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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花一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阳光小伙脑子cpu干烧了


    男人说话的语气极为平淡,好似说的不是女孩家的钥匙,而是菜场里不起眼的大白菜。


    可正因为这份平淡和轻描淡写,让他看上去说的每个字都像理所应当。


    尤其男人专注看向女孩的视线,瞬间让旁人觉得眼前这一男一女,分明是熟悉已久,久到相互拥有对方家钥匙,能够随意进出对方家门的小情侣。


    鹿软软张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季时清,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什,什么叫钥匙在他那?


    她家的要是为什么会在他那啊啊啊!!


    旁边夏钰阳更是一双眼睛瞪若铜铃。


    阳光小伙一瞬间,脑子里的CPU都□□烧了,久久没想明白季时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一身警服刚爬到3楼找徒弟的于鸿德,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们这是……?”胖乎乎的中年警察,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八卦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逡巡。


    季时清穿上灰色西装,剪裁得体的纯手工西装让男人看上去越发英俊,充满成年男性的魅力。


    他深邃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静静凝望鹿软软,对旁边两人视若无睹,更没去理会于鸿德震惊的小眼神。


    季时清今天没有系领带,黑色衬衫顶端纽扣也没系,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了男人线条分明的性感锁骨和喉结,让人见状不由心跳快了一拍。


    季时清低头,陡然靠近女孩。


    鹿软软看着陡然放大的俊美脸庞,面色涨红,耳边全是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


    先前还在震惊钥匙为什么会在季时清那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鹿软软缩着脖子小脑袋不自觉往后仰,声音磕磕巴巴:“你,你这家伙靠,靠这么近干什么?”


    男人深邃狭长的桃花眼,对上女孩圆乎乎的清澈杏眸……


    季时清看着女孩微微羞涩涨红的面颊,还有那湿漉漉只有他一个人倒影的漂亮瞳孔,眸色不自觉微微一暗,原本毫无波澜的平静呼吸,在这一刻好似落入了小石子的平静湖面,波澜横生。


    但季时清素来自控力强大,冷静自持早已刻进他每个细胞,紊乱的呼吸不到一秒便瞬间恢复,速度快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


    季时清不动声色看向鹿软软,四目相对。


    他薄唇上扬轻笑道:“下班后我在家等你,记得来我家找我……”


    男人带着磁性的嗓音,沉稳惑人,说话时舌尖微卷,好似染上了几分缠绵。


    平日里本就俊朗的面容,此刻更因若有似无的浅笑变得更具蛊惑。


    鹿软软:“………”


    鹿软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听懂季时清刚刚在说些什么,她呆呆愣愣像只傻兔子,盯着季时清一动不动。


    夏钰阳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两步上前,仗着身体优势强硬插/入两人中间,挡在鹿软软前面,严肃道:“季先生,这里是警局,请你说话严肃点。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这人从不开玩笑。”季时清缓缓挺直脊背,抬手微微整理了一下袖扣。


    他眼眸漆黑如墨视线冷漠,看着夏钰阳,漫不经心道:“夏警官,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处理案件吧……浮尸案闹得这么大,想必上级应该催的很紧。”


    “如果夏警官在非案件相关事情上浪费过多时间,想必你们领导应该不会太高兴……”季时清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温度,极具攻击力的俊朗五官,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寒。


    他狭长眼眸微微一眯,无声轻笑,极为恶劣的用眼神,示意夏钰阳一旁穿着制服拿着文件板着脸怒气冲冲而来的刘局长。


    只不过,男人此刻恶劣的表情,却只有夏钰阳一人看见。


    因为身高和站位问题,被挡在夏钰阳和季时清身后的鹿软软师徒两人,半点也没察觉。


    被季时清突如其来的恶劣表情所震惊……


    夏钰阳深吸口气,舌尖不自觉抵了抵左侧脸颊,他脸色难看,刚想开口说话,不远处的刘局长已经快步走来。


    刘局长黑着脸,看了看夏钰阳,又看了看鹿软软三人,盯着夏钰阳冷声道:“你小子还站在这干什么?监控录像查完了吗?嫌疑人找到了吗?没有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眼看着72小时已经过了大半,案件却还没有实质性突破和进展,上级领导又不停打电话在催促。


    刘强国就恨不得给前段时间,那场特大台风来上两巴掌!


    要不是前段时间的那场特大台风,导致市区内多处公共设施出现问题,现在还没全部抢修完成。


    他们警局说不定早就已经找到线索,抓住犯人了!


    他昨天一夜没睡,看了一整夜街道监控录像,转头还接到了上级领导的批评电话,整个人又累又困,火冒三丈。


    如今看见刑警队还有人敢站在走廊悠闲聊天,刘强国脸黑的都快要滴出水来。


    “夏警官……我先走了。”季时清瞥一眼刘强国,原本看似挑衅般的恶劣轻笑,此刻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冷静自持,充满着成年人的稳重优雅与矜持。


    夏钰阳:“………”


    陡然撞在枪口上,年轻警察脸色难看。


    但夏钰阳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间,他冲着刘强国点头应道:“是,局长我这就回去工作……”


    虽然他已经连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严重超负荷运转,但命案必破,不仅仅是口号,也是他们长久以来追寻的目标。


    知道工作时间紧急,夏钰阳也不敢耽误,他只是转身看向鹿软软,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不要将玩笑话放在心上,我先回去工作了……还有,谢谢你帮我洗的衣服~”


    提着塑料袋,夏钰阳笑了笑跟在刘强国身后快步离开。


    鹿软软:“………”


    鹿软软眨眨眼,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夏钰阳,又皱眉看了一眼同样离开的季时清,总觉得季时清说那话并不像在开玩笑。


    ‘可如果不是玩笑……那总不会是真的吧?’鹿软软眉头紧锁。


    且不说对方同为租户,为什么会有她房屋的钥匙。


    就说人家都有她出租屋的钥匙了……那么昨夜她还总想着锁好门窗,拿上武器保护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总有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怪异感。


    ‘要不……等下班回去还是仔细问问吧?’鹿软软心中暗自思索,一张漂亮的小脸被她皱成了麻花。


    今天下班回家若不仔细问个清楚,鹿软软觉得今晚她恐怕又要睡不着了。


    没头没脑看了场闹剧,于鸿德拍了拍鹿软软的肩膀提醒道:“行了,时间到了,咱们也得下楼上班去了……”


    “我到楼上来找你,就是队长那边说要交报告了。这周案件的记录报告,你都写完了吗?”于鸿德两只胳膊背在身后,胖乎乎的体型像个企鹅,他悠闲的走在前方,乐呵呵笑道:“要是没写完,你今天恐怕就得留在局里加班了~别怪师父我没提前提醒你啊~”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中年老警察边走边唱起《穆桂英挂帅》,这怡然自得的悠闲模样,和局内其他刑警队工作人员火急火燎的样子截然不同。仿佛无论局里发生多大的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仍旧阻挡不了对方那镇定自若的心情。


    然而。


    鹿软软跟在于鸿德身后,刚从三楼下来,才拐了个弯,连脚都没能踩上二楼地板。


    只见楼梯口下方,原本早早离开的季时清正被一家四口拦在前方,那是一对年纪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夫妻,他们身边还站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孩,女孩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老夫妻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进鹿软软耳中。


    “季先生,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若不是您昨天在河边帮忙拉住这孩子,我们夫妻俩简直不敢想那后果。”老头眼眶通红,紧紧握着季时清的双手。


    老太太同样拉着季时清胳膊哭着感谢道:“我们俩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季先生救了她,就等于救了我们全家!我们夫妻俩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回家后,我一定给您立个长生牌位!”


