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了,皇后的肚子渐尖隆起来了,从嘉山行宫回来后帝后的遇刺之事也因为皇帝下旨下狱了一批伺候在南苑的老宫女而告了结。
显阳殿依旧风平浪静,上下齐心,都等着皇后平安生产下一个小皇子来。
清瑂一口饮尽了玉碗中的补身汤,是医官为她调制,说是女子生产难免入生死门间徘徊,这是为她提前补足力气熬制的汤,以免到时力气不足。
灵素接过碗来,又递了湿帕给清瑂,清瑂净了净手,灵素开口道:“殿下,胡医官说,现在殿下也不必太过拘谨,偶尔去外头走走也是有利于生产的。”
清瑂嗯一声,“午膳后,陪我去华林园里走走罢。”
灵素笑道:“殿下定会平安生产的。”
清瑂想起什么似的,“陛下只是处置了南苑的老人儿?”
灵素凑过去悄声道:“正是,殿下,高照远说是南苑里有安插了谢侯的细作,所以才导致她们在您与陛下出行中作乱,如今处置了,殿下您尽可以放心了。”
清瑂神思恍惚一阵儿,“当年谢侯家可是被连根拔起,现在出来害本宫和陛下,还有什么用?”
灵素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殿下也知道,万一有什么人是遗漏的,庆幸殿下自有上天庇佑,这才逢凶化吉。”
清瑂暗想: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殿下有什么想吃,奴婢让厨房给殿下添上。”
清瑂手指拨了拨案上的书卷,是从前翻着看的鬼怪志记,“羊肉髓饼吧,再来碗鹿杂羹,不必太多了,估计我还是尝尝,有段时间没喝了,怪想念的。”
在嘉山行宫,哪里有什么鹿杂羹来配?多的不过是香稻米和烤鱼吃。
灵素笑嘻嘻道:“奴婢记下了,等会儿让厨房给殿下做一道糯米糕。”
清瑂双手合拍,有点忧伤,“灵素,你说我等到生孩子那天会不会胖成头小猪?”
灵素打量皇后殿下,心中觉得眼下皇后殿下是胖了些,但也正常,并未像她见过的妇人身子浮肿变形,皇后殿下的脸依旧清丽端华极了,当然,腰身是不可能完全同豆蔻少女一般的。
“当然没有,殿下,您正年轻着,哪怕圆润些都美得很。”
听到灵素的赞美,清瑂心中不免飘飘然起来,她哪里会丑?当然不会,十岁时,外客到访家中,见了她也说是个极为活泼跳脱的小美人,长大了,前朝后宫也说她有凤来仪,皇后端华。
灵素锤锤脑袋,“殿下,有一事奴婢差些忘了禀告。”
清瑂纳闷,还有什么重要事同她说?
“你说。”
“殿下,是江氏的侄子江谅回来了,他已经被送到南苑和江氏相处,陛下说了,等您生产之后,他便下旨放南苑之人离宫,赦免江氏和江谅,空置六宫,遣散宫中妃嫔。”
清瑂一惊,“空置六宫?”
“陛下会放了南苑中的人我明白是君王仁慈之心,但是空置六宫,灵素,本宫莫不是幻听了吧?”
灵素叹了口气,“殿下,奴婢听陛下亲口说了一遍,又请高照远高公公复述了三遍,现在也不敢相信。”
清瑂噎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无聊了?”
灵素想了想,“赵美人的厨艺不错,她做的红油肘子特别香,以后怕是吃不着了。”
清瑂吐出口浊气,感伤道:“郭才人的美容方怕是也等不到最新的了。”
清瑂当皇后这么多年,由于无宠,所以她换了种方式看嫔妃,谢贵妃高傲疏离但绝艳貌美,梁贵嫔娇气蛮横但衣服总是最美的,苏贵人对谁都冷淡但很有才学,端木淑仪小气抠门但嗓门很好听,唱起歌来似婉转莺啼,江昭容争风吃醋却也是纤妍娇俏。
赵美人年方二十,无心争宠,父兄也是中立之人,她最爱在厨房里鼓捣吃食,红油肘子做的最香,也是她的最爱。
郭才人二十四岁,以前争宠过,但被梁贵嫔命婢女掌掴,像是激发了什么一般,再不争宠,一心研究变美秘方,宫中宫女往往也会花钱求买,郭才人凭借美容方成了宫中小富,日子滋润。
清瑂暗想:她们送出宫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如果过得不好,她倒是希望她们还住在宫里,赵美人可以继续每天吃她的红油肘子,郭才人也可以随意要药材去研究美容方。
“灵素,人可真复杂,明明最初的时候我希望和陛下长长久久地在东宫,只有我们两个人,后来,我却希望每个人都能在这宫中快快乐乐的。”
灵素略一思索道:“也许殿下因为被冷落过,所以推己及人,也愿意去同情其他妃子。”
清瑂莞尔一笑,“是么?”
