点风刮来,空气好像更加黏腻了。 一家人说不出的高兴,嘴里嘟囔着天神恩赐,宛如陷入了癫狂的状态,集体环绕在门口,望眼欲穿。 他们决定江逾白和百里奚一起,陆染和靳君清睡一起,以免有人落单,相互之间没有照应。晚饭看都没看端上来乌漆嘛黑的‘饭'',随便磕了点百里奚贡献出来的丹药,回到了屋子里。 晚上,雨滴噼里啪啦的砸落到地上,丝毫不见减小的趋势,除了雨声,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伴随着敲击窗户的声音愈演愈烈。 黑夜中,江逾白睁开眼,眼底清明,丝毫没有睡意,他拿起剑,身旁的百里奚好似陷入了梦魇之中,眉头紧皱。 江逾白探了探百里奚的口鼻,确认他只是有些晕厥,才坐起身来。 屋外的东西好像发现他醒过来了,变得更加兴奋起来,窗户被打的咚咚作响,下一秒好像就要破窗而入一般。 江逾白闻着鼻尖淡淡的烧焦味,神色平静,丝毫不受影响,抬脚走了出去。 打开屋门,一瞬间,屋外的雨好像停了一般寂静无声,周围黏稠的空气旋绕在身边紧紧包裹着他,阻塞着他的每一步动作,无数的声音像是刀割一样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被烧死!” “疼,好疼啊……” “热,好热。” “来吧,来陪我们吧!” 梦呓般的话像是循环播放的音响挥之不去,勾起人心底无尽的杀戮,引着眼前的人堕落。 听着耳边的咒骂,江逾白的眼底渐渐染上了一抹猩红,像是地狱的使者,呢喃低语。 “好啊,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癫狂。 这个鬼域分为两部分,白天是村里人的主宰,晚上是当年宫中被烧死的人的领域。 作为当年被封在冷宫里的皇子,他不受宠,任人欺凌,无人问津。 但也同时被人逐渐遗忘,在欧阳弘竣攻占皇宫,杀光所有人的时候,成功的避开了他,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讽刺。 眼前, 火,无尽的大火铺天盖地的吞噬而来, 周围滚烫的温度烧的眼前的小孩满脸通红,嘴唇干涩。 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桃花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小片土地,只是不停的在破旧的院子里刨土。宽大的衣袍在火光下宛如盛开的荼蘼花,压抑沉沦。 时间长了,泥土深深的抠进手指,渗出的鲜血染红大地。 终于,好像挖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抱在怀里,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本就是宫墙最偏远处,防守稀少,男孩的身影在火光中逐渐远离。 怀里赫然就是一节混满泥土和汩汩鲜血的骨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被烧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杂种活了下来! 不公平, 要带他一起走, 看,即使死亡,他们也可以任意欺辱他! 无数的恶意集中向着中心的江逾白袭来,没有丝毫停歇。 江逾白勾唇,一瞬间艳动四方,宛如地狱的魔鬼,任意采割着周围的恶鬼。 不知疲惫,剑影凌乱不失章法。 猎物和猎人的角色互换,那么自作多情的恶鬼又怎能继续左右猎物的生死?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7章 宴会(4) “嘶。” 清晨,百里奚揉着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睡了一觉后大脑异常沉重。 他揉着太阳穴走出屋门,见靳君清和陆染一脸精神不济,就连江逾白都神情恹恹的站在一旁。 昨晚的雨好像下了一整晚,半夜还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导致整个空气变得更加沉闷了,连带着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霉气萦绕在鼻尖久久散不去。 下了场雨后,空气里的粘稠没有一点改变,甚至愈演愈烈,就像在一锅熬的极久的糖浆了一样,每掐一下都能掐出印记。 空气里看不到的东西呼吸进口鼻,像棉絮堵在胸口,让人喘不上气来。 在屋子里都感觉像是昨天在屋外一样,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空间越来越危险,不断削弱着他们的精气。 屋外还是那样,阴沉沉的,浓重的乌云遮天密布,像是一床极其厚重的棉被密密实实的盖在头顶。 不透光, 也不透气。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这个屋子里的一家五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寂静无声。 面前的男人咧起嘴角,夸张的笑容直逼眼角,带动整张脸宛如浸水过后的墙皮显得格外不服帖,动作大了甚至感觉脸上的肉皮早已分离,马上就会掉下来了。 男人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浑浊的眼球像海边的死鱼一样向上翻起,不多时又突然反应过来般返回原状,说不出的诡异。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明天就是请神会了,只有采摘了信使花才能有进会的入场券呢。” 说话声音一字一顿,宛如刚刚上了发条的机器。 靳君清眼底闪过凝重的神色。 他们变强了, 肉眼可见那两位老人行动更加便利了,完全不像是昨天失了魂魄的样子了。而且,这几个人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也不排除是他们的身体更差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挥之不去,再这样待下去真的能撑到“请神会”吗? 这明显就有诈,外面的空气对他们极度不友好,现在出去可能都撑不到晚上! 靳君清:“信使花我们就不需要了吧,我们毕竟不是本村人。” 话音未落,五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眼睛瞪得极大,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要夺眶而出一般,嘴角不规则蠕动着,破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为什么拒绝?你们不相信请神会吗?” 眼看面前的人就要陷入癫狂,陆染闪身向前,笑道:“哪有,你们还没说在哪摘呢?要不我们怎么去?” 听见她的话,周围宛如刀割的阴气平静下来,好像之前的都是错觉。 “出了村子往东三十米就是了。” 看来今天这门必须要出了,而且…… 陆染暗示他们向外看, 说话间,屋外早晨浓重的雾气已经慢慢变得浅薄,影影绰绰间一个巨大的佛影出现在空中。 那佛极大,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一张佛面悲悯,双眼低垂,古铜色的外皮经过风吹雨打变得斑驳不堪,低垂的眼眸像是细细观察着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尽收眼底,令人不寒而栗。 他双手合垂,自然放在胸前,身上袈裟婆娑,巨大的身影在雾间若隐若现,对视的瞬间,顿时勾起人们心中的敬畏和瑟缩。 邪气四溢! 他们不由得屏住呼吸,感觉头晕目眩,本就休息不好的大脑更加钝痛,同时捕捉到了男人口里的话。 村口东边? 昨天来的时候村口已经走过了,全是阴气,哪见到什么花? 而且,这尊大佛昨天绝对没有,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本来不想出去的,但既然已经看到佛像,说不定就是鬼域的中心所在,这下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眼了。 顶着屋里人的目光走出屋门,一瞬间好像被人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屋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交谈声和调笑声却令人察觉不到一丝温馨。 百里奚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止不住的颤栗。 这也太诡异了!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江逾白:“地上没有雨水。”语气淡淡的。 说完,他们都看向地面。 地面还像昨天来的时候一样干燥,完全不像下了一夜的样子。 