    老夫妻两人穿着洗到微微泛白的衣服,双手看上去极为粗糙,明显经济条件并不好。甚至很有可能,一家四口全身上下的衣物钱财加一起也凑不齐男人身上那件灰色西服。


    可鹿软软愣愣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发现,楼梯下方的季时清,不仅没有在医院时那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气息,甚至连周身上下的冷漠凌厉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尤其那张一开口就气死人不偿命的嘴,此刻更是声音温和礼貌得体。


    男人微微低头,侧身站在不远处,也不在意西装被人扯坏印上褶皱。


    他如雕塑般俊美的面容此刻盛满了温和,他眉眼微弯,极具感染力的微笑让季时清看上去亲切沉稳,温和富有磁性的嗓音,更是如同温暖的涓涓细流,让人感觉舒适。


    季时清温和微笑,同样握住对方双手:“何先生,我想即便当时不是我在那,同样也会有其他人拉她一把。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长生牌位就不用了,太麻烦。”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每个人都会遇到低谷,只要想通了就好了……您二位在家和她多聊聊,我看她在这一句话也没说,想必心理负担还是比较重。”男人温和望向年轻女孩,满脸真诚道:“现代社会宽容度很高,有些事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别人说什么都没关系,你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你不能用渣男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孩子将来没有父亲会怪你……你看我,我也是从小跟着我妈。”


    “从小到大,我爸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但我还是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虽然我母亲早些年已经去世,但我从不觉得我比其他同龄人少些什么,我也很感谢我母亲从小到大对我的关爱。”说到了过去,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带着遗憾却又幸福的追忆。


    好似思绪已经回忆到当初那些年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


    “真的吗?她真的不会怪我吗?”年轻女人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吸了吸鼻子总算有了回应,她红着眼眶低下头,冲着季时清鞠了个躬:“季先生,昨天夜里真的谢谢了……我回家后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对。人死了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仅为了父母,也为了我自己和孩子。”年轻女人吸了吸鼻子,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清丽脸庞。


    季时清和楼下一家四口说话的场景,着实很是感人。


    尤其在警局这种气氛严肃紧张的地方,就像是陡然上演的治愈系电影,让不少路人纷纷放轻脚步回头凝望,连走在前方的于鸿德也同样满脸欣慰。


    只是……


    鹿软软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姑娘皱眉,仔细回忆片刻后——


    她有些牙疼的舔了舔上颌。


    靠!这小子骗人啊,说谎话也不打草稿!


    鹿软软刚刚陡然想起,几天前带着小偷去医院,那两个实习医生还和她说过。


    ——季时清是独生子女,父母早年同时车祸去世。


    既然父母会在一起,同时车祸去世,他妈又怎么可能和眼前女人情况一样?


    眼前这女人分明是被渣男抛弃后,独自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


    虽然出于好意说的假话,但女孩软乎乎的脸颊上,还是有点一言难尽。


    “呃……”鹿软软忽然想起以前在警校看过的资料书。


    书上说——反社会型人格者,擅长伪装和他人情绪。


    所以谎言对他们来说非常简单,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讨好世上任何人……


    “但这种人通常对女人不感兴趣,对孩子不感兴趣,对照顾老人也不感兴趣,更不关心身边其他人…所以他们通常和其他人的关系并不好……”因为对他们而言,这些都是没必要,且无需在意关心的人,自然也没必要花时间精力和这些人维系关系。


    鹿软软心中嘀咕,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也难免染上了几分微妙和怪异。


    虽然季时清并不是昨夜袭击张琴的人,且对方昨夜还心地善良的花时间,救下了一个想跳河自杀的单身母亲。


    ……但对比之下。


    季时清面对医院下属的冰冷态度,和这一家四口的谦谦温润。


    鹿软软瞬间很想给六院急诊科众人掬上一把同情泪。


    原来在对方心中——医院同事竟完全比不上陌生路人_(:з」∠)_!


    鹿软软想事情时微微有些出神,她提着豆浆站在台阶上。


    窗外的晨光温柔的倾斜而下,洒在女孩背影上,给她平添几分柔软的光晕,就连原本严肃认真的神色也像是经过特殊的柔光处理,那软乎乎的神色表情,小小一只,让她看上去就像是金色阳光下晒太阳的懵懂小猫。


    五月晨风从窗口缓缓吹拂而入,带起丝丝凉意,也将这幅画面吹进了季时清眼中。


    季时清掀了掀眼皮收回目光,他与一家四口寒暄后道别转身。


    男人低头下楼,步伐沉稳,表情再次恢复成原本冷漠疏离。


    他像是寒冬和冰霜,漆黑的瞳孔里,是对万事万物的漫不经心与冷漠……


    直到季时清走进停车场,走到车前,他这才皱着眉,摸了摸有些发痒的喉咙。


    男人眸光深邃,眼底深处淡淡的疑惑与不解一闪而逝。


    他刚刚在楼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做多余行为?


    在警局挑衅警察显然并不是明智之举。


    第32章 我就是房东


    六院急诊科。


    急诊科的忙碌总是断断续续,有时候一忙好几个小时,有时候也能闲上几个小时门诊没人。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作为副主任医师的季时清,作为受到广大群众认可的高职称医生,他每天工作都非常忙碌。


    除却医院工作之外,他还有带教任务和科研项目。


    时刻跟在季时清身后的两名研究生,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早上朝气蓬勃的向日葵,到下午也变成一株蔫头耷脑的烂白菜。


    好在眼看着就快下班时间,板寸头研究生和短碎发研究生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感叹今天又多活了一天……


    然而就在两人挤眉弄眼从大堆病历中抬起头来,坐在旁边办公桌上的季时清同样从文件中抬起头。


    季时清眉头紧蹙表情严肃,他坐在办公桌前一声不吭:“………”


    强大的气场,冷厉严肃的表情,霎时将两名研究生吓了一大跳!


    短发研究生心底一凉:“………”


    完了!该不会是我刚刚抬头摸鱼被发现了吧?


    板寸头研究生心底慌乱:“………”


    不是吧?这都快下班了,抬个头难道也要挨骂?


    两名研究生条件反射,瞬间膝盖酸软,喉咙干涩。


    他们两恨不得以头抢地,当场狠抽30秒前自己一个耳光——让你抬头?!让你到点就想下班?!现在好了,被抓住了吧!


