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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涯海角只相忆

作者:小月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边的最远处,水墨般晕开一抹依稀的晨光,驱散了黑夜的寂寥。林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带着蓬勃的生机。


    短暂的休息之后南宫黎带着大家继续向华都赶去,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华都城下。


    城门大开,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聂家两兄弟在前方开路,南宫黎的伤已无大碍,也改为了骑马。他一身玄色锦袍跨坐在高大的黑马之上,青丝飞扬,眼神坚定,眉宇间散发着一股英气,腰间佩着流光碧玉,雍容华贵,所过之处众人瞩目。


    “王爷万福!”朱红的王府大门前,侍卫站成了两排列队迎接,看到南宫黎过来莫不俯身见礼。


    “免礼!”长袍一展,南宫黎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


    马车紧跟其后缓缓停下,车夫放好脚凳,撩起车帘,箫琴提着裙摆款步而出。


    南宫黎不知何时取代了车夫的位置。他站在车边向箫琴伸着手,表情算不上是暖,但至少不冷。箫琴微微一愣,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戏作做的可是有些过了!


    箫琴顺水推舟,大放的将手搭在他手臂上,缓缓抬步而下,仿若是从那瑶池仙境下来的花仙子。


    南宫黎的心怦然一动,他对着迎接过来的亲兵吩咐道:“一铭,先带箫姑娘去闲云阁休息。”


    箫琴并不想在华国多逗留,一来她身份敏感,二来域都政变她还需尽快回去。似乎知道箫琴会拒绝,南宫黎补充道:“有些事稍后定给姑娘一个交代!”


    聂讯心中一颤,南宫黎虽未看他,但那危险的气息却已扑面而来。


    黎王府和熙扬的缥缈山庄不同,缥缈山庄华丽中更显精致淡雅,而黎王府里却是无处不彰显着富贵。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殿宇阁楼,在霞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箫姑娘,热水备好了。”闲云阁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侍女奉着花瓣垂首听候箫琴差遣。


    箫琴双臂平伸,纤纤十指别具诱惑。两名侍女缓缓的帮她退下长裙,退去中衣。轻纱罗帐之后,她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


    浴池里雾气缭绕,芬芳氤氲,缓步迈进池中,抬手挽起一片花瓣,淡淡的花香令人神清气爽。箫琴懒懒的靠在池边,随时可能睡去。


    “圣旨到!”南宫黎刚安顿好圣旨就到了。他带领着众人跪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黎王才德兼备,乃国之栋梁,为百姓福祉。朕特予封赏,以彰其德!赐玉如意一对,黄金百两,良田一顷!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南宫黎低着头单膝跪着,看不清表情。


    “我听说那太子府的赏赐可是咱们王府的三倍!他们做什么了?颜城比武胜出的可是我们王爷……”一铭在旁边小声的嘀咕。


    南宫黎瞥了他一眼,一铭立马闭了嘴。


    老太监拈着兰花指走到南宫黎身边,意味深长的道:“王爷,那玉如意皇上命人替您送去了将军府,婚期将近,王爷可莫要被其他来路不明的女人扰了心智!”


    南宫黎一惊,父皇竟这般容不下箫琴。


    老太监夹着尖细的嗓音继续道:“皇上说了,人是王爷您带回来的,就交由您自己处置!”


    “儿臣遵旨!”南宫黎再次躬身行礼,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和箫琴相处数日,南宫黎早已在不自觉间深陷其中。完美的诠释了那句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他当她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是可以一路同行的伴侣。他并不想伤害箫琴,怎奈圣意难为!


    眼下有件事他必须先弄清楚。


    “箫姑娘,箫姑娘!”门外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惊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箫琴。她警惕的从浴池里一跃而起,一个旋身,架子上的衣物已穿在她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罗帐轻拂,娇人缓出,箫琴抬手将散落的长发挽起,默默运功将身上的水蒸干,紫光缭绕,如梦似幻。


    一铭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外来回踱步,见箫琴出来忙躬身求道:“箫姑娘,求你去救救聂迟!”


    “他怎么了?”


    “不知何故,王爷罚了他一百军棍!再打下去会死人的!”一铭语速很快,连带着呼吸也有些急促。


    箫琴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我是什么善财龙女吗?他抓人在先,严刑逼供在后,我不杀他已是留情,又凭什么要去救他?再说了,这南宫黎要罚他,你来求我有什么用?”


    刚刚情急之下一铭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南宫黎待箫琴是特殊的。见箫琴不愿帮忙,一铭急的满脸通红,“噗通”一声给箫琴跪下了,“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替碧凰姑娘讨公道恐怕还得先找对了人才是!”


    “什么意思?”


    “聂家两兄弟虽外貌相似,性格却截然不同。聂迟高冷慢热,善良内敛。聂迅热情豪放,圆滑狡诈。”


    “带路!”箫琴瞬间明白了一铭的意思,那天去宁都抓人的并不是聂迟而是聂迅!


    瑞华宫外,他们还未进门便听见了那沉闷的棍棒击打声。院内百花盛开,牡丹以少女之姿傲立群芳之中,如火似霞,娇艳欲滴。


    南宫黎居高临下的坐着,侍女仆从跪了一地,不知打了多少棍,聂迟的背后鲜血淋漓,比那艳丽的牡丹还有红上几分。


    箫琴皱了皱眉头,抬步走了进去,“刚回来就这么大火气?”