硬说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全都吸收了一样。 雨中有什么?会加强村里人的实力吗? 不管是什么,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磕了一点百里奚的存货,他们小心翼翼的朝着村口走去,一路上除了村里的声音攻击,有一种不热闹却强撑热闹的诡异感外,一切正常。 走到村口,随着雾气一点点散去,虽然没看见太阳,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极目远眺,一片红色的花海冲进眼眶,开得肆意娇艳! 在这样阴森的地方,开了一丛丛如此娇艳的花朵,在诡异的平静中肆意舒展,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们抬头看向空中佛像所在地,按理说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但佛像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即使在村口抬头,无论哪个角度,他都是面朝他们,双目微阖。 细细的观察,嘲弄。 甚至辨不清具体方向! 多试了几次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具体位置,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感觉更加疲惫了,甚至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像是有无数的双手在身后紧紧抓住衣摆,举步难行。 不行,这样下去还没回村子就要栽到这里…… 他们先朝着花丛走去,决定先采花! 走近看,才发现那是一片燃烧的彼岸花丛,赤红如血,如火如荼地蔓延在视野尽头。每一株都挺着纤细的茎,顶端绽开伞状的花簇,花瓣反卷如龙爪,在风中摇曳时仿佛千万只伸向虚空的手。 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绿叶的陪衬,这些猩红的花朵直接从暗褐的土壤里迸发出来,像从冥府裂缝中溢出的火焰。花丛深处蒸腾着淡红色的雾霭,使得远处的景物微微扭曲。隐隐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像是无数细碎的耳语。 触目惊心! 第28章 宴会(5) 入目火红, 彼岸花? 所以所谓的信使花是这个,什么信使,通往地狱的信使吗…… 不知道是因为花的颜色反射导致的中心弥漫的像雾又不像雾的东西反射出的诡异的绯红,雾霭肆意,像是天边的红霞。 百里奚皱了皱眉,从身上掏出银瓶,分别给他们分了两粒避毒丸,有备无患。 花丛长的极为密实,放眼望去,一时间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尤其是花丛中间的地上并不平整,有些地方甚至高高耸起,就像是……埋了什么东西。 传闻彼岸花之下必是尸骨累累。 面前这些花朵精致小巧,根茎牢牢的钻扎在土地上,上面细小的倒刺即使在红色的雾霭中都异常明显。 怎么摘? 要按照平常摘花不过是掐径,陆染不敢向前,只是看了几眼外围的花朵,纤细的□□无风自动,像是在……欣喜鼓舞? 靳君清:“小心!” 话音未落,陆染反应极快的弹跳离开,脚下根茎破土而出,一瞬间打破了安静的局面,宛如地底延伸出的鬼爪捞取地上的生灵。 她这才发现那是什么无风自动的欢欣鼓舞,原来是地底的根部在蠕动蓄力,像是皮肤下的线虫拱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 这花生命力十分旺盛,眼瞅着陆染已经到了半空中却仍然不肯放弃。 摇曳间,无数的根部拔地而起,带着诡异的生命力朝空中的她袭来,嘲笑叫嚣! 陆染从怀里掏出符隶, “引雷符!” 符纸自燃带着空中大大小小的雷声,虽然她现在身体亏空,但小小的符纸带来的威力仍然可观,顿时花丛中焦黑一片! 安然落地后还来不及喘息,只见周围的雾气不规则聚集,几个呼吸间就把刚刚烧焦的土地填满,几朵彼岸花如雨后春笋般涌出。 从抽条到开花,凝实,不一会就恢复原样。 这样可不行,不说之前,现在他们都要保存体力,毕竟请神会还没到来,而这群花明显想打消耗战! 而且他们可没忘记还有一个摘花的任务。 江逾白:“攻击它的根部!” 江逾白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在花朵生长的时候,只有根部完整的才长了出来,剩下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靳君清听后取出腰间的佩剑,朝着花朵根部攻击过去。 果然,只见剑影过后,一朵朵鲜花掉落。不过连带着整个花丛开始暴动起来,无数的花瓣漫天飞舞。 见过夏天的落花吗? 美则美矣,如果换成刀片呢? 离得最近的陆染感受最深,朵朵看似柔软的花瓣落在身上堪比刀割,顿时鲜血直流。 她赶紧又取出一道引雷符,劈散周围的花瓣,趁着生长的功夫他们成功撤了出来。 百里奚趁乱拿衣襟包裹住几朵斩下来的花朵,这下子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搞得几个人颇为狼狈。 眼见陆染身上的伤口鲜血直流,诡异的是怎么都止不住,百里奚上了止血药后也不见好转。 陆染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脸色有些苍白,她好像想起什么,掏出身上的符纸贴在伤口处,上面浓重的阴气在符纸下燃尽后,血也开始慢慢止住。 他们面色凝重,看来这个地方阴气越来越重了,甚至开始渗入伤口了。 等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村尾的屋子,除了江逾白看似神情恹恹但却气定神闲的抱剑跟在后面外,他们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也不知道他昨晚干什么去了,看着特别困,白皙的脸颊上的黑眼圈格外明显,多了几分颓废感。 难道他们太弱了?才导致被空间里的阴气削弱明显? 莫名有一种柿子专挑软的捏的错觉…… 不过幸好,最让他们庆幸的是这些阴魂还有点人性,至少晚上还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不然早上到处跑,晚上还被骚扰,那直接重开算了。 等到挪步到屋门口,措不及防的抬头,只见屋里的人都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空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和烦闷,凝重粘稠的空气拉扯着每一个人的步伐。 昏暗的景色下,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脸上面无表情,比起早上还看似完整的脸皮如今就像泡发一样肿胀。 像是路边癞蛤蟆发声时将破不破的鼓膜,看到他们怀里的花后眼神阴翳,但又巧妙的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男人伸手接过他们带回来的彼岸花,确保他们手里没有信使花了,才面露笑意,剩下的四个人也开始各做各的事,看上去更加其乐融融。 昏暗的光线下甚至看不清口腔里的情况,即使脸皮扯得再大嘴里仍然是黑洞洞的一片。 太安静了…… 诡异的和谐下却没有一个人发声。 不只是他们,连村子里从他们回来开始就一直保持寂静的状态,相比于之前的热闹喧嚣,如今的安静却让人仍旧毛骨悚立。 他们嘴里竟然没了舌头! 靳君清他们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子里,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 没人会再说话,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触及什么错误。 看来这些村民再说不了任何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雨终于下了起来,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又被瞬间吸收,整个空间都包裹在雨幕之中。 透过窗户,屋子里也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万物生长带来的生机活力。 窗外的佛像在雨幕中变得愈发清晰,雨下得大了,那佛像的轮廓便从漫漶中浮出,先是显出青黑的头颅,继而现出剥蚀的肩膊,最后整个身躯都从雨帘里挣脱出来。雨水顺着石隙流下,竟像是佛在流泪。 佛面上斑驳的古铜被雨水一浸,倒映出些许微光,仿佛垂死之人忽然睁开了眼。在草木的掩映下,这尊破佛在雨中愈见清晰。 悲悯的目光紧紧跟随村子里的众人,强烈的窥视感令人警铃大作。 