    季时清皱眉:“你们……”


    “………?!”两名研究生心中一凛,瞪大双眼。


    心中惊呼:吾等今日要完蛋。


    季时清沉吟:“你们说,这附近有什么店,适合请人吃饭?”。


    他刚刚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有什么地方适合请人吃饭。


    男人修长的指尖夹着黑色钢笔,语气严肃的不像是要请人吃饭,反而像是要去做高危疑难手术。


    两名研究生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收回腹中,“………”


    两名研究生相互对望一眼,各自面面相觑。


    呃……他们跟着季副主任也有大半年了,可这么长时间下来,据他们观察,对方几乎每天泡在医院食堂。


    除却工作会议需要聚餐,对方似乎从不在外面吃饭。


    用导师的话来说,那就是外面饭菜——‘不干净’‘脏’。


    “导师,您这是要请谁吃饭?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想去的餐厅也不一样,请客吃饭前我们最好得清楚对方喜好……”脑子里各种头脑风暴,短碎发研究生却以最快的速度,条件反射回答道。


    “对啊,要是对方喜欢吃川菜,西湖桥头那家川菜店最正宗。要是对方喜欢吃清淡的,淞北路那家粤菜馆子也不错……但说来说去。毕竟是请人吃饭,一般还是得以对方口味为重。”板寸头研究生同样飞快提取脑海中各种信息给予答案。


    “对方口味?”季时清放下指尖钢笔,黑眸扫视两人一眼,下意识想起前几天那条手机短信。


    ……妈妈做的土豆炖牛腩?


    ………


    连续两天工作量加重,警情任务超级加倍。


    鹿软软就算是个傻子,也能观察到治安队不少同事上三楼去刑警队帮忙了,尤其这两天微星群里还有人提到这件事,就更让她郁闷了。


    别的不说。


    连朱辞那个和她同期考入警局,高高瘦瘦看着就是个战五渣的非警校生,都被叫上三楼帮忙去了。


    可她和师父,却愣是没有接到任何帮忙的调令。


    ——白星雪的尸体是她们师徒打捞上来的。


    ——昨夜张琴遇袭更是她第一个发现,赶走袭击者的。


    都这样了,刘局长居然还不愿意让她去刑警队沾一下案子!


    要说这中间,对方没点个人偏见她是不信的。


    鹿软软抿着唇,默默盯着手中今天第二份小猫咪走失案笔录,努力深呼吸,才能压下心底烦闷的情绪。


    刘老头这话说的好听叫保护,特殊待遇。


    说的难听点,她觉得这压根就是对方看不起她!


    “没事,刘强国今年56,再过4年就退休!”


    “我今年23,就算再过10年也才33!我就不信我熬不过他!”鹿软软表情凶狠,凉飕飕的目光瞪着报告,她嘴里低声碎碎念,手上写报告速度快到几乎化成残影,显然怨念极深。


    于鸿德:“………”


    胖乎乎的中年警察偷偷摸了摸自己微微发凉的脖梗,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要不他等会下班还是跟老刘说说。


    让老刘以后上班带个围脖。


    再不济每天多穿两件带衣领的衬衫T恤衫也可以。


    好歹脖子勉强也得有点防御力……虽然不一定有用就是了_(:з」∠)_!


    ……


    既然没去刑警队帮忙,鹿软软和于鸿德两人今天自然还是正常下班。


    鹿软软也惦记着钥匙的事,换好衣服后匆匆走出警局,想到这些天自己三番四次,总误会季时清是凶手,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虽然没有大大咧咧将‘你就是犯人’这5个字摆在脸上,可私底下确实让警局这边调查过对方。


    这种事哪怕人家不知道,鹿软软也心虚。


    加上双方又是邻居,还是第1次上门拜访,鹿软软决定先买点水果再登门。


    苹果来一点,菠萝来一点……


    鹿软软从超市出来,她提着两大袋水果飞快往家走,然而才走到老小区街道附近,耳尖的她已经灵敏的捕捉到不少人聊天说话的声音。


    这些声音中——有街坊邻居老太太,也有下班放学后前来吃饭的学生和打工人。


    吵吵嚷嚷老


    小区一条街,关于昨夜袭击的内容在她耳中分外清晰。


    鹿软软脚步一点点慢下,身体像被灌了铅,连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她看着街道上忙忙碌碌聊天的人群,心头缓缓爬满了无奈和疲惫。


    “哎,你们听说吗?昨夜凌晨公园路那边有个女的遭袭击了!”


    “怎么没听说?昨天晚上警车呼啦呼啦,声音那么大,我们怎么可能没听见?”


    “你们说昨天晚上那人,是不是和前两天浮尸案凶手同一个?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结果一下子这个月就发生了两起!要说没关系我都不信!”马路边,几个推车卖炸串糖水的小商贩一边闲聊,一边做着生意。


    站在小推车前购物的年轻女孩们,一个个面容严肃又好奇。


    她们既担心自己的安危,又想探听昨夜具体情况,人类的好奇心总是非常旺盛。


    炸串摊前,一名中年男人闻言不屑撇撇嘴道:“要我说这两个女的就是活该!好女人可不会半夜三更出门。以前要是有哪个女的半夜三更出门,还不得被家里男人打断腿?要不是这两个女人半夜三更出门,那凶手怎么可能会找上她们?”


    中年男人这话一出,四周几个年轻女孩们下意识不满,眉头紧蹙。


    鹿软软更是本能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她扭头看向旁边摊位上那名穿着灰色T恤衫的中年男人,对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话本能厌恶。


    可中年男人这话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另人群中不少人,立马肆无忌惮讨论起来。


    “对啊,要不是这两女的深更半夜出门,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一个大晚上穿裙子,一个穿短裤这两女的不是故意勾引吗?”


    “要我说肯定这两个女的有问题。否则谁没事莫名其妙去杀人?搞不好就是这两个女的之前得罪过对方,或者骗过对方的钱,给人戴了绿帽才会遭报复!”


    这些人无所顾忌,说的眉飞色舞。


    他们仿佛就像是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看见了整个犯罪现场一样,说的掷地有声,说的信誓旦旦,说的鹿软软火冒三丈!


    这几天她站在一线,直面白星雪和张琴。


    她从白星雪的老师和同学嘴里,听见了白星雪的坚韧不拔。对方顽强的像野草一样,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奶奶重若泰山的医药费。


    她也和张琴在接触中,知道张琴是个努力南漂的外地姑娘。对方努力生活辛苦工作,对未来充满着向往,连这次被袭击也是因为对方要去医院上晚夜班。


    虽然自己和这两人都算不上朋友,她们都只是她的报案人,甚至连这两人的案子目前都不在她手中,但作为一名警察……


    “哦,不对,我已经下班了……”鹿软软面无表情小声嘀咕。


    鹿软软舔了舔唇角心中暗道:“应该说……作为一名三观正直的年轻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分吧?”


    “我一个普通老百姓,见义勇为也很正常吧?”


    人家霸道总裁布鲁斯下班回家,晚上还当蝙蝠侠拯救哥谭呢~


    她一个警察下班回家,当个桐州市热心市民也不过分吧?


