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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甜文咕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云涯又一次将石岳从战场上“捞”了回来,石岳的态度依旧恶劣,他一把打翻递过来的草药:“滚开!你不用阻止战争来破坏我的任务,也不用假惺惺来为我治伤。”


    石岳此刻的愤怒、屈辱、疲惫,以及身体上的剧痛通过共生契约一分不差地传给了季云涯。


    这次石岳的重伤可以说和季云涯的劝阻脱不开干系——石岳所在的部落被称作飞羽部落,他隔壁的血矛部落屡次来犯,试图吞并飞羽部落。血矛部落担任主将的是该部落的首领,在一次战争中伤重不治身亡,而飞羽部落多名勇士被生擒,双方可谓都损失惨重。


    季云涯听闻这个消息,到两个部落中斡旋,提出和谈的建议。两个部落最终都同意了,达成盟约,盟约规定,双方以清峪为界,在入冬前飞羽部落向血矛部落提供定量猎物。


    飞羽部落的勇士对此协议感到屈辱,之前石岳为了任务打的败仗已经让他们对石岳积怨已久,此事成为了仇恨爆发的导火索。


    石岳被群情激奋的族人群起而攻之,之后更是被送上祭坛,险些成为断头台上的牺牲品。石岳一路拼死搏杀,才得以逃出。


    季云涯自知理亏,他弯腰,默默捡起散落的草药,重新用仙光净化,再一次走近石岳。


    这一次石岳没再说什么,只将头撇到一边,任由季云涯给他上药。


    冰凉的草药减轻了石岳伤口的疼痛,也安抚了他暴躁的情绪,他知道,是季云涯屡次将他从险境中救出,如果没有季云涯,他早就成为一具枯骨了。


    虽然他们有共生契约,季云涯不救他也得死,但他的存在牵扯季云涯大量精力是事实,他敢于战场上拼尽最后一滴血,就是仗着季云涯不会让他死去。


    想到这里,他将头转了回来,正好看到季云涯用一根发簪固定着头发的后脑勺,现下那个后脑勺的主人正专心致志地为他处理着伤口,对他的打量丝毫不察。


    石岳心想,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占了季云涯那么多便宜,那就再给对方一个机会好了。


    “喂,接下来什么打算?”石岳显然是第一次给人台阶下,语气十分生硬。


    季云涯听出了石岳的妥协,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他并没有抬头,而是拉长了声调答:“接下来……”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被绑在石岳的伤口上,季云涯抬头对上石岳的眸子,戏谑地反问:“怎么,你要换个部落去战场上求败?”


    石岳反唇相讥:“然后再被你搅得伤成这副鬼样子?”


    季云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明明算不上一个刻薄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石岳就想和对方拌嘴,他没接这句话,转而回答了石岳的上一句话:“你记得华胥部落么?”


    华胥部落位于华胥之渚,其首领华胥,在神话传说中是伏羲和女娲的母亲,炎帝和黄帝的直系远祖,千百年来一直作为中华文明的本源和母体的符号,享受了万年的供奉,是神话传说中绕不开的一个人物。


    “有些印象,但没太记住。”石岳答。


    季云涯给石岳讲了一个故事——


    华胥部落日益发展,人口增长,但并无足够的食源,华胥主动提出要将部落一份为二,华胥之渚既适合渔猎、也适合农耕。华胥自己带着青壮年向西迁徙,历经艰苦跋涉与风餐露宿,寻找新的聚居地,老弱者大多留居在这片富庶之地。


    华胥定下留居部落的继承人是她的妹妹,可惜她的妹妹因为生产引发血崩,英年早逝,部落大乱,首领之位被一位曾与她交合的男性窃取,母系氏族传承制被打破。


    华胥未迁徙时,在烧制陶器时发明了彩陶器,此时的人类的审美已初步萌芽,这种技术深受其他部落喜爱,很快在周围部落中流传开来。华胥得知此事后,便派精通此道的族人主动前去传授技术,以便其他部落的人能掌握这项技术的要领。


    发明了彩陶器。这种制陶技术受到先民喜爱,很快在周围的氏族先民中传开,华胥便派族人去传授技术,帮助其他氏族先民制造彩陶。


    “果然华胥能成为中华始祖不是没理由的。”石岳赞赏地说。


    华胥的胸襟和博爱,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更显珍贵,也让她更受爱戴。


    但那位篡位者不同。


    他任何技术都不愿意分享,甚至将外出授艺的族人打得皮开肉绽,直至他们跪地求饶、保证不敢再犯。


    这种行为引发了周边部落的不满,他们联合起来准备攻打华胥部落。


    “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阻止这场战争,防止原华胥部落覆灭。”


