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口城南的平原之上。
朱奎正带着骑兵策马冲锋。
这里原本是一片片的农田和道路。
但因为蛮子的原因,这一片已经废弃成了骑兵的操练场。
此时朱奎等人手中的兵器不再是虎虎生风的狼牙棒。
而是变成了一个个一米多长的铁榔头。
这些铁榔头通体由纯铁打造,前面是三根箍在一起的枪管,有二尺长,十分厚重,枪管尾部是由簧片机关做成的燧发装置。
拨动机关,三根枪管便会依次进行射击。
虽受限于枪管长度,子弹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步左右的距离,但在跨马冲锋的情况下也足够了。
集群骑兵的冲锋下,一轮齐射,足以将对方前锋射程筛子。
等三轮齐射打完,把枪头朝前,竖着握住枪柄,便是一个偌大的铁榔头。
在战马的加持下,这种钝器的铁榔头砸到身上也是非死即伤。
此时的朱奎正训练着手下在战马上开枪射击,和转变握持兵器的姿态。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个木质的桩子,经过一轮子弹的射击这些桩子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随后虎虎生风的铁棒落下,大多数桩子都被直接砸断。
若是有人挥棒没能砸断木桩,立刻便会被朱奎一通臭骂。
看着这些人训练的架势,王一心中暗道,看来以后是有资本和那些蛮兵野战一场了。
和骑兵相比,步卒的训练要简单一些。
面对骑兵的战争中,长枪用来抵御骑兵的冲锋,火枪来远程杀伤敌军,再配合盾牌手来防御对方的弓箭。
这样的话,哪怕正面和对方骑兵碰上了,也无需恐惧。
而为了强化步兵的作战力量,王一还让李虎和朱奎二人挑选精壮人士为他们装备斩马刀。
这种步兵用的大刀,长度将近两米,极为厚重,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但因重量过重,只能由军中最为壮硕之人使用,不能大批量装备。
当然,王一更多的还是考虑未来战场将是火枪的主宰,冷兵器只能作为辅助装备使用,所以每十人中训练一两人补漏便可。
万一有骑兵冲破战阵杀了进来,也有迅速反制的手段。
当然,这些步卒之中还有一些更为恐怖的军种,炮兵。
他们手中的大炮自然不是城楼上几百近千斤的那种,那玩意人抬不动得用车拉。
这些人手中的大炮是由贝恩哈雷特制的步兵炮。
重约两百斤,力气大的一个人便能抱起来,当然考虑到行军问题,这些炮都是有四人抬的炮架。
四个人抗到肩膀上,走多远也不会觉得累。
而这些炮的设计也是极为精妙的子母铳设计。
母铳就是炮身,子铳就是炮弹。
发射时,将子铳从后方装入母铳之中点火就能发射,打完之后再把子铳换掉便能打第二轮。
四个士兵每个士兵身上能挂五到十枚炮弹,当然,这种小型炮射程是没多远的,只有两百到三百步的有效射程。
除了子母铳的炮之外,还有一种是纯铁打造的远程大炮,这种大炮要更重些,专门配有车子运输,但射程也更远,足有五百步开外。
临阵对敌,管你是骑兵步兵,大炮轰上几轮,火枪射上几轮,神仙来了也扛不住。
至于水师,王一的假想敌则是南洋的那些洋人们。
别看现在他和那些洋人们做生意做的一片火热,可未来,他的水师肯定也是要走向大海的。
一旦他开始远赴重洋做起了生意,被侵犯了利益的洋人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肯定还有一番大战。
所以,他也让韩老海对这些人进行特训。
总之,王一麾下这几万人全都在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
铁器作坊。
徐启正招呼着匠人们按着画好的图纸一点点的敲打修整着零件。
在他的面前则放着一个偌大的机器。
机器上有诸多阀门和一个巨大的锅炉缸体,王一进来的时候,锅炉下方正烧着熊熊火焰。
看着眼前这东西,王一好奇问道:“又搞出新货色来了?”
徐启摆了摆手一副很不爽的模样。
“不行,做出来的这东西质量太差了,转个车轮还行,要想推动几千上万斤的大铁坨子,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东西本身也有几千斤,太重了!”
徐启正在捣鼓的玩意,正是蒸汽机。
和贝恩哈雷相比,徐启虽然也对做大炮有些心得,但王一闲聊之际得知了蒸汽机这玩意后,他便主动请缨来督做这玩意。
对于这种工业革命级别的产物,王一自然也是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徐启的执行力也不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搞出好几台蒸汽机了。
只不过能量转化效率总是差强人意。
现在的还在改进之中。
王一对此倒是不急。
蒸汽机这玩意十年搞出来也不晚,更何况只是几个月。
审视了一番蒸汽机的形体,王一便根据自己的见识和徐启交流了一番心得,提出了一些改进的意见。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找了过来道:“大帅,九儿姐让您过去一趟,她说朝廷那边又来人了!”
王一一怔:“朝廷?大周?”
……
五龙口城内。
徐青正在接待远道而来的兵部尚书陈久光,上次来此结果被轰出去的吴维贤则坐到了副手的位置上。
作为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他刚一来到此处,便觉得徐青这人谈吐不凡,不像是土匪出身,便攀谈了几句。
当得知他是在倭国被王一救回来的时候,陈久光顿时大惊失色。
“啊!这么说,这位王大将军还能远渡重洋,攻入倭国腹地?”
徐青轻笑:“是啊!他劫掠了倭国几百个村镇,从那里带回了十万倭国人口,你瞧,门口那个站岗的兵卒,就是倭人呢!”