上一场雨让村里的人实力大增,那这场雨会带来什么变化? 根本找不到靠近佛像的方法,如果明天的请神会佛像像之前一样复活,即使有江逾白,他们也不敢托大。 绞尽脑汁也靠近不了的佛像在头顶抿起笑脸令百里奚心里无比沉重,甚至看着就有种火大的感觉! 巨大的佛像盘立而坐,双手并紧,阴翳的光线下看不清神色,破旧的古铜外皮泛着诡异的金光,即使有浓雾的掩盖,底下的僧人也不敢抬头直视,像是怕亵渎神明。 这尊佛像立在整个寺庙的中心,将整个寺庙撑得极大,像是一个巨大的口字建筑,层层建筑环绕而建,让各个房间之间离得极远。 佛像坐立的地底黑褐色的土地放眼望去呈现一种不规则的红褐色,一块深,一块浅,甚至还有不知名的脾脏碎片肆意散落,脏乱不堪。 “快点扫,可别误了请神会的时间!” 一个身穿袈裟的僧人在一旁尖着个嗓子说道,金色的袈裟上带着黑红的印记,看着肮脏不堪,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味的奴役底层的扫地僧。 扫地僧们只穿着灰色的素袍,随着袈裟僧人的语言头低的更低,一分都不敢停息的加快手里的动作,细长的指甲里夹杂着黑褐色的污垢,双手死死的握住手里的扫帚,机械的干活。 地上陈年老旧的印记越扫越脏,甚至肉眼可见破碎的脾脏越扫越细小,根本清理不干净。 他想发火,但好像又忌惮什么,最后只能用低分贝的声音辱骂他们,显得有几分滑稽。 可算让他逮到了! 袈裟僧人露出阴森森的笑容,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角落的僧人。 早就看角落里的那人不顺眼了,现在还吃不了底下的信徒,但是吃个僧人无伤大雅,又没人发现。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兴奋,他的眼球滴溜溜的转动,像是不受控制的玻璃球,好似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就是太过瘦小了,不过打打牙祭也好。 袈裟僧人舔了舔干涩发黑的嘴唇,朝角落的扫地僧走去,只见角落的那人好像害怕一样向后躲,无意间扫帚碰到了前面的僧人,还没看清怎么样呢,就像连续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噼里啪啦的摔倒一片。 巨大的声响响彻云间! 袈裟僧人:“……” 啊啊啊,废物,废物,废物! 第29章 宴会(6) 与此同时,袈裟僧人面露惊恐,他好像想到什么,踱步向后退。 “谁准你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一个僧人悄无声息的从身后冒了出来,袈裟僧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诚惶诚恐的回应。 “住持,不,不是我,是他!” 他回头指向角落,哪还能看见那个罪魁祸首,就像凭空蒸发一样消失了。 伴随着一声闷哼,袈裟僧人成了断臂僧人,整个空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没有想象中鲜血如柱的情况出现,更像是住持从中吸收了一股力量。 住持站在一旁小惩大诫,身体变得凝实了几分后又迅速恢复原样,看起来较大的脸庞皱纹横生,这下子眼见得皱纹少了几分。 这还自带美容功效? 剩下的扫地僧见怪不怪,头深深埋进衣领,脸上隐隐露出渴望。 扫帚安静的扫过地面上,扫帚扫过的细碎物体紧紧黏在尾部,勾出细长的丝线蜿蜒盘桓,把地上扫烂的不明物体搅得更糟。 “好了,回去吧,下午再干。”断臂僧人犯错后,住持留了下来充当监管,不知道时间的僧人麻木的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听到赦令后才低着头陆续离开。 挺好,不是007制, 是997制…… 在一群扫地僧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紧跟着,并不起眼。 她有目的性的走到一间禅房进去,屋子不算小但一眼收入眼底,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凳子,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橱。 许朝歌径直坐在桌旁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斟了杯茶,没进口在脑海里呼唤龙潜。 “龙潜?我这是上哪来了?” 龙潜:“??” “你这是玩上cosplay了?俏尼姑和俊剑修?” “……”有时候挺羡慕自己好友的,选了个人工智能当辅助。 龙潜日常一嗨后还是给她尽职尽责的查了起来。 “额,你运气挺好啊,进了鬼域中心了,靳君清他们在外围……尝试进来……” 经过龙潜的解释她明白了,合着天随那家伙还给他们下套了? 听这意思是,只要破坏掉鬼域中心就可以出去了? 许朝歌驱动主神之力,淡金色的光芒环绕在周围,驱散了周围黏腻压抑的空气后…… 给自己做了个净化。 不要啊, 她可只是一个卑微的扫地僧。 扫地·许朝歌·僧拒绝了龙潜的提议,哼着歌,心情颇好的走到衣橱前打开。 橱子里空荡荡的突然掉出一个瘦小的僧人,面色紧皱呈昏迷状态,衣服因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皱皱巴巴。 她抬手,把地上小僧身上的主神之力驱散,撅着屁股凑近,看着小僧缓缓睁开眼。 “!!” 鬼啊! 奥,他就是鬼。 有病啊,这人,贴这么近干嘛!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漂亮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再好看都让他吓出心理阴影了。 许朝歌眨眨眼,丝毫没有自己吓到别人的自觉,见他醒了翻身回到桌前,掏出不知哪来的苹果喀嘣喀嘣的啃了起来。 “醒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请神会?” 地上的小僧眼珠不受控制的转动后停了下来,他头顶没有一丝头发,睁大眼睛有几分滑稽,眼眶突出,看清她后带着几分谄媚。 “明天开始。” 不知道这人哪冒出来的,他走的好好的突然看见她出现在道路上。本来想着把她抓到住持前讨一把升职的机会,结果在一睁眼就是现在这种状况了。 这个女人他绝对打不过。 “请神会干什么的?” “就是让神明大人降临世界啊。” 说完后,小僧眼里闪过狂热,像是想起什么令鬼激动的事情浑身抖动,眼球不受控制的旋转,嘴角不断上扬知道挤压眼角的生存空间。 “嘿嘿,神灵降临,一个都逃不了,村里的这些祭品,美味多汁,他们要为献身神灵而感到自豪……嗷!” 话没说完就收到了许朝歌完美的一个暴栗。 眼前的女人不知又从哪掏出一根树枝, “好好说话!” “嘤……” 小僧抱住自己被打的光头后收起了脸上可怖笑容,眼神里全是怨恨却一声不敢吭。 不过从他嘴里许朝歌明白请神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村民听着也像大怨种。 还没回话,只听见外面开始有零星的雨点声,不过一会,雨声犹如鼓点般密集,带着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传入耳膜。 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朦胧起来,透过窗户向外观察,整个世界像是笼罩在阴霾之中,极致的黑暗中夹杂着戾气,令人难以呼吸。 但在许朝歌眼里,无数的阴气像是密密匝匝的蛛丝在空中飘荡后一边被空间吸收,加强了空间里不知名物体的实力,另一部分飘散到个个紧闭的房门中。 她没看见,身后的小僧贪婪的吸收着空气里的甘霖,从听到下雨后的眼神里开始活络起来,恶意如潮涌般侵入眼底,看着许朝歌的身影满是贪婪。 这女人不知道,每一场雨都会加强他们的实力,如果能把她吞噬,那他甚至可以当上住持吧! 眼底的神色越来越狂热,他好像已经看到自己受到万人景仰的模样。 他的脖颈开始不规律的伸缩,像是翻滚肉鳞翕张,脸皮甚至都要挂不住骨架般下一秒就要脱落,贪婪的嘴巴张大朝着面前女子脆弱白皙的脖子咬了下去。 …… “老实了吗?” “嘤……” 地上的小僧捂住开瓢的脑袋,缕缕阴气不受控制的在破壳的脑袋处飘散。 也不指望地上的小僧恢复正常,许朝歌喀嘣喀嘣的继续啃手里的半拉苹果。 “想好说什么了吗?” “大侠饶命,每次下雨都能增强我们的实力,最后实力最强的可以在请神会上担任摆渡人唤醒神灵……这可是至高荣耀,离神最近的机会。” 小僧磕磕绊绊的一边说完,一边捂住自己漏风的脑袋。 最强? 住持? 难怪他们想尽办法陷害同僚。 啊,不健康的职场关系祸害后代啊。 不过,铁子,你现在就离神最近…… 眼瞅着许朝歌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地上的小僧绞尽脑汁:“而且住持手里有一个信物可以吞噬吸收祭品的力量进而让神灵苏醒,那是一个转换器,相当重要的环节。” “只有攒够足够的力量才能成功完成仪式。” “求求你,放过我吧,剩下的我也不清楚了!” 