    就在这时,熟悉的不适感再次向他涌来,他的意识仿佛被系统冰冷的指令冻结:


    “警告:检测到宿主0527(季云涯)存在违规行为——试图扭转关键历史进程节点‘原华胥部落的分崩’的发生。”


    “由于宿主尚未实施计划,本次仅做警告处理,不做任何处罚。”


    “另,由于宿主被警告三次还未探知任务,芜漠也将受到引导不当的处罚,之后不再担任您的系统,在此和您告别。”


    季云涯愣住,他没有想到,系统还有被处罚一说,这个冷漠无情的系统,居然要被他连累么?


    见季云涯没有回应,芜漠继续说:“由于您始终未能探寻到最终任务,更换系统可获得一次规则类提示,下面由我为您播报这则提示——不可改变历史进程。”


    不可改变历史进程!


    这几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季云涯的灵台之上,他之前所有的奔波、所有的口舌、所有的殚精竭虑,在这条规则面前,瞬间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是……逆天而行。


    他的面色变得惨白,直到芜漠的下线的“滴”声响起,他才将告别轻声说出口:“芜漠,谢谢。”


    “怎么了?”纵然粗线条如石岳,也察觉到了季云涯的不对劲,忍不住出声问道。


    或许是突然失去了某些信仰支撑,季云涯急需一个发泄口,而面前的石岳就是他在这个无亲无友的世界里最好的倾诉对象。


    他将系统告诉他的规则以及他之前对任务的推测一股脑的倒给了石岳。


    石岳听完骂道:“早跟你说过,搅黄我的任务根本没用!你偏不信,这下吃亏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破任务真不是人干的!老子也要被逼疯了!”


    他仅能活动的一只手用力拍了拍尚在沮丧的季云涯:“行了,一时半会琢磨不出来的话就该干啥干啥,来都来了,得玩够本回去才不亏。咱俩都共生了,大不了我陪你耗着,你别再来破坏我的任务就行。”


    “知道了。”季云涯的心情并不会因为石岳的安慰而有什么大的转变,“我想回去静静,你这里没问题吧?”


    “尽管回去,又不是没你就不能活了。”石岳说完又补一句,“记得给我摘点果子,再像《西游记》那样给我设个几天的防护墙。”


    “你点菜呢。”嘴上虽然嘟囔着抱怨,但季云涯还是按照石岳说的把一切都准备好才离开。


    回到天上,无边的疲惫裹住了季云涯,脑海中对于“维持和平”的构想轰然倒塌,他任由流云的水汽扑面,打湿他的鬓角、衣袍和脸颊,风铃奏响的《何为道》似乎是他与现代唯一的链接了。


    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他茫然的时间却比过去近三十年都多,他绕着宫殿一圈又一圈地走着,企图用这样的行为去对抗焦虑与彷徨,系统提示的规则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和那句提示一起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他和系统第一次打照面的情形,系统告诉他,他是天地间已知的道家唯一神仙,且任务的提示与身份有关。


    道家……道家的思想体系庞大,但核心用三个词足以概括——道法自然、无为而治、辩证思维……


    无为而治,尊重自然,不妄为,不干预……难道这才是关键?他作为神仙,本就不该过度插手人间兴衰?他的任务,难道不是去改变什么,而是……顺应?


    但顺应之后呢?


    既然不是干预外界,那想必任务是对他本人有所要求;他想,一定是他对道家不够了解,所有才导致他无法探索出任务。


    他决定通读道家所有的著作。


    他把自己关在孤峰的白玉殿阁里,如同最刻苦的学子一般,日夜不停地研究、比对、翻译。他试图从这些浩如烟海又支离破碎的信息中,梳理出所谓的“道”,以求能看清意识深处那片依旧被迷雾笼罩的任务区域。


    神明不会感到饥饿和困倦,因此对时间的感知也很模糊,他不知自己在这里关了多久,直到一道意念蛮横地侵入了他的意识,他才如梦初醒般停下了阅读。


    “喂,我快死了。贼老天玩我,原始人除了有劲儿,其他地方是真脆。”是石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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