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黎的雪与回国的信
巴黎的十二月,雪落得比往年早。黎溪源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雪花大片大片粘在埃菲尔铁塔的钢构上,像给这座城市裹了层薄糖霜。恒温箱里,“动量十五世”的幼崽正蜷缩在木屑堆里,黑葡萄似的眼睛转来转去,鼻尖轻轻蹭着同伴的绒毛——这是黛桐青去年从国内寄来的种鼠,如今已经繁衍到了第十五代,每一代的名字都没变,像一串被时光系住的铃铛,轻轻一碰,就响着高中时的回忆。
“黎博士,您的国际快递。”助理抱着个牛皮纸盒子走进来,指尖沾着雪水,“从国内寄来的,寄件人是‘顾依人’。”
黎溪源接过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纸壳,突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收到国内包裹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天,盒子里装着关咨宴母亲烤的提拉米苏,巧克力酱在低温下凝成硬壳,咬开时却还是暖的。
拆开盒子,最先掉出来的是本初中物理课本,封面上用荧光笔写着“念念的物理笔记”,字迹稚嫩却工整。翻开第一页,夹着张照片:念念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高中物理实验室的陈列柜前,手里举着台旧显微镜——黎溪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高三时用过的那台,镜筒上还留着她当年不小心磕出的小坑。照片背面是顾依人的字:“念念考上你母校的初中部啦,第一次去实验室就盯着这台显微镜不放,说‘爸爸说这是月亮阿姨用过的’。”
盒子底下藏着封信,是曾雅淇写的。她的字迹依然像印刷体般规整,却比当年多了些柔和:“肺鱼休眠基因的研究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论文下个月会发表在《细胞》上,参考文献里列了你的量子纠缠模型——你说过,物理和生物终会在某个节点相遇,现在应验了。关咨宴去年评上了市优秀教师,他带的学生在物理竞赛里拿了金奖,颁奖时他说‘要谢谢一位很厉害的前辈,教会我怎么把复杂的题变简单’。黛桐青的实验室扩大了,‘动量’系列成了实验室的‘吉祥物’,每次有新学生来,她都会先讲‘动量一世’的故事,说那是‘带着青春记忆的小鼠’。”
信的最后附了张合影:顾依人抱着刚上小学的小儿子,穆谷元站在旁边,修车行的工装外套还没来得及换;曾雅淇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培养皿,里面是肺鱼的细胞样本;黛桐青身边围着几个学生,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小鼠笼子;关咨宴站在最右边,身边是他妻子,手里牵着念念,小姑娘正举着幅画,画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弹钢琴,头顶飘着行字:“月亮阿姨的琴声像光。”
黎溪源把照片贴在实验日志的扉页,旁边是“动量一世”的标本——那是黛桐青保存了十二年的小鼠标本,皮毛已经有些发黄,却依然能看出当年雪白的模样。她想起高二那年,自己和关咨宴蹲在实验室里给小鼠喂粮,他说“等它们繁育到第十代,我们就去领证”,那时的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暖得像融化的黄油,谁也没料到,后来的路会走得这样远。
手机震动了下,是国际学术会议的组委会发来的邮件,提醒她下周去国内参加“量子物理与生命科学交叉论坛”,会场就在她的母校——那所承载了她整个高中时光的学校。
黎溪源看着邮件,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很久。她想起去年关咨宴在邮件里说的:“学校的银杏林又黄了,比我们当年在的时候更茂盛,顾依人说,等你回来,我们再去拍张合影。”
那时她以为只是客套话,可现在看着盒子里的笔记和照片,突然觉得,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她给助理交代好实验室的事,又把“动量十五世”的幼崽交给隔壁实验室的同事照顾,然后打开衣柜最深处的抽屉——里面放着那条灰色围巾,毛线已经起了球,却依然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还有那本泛黄的《大学物理实验》,扉页的合影上,少年少女的笑脸被阳光晒得发白。
“去订张明天去国内的机票。”黎溪源对助理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飞机起飞时,巴黎的雪还在下。黎溪源靠在窗边,看着地面的景物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她翻开那本《大学物理实验》,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关咨宴七年前写的字:“等你回来,我们再做一次三棱镜实验,这次我一定调得准。”
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却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埋了十二年,终于要在这个冬天,开出花来。
二、校园里的旧时光与新课堂
飞机降落在国内机场时,阳光正好。黎溪源推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远远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曾雅淇穿着米色风衣,手里举着块牌子,上面写着“黎溪源博士”,字迹还是和当年一样工整。
“好久不见。”曾雅淇走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顾依人和穆谷元本来要来接你,结果穆谷元的修车行临时来了个客户,顾依人要送小儿子去幼儿园,就让我来了。”
“没关系,”黎溪源笑了笑,“能见到你就好。”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曾雅淇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讲国内的变化:“学校附近的火锅店重新装修了,还是原来的老板,说等你回来要请你吃免费的糖醋排骨;黛桐青的实验室搬到了新校区,里面有专门的‘动量’饲养区,每个笼子上都挂着牌子,写着它们的辈分;关咨宴现在是高一的物理老师,教的班正好在你当年的教室楼下。”
黎溪源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还好吗?”