许朝歌:“那这雨哪来的?” “雨?”小僧一脸茫然, “神灵的馈赠啊。” 看来他是不知道什么了,这雨他们看不出来,在她眼里明明就是天随将自己身上转换的阴气散播,进而给鬼域增加力量,困住他们罢了。 信物,只要破坏掉请神会,不让邪灵降世这个鬼域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哎,我可是个小小的扫地僧罢了,干不了这大活。 奥,你说地上这个? 小僧感觉自己脊背一凉,冲许朝歌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夸张的嘴角像新月般勾起把脸皮都撑皱衬着周围阴森黑暗和粘稠的空气,头顶的窟窿还在向上翻腾…… 说不出的难看。 许朝歌一言不发上前,打晕,胡乱团把几下又把他塞回衣橱。 幸好这些毕竟是鬼,占不了太多空间。 好了,她现在可是名正言顺! 第30章 宴会(7) 扫地僧许朝歌成功混入众多底层小鬼中,因为她身体相对瘦小,倒是一点也不突兀。 寺庙里除了给予一点时间的‘午休’之后,许朝歌跟着其他屋子里的扫地僧陆续出来,开始新的工作。 外面阴沉沉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眼见所有人视若无睹的走了出去,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后却并没有想象中淋成落汤鸡的滑稽样。 豆大的雨点直愣愣的打落在地上,本来会形成水灾的隐患却并没到来,甚至地上没有一丝湿润。 空间里的所有物品都像一个个巨大的容器一般自动吸收。 不知道这雨具体有什么副作用,谨慎考虑下,许朝歌还是不想直接接触到。 她站在屋内给自己动用主神之力设了个buff,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雨里,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仔细观察落在她身上的雨突然消失,而周围的雨势相比其他地方更大一分。 等到所有人走到寺庙正中心,大家都低着头,与其说敬畏,不如说恐惧,面前巨大的佛像掩盖在雨幕中。 古铜色的身躯在雨水的冲刷下却逐渐凝实崭新,悲天悯人的表情下微敛的眼睑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细缝,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脸上的细小裂纹被雨水不断填充,从脸庞到身形都带给人无限的诡异和压抑。 微垂的眼睑下像是永不疲惫的监视器观察着空间里物品的丝毫变换,带着极强的窥视感让人脊背发凉。 甚至许朝歌混在院子中间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荣获断臂的僧人站在前面,面色阴沉,低头盯着他们,看来住持的惩罚让他心怀恨意,损失惨重。 毕竟这里糟糕的职场关系深入鬼心。 身穿袈裟的僧人看起来比扫地僧等级更高,前面目测大约站了四到五个袈裟僧人,其中断臂僧人尤为突出,场面安静了几分后只有他站出来发话。 “你们今天下午的任务都知道了吧,开始吧,别让我发现偷懒的!”语气阴冷。 说到后面贪婪的眼神扫过他们。 干什么? 许朝歌偷偷跟着所有人动,装模作样的忙碌起来。 所有人拿出一块黑褐色的……布?开始擦佛像。 许朝歌偷偷抬头,满脸黑线。 就这大雨,还用得着擦吗? 佛像屹立不动,抬头甚至看不清面色,估摸要有十个禅房高。 而且这要擦到什么时候! 简直是一个无厘头的任务。 许朝歌偷偷摸摸在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片布,幸好当初换衣服时里面还穿着一件,不然现在可尴尬了。 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靠近佛像,入手通体冰凉,就像摸了个巨大的冰块,上面的阴气从手尖传到身体各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仅是极重的阴气,触摸到的一瞬间,无数怨灵的嘶吼和挣扎,咆哮宛如人间炼狱针扎似的直戳许朝歌的大脑,一瞬间的眩晕感和颓废感瞬间把她淹没。 她的动作没停,主神之力运转自然而然的把所有的负面影响去除,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动作慢了一秒后恢复如常,甚至来不及捕捉发难本人已经兢兢业业的工作起来。 哼! 断臂僧人冷哼一声,没抓到把柄的他十分不爽的把旁边没有防备的扫地僧拆入腹中,得了甜头的他更加变本加厉,阴沉的眼神扫过面前工作的小僧,随着吞噬人口的增加,他身上的断臂眼见长出了一半的长度,成功有了四分之三的胳膊。 不过他也不是无所顾忌的吞噬,只要安静不停的擦拭完成工作就安然无恙,只有那些动作迟疑缓慢的才会被发难。 说实话他吃的样子算不上什么优雅,甚至残肢断臂在眼前飞溅,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进食,不断蚕食着人的意志,眼前一片血腥狼藉。 眼瞅着许朝歌丝毫不为所动,动作流畅的干活,断臂僧人眼里充满了不甘,刀子般的目光寸寸刮过许朝歌的后背。 上次就是因为她,害得他被罚,失去了一臂之后害得他在同级人之中地位急速下降,要不发号施令的事情哪轮得到他亲自动手! 但许朝歌又没有犯错,她感觉阴冷的目光紧紧锁在身后,许朝歌丝毫不慌的擦拭着毫无变化的佛像,连耳边的咒骂和嘶吼都动摇不了她一分一毫。 看来即使是生活在这里的僧人靠近佛像后依旧会受到影响。 身后的眼光强烈到她不用后头看就能猜到断臂僧人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令许朝歌啧啧称奇。 前有狼后有虎,还要装模作样的工作,底层社畜也太难当了。 扫地僧·许朝歌攥紧拳头, 人不能没有志向!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啊不,不想当住持的扫地僧不是好扫地僧! 擦擦擦, 她要升职! “你可别乱来!”一直观察她的龙潜忍不住发声。 他真怕许朝歌一高兴把阵法劈了。 “放心。” 升职怎么叫乱来呢? 不过…… 住持在哪来着? 第31章 宴会(8) 夜晚, 整个空间死一般的沉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把一切生物吞噬,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昭示着存在之外,宛如与世隔绝。 黑暗里佛像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巨大的身影坐落在寺院中心,从悲悯的五官一路向下到盘膝的身躯,宛如一座巨大的山峰,窥视感如影随形。 不断散发的阴戾气息缓缓的包裹着整个空间,丝丝缕缕的冷意在脖颈处飘散,甚至雨水都像是拖拽生灵的恶鬼,叫嚣嘶吼。 许朝歌极黑的瞳孔里闪过丝丝金光,瑰丽漂亮,隔绝着外界一切的恶意和干扰。 龙潜:“再往前走两个房间!” 住持所在的地方按照小僧所说阴气最重,阵法当中实力最强,倒也不难找。 许朝歌身形轻盈,在房顶跳跃间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其中一个屋顶,几个呼吸间闪身到了门口。 屋里灯火通明,似乎是住持和一个袈裟僧人在商量事情,许朝歌想了想,决定先上屋顶再做观察。 毕竟她只是想升职,又没想残害同僚。 屋顶极黑,在住持屋里的烛光映照下倒是还能看清大致轮廓,一览无余。 当然,有人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许朝歌:“?” 断臂僧人:“?” 大哥,你也想升职? 断臂僧人:“!” 还没开口,许朝歌掏出随身棍棒,借着雨声悄无声息的打了他一棍子。 别想了,你先来的,我先看上的! 理不直气也壮。 断臂僧人这辈子就没感觉这么倒霉过,本来看见其中一个袈裟僧人鬼鬼祟祟进了住持的屋子,他觉得不妙,想着偷听一下。 结果没想到遇到了罪魁祸首,谁能告诉他这哪来的扫地僧? 为什么一个小僧他也打不过啊? 他捂着呲呲冒冷气的开票脑袋,不敢说一句话,头顶的破棍子一动不动,许朝歌一脸笑意。 毫不怀疑,只要是他敢说一句话,下一秒就不只是开瓢了。 “明天就是请神会了,准备好了吗?”住持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袈裟僧人蹲在地上,毕恭毕敬:“一切都准备好了。” 住持:“那个断臂之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反正请神会上人数已经够多了,少他一个也没什么。” 袈裟僧人阴森森的笑容传来:“那上面的人我就笑纳了。” 断臂僧人,完了,被发现了! 许朝歌,哟,被发现了? 