陈久光抬眼一瞧,那人确实身材矮小,腿还有些罗圈,和奏疏上的倭人一般模样。
听到这话,他捻了捻胡子,开始重新估量起了王一这股势力的实力。
然而,就在他思索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朝廷来的狗贼在哪?今天俺不把他剁成臊子喂狗,俺就不姓李!”
听到这声音,徐青全身一颤,他有些慌乱道:“李虎怎么来了?”
和徐青相比,陈久光则有些莫名其妙,他问:“怎么了?来人是谁?”
领导发问,吴维贤赶忙上前解释道:“听声音是宋魁那败军之将的手下,名叫李虎,性情粗暴,暴戾不堪!”
听到这话,徐青立刻露出了看白痴的表情看了吴维贤一眼,然后赶忙出去道:“快关上门,无论如何别让李将军闯进来!”
“还有,快去通知吴军师和九儿姐,再去找大帅过来!”
几个手下赶忙依言行事。
很快几个手下跑了出去,大门也紧紧关上。
随着李虎暴躁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徐青也越来越紧张。
看着汗如雨下的徐青,陈久光也意识到不妙,他忙问道:“徐大人,那李虎难道与我等有所仇怨?”
徐青并未理会陈久光而是看了眼吴维贤:“这就要问吴大人,您当初是如何许诺宋大当家的了。”
吴维贤不以为然,他说:“我去金州招安,他宋魁主动向我投降,又能有如何许诺?”
“再说了,他朝廷封他为东辽总兵,让他率众镇守金州城,现在城丢了,他人也没个踪影,朝廷还要治他的罪呢,要什么许诺?”
徐青闻言瞠目结舌,他在江南虽听说过朝廷吏治腐败,官员沉迷党政,可终究没见识过。
直到现在看到吴维贤的嘴脸,他才稍稍有些明白过来,朝廷这帮当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几人正说着,外面便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以及李虎那暴躁的呼喊。
“徐秀才!徐秀才开门,让俺进去,俺要和那些朝廷过来的狗贼算算总账!”
听到这话,徐青赶忙对手下道:“快!顶住门!千万别让他进来!”
然而,徐青还是低估了李虎的破坏力,眼见叫门无用,李虎抬起一脚踹在门上,三指厚的大门瞬间四分五裂。
就连堵门的下人们也纷纷倒飞出去。
至于门外站岗的那两个兵丁,也早已被李虎撂翻在地。
刚一进门,满脸怒容的李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青。
被王一教训过几次之后,他的性情有所收敛,面对徐青他还是客气了一句道:“徐秀才,朝廷来的人呢?”
徐青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十足的莽汉,他一生只服两个人,一个是宋魁已经死了,另一个是王一,还在外面巡查。
除了他二人没人能镇得住。
于是他赶忙打哈哈道:“哎呀,李虎兄弟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准备酒菜,今天我要和李虎兄弟喝上两杯。”
若是平日听说徐青这秀才要请自己喝酒,李虎定会满口答应,可现在却不是时候。
“徐秀才,闲话少说,让朝廷来的狗贼站出来,我这双板斧要好好和他们唠唠!”
说话间,李虎腰间的板斧已然出现在手中。
看着那雪亮的板斧,再看李虎那铁塔般的身子,徐青只觉两腿发软。
他还想周旋一二,可就在这时,吴维贤却直接跳了出来道:“怠!大胆,李虎,你身为金州守备,丢了金州城已是戴罪之身,如今见到我和陈尚书还不速速下跪请罪。”
回头看了一眼在此耀武扬威的吴维贤,徐青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如此蠢货是怎么爬到兵部二把手的位置上的。
正想着的时候,一双大手将他拉到了一旁,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而来的吴智。
看到吴智,徐青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赶忙说道:“军师,赶紧劝劝李虎兄弟,让他别冲动行事,万事等大帅来了再做定夺!”
吴智微微点头,然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徐青一怔,随后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李虎已然将吴维贤提了起来。
“娘的,你害死俺哥哥,现在还在这耀武扬威的,请罪,老子让你请罪!”
说着,李虎便将二百多斤的吴维贤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啪的抽了起来。
几巴掌下去,吴维贤的满嘴牙便飞了出来。
此时的吴维贤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他大声疾呼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
“叫爷爷!”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去你娘的,老子没你这种憋孙!”
啪啪啪……
眼见吴维贤的脸肿成了猪头,纵使不想为这个蠢货下属出头,但陈久光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这位壮士,暂且住手!”
李虎抬头,瓮声瓮气的问道:“你又是什么鸟人?”
和吴维贤相比,陈久光更具官威,他沉声道:“我乃大周正二品兵部尚书陈久光!”
“算起来和宋魁宋大人乃是平级。”
听对方提起自己的哥哥,李虎怒气更盛,他咬牙道:“什么鸟尚书?就凭你,也配和俺哥哥平起平坐?你等会,待俺把他打成肉饼,再来料理你!”
说着李虎抬手便要接着打。
就在这时,王一才姗姗来迟。
“住手!”
听到这话,李虎立刻停住了手。
这时,王一也来到了小院之内,他扫视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李虎身上。
“还不起开?”
李虎咽了口吐沫,愤愤不平的将吴维贤丢在了地上,然后走向一旁。
见李虎停手,后者顿时来了精神,他躺在地上捂着脸满地打滚哀嚎。
“哎呦,可打死我了,陈大人快救救我啊!哎呦呦,疼死了!”
王一不语大步向前的过程中,正巧踩到了他的腿上,微微一用力,只见那吴维贤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下来。
“哎呦!”
等他起身,王一扭头对李虎道:“他要是再吵,就拖出去剁成肉酱!”
“遵命!”李虎立刻应声,随后死死的盯着吴维贤,就等着他再叫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