“挺好的,”曾雅淇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他妻子的甜品店开得很红火,周末我们常去聚,念念每次都要问‘月亮阿姨什么时候回来’,他总说‘快了,阿姨在做很重要的事’。”
车子驶进熟悉的街道,黎溪源看着窗外的景象——巷口的豆浆店还在,老板换成了个年轻的小伙子,却依然挂着“甜豆浆不加糖”的牌子;高中校门口的香樟树比当年粗了一圈,枝叶繁茂得能遮住整条人行道;甚至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还是当年的绿色铁皮款。
“先去学校报道吧,”曾雅淇把车停在校园门口,“论坛明天开始,今天正好可以逛逛校园。”
走进校园,黎溪源的脚步忍不住慢了下来。操场上,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在上体育课,笑声和欢呼声像羽毛一样飘过来,让她想起当年和顾依人一起在操场跑步的日子;图书馆的大门还是当年的红色木门,门口的公告栏上贴着物理竞赛的获奖名单,最上面的名字旁边,写着“指导教师:关咨宴”;实验楼的楼梯间里,还能闻到淡淡的松香和金属味,和当年做物理实验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要去看看物理实验室吗?”曾雅淇问。
黎溪源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实验楼。二楼的实验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关咨宴的声音,比当年低沉了些,却依然带着认真:“大家看这个三棱镜,当光线穿过它时,会发生折射,就像我们解物理题时,遇到复杂的问题要换个角度……”
黎溪源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关咨宴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手里拿着个三棱镜,正在给学生演示光的折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投在黑板上,和当年在高中实验室里的样子,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教室里,念念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本物理笔记,正认真地记着什么。她的头发扎成了马尾,眼角有颗和关咨宴一样的痣,每当关咨宴讲到重点时,她都会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样子可爱极了。
“这道题谁会解?”关咨宴在黑板上写下一道物理题,正是当年黎溪源教他的那道动量守恒题。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念念举起了手:“老师,我会!”
她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按照黎溪源当年教的方法,一步步写出解题步骤,甚至在关键步骤旁画了个小小的受力分析图——和当年关咨宴画在草稿纸上的一模一样。
关咨宴站在旁边,看着女儿的背影,眼里满是笑意。当念念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时,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很棒,不过这里可以用更简洁的方法,就像……”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口,正好对上黎溪源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关咨宴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三棱镜差点掉在地上。念念也回过头,看见黎溪源时,眼睛瞬间亮了:“妈妈说的月亮阿姨!”
教室里的学生都好奇地转过头,黎溪源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推开门走进来:“关老师,打扰了,我是来参加学术论坛的黎溪源。”
“黎……黎博士,”关咨宴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在黑板上划了个圈,“欢迎你。”
念念跑过来,拉住黎溪源的手:“阿姨,你真的会弹月亮歌吗?爸爸说你的琴声能让小鼠安静下来,我能听你弹吗?”
黎溪源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念念的头:“当然可以,等论坛结束,阿姨弹给你听。”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黎溪源关于物理的问题。关咨宴站在旁边,看着她耐心地解答,眼里的笑意慢慢变得温柔——就像当年在高中图书馆里,她给他讲题时的样子。
“我带你去论坛报到处吧。”等学生们走后,关咨宴说。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银杏叶已经黄了,一片片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金色的地毯。
“念念很像你,”黎溪源说,“喜欢物理,还很聪明。”
“她随她妈妈,”关咨宴笑了笑,“不过物理方面,确实受了我的影响。我常给她讲我们当年解物理题的事,她总说‘想认识那个很厉害的月亮阿姨’。”
黎溪源的脸颊有些发烫,低头踢着地上的银杏叶:“你教得很好,刚才那道题,念念的解法很简洁。”
“是你当年教我的方法,”关咨宴的声音很轻,“我一直没忘,现在又教给了念念,算是……一种传承吧。”
报到处设在图书馆的一楼,顾依人和穆谷元已经在那里等了。顾依人一看见黎溪源,就冲过来抱住她:“溪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巴黎待一辈子呢!”