干脆也不躲了,断臂僧人冒出一身冷汗,他现在可打不过袈裟僧人,更别说还有住持,抬腿刚要跑。 “?” 感觉后衣领被抓起,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了脸色阴沉的住持。 许朝歌:“不用感谢哈!” 断臂僧人:“……” 啊啊啊! 不是,你想死,我不想啊! 烛火幽微,昏黄的光在阴风中战栗,住持站在眼前,影子撕扯成扭曲状。 青白的面皮如蜡油般半融,颧骨嶙峋,浮着尸斑似的暗痕。深陷的眼窝里,两点猩红如将熄的炭火,忽明忽暗。 面前的住持有些惊讶,似乎在奇怪许朝歌哪来的,但下一秒嘴角始终挂着狞笑不变,唇缝间隐约可见细密的尖齿:“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 确实挺强的,跟之前见到的怨灵不是一个等级的。 几乎下一秒,阴森的鬼爪带着清白冷冽的寒光朝许朝歌面中袭来,带着另一边袈裟僧人贪婪的咬食。 许朝歌抓起一旁又想溜的断臂僧人狠狠地砸到袈裟僧人身上,带着主管净化的主神之力,效果极佳。 不仅把袈裟僧人打的几近昏迷,连带着净化之力让断臂僧人本就长好的四分之三残肢惨遭杀害。 一时间哀嚎遍野。 断臂僧人抱着自己丢掉的胳膊:“……” 同时,许朝歌抬起手里身经百战的木棍子,咣叽砸到住持伸过来的脑袋上。 住持面露不屑,刚才许朝歌露出一手神奇的力量让他忌惮,但现在袭来一个破棍子。 看来是不能连续使用那神奇的能力,竟然用在了一个袈裟僧人身上,住持暗暗嘲讽,好像已经看到眼前猩红一片的场景了。 …… 断臂僧人抱着自己的残肢,一声不吭,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前几秒他眼睁睁的看着许朝歌一棍子打死住持后团吧团吧丢到柜子里后,他连自己断臂之痛都不敢吱声了。 他有些敬畏的看着许朝歌手里的破棍子,心想什么时候出了个神器这么个形状。 但一旁的袈裟僧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一股股阴气从他头顶的大洞处不断传来,勾引的他频频吞咽口水。 一边看许朝歌,一边偷偷挪步。 眼见许朝歌没有阻止,他偷偷吸了口空气里的阴气。 瞥了眼许朝歌,开始小口小口吞噬同僚,最后大胆起来,不一会眼前的袈裟僧人越变越小,断臂僧人成功长出了手臂,眼见实力大增,灰沉的脸蛋都变得焕发容光。 许朝歌没管他,住持好当,但也要有一个能承认她传播消息的。 尤其是像是扫地僧都穿着斗篷,巨大的兜帽一戴也不会有人察觉出来。 这住持可不一样,铁铁的一个大秃头,又没有帽子。 就算她能重新让龙潜给他塑造一个身体出来,但想想住持那张脸…… 咦! 太丑了! 许朝歌心里一阵恶寒。 她看着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的断臂僧人,眼神越来越慈祥。 断臂僧人脊背一凉:“……” 又来了,那种被投掷的感觉。 “嗝……” “住持!”说着狗腿的跪了下来,比之前的袈裟僧人跪的还要正宗狗腿。 许朝歌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到断臂僧人出了房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活着? 想着许朝歌的交代,要求他们换个衣服,戴上兜帽? 断臂僧人老老实实的去通知所有同僚,走路都大摇大摆起来。 桀桀桀! 笑话,他现在可是一飞冲天了,身上的阴气比原来更加浓郁,要不是有许朝歌压着,他就是新一代住持! 不过想起许朝歌手里的木棒,他就感觉自己的头顶隐隐作痛,收敛了几分,老老实实的去完成任务。 等看不见断臂僧人的身影,许朝歌撸起袖子开始仔细翻找起来,她可没忘记那个所谓的信物,这可是整个阵法的关键。 还是先找出来比较放心。 找来找去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要是硬说的话…… 住持还挺有情调? 在自己房间里养了朵干花? 一只新鲜的彼岸花在许朝歌手心里绽放,美则美矣,艳红的花瓣像是饱吸鲜血般刺眼,在近乎昏暗的烛火中摇曳生姿。 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处,许朝歌把它丢到主神空间放到脑后。 好了,她要休息了。 明天还要主持大会呢, 想想还莫名有点小激动呢! 龙潜看着空间里突然冒出的彼岸花脑子里闪过大大的无语, 什么东西就乱放! 要养着? 贴心的小助手当然不用同伴多说话就能准确get到她的意思。 这么重的阴气还是先净化一下吧。 随手扔到了净化池里。 第32章 宴会(9) 一觉醒来,外面的天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压抑又阴沉沉的。 空气里好像飘浮着看不见的破败棉絮,每呼吸一口都堵在喉咙里让人难以喘息。 湿哒哒的碎发贴在额头,行走间甚至能感觉到汗水沿着脊背线滑落,遗留下一段晶莹的水渍。 江逾白撩起额间的碎发,长发束起,眉眼清亮,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走出房间。 屋内,靳君清他们已经聚在一起,难得见江逾白晚起,他们在屋里坐着等他也没去打扰。 这几天肉眼可见的江逾白过分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黛青色,睡不好的负面影响好像在他身上体现的过分,总归也不晚,早上也就没去打扰他。 见他出来,几人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瞥向窗外。 屋外天空的帷幕好像就在头顶徘徊,整个空间像一个巨大的盅蛊围得密密匝匝。 昏黄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屋子里的一家五口依次排开站在院子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薄颤的眼眶好像兜不住内容物一样外突,青灰色的脸庞宛如燃烧的古灯不断滴落蜡油。 百里奚:“!” 百里奚都没心情去弄他那繁杂的衣饰,像只斗败的公鸡,加上惊恐的表情,说不上的滑稽。 好歹还有脸撑着倒不是多么狼狈,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毫不怀疑再不出去外面的人就全化成水了,物理意义上的! 虽然结果令人高兴,但谁知道是好事坏事…… 他们依次走出去,屋外一片寂静,但随着他们出来,下一秒一切都恢复正常,男人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张嘴又闭嘴。 寂静, 但他们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他的意思,跟着走了出去,伴随着经过的房屋增多,大部队越来越长,家家户户心照不宣的出门抬腿,零零散散的队伍越拉越长。 除了走路的踢踏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 靳君清握紧佩剑,刚毅方正的脸上闪过几分凝重,队伍持续推进,目标准确的朝着村口的彼岸花丛。 他不禁想起昨天花丛暴起令人心惊的模样,雪白的外衫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剑鞘上摩挲,伴随着队伍前进时的脚步声敲打在心尖。 英挑的眉毛微微蹙起,他似有所感向后望去,随着队伍的推进,走过的路被雾气紧紧遮盖缠绕,不一会甚至看不清来时路,只有眼前的彼岸花丛妖艳夺目,巨大的花朵朝天空张开手臂,欢欣鼓舞到来的每一个生灵。 像是地底冒出的爪牙不断索取和捕捉着,飞舞的花瓣伴随着红与黑的交响曲,在沉寂的空中增添光彩。 整个队伍向前推进,这是逼着他们必须穿过眼前的彼岸花丛! 整个队伍寂静无声,带头人毫不犹豫的抬腿走进花丛之中,才到小腿的花束摇曳生姿。 随着队伍慢慢推进,靳君清看着眼前的花束小心的用灵力护体也走了进去,等到所有人都走进花海里时。 轰隆! 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响惊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感觉心脏一紧,就连村民们都罕见的愣住了。 陆染警惕起来,攥紧符纸,才发现应该是头顶的佛像发出的声音? 她和靳君清对视一眼,放心下来,不由得看向空中从开始就静止不动的佛像。 这样看好像是离得……远了几分? 缓了口气才发现身上出了一层冷汗,陆染抹了一把身上的汗珠,略微病态的容貌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感叹自己的紧张后,苦中作乐的想着出去一定要好好洗洗澡去。 这么看彼岸花丛好像确实没什么危险,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掉以轻心,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出去才彻底松了口气。 