    说干就干。


    鹿软软单手提着两大袋水果,笑吟吟挤进人群,她灵巧的像只小猫,三两下挤到了中年男人身边。旁边有两人以为是插队,刚想张嘴唾骂,可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大力,便又默默将骂声咽回了嘴里,只是干巴巴瞅着鹿软软,满头虚汗。


    鹿软软没发现路人的小小变化,她笑眯眯扫一眼四周其他还在侃侃而谈的几人,又看了一眼说的唾沫横飞的中年男人,伸出指尖戳了戳对方。


    见对方没反应,她又拿指尖戳了戳。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只要多用一根手指,手指就会被无形脏污所传染。


    “嗯?”感觉胳膊被人触碰,中年男人低头看见身旁。一名穿着俏丽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小姑娘,正满眼亮晶晶,笑吟吟的看着他。


    中年男人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先前的发言,吸引到了眼前女孩,顿时自信心爆棚充满自豪。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却见对面女孩已经用清脆悦耳的声音开口说话。


    “这位先生,你到底是坏,还是真蠢?”


    鹿软软笑眯眯环视四周,嘲讽的目光从先前说话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不去共情受害者,反倒去和凶手共情,你是共犯吗?”


    “嗯??”中年男人惊的瞪大双眼,显然没想到鹿软软会说这种话。


    鹿软软优雅翻了个白眼,一张小嘴叭叭叭:“女人三更半夜出门就该打断腿?穿短裤,裙子就是故意勾引?那你穿这一身黄,像个屎壳郎,是对这个世界不满吗?那我是不是应该直接用扫把,将你扫垃圾桶里?因为你这身黄衣服就像坨垃圾啊~”


    “噗呲!”人群中有年轻女孩捂嘴轻笑出声。


    尤其先前几个早就听不惯的年轻女大学生,更是一个个低笑起来。


    “还有你们……”


    鹿软软挑挑眉,盯着四周其他几人:“你们先前都不认识她们,凭什么说她们给人带绿帽,骗人钱?难不成你们是在人家身上装了监控?还是她们骗了你们的钱,给你们带了绿帽?”


    “既然没有装监控,也不是亲身经历,连人都不认识,你们凭什么张嘴就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当自己活在大清朝?”


    “别人想穿什么是她们的自由,管你们屁事?!”


    鹿软软面露嫌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总将脑袋当成装饰品。犯罪就是犯罪,哪怕你们说的天花乱坠,找各种理由虚伪掩饰,依旧掩盖不了犯罪的本质。”


    “和犯罪分子共情的人,不是蠢!就是坏!”鹿软软说话时掷地有声,丝毫不怕四周众人的围观,由其她那一双带着愤怒火焰的黑眸,更是令不少人不敢直视。


    先前几个说白星雪张琴两人坏话的人,此时个个脸色涨红。


    看着围观群众对他们的指指点点,相互对望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低声交谈时,更是一个个觉得分外丢脸。


    要不是四周围观群众太多,实在没地方挤出去,恐怕早就有人脚下抹油开溜了。


    “没有任何证据,就给两个陌生受害者定罪,这和犯罪有什么区别?!”鹿软软拎着两袋水果站在人群中,两条好看的柳叶眉被她皱成了川字。


    和她对视的那名中年男人,更是下意识撇过头去。


    然而……


    人群中。


    却还有个青年男人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望向鹿软软骂道:“她们穿什么确实和我无关。可我们也没跟你聊天,你这不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鹿软软翻了个白眼,不仅没因被对方骂成狗而激怒,反而笑嘻嘻盯着青年男子点点头,故意眨眨眼,拖长的尾音软乎乎道:“对啊,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抓~耗~~子~~毕竟,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嘛~~”


    若是寻常脸皮薄的年轻小姑娘,被人当众大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肯定面色涨红,气急反扑。


    有些脾气软乎的,说不定还会当场气的泪眼汪汪。


    可鹿软软是谁?


    她一个混迹各小区街道,穿梭在各个居委会大爷大妈之中的人,还怕这?


    鹿软软不仅不怕,甚至还故意夸张的翻着白眼,做作地拖长


    尾音,差点气的青年男人一个倒仰。


    “噗噗!”


    “哈哈哈!”


    先前还能憋住的围观群众,这回是真憋不住了,尤其看着青年男人气到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时,笑意更是止也止不住。


    笑声在耳边徘徊。


    青年男人血液上涌,瞬间感觉丢脸到极点!


    嘲笑声,嘲讽声,还有四周那窃窃私语挤眉弄眼的嗤笑声,青年男人一双怒血上涌,像头不受控制的愤怒野兽,猛然间抬起拳头,抡起胳膊冲着鹿软软面门狠狠砸下!


    “啊!——”


    四周几名围观群众下意识惊叫出声。


    可下一秒!


    砰!砰!两声闷响。


    只见左右手提着两大袋水果的年轻女孩右腿快若闪电,瞬间出腿两次,她一脚踹在青年男人的膝盖上,一脚踹在青年男人下/体。


    女孩面无表情,也没见用多大力气。


    青年男人嗷呜一声,瞬间捂着下/体跪到了地上!脸色霎时惨白一片!


    “嘶!——”


    四周不少男同胞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差点跟着一起往下捂。


    一个个看向鹿软软的面露敬畏。


    “唔……?”鹿软软盯着脸色煞白连眼球都快要凸起的青年男人,将右手提着的购物袋,转到左手,疑惑挠头。


    现在这些年轻人未免也太虚了吧?


    她刚刚连一半力气都没用呢~


    鹿软软犹犹豫豫,蹲下身:“……我跟你说,刚刚是你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痛到说不出话的青年男人:“?”


    鹿软软狐疑看向他,上下打量:“……而且我刚刚都没用全力,就用了三四成力气……你不会是想碰瓷吧?”


    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捂着痛处,脸色白中带黑,差点气吐血,他现在疼成这样,是想碰瓷的样子吗?!


    “哦,那看来还是你太虚了~”鹿软软打量半天,见青年煞白的表情,实在不像造假碰瓷,她最后干咳一声,得出结论。


    就像先前那个骨质疏松的小偷一样嘛!她懂!


    青年男人:“?!!!!”


    哈?!!你那满脸我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懂什么?你懂个屁啊!老子哪里虚了?哪里虚了?


    疼痛好似尖锥钻进大脑,驱散原本上涌的热血与愤怒,令青年男人逐渐冷静下来,分析事情利弊。


    ……刚刚确实是他先动的手,对方作为女生正当防卫,即便去了警局回头肯定也没事。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搞不好他还会被警察爱的教育,检讨道歉一条龙。


    于是。


    青年男人强忍着疼痛,微微颤颤站起身,梗着脖子居高临下看向鹿软软道:“我跟你说,你没有证据不要造谣,我跟你都不认识,你不要在这信口开河。我哪里虚了?我一点都不虚好不好?!”


    鹿软软:“……?”


    青年男人咬牙切齿:“刚刚的确是我先动的手,但你也打了我,我们俩扯平了。所以你走吧!”


    ……别让我再看见你!


