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外的战阵之中、李虎、鲁大、武二三人皆在阵前。
只不过，此时战阵之中已经没有了火枪，而是清一色的长枪，以及少量弓箭。
下雨这种事情王一是考虑到的，所以他在布置好炮兵阵地之后，便又让韩老海的人搭建防雨的棚子，以保证能够在下雨的时候继续使用。
火炮是固定的能用棚子遮盖，但火枪就不行了。
一旦下雨密封性极差的火枪根本无法使用，所以，步卒们也只能用最原始的长枪阵和弓箭来对付敌军的骑兵突袭。
至于朱奎的骑兵，也统一换下了三眼神铳，改为先前使用的狼牙棒。
也幸亏带了这玩意，不然的话，骑兵也废了一半！
登上瞭望台，唐赛儿正拿着望远镜向外眺望。
远处尽管有薄薄的雾气遮盖，但还是能看到黑压压一片，正缓慢向着己方流淌而来的蛮兵队伍。
“呼！”唐赛儿舒了一口气说道：“是场硬仗啊！”
王一倒是平静，他说：“无论如何都会碰到的，哪能只占便宜不吃亏呢！”
唐赛儿轻笑：“呵，说心里话，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呢！跨马擎枪，和这些贼蛮子们决一死战！”
唐赛儿战意很足，和依仗火枪火炮打阵地战相比，她更喜欢用冷兵器来近距离厮杀。
而且，她也善于厮杀。
……
蛮军之中，看着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空，图尔勒和克什兔的嘴都笑道耳朵根了。
“还是八哥聪明，知道他们的火器虽然厉害，但只要下了雨就没用了，今天，咱们定能大获全胜！”克什兔仰天大笑，似是已经将胜利握在了手中。
鄂那海并未大意，他说：“咱们能想到，他们未必想不到，料想也是有所准备，万不得大意。”
“一会开战之后，务必全力以赴，若再拖半个月，到时候天上下的可就不是雨，而是雪了！”
听到这话，图尔勒和克什兔也抖擞精神！
“是！八哥！”
轰隆！
雷鸣骤起，狂风将枯草卷上高空，点点雨滴从天而降，落到了士兵们兴奋的脸上。
对这些蛮兵来说，他们近几次大战打的也十分憋屈。
每次都被那些大炮打的头破血流却毫无办法，现在终于能一雪前耻了！
由于上次约战被王一耍了一通，鄂那海也没有了阵前喊话的心思，盯着瓢泼大雨，他拔出战刀指向前方道：“贼军就在那里！”
“杀！”
一声怒吼，无数蛮兵策马向着王一的营地杀去。
先前几次战败早已让这支蛮兵积蓄了无尽怒火，现在，终于到了发泄的时候了！
瞭望台上，王一和唐赛儿早已下去，只留下韩老海一边眺望一边对下方发号施令。
“正前方，全炮齐发！”
他说完，立刻有兵丁骑着马在营地内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呼喊传令。
很快，下方的遮雨亭内便冒起了白烟！
轰轰轰！
上百枚炮弹激射而出，落到了蛮兵冲锋的路上，蛮兵顿时死伤多人。
突如其来的炮弹让冲锋的蛮兵一惊。
娘的，怎么回事？怎么下雨天他们还有大炮。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
来之前鄂那海便已经做了动员，今日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若不能取胜，到时候败的就是他们！
于是这些蛮兵继续向前冲锋。
大炮的射速终究有限，两轮射击之后，蛮兵也终于冲到了步兵的战阵前方。
面对疾驰而来的骑兵，刺猬般的长枪探出，一些蛮兵被长枪挑落，但还是有些人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冲垮了长枪阵的阵型，杀入到了步卒之中。
一些蛮兵手持战刀，对着身边的长枪兵开始大砍大杀。
但他们也没嚣张太久，很快，一些无比健壮的步兵便凑了过来。
他们手中拿着一把奇长无比且十分厚重的大刀。
趁着那些蛮兵砍杀之际，大刀无情挥下。