穆谷元拍着黎溪源的肩膀,头发里的白发又多了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物理班的人,终于聚齐了。”
“走走走,”顾依人拉着黎溪源的手,“我订了火锅店的包间,还是我们当年常坐的那张桌子,老板说给我们留了糖醋排骨!”
关咨宴看着她们,笑着说:“我先去接我妻子,她今天在甜品店忙,晚点过去。”
“好,”顾依人挥挥手,“我们等你!”
黎溪源回头看了关咨宴一眼,他正站在银杏树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像镀了层金边。她想起当年在雪天里,他站在她家楼下,手里拿着热牛奶的样子,突然觉得,时间虽然走了很远,却依然留下了最珍贵的东西。
三、火锅店的重逢与提拉米苏
火锅店还是当年的老样子,靠窗的位置依然能看到校园里的银杏林。顾依人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糖醋排骨、虾滑、肥牛卷……都是当年她们常吃的。
“快尝尝,”顾依人给黎溪源夹了块糖醋排骨,“还是当年的味道,老板说这是特意按你喜欢的甜度做的。”
黎溪源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当年的记忆一模一样。她想起高二那年,自己因为物理竞赛没考好,躲在火锅店哭,顾依人就是这样给她夹排骨,说“吃点甜的就好了”。
“穆谷元,你现在还骑摩托车吗?”黎溪源问。
“早就不骑了,”穆谷元笑着说,“有了孩子之后,觉得安全最重要。现在开了家修车行,生意还不错,上个月还赞助了学校的物理竞赛,算是圆了当年的梦。”
“曾雅淇呢?”黎溪源看向坐在旁边的曾雅淇。
“还在做肺鱼基因的研究,”曾雅淇推了推眼镜,“下个月论文发表后,打算申请个国际合作项目,或许能和你的实验室合作。”
“好啊,”黎溪源笑了笑,“我很期待。”
正说着,火锅店的门被推开,关咨宴和他妻子走了进来。他妻子穿着件米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个保温盒,笑着说:“抱歉来晚了,给大家带了提拉米苏,是按当年的配方做的。”
她打开保温盒,咖啡酒的香气立刻漫了开来。黎溪源看着那块提拉米苏,突然想起七年前,关咨宴母亲烤的那盒,说“甜得像月光奏鸣曲”。
“尝尝吧,”关咨宴的妻子给每个人都分了块,“我听关咨宴说,当年你们最喜欢吃这个。”
黎溪源咬了一口,甜中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和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看向关咨宴,他正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念念呢?”黎溪源问。
“在隔壁教室写作业,”关咨宴的妻子说,“她说等写完作业,要听你弹钢琴。”
“好,”黎溪源点点头,“等她写完,我就弹。”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了当年的事。顾依人说起穆谷元当年把口红当蜡笔用,画得满墙都是;曾雅淇说起关咨宴当年在实验室里调分光计,调了半天都没调好;关咨宴说起黎溪源当年弹《月光奏鸣曲》,让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下来。
“当年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顾依人笑着说,“没想到最后却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过这样也很好,大家都很幸福。”
黎溪源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是啊,虽然没有走到一起,却都活成了当年期待的样子——她成了物理研究员,关咨宴成了物理老师,顾依人和穆谷元有了幸福的家庭,曾雅淇实现了做科研的梦想,黛桐青的实验室也越办越好。
“对了,黛桐青呢?”黎溪源问。
“她在实验室忙,”曾雅淇说,“让我们先吃,她晚点过来,还说要带‘动量十五世’的幼崽给你看。”
正说着,黛桐青抱着个小鼠笼子走了进来。笼子里,“动量十五世”的幼崽正蜷缩在木屑里,像颗小小的雪粒。
“看,”黛桐青把笼子递给黎溪源,“这是‘动量十五世’,和当年的‘动量一世’一模一样。我把它们的基因序列都测了,发现有个基因片段和当年的一模一样,像是把时光刻在了基因里。”
黎溪源轻轻碰了碰笼子,幼崽的小鼻子动了动,像是在打招呼。她想起当年和关咨宴一起给“动量一世”喂粮的日子,突然觉得,生命的延续真是件奇妙的事。
“论坛结束后,去我的实验室看看吧,”黛桐青说,“里面有专门的‘动量’展区,展示了从‘动量一世’到‘动量十五世’的标本和照片,还有你们当年写的实验报告。”
“好啊,”黎溪源点点头,“我很想去看看。”
吃完饭,大家一起去了学校的音乐教室。黎溪源坐在钢琴前,手指落在琴键上,《月光奏鸣曲》的旋律慢慢流淌开来。念念坐在旁边,睁着大大的眼睛,听得入了迷;关咨宴和他妻子站在门口,眼里满是温柔;顾依人、穆谷元、曾雅淇、黛桐青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的艺术节。
旋律结束时,教室里安静了很久。念念突然说:“阿姨,你的琴声真的像月光,暖暖的。”
黎溪源笑了笑,摸了摸念念的头:“喜欢就好。”