灵素咬咬舌头,退后几步。
清瑂记得,彼时,谢贵妃得宠,她的哥哥袁明肃为了娶嫂嫂求到了她的跟前,希望她能求陛下以隆重之礼嫁嫂嫂到袁家,这样才不让世俗豪贵看轻嫂嫂这个江湖女子。
清瑂不得宠,也不知该如何和皇帝说这个口,想了很多,才鼓起勇气到皇帝面前,求他帮她这个忙。
萧贞珉却问,“皇后,你来寻朕,只是为了这个?”
清瑂点点头,“还请陛下允准,赏赐嫂嫂,厚嫁她入我袁家。”
萧贞珉面色严肃而疏离,“皇后,你可知道,位高权重者,权力是不能轻易用来行亲私之人方便的。”
清瑂一怔,她固然明白,但谢贵妃的弟弟不是才得了他的允许可以自由购入淑宁公主家的田做宅子么?她只是想求陛下厚嫁她的嫂嫂而已。
“皇后,你走吧。”
清瑂心里揉成一团,脑子昏昏地走出去,殿外的高照远却躬身道:“殿下,您不如去问问谢贵妃,也许她能劝的了陛下呢。”
这听起来着实是很让一个皇后难堪的,清瑂觉得,只要自己将这件事做成,方不愧对了哥哥的托付,绝不能叫他失望了。
清瑂离去时扭头看了看太极殿,萧哥哥不再是萧哥哥,他是君,她的臣,她只是他的皇后而已。
后来,她去寻了谢贵妃,谢贵妃坐在上首,涂了蔻丹的手把玩着牡丹瓷杯。
“噢?皇后殿下竟然也有求臣妾的一天?”
清瑂浅笑道:“宫中人多汇聚,总有你求我,我求他的一天,还请贵妃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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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贵妃昂起骄傲的头颅,“不会有那一天的,皇后,你日子过得艰难不必说了,陛下登基后,你家依旧没沾什么光,你父亲加封了上柱国,也不过是因为你是皇后,这样不难听罢了。”
清瑂依旧面不改色,笑道:“若华妹妹说的甚是。”
谢贵妃勾唇而笑,“人人都说皇后是个笑脸人,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臣妾确实也没什么理由拒绝皇后的请求,那便请皇后你回去等等罢,”
清瑂不再多求,“多谢贵妃。”
回宫后的第二日,清瑂就等来高照远带过来的二十万钱,高照远抱着拂尘道:“皇后殿下,陛下赏赐,您可用这些钱来为黎姑娘做嫁妆。”
清瑂心中涌出苦涩,“替我谢谢陛下……也谢谢贵妃。”
高照远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她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那时,清瑂以为自己会怨恨,却只有无尽的哀伤,她早已不想怨恨什么了,她是皇后,无论如何,都是皇后。
清瑂将二十万钱送去宫外,嫂嫂也因为宫中皇帝的赐钱而十里红妆出嫁,成婚后,也未曾受到豪门世家的低视。
清瑂停止了回忆,正准备休憩一会儿,宫女珊瑚进来说是江氏过来了。
灵素扶着清瑂的手,劝道:“殿下如今养胎,江氏从前对殿下不尊重极了,您之前好心帮了她,不见也是可以的。”
清瑂思考片刻,“算了,你让她进来罢,再过些日子,大概我们也见不着了,毕竟曾在这宫里相处过许多年。”
灵素只好扶清瑂坐下,对珊瑚道:“你引江氏过来罢。”
“是。”
俄而,江知怜牵着一个少年过来,这少年十来岁的样子,脸又红又糙,手脚粗大得很,她拉着少年的手跪拜清瑂道:“皇后殿下,罪人江知怜携侄子江谅拜见皇后殿下。”
江谅看着眼前的皇后眼中不□□露出一丝怨,很是笨拙:“江谅拜、拜见皇后殿下——”
清瑂见江谅这神情,看来流放之路确实艰辛,但她却并非害江家之人,他这般神态着实有些对错人了。
清瑂从案上的碟子里拿起一块糯米糕,“灵素。”
灵素立即拿着糯米糕给了下头跪着的江谅,“皇后殿下赐你的。”
江谅见了,便眼中流露出饥饿的光亮来,忍不住伸出手接过来,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江知怜却狠狠地朝江谅的背上扇了三掌,力道极大,气愤地怒骂他,“这里是显阳殿,你也配吃皇后殿下的东西?吐出来——”
“姑姑,好疼,别打了——”
清瑂连忙道:“别这样打孩子,是本宫要给他的。”
江知怜听了跪伏在殿上,“殿下宅心仁厚,罪妇替他谢谢皇后殿下。”
清瑂抬手,“不必这样客气,陛下说了会放你们离开南苑,出了宫后,你们便能自由了。”
江知怜听了却没吭声,反而还跪伏在清瑂面前。
清瑂感到疑惑,“可还是有别的事?”
江知怜抬起头,“皇后殿下,罪妇有别的事万分紧急要告知殿下,还请您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