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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作者:三火商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单眠一直带着那片羽毛,好像这简单的,十块钱的东西可以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勇气,尤其是当他面对单知存的时候。


    很遗憾他的父母给哥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知存,确实有那么些知识,可惜都是自己的歪理。


    单知存是个跛子,小时候父亲酒后失手打断了他的腿,就这么把单知存撂在客厅,听了一晚上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单眠至今都不敢流下一滴泪,那不是水,是一把刀。


    清醒过来的父亲只愿意把单知存带去小诊所,于是他就这么跛了。


    也许是继承了父亲残忍的天性,也许是跛了不愿意出门心理扭曲,在父亲抛下他们跑了以后,他就理所应当地把单眠变成了他的所有物,他变成了这个家的掌权者。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道理,最恨父亲的人变成了最像父亲的人,最想逃离的人戴上了最厚重的枷锁。单眠还记得他哥哥曾经是怎么样嘶嚎的,也记得他是怎么样虐待自己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手把他整个人裂成两半,他隐忍,却又不甘。


    第一次摔倒在韩时延面前,是因为单知存从背后把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单知存从来不在明面上拿他撒气,从来都是做这样的事情,比如说故意把他关在门口不开门,让他在冬夜里几乎被冻死在外面,再把他拖进家门,把他因为温暖而刺痛的手放在取暖器上炙烤。


    单眠几乎已经习惯,对自己漠视,对生活模式。


    所以他愿意接近韩时延不是没有理由,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他第一次看见灯。


    他一开始只觉得韩时间蠢,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路,和他一起迟到,还偷看他。单眠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蠢到会对自己产生兴趣。


    但是他没办法不对这样的蠢动心。


    他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他快要失去自己的心,不知道是不是上帝保佑,这样的一个人降临在他的身边。


    单眠很多次握着那片羽毛,紧紧地握着,紧到些许能刺痛他的手心。他会想,如果韩时延是他的哥哥,他会过的很幸福吧。


    这样有些不符合伦理的事情,他却无法抑制地去靠近,但是最危险的才越迷人不是吗?他第一次无法从**面前逃离。


    十几岁的小男孩,看不清自己的**,也耻于面对,直到他在某一个晚上做了一个关于韩时延的春梦,他才迟钝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地打开了阀门,并且再也关不上了。


    他蹲在卫生间洗着手里那块布,脸颊通红。


    以上这些都是十八岁的韩时延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在他心里代表无上纯洁的白猫,因为他的无心之举,落了俗。


    正如韩时延总是觉得,是他先对单眠产生的非分之想一样,单眠同样也觉得是他先对韩时延产生了非分之想。他们互相牵引纠缠,不灭不息。


    冬天从骨头缝里吹过,回忆总是按下加速键的,一阵风让人抖了个激灵,一个季节就这么像灰尘一般被抖下身。


    单眠已经不知道多吃了韩时延煮的多少个鸡蛋,也不知道和他顶着时差吃了多少顿饭,他们总是迟迟相见。


    不过没关系,好歹还是见到了。


    命运不会放过每个人,生活好像从来不允许一个平凡的人过得太开心。


    韩时延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


    事实上他们除了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以外,单眠都在很刻意地避免和韩时延见面,他脑子很清楚,自己和韩时延的未来哪一个更重要。


    韩时延感受的到那种疏远,从单眠故意错开的眼神,从吃饭时面对面却越来越少的话题,但是他找不到理由责怪,单眠只是在做出对他们都好的一种选择。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岌岌可危的平静会被他那个只听过名字只见过一面的父亲打破。


    韩时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单元门口的那个男人,他太过显眼,穿着一身这里的人一年不吃不喝才买的起的衣服,频频看着表。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单眠护在身后。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韩时延脑袋里突然想起来之前何水和他说的那句:


    “你父亲想带你走。”


    “那是…”


    “你先回去吧,单眠。”


    单眠猜到那应该是韩时延的父亲,他不好奇,但是让他感受到心层层叠叠刺痛的是韩时延冰冷的语气。但是他没有抱怨的权力。


    身后突然响起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韩时延越过单眠朝后看去,何水出现在巷子口,他记得何水已经很久不穿高跟鞋。


    这脚步声自然也让单元门口的那个男人抬起了头,似乎是知道应该来的人已经到场,他不愿意再站在楼下等待,先一步上了楼。


    “延延。”


    韩时延听出她语气里轻微的颤抖,这样亲昵的称呼更是让人恍如隔世。何水抓住韩时延的手臂,只是撇了一眼单眠。


    “这是你同学吗?”


    何水并不在意单眠的存在,但语气里也不经意地带上了几分驱逐的意味。


    韩时延这才回过神,放开单眠的手。


    单眠很自觉地转身离开,站在楼道的阴影里听着那双高跟鞋的声音远去才又静悄悄地走出来。


    他无法抑制地走到韩时延家楼下,看着那一盏亮起来的灯,是韩时延家。


    可是那却好像在月亮之上。


    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走进,他甚至开始怀疑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但是韩时延的体温分明那么清晰。


    老房子并不隔音,他听到韩时延妈妈撕心裂肺的吼叫,又或许只是在他的耳朵里那么尖锐。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再次听到楼道里的开门声才猛然回过神,躲到一旁的阴影里。他看到了韩时延的父亲和韩时延一同走出来。


    他突然感到腿软,几乎是一瞬间脱力,蜷缩着靠在墙角。他好希望听到什么,但是又希望他们什么都不要说。


    月亮平等地照在大地上,偏偏没有眷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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