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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两世缘牵三生债 昆仑月冷破庙雪

作者:一颗宝珠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醒木一拍,声震堂前)


    列位看官,您道今日说的是哪一段故事?非是那隋唐英雄逐鹿,也不是那水浒好汉聚义,要说的是一段跨了三界、缠了两世的痴缘——是昆仑巅日月相望的孤寂,是破庙中狐丹换命的决绝,更是昭宁年间金阙与泥沼里,那半块暖玉锁不住的爱恨纠葛。


    先吟一首定场诗,权作开篇:


    “昆仑日月隔云巅,破庙狐裘覆雪寒。


    半块玉锁牵两世,一场痴念落尘烟。


    金阙有女凝眉冷,泥沼有姝抱恨绵。


    若问此缘何时了?且听吾辈说周全。”


    话说这天地初分,清浊剖判,便有了日月二神——曦和掌日,常羲掌月,共居昆仑瑶台,却因天道所限,永世不得相见。您道这是为何?只因日出则月隐,月升则日沉,昼夜交替间,唯有那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曦和的最后一缕霞光,能擦过常羲刚升的清辉,像极了两个隔着重山的人,这辈子只能远远望一眼,连指尖都碰不到。


    (略顿,指尖虚点,似指瑶台方向)


    这曦和女神,每日清晨驾着六龙车,从东海扶桑木出发,把金光洒遍九州;那常羲女神,每夜黄昏提着玉兔灯,在月窟桂树下徘徊,把银辉铺满山河。她俩住的瑶台,就隔了一道云障,曦和在东,常羲在西,白天能听见东边长庚星的亮,夜里能看见西边织女星的闪,却就是迈不过那道云。有一回,曦和驾着龙车经过云障,看见常羲正蹲在桂树下捡落叶,她心里一动,想把车停住,可那六龙却嘶鸣着往前跑——天道不许啊!常羲也听见了龙车的声响,抬头往东边看,只看见一片云影,连曦和的衣角都没瞅见,手里的桂叶“啪嗒”掉在地上,被夜风卷着,飘向东海,最后落在了乱坟岗上。


    (声音沉了沉,带几分怅然)


    列位您记牢了,这昆仑日月的错过,不是不爱,是不能爱;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就像后来昭宁年间,有个人在金阙里坐着龙椅,有个人在云中阙弹着琵琶,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明明心里都揣着对方,却被血海深仇隔着,连说句“我想你”都要绕着弯子——这便是第一世的缘,也是第一世的债,埋下了后来两世纠缠的根。


    (醒木再拍,转了话头)


    咱们再说说第二世,这一世不在昆仑,在凡间的一座破庙里。话说大靖年间,有个寒门书生,姓沈名砚秋,家住江南水乡,自幼丧父丧母,靠邻里接济才读了几本书。这年他要去京城赶考,偏偏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把路都埋了,连个脚印都留不住。沈砚秋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袍,冻得嘴唇发紫,手里的书都拿不稳,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座破庙,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模仿书生踉跄的模样,语气带几分急切)


    这破庙啊,早没了香火,供桌上积了厚厚的灰,梁上的蛛网挂着雪粒,风一吹“哗啦”响,像哭似的。沈砚秋刚进门,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发冷,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心里想:“完了,我这一辈子,怕是要交代在这破庙里了,爹娘的期望,十年的苦读,都成了泡影。”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混着脸上的雪水,冻成了冰碴。


    就在这时,庙梁上“哗啦”一声,掉下来个东西,落在他面前。沈砚秋眯着眼一看,嚯!是只白狐!这狐通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尾巴有九条,像九团棉花糖似的,眼睛亮得像浸了寒泉的星子,正歪着头看他,嘴里还叼着一根枯草。


    (语气转柔,似见那白狐模样)


    您道这白狐是谁?她叫灵汐,在这破庙里住了五百年,修了些道行,能化人形却偏不化,就爱拖着九条尾巴在雪地里跑。她见沈砚秋快冻死了,心里不忍——倒不是因为他是书生,是因为三百年前,有个猎户想抓她,是个江南书生救了她,那书生的眉眼,和沈砚秋有几分像。灵汐围着沈砚秋转了三圈,鼻子凑到他嘴边闻了闻,知道他快没气了,便往后退了两步,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儿。


