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心不在焉。”
慕明策抚着胸口脸色说不上好,而此刻比他脸色还不好的是苏暮雨。
“我伤了她。”
简单四个字那个她是谁慕明策心有判断,能让苏暮雨如此失神的只有两个人。
苏家苏昌河。
谢家谢朝云。
而这两个人不出意外现下都与苏暮雨成为了对立面,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有杀了他,杀了他这个现任大家长。
“你会后悔吗?后悔当了这个傀。”
这次苏暮雨很坚定摇摇头:“我从没后悔过。”
慕明策心下叹气轻拍他的肩膀:“下去休息吧,希望这件事结束后你们关系一如往常,不要和我一样……孤身一人。”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那样轻,轻到苏暮雨都未曾听见。
安排好白鹤淮和大家长后,苏暮雨独自断后等来了谢家的两个人,于他而言打发这两人没有什么难度,更棘手的是。
他等来了意料之中的苏昌河。
“你来了。”
“你好像看见我不是很高兴啊,我的傀大人。”
苏昌河轻功而至。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却还是希望你能来的晚一点,但很多事好像不是我想就可以,比如我不愿意跟你为敌,再比如我也不想真的伤了朝云,她还好吗?”
虽然带着面具可苏昌河是最了解苏暮雨的人,此时面具下的脸一定悔恨极了,后悔不该出那一剑。
苏昌河只是笑笑:
“有时候真的怀疑咱们是不是亲兄弟,咱们的志向很一致都很渴望光明厌恶杀戮,都喜欢躺在午后的青草地上晒太阳,更甚至都喜欢谢朝云这种脾性的姑娘。”
苏暮雨一愣下意识就要反驳:“我没……”
苏昌河显然比苏暮雨更坦然。
“仔细想想又不像亲兄弟,毕竟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达成一致,比如现在。”
苏昌河上前拍拍苏暮雨的肩膀:
“老爷子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是苏家的弟子。”
苏暮雨走了两步与苏昌河擦肩而过,像是这样就能够警醒他守好本心不生出妄念。
“如今我是傀,人中之鬼我属于暗河却不属于任何一家。”
苏昌河:“总是这么正经又无趣,当无名者勤恳练剑,做刺客也是一丝不苟,现在做了傀也能这么兢兢业业,你的大家长要死了,你还要为他陪葬吗?”
“大家长无碍,这种话不应该你来提起!”
苏昌河:“若是无碍去寻那药王谷小师叔做什么?杀了他,你我都能得到彼时年少时最想得到的!虽然说女人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羁绊,但现在你和她始终站在对立面,你真的甘心吗?难道你还想像今日一般用你的剑刺入她的身体?!”
苏暮雨像是被激怒了:“住口!我想得到的自由和别的什么都必须建立在我为傀的职责之后。”
苏昌河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就替你回过老爷子了,你猜他怎么说?既然如此便杀了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动起手来。
“别演了,那位走了。”
屋檐上谢朝云侧身而坐看着院子里的狼藉,出声提醒时苏昌河刚好用匕首劈开苏暮雨的面具。
苏暮雨抬头下意识看向她的肩膀,换过衣衫显然是看不出什么,谢暮云踏月而落在苏暮雨身侧嘟起嘴委屈道。
“雨哥好狠的心,那一剑可没留手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要被你捅个对穿?”
苏暮雨收剑目光歉疚落在她的肩膀上下意识想去摸可深觉于理不合:“下次不要这样,那一剑若你真的躲不开我便不会出,不要伤了自己。”
这番情景苏昌河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如果再任由这俩人情意绵绵下去自己怕是要被提早踢出局。
“我们现在应该实行自己的计划了吧?”
苏暮雨竟还是摇头:“昌河我已无法背叛大家长。”
苏昌河怒骂:“愚蠢!这次三家铁了心要谋逆,我会为你铺好路你只需要做好握住眠龙剑的准备,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你永远这么天真。”
苏暮雨:“大家长于我们尚有恩情。”
谢朝云笑出声:“什么恩什么情?若你苏暮雨没有这样的本事和你愚忠的性格这份恩情凭什么给你?因为他人好?地狱之中哪有菩萨?暗河之中又哪来的善人呢?”