    “你来得正好!”南宫黎一个眼神,行刑的士兵立马停了手。


    “还不滚过来!”他对着聂迟吼道。


    聂迟脸色苍白,额上的汗珠汇聚成了细流,顺着鬓角肆意流淌,几缕碎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他的嘴角挂着血渍,看来这军棍不仅伤了皮肉还伤了内里。没有南宫黎的应允聂迟不敢起身,他跪着膝行到箫琴脚边,背上的伤随着他的动作溢出了更多的血,在地上留下一排血迹。


    跪在一旁聂迅几次想要起身,终是碍于南宫黎的威严没敢动。


    “是属下擅作主张抓了碧凰姑娘……又对碧凰姑娘动用私刑……属下知错!请姑娘发落!”聂迟跪伏在箫琴脚边,气息不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那满背的鲜红看的箫琴有些不适,她皱着眉头抱怨道:“南宫黎,你惩治手下又何必带上我呢!”


    “你也是,你家王爷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非往枪口上撞!真以为你们那些破事能瞒得了他吗?”


    箫琴围着聂迟转了一圈,转身对着聂迅问道:“你说是吧?”


    聂迅心中惶恐,恨透了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嘴上却依旧恭敬,“姑娘教训的是!”


    箫琴走到聂迅身边,弯腰挑起他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啧啧!嘴真硬!你弟弟都伤成这样了,你不心疼吗?再打下去可是会没命的!”箫琴摇头感叹,忽手上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罚的是你自作主张,是你敢做不敢当,是你们企图欺瞒!与我,与碧凰,没有半点关系!”箫琴眼神狠戾,越说越凶,手上力道也越来越大。


    聂迅脸色涨红,呼吸已经有些困难,“王爷……救我……”他摸不透南宫黎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的向他求救。


    箫琴倒也没真想杀他,不等南宫黎开口她就已经松了手。


    聂迟又被两名士兵架了回去,他拉怂着脑袋,似乎已经认命。这次没有再让他自己跪着,而是将他绑在了刑架上。


    聂迅见状手脚并用的爬向南宫黎,扯着他的衣角求道:“王爷,属下知错了,属下不敢了!求您饶了聂迟吧!”


    “箫姑娘意下如何?”南宫黎又将皮球踢到了箫琴这儿,他想看看箫琴会如何选择。


    箫琴心中不忍,也佩服聂迟那为兄弟不顾一切的气魄,“他已经受了罚,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聂迟,箫琴一声叹息,“聂迟留下,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直到见南宫黎挥手,他们才如释重负,连忙起身退下。


    待众人退去,箫琴走到聂迟身后,一掌劈在他颈部,将他打晕了过去。


    她抬手运功,水汽慢慢在她手上聚拢,形成一圈淡淡的蓝光。她将掌心推向聂迟,蓝色的光芒覆盖了他整个后背,血液开始凝固,伤口在一点点愈合。


    南宫黎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震惊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自觉地走向箫琴,待光芒散去他才出声问道:“这是瀚海神功?那晚你便是用此功法替本王疗伤的?”


    聂迟伤的太重,箫琴用尽了全力,他背后的伤口依旧狰狞。她刚刚运功过度,此刻头晕的厉害,脚下也有些虚浮,扶着刑架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做这一场戏,将聂迟伤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吗?这结果你可满意了?”


    南宫黎有些心虚,弯腰对箫琴深深作揖,“试探纯属无奈之举。传闻域国两位公主巾帼不让须眉,驰骋疆场,战功赫赫!能与公主一路同行,小王这一箭中的也算值了!不知公主封号为何?”


    “忆云!”箫琴大方的承认了。


    “原来是忆云小公主!”南宫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欣喜之情瞬间点亮了眼角和眉梢。


    箫琴蹙眉,不明白他开心什么。此时箫琴还不知道华国逼迫域国嫁嫡长公主来和亲之事。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


    “箫琴,我要和你决斗!”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清脆的嗓音中夹杂着对箫琴的怨恨。


    南宫黎皱起了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箫琴寻声望去,前方一粉衣女子手持长剑向她飞身而来。女子虽不及箫琴美艳却也算是清秀,那生气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你是谁?”箫琴轻轻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剑。


    “我叫陆婉仪,是未来的黎王妃!”陆婉仪拍着胸脯答道。说罢转身向箫琴脚下攻去。


    箫琴轻轻一跃,单脚立于一株红牡丹之上,花未动,人尤媚。


    “该死!我竟忘了他是有未婚妻的!”箫琴暗骂自己糊涂。她抱歉的笑笑,陆婉仪这敢爱敢恨的性格很对箫琴胃口。


    “好美!”陆婉仪由衷的赞美道。她只是那样静静的扶花而立,周围的名花都羞愧的收敛了妖媚之态,那秋水似的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凝脂似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身紫衣纱裙尽显脱俗之气。


    “看招!”回过神来的陆婉仪再次提剑向箫琴刺去。


    南宫黎身影一动,从侧面握住了陆婉仪的手臂,“你不是她的对手!”


    陆婉仪又急又气,手臂似要被南宫黎捏碎了,泪水蓄满了眼眶。


    南宫黎后知后觉的松了手,“你不该来此!”他的声音依旧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箫琴将手搭在陆婉仪的伤处,再次施展瀚海神功,一边替她疗伤,一边劝道:“我们不是敌人,我与他只是过客,而你是归宿!”


    陆婉仪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箫琴,不明白她为何要帮自己。


    “南宫黎,你的伤已痊愈,我们之间两清了!”箫琴转身笑着同南宫黎道别,只是笑的有些苦涩。她身影一退,人已至院外。或许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悸动,但他们两颗心之间隔着猜忌与试探、隔着家国与责任,终究不可能在一起。


    南宫黎没有阻止她,定定的看着她飞身离去,没有带走华国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就像她不曾来过,更不曾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们有缘相知却无缘相聚,今后天涯海角只愿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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