    (模仿狐鸣,声音低哑)


    紧接着,怪事发生了!灵汐的胸口突然亮起一道光,从嘴里吐出一颗内丹——那内丹有鸽子蛋那么大,通体莹白,还带着温热,像颗小太阳似的。她吐内丹的时候,九条尾巴像是被抽了力气,一条一条垂在雪地里,沾了雪的毛结成冰碴,嘴角还流出血来,染红了身边的雪。可她顾不上疼,只是用鼻子把内丹推到沈砚秋嘴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快灭的灯。


    沈砚秋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个温热的东西碰自己的嘴,他下意识地张开嘴,内丹就滑进了肚子里。瞬间,一股暖流从心口散开,传遍四肢百骸,冻僵的身子慢慢有了知觉。他睁开眼,看见那只白狐瘫在雪地里,尾巴耷拉着,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快不行了。


    (语气带几分感动,又有几分惋惜)


    沈砚秋这才明白,是这白狐舍了内丹救了自己。他赶紧爬过去,把白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青袍裹住她,声音发颤:“狐仙姐姐,你这是何苦?我一个穷书生,值得你这样吗?”灵汐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没力气说话,只是眨了眨眼——那意思是,值得。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秋就在破庙里陪着灵汐。他把身上仅剩的干粮掰成小块,泡在雪水里喂她;夜里怕她冷,就把她揣在怀里,用体温暖着。灵汐的内丹没了,道行大损,尾巴从九条变成了三条,毛色也没以前亮了,可她看着沈砚秋的眼神,还是亮得像星子。沈砚秋摸着她的白毛,心里有了个主意,他对着灵汐发誓:“狐仙姐姐,你放心,等我金榜题名,必回来接你,八抬大轿,娶你为妻,一生一世,绝不相负!”


    (醒木一拍,语气转冷)


    列位看官,您听听这话,多掷地有声!可这人心啊,最是经不住考验,尤其是那功名利禄一缠,什么誓言都成了空话。沈砚秋带着灵汐给的内丹(那内丹在他肚子里,能帮他驱散寒气,还能让他头脑清醒),一路顺顺利利到了京城。他本就有才,再加上内丹的助力,竟一举考中了状元!


    这状元郎一出炉,可把宰相大人给乐坏了——宰相有个女儿,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正愁找不到女婿。他见沈砚秋一表人才,又是寒门出身,没有背景,好拿捏,便派人去说媒,许他高官厚禄,还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模仿沈砚秋的犹豫,语气带几分挣扎)


    沈砚秋一开始还想着破庙里的白狐,他对宰相的人说:“大人美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已有婚约,不敢辜负。”可那媒人笑了:“沈状元,您说的婚约,莫不是山里的精怪吧?您想想,娶了宰相的女儿,您就是皇亲国戚,前途无量;若是守着一只狐狸,您这状元郎的名声,怕是要毁了,连官都做不成!”


    这话像根针,扎在了沈砚秋的心上。他摸了摸怀里的内丹(这些日子,他把内丹从肚子里吐了出来,用锦缎包着藏在怀里),想起灵汐在破庙里看他的眼神,又想起自己十年苦读的不易,想起邻里的期望,心里的天平慢慢歪了。他闭了闭眼,对媒人说:“我……我答应了。”


    (语气沉到谷底,满是惋惜)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丞相府张灯结彩,红烛高燃,宾客满座,热闹得不得了。沈砚秋穿着大红的喜服,戴着官帽,对着宰相的女儿笑,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他端着酒杯,对着宾客敬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曾藏过灵汐的内丹,现在却换成了宰相府的玉佩。他偶尔会想起破庙里的雪,想起白狐的眼睛,可转念一想:“都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一只狐狸,怎么能和宰相的女儿比呢?”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破庙里,灵汐正等着他。灵汐的道行慢慢恢复了些,尾巴从三条变成了五条,她每天都坐在庙门口,望着京城的方向,等着那个说要娶她的书生。雪又下了,和去年一样大,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怀里揣着半颗内丹——那是她剩下的半颗,另一半给了沈砚秋。她想着:“他肯定是遇到难处了,等他处理完,就会来接我的。”


    (声音带几分哽咽,似替灵汐不平)


    就这么等啊等,等了一个月,没等来沈砚秋,却等来一个路过的商人。那商人说:“京城最近可热闹了,新科状元沈砚秋娶了宰相的女儿,婚礼办得可风光了,听说皇帝都去了呢!”