    青年男人忍着痛咬牙切齿,在心中默默给自己补上了一句。


    鹿软软:“………”


    鹿软软缓缓低头,看着青年男人微微颤颤夹紧的双腿,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说正当防卫你没反应,碰瓷也没反应,一说‘虚’瞬间强撑着也要站起来……


    这到底是男人最后的倔强,还是什么欲盖弥彰,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问。


    默默将话咽回嘴里,鹿软软离开已经平息下原本讨论话题的小车摊位区域,直往回家的路上走。


    唉~她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她家的钥匙会在隔壁邻居的手中。


    ……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小车,缓缓停靠在大院。


    季时清打开车门,下车关门,手中还提着两袋水果。


    踏入院门,院中小花亭里的紫藤花依旧鲜艳夺目,紫莹莹一团团,让人一抬头便被它抓住视线,橙色的夕阳斜斜从侧方照射而来,洒在淡紫色如同小铃铛似的花朵上,浸透出一股宁静舒适的美。


    然而。


    季时清却忽然皱起眉,目光凉凉的看向紫藤花凉亭中两人,尤其是那名侧身体背对着他喝酒的年轻人。


    ……倘若视线有温度。


    季时清这时凉飕飕犹如深渊黑洞般的视线,定能将人当场冻成冰雕。


    张明低着头正在喝酒,糟糕的心情让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多喝了几杯,可还没等他低头将手中白色小瓷杯里的酒一口喝光,却见酒水杯中陡然照出了一团人影。


    “?!”张明一惊,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冷漠黑眸,正凉飕飕看着他。


    张明条件反射站起身,脑子空白一片,下意识脱口而出,想解释:“季主任,不是……”


    可说完这句话,反应过来后,张明又有点尴尬。


    不对啊,他这不都下班了吗?


    喝点酒怎么了?也不用怕对方啊……


    想通这点,张明昂首挺胸抬起头,干笑两声想岔开话题。


    但他还没开口,季时清已经冷着脸打断了他。


    “不是什么?”


    季时清视线黑沉盯着白瓷酒杯,他目光冷凉,波澜不惊的语气凉薄的好似南极冰川,冻得人瑟瑟发抖:“……你是觉得喝酒能让你长高?还是觉得酒精能让双手变得更灵活?”


    “………”张明语噎,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讷讷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季时清凉凉地看着张明,不动声色掀了掀眼皮道:“所以你到底是没读过书,不知道喝酒损伤神经?还是破罐子破摔,觉得上手术台,技术马马虎虎就行?或是想着即便台上,手不稳也有其他人给你擦屁股?”


    季时清扫一眼张明因喝酒发红的脸颊,闻着鼻尖浓郁的酒气。


    他收回视线,轻声冷笑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哪一种。但只要你在急诊科上班,还在我手下做事,那就最好别让我看见一个愚蠢的酒鬼。”


    “………”张明抿着唇,低头一声不发。


    微微偏长的刘海垂落下来,挡住了年轻医生的眼睛,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可是微微佝偻的后背却异常萧瑟可怜,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大狗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伤人,谢老爷子有点看不下去。


    他站起身,打着圆场道:“唉,小季啊……小张今天也是有心事,再说这不是下班了吗?也就今天喝两杯,不要这么苛刻嘛。”


    “………”季时清视线微动,看向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唏嘘感叹,“大家都是打工的,你们又在医院急诊科,这一天天的上班多累?下班也得放松放松啊。”


    季时清丝毫没因谢老爷子的劝诫而动容,反而声音越发冷漠道注意一下:“正因为在急诊科上班,才更不能放松。”


    “急诊科所有人手机24小时开机,谁也不知道患者什么时候需要抢救。”


    “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所有人必须随叫随到。”季时清深邃的黑眸瞥一眼张明:“但他这样,谁敢让他上手术台?”


    啪嗒——!


    一袋水果被放在小亭桌面。


    “这一袋水果你拿回去吧,今天买多了。”季时清没去看谢老爷子,放下水果头也不回往楼上走去。


    谢老爷子站在一旁,看见季时清这油盐不进的模样颇为头痛。


    老爷子坐在石凳上,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流转,心中实在没忍住暗自琢磨:这孩子小时候,他记得也不这样啊。


    “虽然性格冷了些,不喜欢和其他同龄孩子一起玩。但在学校就没有哪个老师不说好的,平日一见同学遇到困难,还会像他爸那样主动帮忙。”


    “可是现在……”谢老爷子默默瞥了一眼旁边被骂后,到现在都没能抬起头来的张明,幽幽叹了口气,不落井下石踩一脚就算好的了。


    今天张明这新租客之所以和他在小亭子里一起喝酒,主要还是因为昨夜2楼住户被袭击的事。


    这两个租客一个叫张明,一个叫张琴,都是隔壁省一个村里出来的同乡,甚至按照


    张明的说法,双方甚至还算是没出五服的远方亲戚。


    昨天晚夜班,原本两人能一起搭伴去医院,但张明有事提前去了医院。


    谢老爷子想到刚刚张明那张因悔恨而面如土色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最后谢老爷子只能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张明肩膀。


    “老爷子,我先回去了……”张明叹口气,狠狠抹了把脸,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生活和工作就像两把重剑,陡然亮出狰狞的刀刃,寒光闪闪。


    “唉,你也别太将小季那话放在心上,他那人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嘴巴说话难听了点。”谢老爷子认真想了下,还是决定给季时清在同事面前刷刷好感道:“自从学医后,知道自己将来会拿手术刀。那小子即便压力再大也从不抽烟喝酒。他就是担心哪天神经受到烟酒影响,影响上台后手术刀发挥。”


    “其实要我说,这双手神经也没那么容易受影响……怎么可能随便喝点小酒抽个烟就手抖呢?”


    “照我看,还是这小子自己有强迫症,却非得将什么都往工作上靠……”谢老爷子唏嘘,医院抽烟喝酒的医生多不胜数,尤其外科医生,压力大,几乎个个抽烟。


    偏偏季时清不这样,即便压力再大他也从不碰烟酒。


    这对于现代社会,高强度工作的成年男人来说就像森林里的大熊猫一样少见。


    张明被安慰,脸色稍稍好看了点,但他依旧神情疲惫。


    他苦笑摇摇头:“老爷子,您就别安慰我了……我先回去醒酒了。”


    虽然下班后又被教训了一顿十分憋屈,但张明也知道季时清那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他就是有些憋屈压抑。


    急诊科紧急加班也是按顺序来的,他今天被排在了第四位。


    也就是说今夜,除非有六个急诊患者同时需要处理伤势,否则前面三个加班人员和两个值班医生,根本不会打电话给他。


    急诊科虽忙,可同时出现如此多伤患的情况还是很少见。


    但除此之外,张明现在还有种不知该如何面对张琴的懊悔和苦恼。


    谢老爷子看着张明上楼离开的萧瑟背影,摸着胡子摇摇头。


    算了算了,他还是出去买点吃的吧。


    生活中,有时候很多事都说不清。


    站在各自的角度来说,也许都没错,但两条线交织在一起后,便会引发巨大冲突。


    …………


    鹿软软拎着两袋水果走回家,庭院下方的紫藤花亭旁早已没了人影。


    只有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女孩鼻尖,随风飘动,钻进心底,融化了糟糕的心情。


    鹿软软站在紫藤花架下,深深吸了一口花香,圆圆的杏眸眨了眨,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了甜滋滋的笑容,她那天租房时就觉得这株紫藤花开的特别好看~!喜欢~!


