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昌河把解药揣进怀里苏暮雨才开口问道:“是谁带你进来的?”
苏昌河:“蛛影中每一个人都是你亲自挑选进来的,你不相信他们?”
“我更相信结果。”苏暮雨冷言道。
“他们一直忠诚于你,你不该怀疑他们但是你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忠诚的是你不是大家长,如果他们觉得你选错了道路,自然会有人想要帮你回到正确的路上。”
一只白鸽振翅而来落在苏昌河的胳膊上,他毫不避讳打开密信。
(谢家来人接应已归家解毒勿念–云)
他抬眼看了一眼苏暮雨跟他分享了内容。
“她回谢家了应当无碍,但未能阻止你责罚是免不了了,今日就到这吧苏暮雨,你身边的惊喜比我想象的更多!”
说罢就起身翻过围墙融入夜色中。
苏暮雨心中百味杂陈,他并不觉得此刻回到谢家是好事以谢朝云的能耐,哪怕是中了毒只要不想回去也绝不会被抓回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自愿回去的,苏暮雨暗叹一口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昏睡了一天一夜,当意识回笼那一刻浑身上下好像被车轮碾过似的疼,谢朝云皱起眉头强撑着自己坐起身惊醒了谢**。
“莫要动,泡过药浴后我为你上了药若是不好好将养,你要做的事就做不成了。”
谢朝云不语只是默默靠回床上。
“我不信。”
谢朝云偏头:“不信什么?”
“不信你是真的为了儿女情长弄得自己一身伤,你不是蠢人。”
她指尖泛着失血的苍白,单薄的肩背绷得发紧,像是风一吹就会垮掉。唇瓣没什么血色,却还是费力地向上弯了弯,眼角因虚弱染上淡淡的红,笑意浅得像一层薄纱,撑着没散,眼底却藏不住细碎的疲惫,连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我自然不是。”她抬手擦了擦刚咳出的血沫莞尔一笑。
“这要是让雨哥和昌河看见该有多心疼?”
谢**会错意:“我不会让任何人走漏风声。”
“不,你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不然我这顿罚不是白挨了吗?”
她侧卧在软枕上,鬓边碎发贴着眼角,苍白的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眉梢眼角都带着天然的缱绻,仿佛浸在化不开的柔情里。指尖轻轻搭在床沿,指节泛白却仍透着几分娇软,唯有眼底一片清明冷寂,没有半分笑意,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红唇微启:
“我所有的付出都是需要回报的,什么情意缠绵谢朝云这辈子都看不上这种无用的东西!”
谢**永远看不懂她,她薄凉、无情更冷酷可这样的她似乎更迷人了,在外人面前她是那么的小意柔情,连暗河苏家最好的搭档都沉溺在她的陷阱中无法自拔。
“我以为你待他们总是不同的。”
谢朝云合上眼:“那是因为我从小就知道什么样的人能登峰造极,什么人只能做路边的杂草□□一辈子碌碌无为不得翻身。”
见谢**不搭话,谢朝云也是难得提起兴致跟她聊上几句。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就给你讲讲我和雨哥昌河的故事吧,就当是你照顾我的报酬……”
那时我六岁,我爹刚死一年直到今天我早就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模样,只知道他死的很惨头都不见了直到下葬还有一只手臂未能寻回来。
我很孤独,虽然谢家也有很多跟我同龄的孩子,可我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这样一个家族又哪会真心待我,我不敢跟他们走的太近我怕人害我,我怕疼更怕死。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进了一个地方,就是培养无名者的“炼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雨哥,他拖着昌河很吃力的走着,昌河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是在那种炼狱一般的地方吃喝都得靠争抢何况是药品呢?
雨哥真强啊,是我生平仅见天赋最好的就连谢家也找不出比他天资更好的,虽然他打败了很多人拿到了能止血的药物可还是远远不够,他很无助。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他就连抢药也只是伤而不杀这样的人,如果这辈子只有一次能触碰到他内心的机会就是现在了。
“我想你需要这个。”
苏暮雨急出的泪珠还未落下,抬头看向一双白嫩的小手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他,那是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她偏着头阳光跳动在她的睫毛上她在笑。
苏暮雨觉得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救人于危难的仙女那就一定是此刻的谢朝云。
从那天开始我一直偷偷给雨哥送药送吃的,直到昌河痊愈我才发现原来不只是雨哥,就连我用来接近雨哥的由头昌河也是天赋异禀。
那时我甚至觉得上天待我也不是很糟糕,虽然我失去了父母自己的亲叔父也只把我当做巩固家主之位的傀儡,但我现在再也不是一无所有的孤女了。
我有筹码了,雨哥和昌河没让我失望不过几年时间他们的天赋便展现出来,赐姓那天我央求叔父带我去。
我看着雨哥接下大家长一剑活了下来,带着昌河进入了苏家我就知道,或许有一天我能报仇,当然不是为父母是为我自己!