“雨哥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心慈手软的样子,你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我我有多卑劣,但无所谓我喜欢卑劣的感觉,只是现在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讲大道理了,苏昌河今日劝不动你那来日我们就只能比一比谁的拳头更硬了。”
也不等苏暮雨表态谢朝云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沓,临置门前被苏暮雨喊住:
“谢家刚刚又派来两人,可见他们从未信任过你!”
谢朝云停下脚步侧目勾起唇角似是冷笑语气不善:“不用你管,如果有一天因为你我的交情我死了也是我自己活该,苏暮雨现在知道因为你的犹豫会害死多少人了吗?”
苏昌河深深看了一眼苏暮雨紧追谢朝云而去,话说到此处剩下的只有苏暮雨自己去参悟,旁人说的再多也终是无意。
谢朝云在前面走着苏昌河在后面追着,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前方倩影轻晃两下喷出一口血。
“朝云!”
苏昌河运起轻功上前两步拉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谢朝云脸色有些苍白双唇沾染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娇艳,她声音虚浮轻抚住苏昌河的脸。
“我就说在暗河只有你会心疼我。”
苏昌河面色冷冽握住她的手腕把脉:“是谁?苏暮雨不可能给你下毒那就只有那个神医!我去杀了她!”
如果彼时苏昌河想杀白鹤淮只是为了让苏暮雨继承大家长之位,那么此时想杀她就是真的想把她碎尸万段。
谢朝云虚弱摇头:“在雨哥没做出选择前你不能杀她,这一步我们谁都不能替他选。”
“你果然还是更偏心他!”
苏昌河咬牙切齿道。
“胡说,我明明更喜欢你一些。”
经过苏昌河渡了一些内力之后体内的毒素稍稍被压制了些,谢朝云有力气能直起身子抱住苏昌河的脸仔细端详。
“都说暗河第一俊郎是雨哥,我看我们昌河也毫不逊色还得更胜一筹才对。”
苏昌河被哄的心花怒放面上却不显冷哼道:“若是苏暮雨在这你定不会这么说,只是哄我的假话罢了。”
谢朝云又凑近了一分两个人呼吸交缠四目相对:“怎会是假话,你若不信瞧我的眼睛便知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那双眼瞳是极深的墨色,眼窝带着天然的弧度,睫毛又密又长,垂眸时投下一小片阴影,抬眼的刹那,仿佛藏着一整个静谧的深夜。
在苏昌河沉浸在她眼中的万缕情丝时,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侧脸上,苏昌河明显愣了一下回过味来又低头笑笑。
“当年你们谢家抱错孩子了吧,你该姓慕才对若没学过媚术怎得如此勾人心魄?”
谢朝云笑了笑:“因为你甘之如饴啊。”
见苏昌河眼色一暗马上要亲她立马避开,洋装难受:“昌河我心口疼的厉害。”
“等着我。”
苏昌河将谢朝云抱起放在一颗大槐树旁蹲下身摸摸她的脸安抚道。
见谢朝云点头才朝着白鹤淮离去的方向追去,待他走后谢朝云收起神色缓缓站起身看着苏昌河最后离开的地方笑的意味不明。
一个白瓷瓶从后方扔来,谢朝云头都没回伸手接住倒出两粒丹药服下。
谢**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形显现:“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哪头的?那小神医投掷出16针全部落空你又是何时中的毒?”
谢朝云不语只是从发髻间拔出一根针,正是白鹤淮投出的其中之一:“她这点微末手段若是想伤我,再练两辈子都不够。”
“你为何要自伤嫁祸给那小神医?”
谢**更不理解了,从谢朝云做的事来看她应该是站在苏暮雨苏昌河这头的,可现在又要用这种手段栽赃白鹤淮让苏昌河动手杀她,又像是站在谢家这边的。
谢朝云把银针顺着力气一抛,那根本就不起眼的针落入草丛再也不见踪影。
“这样不好吗?无论谁落败谁功成我都该是个功臣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