    想起钥匙,鹿软软眨眨眼,先敲了1楼房东谢大爷的门。


    可敲了两三遍,门后也没有半点动静,知道谢大爷不在家,鹿软软这才拖着步伐上了3楼,敲响了右边邻居家的大门。


    才敲响两声,房门已经嘎吱一下,应声打开,季时清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站在门口。


    男人肩头上拉着一块毛巾,湿漉漉的黑发尾梢还挂着水珠,他明显刚洗澡出来,连纤长的黑色睫毛也湿漉漉的挂着水渍,只是拿毛巾简单擦了擦,原本略显凌乱的湿发,便被他随意抓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极富攻击性的俊朗五官,再搭配上那一双深邃狭长的桃花眼,顿时令他整个人充满了令人面红耳赤的荷尔蒙气息。


    “呃……”


    鹿软软尴尬缩回差点敲人胸上的右手,暗骂自己刚刚为什么敲门幅度那么大,她脸上却若无其事,扬起朝气客套的笑容,“季医生,我是来打招呼的。”


    鹿软软抬手扬了扬小爪子里的两个购物袋,眉眼弯弯,“那个……顺便给您送点水果。”


    “另外,我问问,您早上说的钥匙……现在能给我吗?”


    鹿软软心底深处带着疑惑带着警惕,可小姑娘脸上笑容却越发灿烂,她状似不经意笑吟吟开口道:“说起来,这把钥匙是上个租客临走前交给你的吗?他怎么没将钥匙给房东呢?是他走到匆忙吗哈哈哈~~”


    季时清眼眸微眯,视线从水果袋上缓缓下落,最后停留在小姑娘白皙的脸颊上。


    “不是。”季时清声音低沉。


    “呃?”鹿软软眨巴眨巴眼,满头雾水。


    “不是租客给我的。”季时清看向鹿软软,轻描淡写平静道:“因为我就是房东。”


    “啥?”鹿软软下意识张大嘴,目瞪口呆。


    不是?!!


    你怎么会是房东呢?


    房东不是楼下谢大爷吗???!——


    作者有话说:鹿软软:都是你的错!


    右手:????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第33章 我不喜欢越界


    鹿软软目瞪口呆的震惊表情,实在没法让人忽视。


    季时清只是瞥了一眼,便猜出了女孩心底的想法。


    原本他也不想多解释,可话到嘴边。


    季时清还是扔出一句:“这栋房子,是外公留给我的。”


    这栋房子?


    外公?


    鹿软软顿了顿,空白宕机的大脑终于提取出有用信息。


    鹿软软眨眨眼。


    好家伙!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隐藏富三代啊。


    桐州市是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市内房价自然不低。


    尤其这片老小区位于市中心,虽然房子外观看上去确实老旧了些,可这栋楼足足有七层。


    对比刚工作三个月,口袋里连两万块都掏不出来的她,对面这人简直巨富。


    打工人心底生出亿点点小羡慕……


    不过,对方既然是房东,有她房子钥匙也很正常。


    但房东是个成年男人,这点还是得警惕起来。


    鹿软软收回最初忐忑的心,她笑眯眯客套道:“没想到季主任居然是房东啊,难怪先前租房讯息上写着警察和医务工作者,房租打折。”


    “说起来还得多谢您,否则我也没办法租到这么便宜又合适的房子。”


    鹿软软眉眼弯弯,真情实感,她将手中两袋水果塞进季时清手中,笑吟吟道:“今早在警局,您跟我说钥匙,是打算将剩下的钥匙也给我吗?之前我租房,每次都是我拿一把,房东拿一把。没想到您这,倒是和别的房东不太一样。“


    她租房也不是第一次,前两次租房,房东都会留下备用钥匙。


    这次季时清居然打算将所有钥匙都给她,还是让她有点吃惊。


    “我不喜欢越界,也免得有人感觉我会大晚上图谋不轨,是个变态。”季时清目光清冷,深邃黑眸望向鹿软软时,意味深长。


    “……怎么会呢?”鹿软软呐呐,有点尴尬。


    她总不能说自己先前脑子里,确实有闪过重新安装免打孔防盗锁的念头吧?


    可那也就一瞬间而已,竟会被对方瞬间猜出,鹿软软脸颊有点发烫。


    “……”季时清没说话,轻轻瞥了鹿软软一眼,他深邃眼眸里像藏着一汪幽泉。


    这女人自己都没发现,她平日里说话总是‘你你你’,一心虚客套就喜欢称呼‘您您您’。


    虽然他很多时候无法理解旁人情绪,但……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季时清拿下肩头毛巾,又擦了擦微湿的短碎发,转身回屋没几分钟,他便从家里拿出了一大串钥匙,掏出钥匙盘中写着3-302的两把钥匙。季时清一次性将这两把钥匙全都递给了她。


    鹿软软看着明显挂着上百串钥匙的超大钥匙盘,瞬间有点表情凝固:“………”


    鹿软软傻了。


    好家伙!感情你还不止这一栋房是不是???!


    你就说你当什么医生啊?当个包租公不好吗?


    贫穷的她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难怪这家伙在医院里毒舌毫无忌惮,完全不担心同事在单位给他穿小鞋,套麻袋……


    毕竟干的不开心,走就是了!哪管旁人有什么想法?


    鹿软软心中疯狂吐槽,脸上依旧若无其事,


    她笑嘻嘻抬手接过季时清递来的钥匙塞进衣兜。


    “季主任,这钥匙我先拿走了,等退租时再还给你~”鹿软软收好钥匙,笑容礼貌且客套,想到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鹿软软转身便要离开。


    可她刚抬腿,膝盖都还没来得及弯曲。


    季时清低声的嗓音,已经扫过她头顶的发梢,挠上了她的耳膜:“吃饭了吗?”


    “?没有。”鹿软软被叫停,下意识眨眨眼回答道。


    季时清看向鹿软软:“昨天救个人,白天见她没事挺高兴,晚上打算吃顿好的,一起吧?”


    “?”鹿软软愣怔,条件反射,摇头拒绝:“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家吃饭吧。”


    她们两又不熟,只是见过几面的普通邻居,莫名其妙上门打扰一起吃饭,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况且这都下班了,她就想穿着睡衣在家放松放松。


    “嗯?你不来吗?”


    季时清没什么太多表情,他只是简单挑眉看了鹿软软一眼,又望一眼墙上挂钟:“现在六点半,你如果回家做饭,估计得七点多才能吃到晚餐,等洗完碗筷收拾好,最少要到八点多。”


    “………”鹿软软笑容微僵。


    虽然这是打工人的日常没错,但被其他人从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心情有一点点微妙。


    毕竟八点多健个身,她就要睡觉了。


    好像这一天天下来,她啥也没干,日子就过去了……


    季时清:“如果点外卖,这里人流多,即便是附近餐馆,你差不多也要半小时后才能吃上。如果点的餐厅稍远些,等吃完外卖,收拾好垃圾丢掉,差不多也得八点。”


    鹿软软:………


    季时清轻轻看了鹿软软一眼,语气轻描淡写:“毕竟,你衣服干干净净,还是个警察。应该不会是那种吃完外卖不收拾,当天垃圾也不丢的人吧?那得有多少细菌。”


    “………”鹿软软眼皮子一跳,心中咯噔一声,总感觉膝盖中了一枪。


    她确实从没大晚上出门丢过垃圾,谁家垃圾大晚上丢啊?