那些欺凌我的,利用我的我都要他们死!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大家长中毒三家叛乱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好机会!
谢朝云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纸,绷带缠着的小臂微微发颤,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喘。忽然,她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又轻又哑,带着气音,眉梢却向上挑着,染了点说不清的疯癫。眼底翻涌着过往的碎片,亮得惊人,却毫无温度。
“可他们待你是真心的。”
谢**是近几年才取得谢朝云信任能跟在她身边的,对她的过往有一些了解但不多,看着谢朝云的神情她自己都不确定那所谓的信任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说了,真心是最一文不值的东西我不稀罕,也许此间事了我才有去回应真心的兴趣吧。”
九霄城郊,苏昌河坐在树上顺手取了一片叶子吹奏起来。
一曲毕清脆的鼓掌声从下方传来,苏昌河会心一笑翻下树,果不其然看见谢朝云。
月华漫过枝桠,她立在老树下,月白长衫衬得身姿清瘦如竹,裙摆随晚风轻晃,像浸了霜的云。面若观音般温婉静美,眉眼含着淡淡的柔光,额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剔透,在月色里晕开几分艳色,既清绝又温润,宛若月下化生的灵韵。
“好听。”
苏昌河笑着:“这还是你小时候教我们的,这曲子苏暮雨怎么学都学不会还是我听了一遍立马就能融会贯通!”
谢朝云:“是呢,还是我们昌河最厉害了。”
抬手抓住谢朝云的手腕把脉,后者也不挣脱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看的苏昌河耳根泛红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了白鹤淮给的解药倒出几粒递给谢朝云。
“谢家都是一群草包,这种小毒都解不干净。”
谢朝云接过解药服下苏昌河反手握住她的手臂想拉她进城中客栈打坐调息,刚一碰上只听谢朝云嘶的一声苏昌河立马放手。
回头眼中净是担心:“我听说你被体罚了,竟如此严重?难怪我给你把脉内息如此紊乱我还以为是我把的不准。”
他小心翼翼的把谢朝云的衣袖向上卷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伤疤刚被苏昌河扯到的几道已经隐约泛起血色。
“谢霸那老王八蛋是要疯了吗!”
谢朝云垂下眼帘:“近几年父亲留下的势力不是被他收服就是镇压我对他而言早就只是一把听话好用的刀了,现在这把刀不听话了他自是要打磨一番。”
苏昌河抿抿嘴眼里全是心疼轻轻把人抱进怀里温柔安抚着:“快了,就快了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不会太久,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夜半子时有人敲响了蛛巢的门,自丑牛走后这最重要的关卡苏暮雨便亲自看守,他睡得轻听闻声音立马警戒起来。
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右手死死扣着武器开口问道:“谁?”
“是我。”
清润如浸月的泉水,语调平缓无波,却带着穿透人心的柔劲,尾音轻扬时像风拂柳丝。
苏暮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却不敢贸然放她进来,毕竟此刻两人立场不同。
“朝云,你的伤好些了吗?”
谢朝云不禁笑出声她知道苏暮雨在忌惮些什么。
“不好,我被家主打的半死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心里想的念得都是你,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却把我隔绝在门外,雨哥我好伤心~”
她抬手假意按了按眼角,眉梢却扬着藏不住的笑意,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刻意放软的娇嗔,尾音还轻轻上挑。
苏暮雨扶额他真是拿谢朝云一点办法都没有,听到她被打了心中一紧,但门外女子还有力气调笑他又松口气。
“雨哥,今日我不为杀人只是想来见见大家长,若我能兵不血刃劝他让位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见苏暮雨不吭声谢朝云加大筹码。
“若雨哥不信,你把我经脉封锁让我使不出内力,这样总不会威胁到大家长了吧?”
吱嘎一声大门开启苏暮雨伸出手想为谢朝云把脉,后者居然大大咧咧的把手扣在他的手上一跃进了大门。
苏暮雨瞪大眼睛但始终未挣脱,反倒是谢朝云先松开手双臂展开闭上眼视死如归状。
“来吧。”
苏暮雨疑惑:“做什么?”
谢朝云:“封我经脉啊。”
苏暮雨回过身在前面带路:“我信你。”
谢朝云追上去牵住苏暮雨的手朝他靠了靠。
“这蛛巢机关如此多我受伤了反应不够灵敏,还是雨哥身边最有安全感。”
明知她是胡诌可苏暮雨还是没戳穿她任由她贴在自己身上拉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