雪亮的刀锋一闪而过，原本正在奋力挥砍的蛮兵，直接被连人带马斩落！
杀掉一人之后，那些手持大刀的步卒又转头去砍杀其他人！
肉搏战开始的同时，一些蛮兵开始操着弓箭从左右两翼向战阵之中抛射弓箭。
李虎等人没办法用火枪，只能同样以弓箭进行还击，同时后方的大炮也时不时发出怒吼。
炮弹落下，蛮兵便会死伤多人，
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不一会功夫战场上便已经尸横遍野。
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流进了大海，将海边染得一片血红。
鄂那海审视战场，脸色阴沉。
虽然猜到对方可能会有所准备，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大雨天他们还能用大炮来反击。
当然，有一点还是值得庆幸的，起码这些人是没火枪了。
不然的话，等自己的人，冲到战阵前的时候，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
“传令下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攻破敌营，胆敢有后退者，无论是谁，立斩不赦！”
鄂那海冷声下令，他知道，这场大雨对他们而言绝对是胜利最后的机会。
不然的话，便只能打消耗战。
这对女真部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命令一层层下达，蛮兵们冲锋的更加勇猛无畏。
但对面也不是好惹的。
鲁大坐镇中军，武二和李虎坐镇左右两翼。
他们结成枪阵，任由蛮兵几番冲击，却自是岿然不动。
而后方韩老海所指挥的炮兵，则也使出了一百一的力气，他们不停的装填炮弹进行射击。
反正己方兵力都在战阵之前，只要控制好射程，不管朝哪个方向打，总能打到蛮兵。
一轮又一轮的炮弹射出，即使在雨水的冲刷下，战场上也布满了浓重的硝烟味。
飞豹山上。
于少龙站在山顶俯视着下方的战场，此时的他仿佛是回到了老家，在看秋季的钱江大潮。
两股水流不停的对撞，交流，最后有各自分开！
一波比一波大，一波比一波激烈，没个停歇。
旁边，几个百户看的全身发痒。
“将军，大帅他们打的艰难，咱们要不派些人马下去支援一下吧！”
于少龙冷声道：“不行，咱们的任务是守住飞豹山，若丢了这里，就算守住了营地也是无用。”
“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下山支援！所有人坚守原地，防止贼军偷袭！”
几个百户闻言也只得听令。
而此时，山下的战场也已然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纵使前锋死伤惨重，但蛮兵还是选择了不要命的继续发动冲锋。
并且，他们还发现，这些汉人的大炮虽然厉害，但却也有缺陷，那便是为了避免误伤，他们只能放远射程。
只要在冲锋的路上分散站开，大炮能造成的杀伤便十分有限。
等双方兵力搅和在一起的时候，便不用再担心头顶会有炮弹落下了。
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到了近前，开始厮杀。
巨大的压力下，原本还在指挥的李虎等人，此时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开始杀敌。
李虎算是和蛮兵打交道最多的，他手中板斧挥舞，目标多是战马，马死了人自然也别想活着。
鲁大力大无穷，他手中禅杖比王一的大刀还要沉重，禅杖所过之处，人马惧亡。
武二更是化作战场修罗，他的双刀所过之处，蛮兵连个全尸都休想留下。
蛮兵发动了一轮又一轮悍不畏死的冲锋，可面对同样战力强悍的鲁大三人，他们除了在阵前留下一层又一层的尸体之外，根本不能寸进一步！