    她每次都是早上出门,连带着生活垃圾和外卖盒一起拿出去,丢垃圾桶的好不好。


    可是……


    鹿软软偷偷瞅一眼季时清,看对方那严肃认真的说话表情,小姑娘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生活习惯不对劲。


    一想到大晚上回家,自己还得做饭,点外卖,收拾房间,做家务。


    原本好像习以为常的事,一瞬间毫无理由变得沉重起来……


    可谁家不是这么过?


    尤其现代年轻人一个人在外租房工作,自己不做难道还有别人帮你做吗?


    鹿软软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摆摆手客套道:“哈哈哈哈哈,季医生你放心。我的外卖一直都是当天吃,餐盒当天丢。等我回头吃完外卖,就去丢垃圾。”


    “看来,鹿警官今天还是打算回去点外卖?”季时清抬了抬眉梢,不动声色沉吟道:“可惜——那桌菜看来是吃不完了。”


    “就是那么大一锅土豆炖牛腩,粉蒸排骨……”


    季时清扯了扯衣袖,动作语气散漫,且随意,“倒了有点可惜。”


    鹿软软:?


    空气一瞬间有点安静。


    听见土豆炖牛腩,粉蒸排骨,鹿软软摸着空空如也的小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尤其听见对方还要倒掉时,更觉暴殄天物。


    偏偏这时糟糕的晚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刮来的,从房门内往外吹出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鲜香,鲜香随着晚风一股脑钻进了鹿软软鼻腔。


    烤鸭,孜然牛肉,干锅鸡……


    浓郁霸道的鲜香,咸香,混合着各种肉香孜然香味,即便不需要用眼睛看,只需闻一闻空气里这股香味,脑子里便能幻想出它们在舌尖的滋味。


    咕噜噜——!


    清晰无比的声音从鹿软软小腹传出。


    闻着这股香味,她的身体和大脑,自动发出了好饿好饿的警告。


    咕噜噜——!


    鹿软软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看着季时清,尴尬的头皮发麻。


    “进来吃饭吧。”季时清飞快垂下深邃眼眸,面无异色侧身让路往里走……


    鹿软软:“………”


    鹿软软心底小人同样捂着饿唧唧的肚子,哼哼唧唧。


    她一咬牙,换上拖鞋,直接跟在季时清身后,往餐厅走。


    算了算了,等她吃完这顿,回头她再请回去就是了。


    不就是吃顿饭吗?


    她何必一直扭扭捏捏?倒显得她畏首畏尾,小家子气。


    季时清耳尖动了动,眼角余光跟着划过侧前方落地镜中后方跟来的女孩身影,漆黑的眼眸深处不自觉掠过一抹微光——


    作者有话说:大家元旦快乐~(^^*)


    第34章 酒驾肇事司机


    房间内,简单的装修设计,带着上个世纪浓郁的复古风。


    鹿软软跟在季时清身后进门,下意识打量起房间。


    墙壁是干干净净的白色,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壁纸,房间内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像刚装修好的样板,简洁的窗灯是柔软的暖色调,暖色调的可爱小巧茶杯,却令鹿软软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感觉这些暖色调的东西和那些可可爱爱的小物件,与季时清的冷冰冰格格不入。


    然而……


    正是这两眼,却让鹿软软的目光下意识被旁边墙上挂着的日历所吸引。


    浓浓水墨画风格的日历上,清清楚楚写着日期。


    ——2016年2月!


    2016?


    鹿软软愣了愣,这都是七八年前的日历了,怎么还挂在墙上?


    水墨风的挂历纸页,经过岁月时间的洗礼微微泛黄,但纸页干干净净看上去并没有沾上任何灰尘。


    脑中异样一闪而逝,鹿软软继续跟在季时清身后往前走。


    走在前方的男人身材高大,宽松的黑色休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弧度流畅的肩颈线条和那健硕的肌肉,毛巾简单擦拭后,碎短发虽然已经不再滴水,但乌黑发梢依旧略显潮湿,浓密湿润的黑发,映衬修长脖颈越发冷白,像黑森林里最危险的冰冷鬼魅……


    鹿软软想倘若不是季时清已经成为医生,她觉得对方一定能在时尚圈里走出属于自己的顶级男模风。


    越往餐厅方向走,饭菜香味越浓。


    原本十几步的路程,仿佛随着这一阵阵浓郁的鲜香,变得遥远漫长。


    等到鹿软软跟着季时清迫不及待走到餐桌前时,她才发现饭菜,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丰盛得多。


    不仅有粉蒸排骨,烤鸭,孜然牛肉这些先前听说的,空气里闻到的。


    还有鲜奶酥饼,水晶虾饺之类先前没能闻出,但却令人口舌生津,眼前一亮的其他美食。


    其中……


    最令鹿软软移不开眼的,还是餐桌中间那一份土豆炖牛腩。


    和桐州市内其他厨师做法不同,这份土豆炖牛腩里加了番茄。


    橙红色浓密的汤汁上洒着细细碎碎的嫩绿色葱花,鲜香扑鼻。


    鹿软软还没吃,可那已经炖到软糯的土豆,还有那浸透到牛腩中的酸甜番茄汁,已经能让她幻想出这份菜的鲜美口感和浓郁酸甜。


    “这么多菜~你每次救人都这么高兴吗?那你在急诊科上班,岂不是天天吃大餐?”鹿软软盯着丰盛大餐,坐到桌前,看着满桌美食,想想自己扁扁的钱包,默默留下了羡慕的口水。


    “你不懂。”季时清掀了掀眼皮,看着鹿软软手中碗筷,矜持吐出三个字。


    鹿软软愣怔:“……嗯?”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


    男人。


    对方穿着黑色休闲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下颌线条清晰如刀削,即便坐在家里餐桌前,仍旧带着一丝不苟的精英气场,可看着对方深邃的眉眼,轻描淡写的态度,顿时让鹿软软心底一突,有种不妙的感觉……


    季时清随手倒了杯茶放在鹿软软桌前,他指结修长骨节分明,语气却带着几分凉凉的寒意:“如果不需要每天给人擦屁股,我在急诊科,也许能高兴点。”


    鹿软软:“………”


    季时清神态自若,平静道:“每天累死累活,还得给人擦屁股,这就是我在医院天天吃食堂的原因。”


    鹿软软有点尴尬:“………”


    她下意识想到,如果她每天上班办案累死累活,新徒弟还总让她擦屁股,她搞不好也得化身暴躁达人,一点就炸,怼天怼地。小姑娘眼珠子有点飘忽,她先前好几次见到季时清毒舌时,总觉得对方特别过分。


    可现在想想,大概是她太过武断。


    “那些家伙,虽说能力不足以威胁我的地位,但却能让我在医院颜面扫地。”季时清轻描淡写道出数年辛酸。


    “呃………”鹿软软像屁股上长了刺,不自在的扭了扭。


    啊啊啊!


    她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快犯啦!


    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些啦!忽然觉得这家伙有一点点可怜怎么回事?


    对方可是拥有几栋楼的包租公,怎么可能需要她一个穷鬼可怜?