    灵汐听完,浑身一僵,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她慢慢站起身,朝着京城的方向走,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丞相府外。府里张灯结彩,红烛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在她的白毛上,像染了血。她听见里面传来沈砚秋的笑声,还有新娘的娇嗔,那声音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有个家丁看见她,拿起棍子就打:“哪来的野狐狸,敢在丞相府外晃悠!”灵汐没躲,棍子打在她身上,疼得她龇牙,可她只是望着府里的红烛,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她没进去,也没叫沈砚秋的名字,只是转身走了,走了三天三夜,回到了那个破庙。


    (模仿灵汐枯坐的模样,语气缓慢而悲凉)


    从那以后,灵汐就坐在破庙的供桌底下,再也没出去过。庙外的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换了不知多少茬;庙外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换了不知多少拨。灵汐的白毛渐渐变得有些灰,眼睛也不像以前那么亮了,尾巴从五条变成了一条,可她还是每天都摸着怀里的半颗内丹,看着庙门,等着那个不会回来的人。


    偶尔有过路人进来躲雨,她会凑过去,用头蹭蹭人家的裤腿,小声问:“你见过沈砚秋吗?一个穿青袍的书生,是状元郎。”路人都摇头,说没见过,她就又缩回供桌底下,把脸埋在尾巴里。


    就这么过了一百年。沈砚秋当了大官,娶了宰相的女儿,生了孩子,最后老死在了任上。他死的时候,怀里还揣着那块宰相府的玉佩,早就忘了破庙里的白狐,忘了那颗救他性命的内丹。


    (醒木一拍,语气转轻,带几分宿命感)


    沈砚秋死的那天,破庙里的灵汐突然就知道了。她慢慢从供桌底下爬出来,把怀里的半颗内丹吐了出来,放在供桌上。那内丹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蒙蒙的,像块普通的石头。灵汐看着内丹,笑了笑,眼里流出两行泪,那泪落在雪地里,瞬间就冻成了冰。


    然后,她化作一阵风,飞出了破庙,朝着昆仑的方向飞去。风里带着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沈砚秋,这一世,我救你性命,你负我情深,这债,咱们来世再算。”


    风过之后,破庙里只剩下供桌上的半颗内丹,和一片落在内丹上的白毛。又过了几十年,那半颗内丹慢慢变成了一块暖玉,断成了两半;那片白毛,变成了一株梅树,长在破庙门口,每年冬天都开得特别艳,香味冷冽,像极了灵汐的眼神。


    (语气陡然一转,拉回现实)


    列位看官,您以为这故事就完了?没呢!这两世的债,哪能这么容易了?那半块暖玉,后来被一个女人捡到,系在了手腕上,成了她的念想;那株梅树的香味,后来被一个女人闻到,成了她唯一能缓解头痛的药。


    您要问了,这两个女人是谁?那半块暖玉,怎么就成了斩不断的羁绊?那阵走了的风,又吹到了哪里?


    别急,咱们这就把话头拉回昭宁年间的上陵城——您看那城中最繁华的云中阙里,正有个美人弹着琵琶,腕间系着半块暖玉,眉梢藏着勾魂的柔,眼底埋着蚀骨的冷;再看那金阙深宫里头,正有个女帝坐在龙椅上,穿着墨色龙袍,手里捏着玉玺,眉锋如刀,眼尾却带着桃花似的艳,唯独闻着冷梅香,头痛才能缓解。


    您猜,这云中阙的美人,是不是当年那只白狐灵汐转世?这金阙里的女帝,又是不是当年负心的书生沈砚秋投胎?那半块暖玉,能不能牵起她们两世的缘?那血海深仇,又会不会让她们再续前世的债?


    (醒木最后一拍,声落留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宣乐血烬·暖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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