没办法，蛮兵的主要兵器是战刀，在马上面对长枪兵的攻击着实吃亏。
就算偶尔冲进去了，也会被隐藏在暗中的斩马刀手砍杀。
想要破敌，必须破掉对方的长枪阵。
而对此，鄂那海也早有安排。
他看向一旁的图尔勒道：“老九，该你上了！”
“是！”图尔勒应了一声，随后对着身边一支千余人的精锐卫队道：“跟我上！”
一声令下，这些便跟着图尔勒向着前方冲锋而去。
图尔勒早已审视了许久的战局。
这些贼兵虽然依仗长枪阵顶住了攻击，但也只是勉强顶住罢了，自己只要再加把劲冲破一面战阵，其他地方也必定会随之而溃。
而他所选择的正是李虎所镇守的左翼。
鲁大和武二虽然也是冲锋在前，但他们多少还能顾及点指挥，可李虎就没这脑子了，他杀起来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再理会身边人怎么打。
所以，他这边的阵脚是最混乱的。
恰逢蛮兵一轮冲锋结束，刚刚退下，图尔勒立刻带着镶红旗最精锐的一千多人杀了上去。
“杀！先破阵者，封牛录，赏千金！”
说着，图尔勒一马当先亲自向前冲锋而去。
此时，王一这边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李虎。
面对疾驰而来的图尔勒，李虎丝毫不惧，挥动大斧便劈了过去。
一人一马交错而过，战刀和大斧碰撞的火花四溅。
还不等李虎喘口气，紧跟着图尔勒的数千骑兵便已经杀了过来。
李虎虽说憨了点，但也不傻，看对面这架势，他立刻脚底抹油赶忙后退。
他后面的长枪兵们也极为勇猛，尽管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但面对敌军的集群冲锋，他们还是擎着长枪冲了上来。
双方碰撞，在长枪兵兵器长度的优势下，图尔勒的攻击再次被挡了下来。
原以为这些人也会像先前那些蛮兵一样，一击不成，便会撤回去恢复体力后再行冲锋。
然而，这次这些蛮兵却并没有后撤，反而是纷纷下马手持钢刀向着李虎等人杀了过来。
骑兵被长枪兵克制，但步兵就不会了。
双方肉搏互砍，谁更能砍谁就赢！
图尔勒所挑选的这一千多人，个个是蛮兵中肉搏战的能手。
基本上都有以一敌多的能力。
更何况，他们背后便是数万骑兵，只要从这里能撕开一条口子，后面的骑兵扑上来，敌军立刻便会崩溃。
事实也果然如此，对方突然变招，李虎的长枪兵反应不及，当即被砍杀多人。
可就在这时，李虎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贼蛮子，你们放着马不骑，偏偏来和老子步战！老子看你们是粪坑里面点蜡烛，找死呢！”
“杀！今天，让你们看看老子双斧的厉害！”
张狂大笑间，两柄大斧犹如黑色旋风般开始席卷战场。
大斧所过之处，先前还猖狂砍人的蛮兵们，一个个全被当场砍杀。
并且，李虎这人只要冲锋起来，完全不管不顾，一个人便往敌军战阵里面猛扎，转瞬间，蛮兵刚刚取得的优势，又被李虎打乱了阵型。
李虎虽不擅长指挥，但他身边几个千户倒是给力。
眼见对方阵型溃散，他们立刻发动了全军冲锋，转瞬间，刚刚被撕裂的口子，又补了上去！
为了提升士气，步战的时候，图尔勒也是带头冲锋的。
结果，被李虎反冲锋时，他也是第一个挨了斧子，幸亏他反应迅捷用战刀挡了一下，然后又借机后退了十余步才没被砍死，不然的话，现在他已经是李虎的斧下亡魂了。
眼见对方又把撕开的豁口补上，图尔勒的人也不得不选择了暂避锋芒。
回到马上，图尔勒心有余悸。
昆都仑的儿子，能活到现在的，还掌握兵权的，没一个孬种。
图尔勒能执掌一旗，除了他是昆都仑的儿子之外，更多的还是有足够的军功。
当年，他也曾冲锋在前，带着几百人冲垮了近万人的大周军队。
杀红了眼之后，也是几十名大周士兵近不得身。
可现在，面对那个手持双斧的大汉，他却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