彼岸花丛远远落在后面,鼻尖好像还能闻到那股浓烈的香味,熏得额头发烫,眼睛甚至因为盯多了大红色而隐隐发晕,一时间聚焦不起眼前的景象。 陆染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抬眼就看见所有村民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望着他们一行人,眼底的恶意不加掩饰,青白的面皮肿胀不堪,夸张的笑容带着咧起的嘴角,好像在无声嘲笑。 周围的雾气越发浓烈了,陆染心惊的发现原来前面自动散开的雾气已经开始聚拢,身后更别说早就看不清原状,甚至四周都开始渐渐飘散丝丝缕缕的雾气,转眼间就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之前江逾白碰过周围的雾气,甚至想过强闯,但要不是反应快,甚至探过去的手臂都要留下来,这雾诡异得很,绝对不能碰! 只见眼前的村民不紧不慢从破旧的衣袖中掏出怀里的彼岸花,在彼岸花的红光下,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只留下仅供一人活动的地方。 所以信使花是这个作用,可以避免雾气的侵蚀! 陆染赶紧朝后看去,但身后通向彼岸花丛的路已经被雾气侵占了,看似薄薄的一片但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陆染灵动轻巧的眉头轻皱,回去肯定来不及了,原以为没什么危险,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呢! 阴暗处浮动着几缕青灰色的雾霭,村民的轮廓在雾气中时聚时散,头颅歪成诡异角度,溃烂的眼皮下翻出两只浑浊的眼珠,瞳孔里跳动着幽绿的磷火。 黏腻的窃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蜈蚣钻入耳道。看着他们没有信使花后埋没在青黑色的雾气里,溃烂的嘴角越咧越大,一直撕裂到耳根,露出黑紫牙床上蠕动的蛆虫。 隐隐有腐臭的涎水滴落在干燥焦黑的土地上,腐朽的喉管发出“嗬嗬“的喘息,幸灾乐祸与恶意在眼底蔓延滋长。 等眼底雾气散去,本来面前理应消失的几人却还站在原地,除了发丝被汗珠浸湿显得有些狼狈外没有任何变化,更令他们惊诧的是眼前几人空空如也的手里莫名多了几朵信使花! 细小的红色花朵在怀中散发出莹莹的亮光。 村民:“?” 一家五口:“?” 男人面色狰狞, 不是,当时不是全给他了吗! 一片寂静过后,眼前的村民接连扶了扶**的皮肤,像是把泥巴又糊上墙。控制住后眼前的诡异变得正常起来。 伴随着空中‘轰隆’一声,好像在嘲讽他们一样。 抬头望去,不知怎么回事,好像佛像又远离了几分,古铜色的外皮因为震动簌簌的掉落不知名的东西,空气里飘浮着细小的颗粒。 村民:头一次感觉自己的信仰这么碍眼…… 百里奚抱好手里的彼岸花松了口气,幸亏当时他们长了个心眼都留了一份放到他的芥子空间,不然就栽倒这了。 这芥子空间整个大陆不超过十个,也就百里家有钱,手里有好几个。 靳君清,陆染,江逾白:感谢有钱人…… 眼前村民们不甘之色还未褪去,百里奚啧啧称奇。 这有啥,没听说过鬼话不能信,但又有谁说人话就能信啊。 第33章 宴会(10) 与此同时 另一边 许朝歌揉了揉松醒的眼睛,神清气爽的起床,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把身边的住持的衣服披上,许朝歌盘起过长的头发,勉强找了点身上之前携带的东西垫了垫,按耐不住蹦蹦跳跳的走出房门。 也幸亏她是修炼之人,不然在空间里都撑不下一天。 哪知刚打开门,就给她一个暴击! 门口一张皱起的脸笑靥如花,只能表现出阴森笑容的脸现在硬生生挤出几分‘温馨’,显得格外诡异,青灰色的脸上像泡发的馒头般肿胀,甚至咧开的嘴唇里还能看见乌黑的牙龈。 这狗腿的样子不是刚长出手臂的断臂僧人还能是谁。 许朝歌:“……” 断臂僧人笑容满面:“住持,今天下午才要开始请神会,那今天上午还要做什么准备吗?” 说着眼珠滴溜溜的转,小心思都快冒出眼眶了。 反正所有任务都是扫地僧做,只要是不完成任务就有理由吞噬一个僧人,这种活计他们最爱干了。 准备? 许朝歌看见断臂僧人的样子顿时懂了。 好吧,本来以为要主持会典了,没想到还有个流程。 不过下一秒她就释然起来,要给自己亲爱的下属发布什么任务呢? 看着眼前谄媚的笑容,许朝歌微微陷入了沉思,与此同时一股窥视感如影随形,抬头望去,不是那座悲天悯人的大佛还能是谁? “嗯!”她想到了。 许朝歌清清嗓子道:“下午就是请神会了,昨天晚上神灵给我托梦说他想换个地方坐,俗话说三进七出,所以……” “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佛像从正中央往后挪两分吧!” 断臂僧人:“?” 什么托梦? 什么移神像? 移什么? 他看向空中的庞然大物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嘿嘿两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颁布任务去了。 反正不是自己移…… 许朝歌看着断臂僧人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 嗯,果然没看错,有个跑腿的就是好! “三进七出?真假的?” 龙潜突然的一句把她吓一跳。 “奥,我编的。”许朝歌拍拍手心不存在了灰尘,决定先睡一觉再去验收验收。 龙潜:“……” 院子里所有的扫地僧聚集在一起灰尘破旧的衣袍下昏黄的眼球转动扫过周围的同僚,贪婪的吸收着空气里雨夜过后残留的阴气。 有几个趁乱增长了实力的扫地僧已经不再局限在同阶层的圈子里了,薄颤的眼皮下的细小瞳孔里映出前面袈裟僧人的身形,这就像一个巨大的弱肉强食的怪圈,周围人只有敌人和猎物之分。 今天的任务无非就是拖地,扫地,擦拭其中一项罢了,扫地僧们百无聊赖的想到,所有的工作都有空可钻,只要再吞噬几个同僚当上领导升职指日可待! 断臂僧人上场颁布任务他们内心也没有任何波澜,昨日还处在底层,今日便处在上层的事情本就常见过程都无所谓,结果最重要。 “今天住持说了,要把佛像向后移两分,开始吧,别让我看见偷懒的!” 什么? 住持颁布的? 移什么? 扫地僧们明显愣了几分,看着眼前插入云霄的佛像。 …… 巨大的佛像高耸入云,在绝对的实力下,扫地僧们认命的开始移动佛像,但是且不说佛像本身的高度重量摆在那里,就算他们是鬼,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 宽敞凄凉的院子里,阴稠稠的天气黑云压城,极致诡异的空间里所有的鬼变得异常和谐,三五成群把绑绳捆在身上脚步艰难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深陷黑褐色的泥土之中,抬脚时夹杂着的烂泥像是捆扎似的在脚边积攒厚厚的一层。 就连一旁充当监工的袈裟僧人都下不去嘴,不是今天仁慈,而是实在是看不出任何偷懒的嫌疑。 就这巨大的佛像平时擦就要花费一段时间,更别说要搬动,即使扫地僧们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移动一点。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扬起的尘土,佛像被一点点的搬动,扬尘飘飘洒洒让其中一个脸色阴沉的袈裟僧人看不清眼前具体的景象,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一旁的断臂僧人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能感觉到昨晚之后断臂僧人实力暴增,无非是得了什么好处,但现在看见他突然让他想起来刚才断臂僧人颁布任务时的话。 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袈裟僧人脑中开始活络起来,伴随着空中灰尘的掩盖下,他缓缓靠近断臂僧人,思虑和怀疑在眼中一闪而过伴随着嘶哑的声音。 “怎么住持会颁布这个任务?” 断臂僧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不动声色的回答:“不知道,住持今早突然颁布的任务。” 末了又补充一句,语言里带着几分迟疑:“说实话从昨晚开始住持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昨天晚上非要我去找你们传递通知来着!” 一旁的袈裟僧人听后,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如果这样的话万一住持出问题了呢! 要是能打败住持,那他可就有机会了! 毕竟住持可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昨晚的事情他也大体概知道一些,本来应该被吞噬的断臂僧人竟然摇身一变,肯定发生了变故。 