关咨宴走上前,递给黎溪源一本旧书——是当年那本《大学物理实验》,扉页的合影上,少年少女的笑脸依然清晰。“这是你当年落在我家的,”他说,“我一直保存着,现在还给你。”
黎溪源接过书,指尖在扉页上顿了很久。她翻开书,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关咨宴写的字,是去年新写的:“当年没调准的分光计,现在我能调准了;当年没说出口的话,现在也释然了。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让我成为了更好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关咨宴,眼里满是释然的笑意:“谢谢你,关咨宴。也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四、银杏树下的合影与时光的信
学术论坛结束那天,天气很好。顾依人提议去银杏林拍张合影,就像当年高中时那样。
大家来到银杏林,最老的那棵银杏树还在,树干上的刻痕依稀可见——是当年顾依人刻的“物理班必胜”,虽然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调皮。
“按当年的位置站吧,”顾依人说,“我还站在最左边,穆谷元站在我旁边,曾雅淇站在中间,溪源站在右边,关咨宴……你站在溪源旁边。”
黎溪源看着关咨宴,他笑了笑,走到她身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银杏叶从头顶飘落,像一场金色的雨。
“等等,”关咨宴的妻子抱着念念走过来,“我也要加入,还有念念。”
她站在关咨宴旁边,念念站在黎溪源身边,黛桐青抱着“动量十五世”的笼子,站在曾雅淇旁边。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大家都笑了,笑容里没有遗憾,只有释然和幸福。
拍完照,黎溪源看着照片,突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朝夕相伴,而是你我都在各自的世界里,活成了当年期待的样子,并且永远记得彼此的美好。
“我明天要回巴黎了,”黎溪源说,“实验室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么快?”顾依人有些不舍,“不再多待几天吗?”
“不了,”黎溪源笑了笑,“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
关咨宴的妻子递给黎溪源一个保温盒:“这是我做的提拉米苏,带在路上吃。还有,念念给你画的画,她说让你挂在实验室里,想她的时候就看看。”
黎溪源接过保温盒和画,画里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巴黎的铁塔下,身边跟着只小白鼠,头顶飘着行字:“月亮阿姨,我会好好学习物理,以后去巴黎看你。”
“我也有东西给你,”黛桐青递给黎溪源一个小鼠笼子,里面是“动量十五世”的幼崽,“带回去吧,让它陪着你,就像我们陪着你一样。”
黎溪源接过笼子,眼眶有些发热:“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离开那天,大家都来送她。关咨宴递给她一条新的灰色围巾:“巴黎的冬天冷,这条是我新织的,针脚比当年好点了。”
黎溪源接过围巾,裹在身上,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里。她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起高中时的日子——那些在实验室里解物理题的午后,在图书馆里讨论问题的傍晚,在火锅店分享秘密的夜晚,都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再见,”黎溪源挥挥手,“我会想你们的。”
“再见,溪源!”大家挥着手,眼里满是不舍。
飞机起飞时,黎溪源看着窗外的城市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她翻开那本《大学物理实验》,在扉页的合影上,轻轻吻了下少年的笑脸——那是她整个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
回到巴黎的实验室,黎溪源把“动量十五世”的幼崽放进恒温箱,把念念的画挂在钢琴上,把新织的灰色围巾搭在椅背上。她翻开实验日志,在最后一页写下:“时光会流逝,人物会变迁,但有些回忆,永远不会褪色。感谢我的青春里,有你们的出现,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实验室的窗户上,像七年前的那场雪。黎溪源坐在钢琴前,手指落在琴键上,《月光奏鸣曲》的旋律再次响起。恒温箱里,“动量十五世”的幼崽安静地睡着,仿佛也在听着这熟悉的琴声。
她知道,未来还会有“动量十六世”“动量十七世”,还会收到念念的新画,还会在某个雪天,想起国内的朋友们。这些回忆,会像实验室里的激光束,永远明亮,永远温暖。
银杏叶落满时光里,而他们的故事,也永远留在了那个飘着银杏叶的秋天,成为了彼此生命里,最温柔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