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桂穆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凝视乔竹昭的侧脸——当她专注地记笔记时，微微蹙起的眉间；当她解答出难题时，唇角扬起的小小弧度；甚至当她偶尔走神，指尖无意识转着笔的小动作。
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始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她们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阳光暖得让人昏昏欲睡。林桂穆突然轻声问：“乔竹昭，如果你发现你喜欢的是女孩子，你会怎么办？”
问题问得突兀，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这份勇气。
乔竹昭从书本中抬起头，眼神里有片刻的讶异，随即化为思考的神情。“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诚实地说，笔尖轻轻点着桌面，“但喜欢就是喜欢吧，和性别有什么关系？”
这个回答让林桂穆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又一次，她们路过学校公告栏，上面贴着关于“性别平等教育周”的海报。林桂穆状似不经意地问：“如果有女孩子喜欢你，你会觉得恶心吗？”
乔竹昭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看海报，然后转过头来看她：“为什么会恶心？被喜欢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无论来自谁。”
每一次试探，都像在黑暗中投出一颗小小的石子。林桂穆屏息等待着回音，而乔竹昭的回应总是那么自然又包容，让她既安心又莫名失落。
她开始享受这种暗恋的状态。享受每天早上看到乔竹昭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心安，享受她偶尔带来的零食的甜味，享受她们并肩走在校园里时衣袖偶尔相触的瞬间。她甚至开始记录那些细微的互动——今天乔竹昭对她笑了三次，借给她一支笔，午休时分享了一首她喜欢的歌。
这些琐碎的细节，成了林桂穆日记本里最珍贵的秘密。
某个雨天的傍晚，她们共撑一把伞走向地铁站。雨水敲打着伞面，隔绝出一个只属于她们的小世界。林桂穆的左手偶尔会碰到乔竹昭的右手，每一次触碰都让她心跳加速。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林桂穆突然问。
乔竹昭思考了一会儿，声音柔和：“像这样吧。下雨天有人共撑一把伞，晴天有人分享同一片树荫。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只要在一起时感到安心就好。”
林桂穆轻轻“嗯”了一声，在伞影的遮掩下，她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她开始明白，自己喜欢上的不只是乔竹昭明亮的笑容和优秀的光环，更是那个会在雨天放慢脚步迁就她、会认真思考每一个看似幼稚的问题、会坦率表达想法的灵魂。
这种认知让她的暗恋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加柔软。
然而她始终没有勇气坦白心意。她满足于现状，满足于每天能看到乔竹昭，能和她说笑，能偶尔进行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每当乔竹昭用那双明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时，林桂穆就觉得，也许这样就够了。
春天悄然来临，校园里的樱花树结满了花苞。林桂穆在日记本里写下：“今天又试探了她一次，问如果最好的朋友喜欢上她怎么办。她说‘那要看我喜不喜欢她呀，如果是你，我大概会很高兴吧’。”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望向窗外。樱花就要开了，而这个漫长的、甜蜜又煎熬的暗恋季节，似乎也迎来了它最美好的时分。
至少此刻，阳光正好，她喜欢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停下笔，望向窗外。春风拂过，樱花瓣如雪般飘落，而她心中的那份暗恋，也如同这蓄势待放的花树，在寂静中酝酿着一场盛大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