想到这他眼底更加热切了,要是能抓出住持的问题在神灵面前立了功,那请神会那天他可就是大功臣了。 这个鬼域困住他们太久了,只有在请神会上向神灵许愿才能冲破鬼域的限制,这个诱惑可太大了,他已经忍不住去尝尝鲜活人类的血肉了! 他没看见旁边的断臂僧人眼底闪过一丝热切,他就是故意强调住持的,如果这人能打过住持就罢了,到时候也肯定负伤,那他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要是没打过,到时候袈裟僧人死了,他也能分一杯羹,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定会是最强,神灵只认他们这些鬼怪,等到请神会那天神灵降临除掉许朝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凭借实力当上住持! 怎样都对他有好处! 轰隆! 眼前的尘土渐渐散去,佛像被拖拽着移到了三分之地,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泥土痕迹,翻新的泥土底下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黑色杂块,恶心粘稠,甚至有的藕断丝连的挂在佛像端坐在地上的腿部底端,看着引人生理不适。 前面的扫地僧们个个狼狈不堪,拖拽的麻绳有的甚至深深镶进皮肤之中,嵌入骨肉,没有一丝血迹涌出,只有淡淡的阴气飘散在空中。 空气里移动佛像时的灰尘大部分落在他们外袍之上,让本就灰沉的外衣更加狼狈不堪,脚底烂泥浮生,紧紧的抱住漆黑的鞋底,所有扫地僧疲惫不堪的蹲坐在地上,手指发麻,甚至还在隐隐颤抖,外表看起来损伤极重。 许朝歌一来到院子里就看到这副景象。 第34章 宴会(11) 眼见许朝歌,所有在场的僧人都愣住了,直到看清楚她身上穿着的住持的衣服,坐在地上的扫地僧们顾不得疲惫和袈裟僧人们一起站了个不太整齐的队伍。 断臂僧人一扫之前眼中贪婪的目光,狗腿的走上前去邀功。 “住持,你看都做完了!” 许朝歌看着眼前被硬生生挪动的佛像,激起的烂泥在佛像盘坐的腿边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视线上移是佛像古铜色的身躯,高大的身影覆盖着她的身形,合十的双臂上紧盯的视线像是阴狠的毒蛇牢牢锁住许朝歌的身形,不加掩饰的恶意排山倒海向她袭来。 她毫不怀疑要是现在佛像能动,第一个被碾成肉末的绝对是她! 许朝歌心情颇好的点点头表示满意,大方的把在场的僧人赦令离开。 反正也没醒来,多被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 得了她命令的僧人们陆续离开,有怒不敢发,不一会眼前就剩下零零散散的袈裟僧人站在原地了。 眼前的袈裟僧人缓缓移动,有几个零星的站在一旁,一个慢慢的靠近她和断臂僧人,许朝歌的眼底划过一丝阴沉。 她不担心群起攻之的场景,也丝毫不畏惧这里的所有人,只要别触及她的霉头,不过他们起疑心有没有旁边自己选的小弟的功劳呢? 许朝歌不留痕迹的看了眼身旁的断臂僧人,眼底没有丝毫变化。 呵,靠近她的袈裟僧人注意到其他人并没有离开,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这些人的想法他哪能不知道,之前交谈时并没有避开他们,很多人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但自己现在实力不足,又没办法摆脱他们,只能咽下被当枪使的这口气。 袈裟僧人青白的面皮上嘴唇蠕动:“住持,之前可没有这么个习俗啊。” 周围的阴气在不断加持下像是滴入油锅里的一滴水一般沸腾,搅动着浓稠恶心的空气,在昏黄色的目光下紧袭而来的是刀割般的触感,宛如实质的阴气不断聚集攻击。 下马威? 周围袈裟僧人投来若有若无贪婪阴森的视线,像一张密密织织的网把许朝歌笼罩在内,死一般的沉寂在周围蔓延。 许朝歌杏眸眯起,挡住眼中思索的神色,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别说请神会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就要群起而攻之! “之前确实没有……”许朝歌淡淡开口刻意压低的声线听不出男女,神色平平:“但现在有了。” “怎么,你质疑我?”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袈裟僧人如鸟兽般散去,面前的僧人冷汗淋漓,眼神低垂,诺诺开口:“住持,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 身旁的双手紧握衣袖,脊背微弯下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在一旁的断臂僧人感受最为强烈,明明眼前还是那个人,但身上突然爆发出昨日未从有过的阴气,死一般的沉寂下,强盛的气息铺天盖地,极致威压下他们甚至不敢开口。 伴随着脊背在威压下蜷仄弓起,这一下子打消了所有僧人的小心思,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恨不得再多生几条腿离开这是非之地,生怕许朝歌一个不高兴降罪他们。 尤其是出坏主意的袈裟僧人苦不堪言,杵在原地又不敢离开,听到许朝歌的赦令后如释重负忙不迭的走远了。 等所有人离开院子里,许朝歌收了被她刻意凝聚起来的阴气,顿时周围恢复了平静,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区区一个鬼域罢了,周围如此多的阴气,随便凝结一下就能造成实力大增的模样,简直不要太简单! 许朝歌整理整理从住持那里翻出来的衣袍,青灰色的麻衣上没有太多繁杂的花纹,有些宽大的衣袍严严实实的掩盖住了她的身形,看不出男女。再加上昨晚的要求和改造,最后浑身上下只能看见一双透彻的杏眸掩盖在巨大的衣帽下。 极致灰暗与阴沉交织下,许朝歌十分满意的撩起衣服末端,准备迎接自己的小伙伴! 寺庙外围,浓重的阴气愈演愈烈,不断填补着空间里的缝隙,周围一片昏暗,怀里彼岸花微微散发的红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一束灯塔,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却在引来迷失者后张开毒牙将人一口毙命。 沉默与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在缥缈的雾气的挤压下只有紧紧依附于怀里散发的柔光才能得以喘息,一行人脚步越发的沉重,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人们脆弱的心底,周围看不清任何景象,怀里的花朵越发的柔弱暗淡,不知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靳君清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愈发糟糕,像是有无数的人在后面拖拽拉扯,每一步都变得越来越沉重。英挑的眉毛不自觉的向眉中聚拢,额间黑色的碎发下滚滚汗珠沿着脸部线条滴落,他抬起头将四周朦胧黑暗的景色尽收眼底,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 在这个空间里早已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走了很久了,他实在担心最后自己就算走到寺庙里也不一定还有力气和最终的**oss打个回合。 还好在沉重的脚步拖拽声里,渐渐的眼前的景色变得清晰起来,周围的雾在不断散去,一个古朴的寺庙大门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他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离空中的佛像近的可怜,空中悲天悯人的佛像好像就在头顶悬挂,像是达摩克利斯剑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砸个正着。 近距离看下去才发现整个佛像大的吓人,雾气初散时,那古铜色的佛身便从混沌中浮出,先是模糊的轮廓,继而显出低垂的眉目来。锈迹斑斑的佛身半隐于未散的薄雾中,似坐非坐,似笑非笑,而那双半阖的眼,仿佛透过氤氲,窥视着尘世的蝼蚁。 空气里丝丝缕缕的阴气宛如实质般怯生生地爬过佛面,将铜绿映得愈发诡异。那佛手本是作施无畏印的,如今却因铜锈斑驳,指节处显出裂痕,倒像是随时要攫人而噬。雾气在佛身周围缠绕,时聚时散,恍若无数游魂,被这古佛吞吐着,交缠着…… 乃至融合着。 靳君清的心脏钝痛似的一惊,抬眼望去,才发现门口早就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僧人死死盯着他们这群来客。 第35章 宴会(12) 现在,但与其说面前的大佛吓他一跳,还不如说眼前奇怪的组织装扮让他摸不着头脑。 巨佛的阴影下是简单的寺庙大门,门前聚集了一群僧人站着不是过分整齐的队形,瘦弱的身体尽数掩盖在青灰色的衣袍里,隐隐露出一节极细的腕骨,骨节突出长满了青灰色的斑纹。 他们甚至头上都带了巨大的兜帽,浑身上下除了抬起手时过分长的衣袖不自觉的垂下才会看见的腕骨外,只能定格在黝黑阴森的眼睛上,两只眼即使在雾蒙蒙的环境下都十分惹眼,眼中的昏黄色溢满了眼眶,像是餐桌上盛的过分满的粥糜,溢出的瞬间就将人吞噬殆尽。 他们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贪婪的目光上下扫过这群不速之客,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上前。 不过村民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僧人这种扮相,都罕见的愣住了,一群人止步于此,在寂静的氛围逐渐蔓延下,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从中走了出来。 声音迟钝沙哑:“欢迎各位信徒的到来,请神会即将开始,大家抓紧时间进去吧。” 说着抬起手作揖,在巨大的兜帽的遮盖下看不清神色,但如蚀骨血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所有人都走进去后,僧人才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寺庙之中。 寺庙整个呈“回”字形,所有的禅房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院子里的古铜佛像。 黑褐色的土地上一尊佛像端立在眼前,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头顶的目光逐渐加剧,窥视感如影随形般的紧紧贴在每个人的头皮。 不过令他们好奇的是既然佛像这么重要,怎么不摆在院子中间? 这个距离说不上的诡异…… 地上的泥土被翻新的痕迹依然存在,有一道新鲜的印记从院子正中间一直延伸到佛像底部,十分突兀。 难不成是有人移动佛像导致的?这样倒是能解释之前时不时传来的巨响。 陆染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庞然大物,一时间又摇摆不定起来。 不可能吧,谁会这么找虐去移这个东西? 相比于他们的谨慎,所有的村民看见眼前巨大的佛像,眼神里爆发出热烈的情绪,带着敬仰和畏惧的眼神。 要不是前面还有僧人看着,毫不怀疑他们现在就要冲上去了。 那他们在等什么? 不一会她就知道了,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僧人,身形纤细高挑,看不出男女。整个人包裹在相同的青灰色衣袍里,但身上披的袈裟明显和那些袈裟僧人不同。 她出来的同时,所有的僧人都站在原地,连带着村民接连跪下。 “住持大人!” 紧跟着村民一起跪下,陆染和靳君清对视,眼里划过一丝凝重。 好强! 她很强,根本不知道住持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许朝歌掩盖住自己的身形后出现在院子中央,觉得自己的逼格很可以后,发现没有穿帮才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洋洋洒洒的跪着的一群人,许朝歌抬眼,兜帽的掩盖下一双杏眸熠熠生辉,扫眼过去措不及防的和人群中的江逾白对视。 江逾白这段时间好像十分疲惫,眼底的青黛色淡淡的临摹在眼睑,冲淡了浓颜,带着几分颓废的美感。 细碎的发丝扫过汗淋淋的脸颊,却丝毫没有焦灼之感,长衣玉立,身形挺拔,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淡淡抬起睫羽,瞳仁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眼中茶色的外圈氤氲。 许朝歌? 江逾白不自觉的挑起笑容,薄薄的嘴唇扬起漂亮的弧度,她怎么在寺院里,看样子还当上了住持? 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许朝歌收回眼神,暗暗腹诽。 这个妖精,跟个“阴魂”还笑得这么妖娆! “咳!” 她压低声音,正色道:“尔等来此是为了什么?” 人群中村民里的代表上前,双膝跪地,诚惶诚恐道:“住持,今携所有村民前来祈求神灵来年风调雨顺……” 说的无非是一些平常的愿望,许朝歌毕竟是个冒牌住持,哪里知道什么请神会的具体形式,但察觉到身边僧人们紧盯着村民的眼神越来越贪婪和垂涎,她眼神里划过一点暗光。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如试试自己上午威压过后的小弟。 她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瞥向一旁的断臂僧人,断臂僧人自动捕捉到领导的意见,箭步上前。 正好许朝歌乐得自在,退居二位。 一旁的袈裟僧人暗暗捶胸顿足,吐槽这个狗腿子,对没有及时上去表现自己而后悔。 在诡异的氛围里,断臂僧人清清嗓子,开口道:“既然大家已经做好了觉悟,向生灵许下愿望,那么就由神灵选好信使,接受无上的光荣吧!” 话音未落,所有的僧人明显都变得激动起来,周围的阴气像是渐渐沸腾的水般搅动翻滚。 所有的村民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的抬头,跟着僧人们贪婪的目光一起看向站在一旁的僧人。 靳君清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心底一惊,筛选信使? 这倒是让他想到了之前打听到的所谓的信使花,那些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被村民们紧紧抱在手里的花朵。 与此同时,所有僧人都看向许朝歌的手里。 他们在等什么? 唤醒佛像的法宝? 说实话,她又不是哆啦A梦有个神奇口袋,她咋知道要用什么法宝! 许朝歌面色紧绷,她敢说在场没有谁比她更想剧本正常运转的了!如果唤醒佛像是破阵的最后一步,那这一步必须要走,不然剧情不就要偏塌了吗! 不过这满院的彼岸花倒是让她想起来之前搜刮住持得到的干花。 许朝歌站稳脚跟,从怀里掏出主神空间里放着的花朵,之前娇艳的花朵好像微微有些……打蔫?上面是什么? 露水? 许朝歌有点记不清之前花朵的具体样子了,本来也没在意,不过感觉四周的眼神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兜帽下的面容一切如常,她松了口气。 同时暗自庆幸, 看她想的好主意,这不,有了兜帽,连妖物都显得可爱起来了! 虽然住持的花朵放到主神空间之前还鲜红夺目,深绿的花梗上摇曳着散发出淡淡红光的花朵。现在变得有些……颓废?有些花瓣甚至已经变得蜷缩,一反之前尽力舒展的样貌。 许朝歌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就在她拿出彼岸花的一瞬间,她感受到周围的视线锐减,看来就是要把它拿出来。 原先紧盯着她的僧人们视线移开,兜帽下昏黄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村民,与此同时,村民手里所有的花朵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一改之前安静的状态,跟主角团前几日在花丛里碰到的花朵一样开始暴走。 纤细的□□突然开始抽条扎根,墨绿色的□□紧紧的缠绕着近处所有的活物,像是亲密的恋人一般密密匝匝的捆绑挤压。 与此同时,□□上的细小的毛刺也随之生长拉长,像是无数的植物根茎般深深扎进村民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只要逮到机会就紧咬不放,不一会的功夫许多村民就被捆成了粽子,□□力度之大甚至能看到皮肉在空隙里勒紧渗出。 像是初生的婴儿般在母胎里吸收营养,□□宛如一个个脐带,在细小的鼓包蠕动间,村民的生机快速被掠夺,丰盈的皮肉逐渐干枯消逝,而顶端的花朵变得更加娇艳欲滴,花瓣尽数舒展,散发出之前没有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庭院。 之前保命的信使花完全变成了催命符,本来寺庙里的雾气就渐渐在消散,但许多人都没有放下手里的彼岸花,给了它们可乘之机,一下子变得宛如人间炼狱。 很多村民根本没想到花朵会活过来,本就没有太多防备,所以一下子就被彼岸花扎根发芽,成了滋养的完美养料。 惊讶恐惧的脸色被永久定格。 一瞬间, 哀嚎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