    “咳咳……”


    鹿软软收回心神,摸摸鼻尖,干咳两声强行岔开话题,指着桌上的土豆炖牛腩轻快道:“季医生,没想到你也喜欢在土豆炖牛腩里放番茄~这是北江市的做法。我这么多年在桐州市,也就只见过我妈妈和外婆做土豆炖牛腩时会放番茄~”


    夏国地大物博,即便同一个菜,每个省份每个城市的做法也有细微区别。


    比方说:她妈和外婆以前是北江市的,因此做这道菜时,总喜欢按照北江市的习惯,在里面放两个新鲜番茄和一点番茄酱,整道菜吃起来酸酸甜甜,而桐州市则更喜欢在这道菜里放一点青椒,吃起来咸辣开胃。


    所以鹿软软这些年,除却偶尔自己在家做饭或者在外婆家吃饭,还真没见过谁在土豆炖牛腩里放番茄。


    “不是我喜欢,是阿姨喜欢……”季时清眼眸半阖。


    “?”鹿软软一愣,有点懵。


    “这些饭菜是隔壁餐厅阿姨做的,她们家开私人餐厅,饭菜干净,平日我在那吃。”季时清漫不经心夹起一筷子土豆炖牛腩,状似不经意道:“……之前我听人说,她老家好像是北江市的。”


    “哦~”鹿软软咬了块土豆点点头。


    仔细想想也正常,季时清年纪轻轻能够成为六院副主任医师,想必绝大多数时间全都花在工作上。


    更何况急诊科本比其他科室更加忙碌,经常需要在医院加班,对方哪有时间自己做饭?


    鹿软软看着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心中暗叹。


    这么一大桌美食。


    倘若对方自己在家做饭,恐怕还得提前两天做好采购,准备食材,另外再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制作出这样满满一桌。


    普通家务事,比如说做饭买菜看着很简单,可实际上却要消耗不少时间。


    对此鹿软软深有体会~


    糯叽叽带着肉香的粉蒸排骨,咬一口留出浓郁肉汁。


    焦糖色饱满的烤鸭皮咸咸脆脆,裹上沾着甜面酱和轻薄面皮,带着大葱的点点辛辣与黄瓜脆甜,咀嚼起来层次格外丰富,吞咽时鸭皮染上的烟火香更是让人心情舒畅……


    尤其是那碗北江市口味的酸甜土豆炖牛腩。


    橙红色浓稠的汤汁浇在米饭上,每一粒裹着酸甜酱汁的米饭,是碳水炸弹带来的满足和愉悦,糯糯沙沙的酸甜口感,虽说和小时候记忆力母亲煮的有些差别,但几口下肚依旧感觉胸口隐隐发烫,无比满足!


    小姑娘被美食诱惑,吃得抬不起头来,压根没想过再和季时清聊天。


    季时清看着对面女孩一团乌黑小小的发旋,白天略微烦闷的心情,似乎随着窗口吹来的凉凉晚风平静了几分。


    这人倒是挺好养活。


    他捏着筷子,缓缓垂下眼眸,夹起一块牛腩放进碗中,随后放入嘴里咀嚼起来。酸甜番茄汁夹杂着土豆沙沙的口感,随着牛肉的鲜香钻进味蕾,划过咽喉落入胃袋。


    嗯,这菜好像是比普通土豆炖牛腩更加开胃。


    “好吃吧~!我就觉得放了番茄的土豆炖牛腩特别好吃~”鹿软软见有人欣赏自己喜欢的菜色,当即像只得到夸奖翘起了小尾巴的骄傲小孔雀,笑吟吟昂首挺胸连连推荐~


    “是还不错。”季时清视线从小姑娘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轻轻划过。


    明明桌上菜色并不算辣,女孩双唇却泛着浓烈的红。尤其那一双亮晶晶的黑眸,此刻更是连眼尾都染上了点点粉晕,艳丽色泽竟比桌上红彤彤的拔丝苹果还要甜。


    季时清掀了掀眼皮,筷子下意识伸向那盘甜腻的拔丝苹果。


    可桌面上手机铃声,却猛然响起!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餐桌上粉色手机屏幕豁然亮起,浑厚有力的歌声骤然惊醒正在埋头大吃的鹿软软。


    小姑娘条件反射拿起手机,不顾手上油污飞快接通电话。


    “喂?”嘴里还含着食物,鹿软软声音有点含糊。


    “快来河东路!大型连环车祸!肇事司机酒驾逃逸!”手机刚接通,电话另一头急切的大嗓门骤然响起。


    嘎吱——!


    鹿软软也急了。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她已经迅速放下碗筷,飞速起身往外跑,连撞到桌角也毫不在意,她快速出门时甚至因地面太滑,差点摔上一大跤。


    眼看着女孩松弛的甜甜笑容,瞬间严肃紧绷向外……


    季时清同样反应过来快速起身,他冷峻的脸上虽说没什么表情,但起身速度同样不慢,一把扶住差点摔倒的鹿软软,季时清迅速拿起墙上挂着的车钥匙递给她,严肃道:“拿着,我车子在楼下开车去更快。”


    鹿软软没有自己的车,平日里上下班全靠两条腿。


    但驾驶课程作为警校必修课,几乎每个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都有驾驶执照。


    鹿软软同样不例外。


    “谢谢!”鹿软软认真看了季时清一眼,毫不犹豫拿起车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向楼下跑。


    季时清的车她认识,尤其对方车子就停在院门口,压根不需要刻意寻找,刚跑出门便看见了路灯下方的车辆。


    “滴滴滴!”


    车子开锁,开门,关门。


    鹿软软上车手握方向盘,一气呵成。


    下一秒!


    黑色汽车恍若离弦之箭,迅速冲着河东路所在方向使去!


    季时清缓缓收回目光。


    他站在院中,低头看向脚下穿着的室内拖鞋,刚刚下意识跟着女孩下楼,却忘了自己脚下还穿着拖鞋,水渍未干的拖鞋因奔跑速度太快,带起地上碎石尘土,有些硌脚。


    “怎么了?你们俩怎么匆匆忙忙下楼?看起来慌慌张张,发生了什么事吗?”刚刚去小超市买了两包烟,谢老爷子才从小门溜进大院,便看见了行色匆匆的鹿软软和季时清两人,如今鹿软软早已离开,小老头只能询问同样下楼的季时清。


    “河东路发生车祸,她去加班。”季时清知道谢老爷子想听什么,他掀了掀眼皮,冷静开口。


    刚刚在楼上,小姑娘电话另一头吼声太大,他想不听见都难。


    “河东路发生车祸,小鹿是警察去帮忙,可你怎么也下来了?”谢老爷子满脸疑惑,望向季时清粘着灰尘的冷白脚趾询问道。


    在他记忆中,季时清这小子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尤其小鹿只是个刚搬来的普通邻居,这小子外公就是学医的,自己现在又成了医生,从小到大的影响外加职业习惯,还是有点洁癖,虽说不是特别严重……


    但谢老爷子眼角余光扫过对方穿着凉拖鞋的粘土双脚,总感觉有点奇怪。


    “……我担心车会刮花。”季时清不咸不淡瞥了小老头一眼,慢条斯理开口。


    谢老爷子:“……?”这么关心车?


    谢老爷子皱眉挠头,他怎么记得以前有人说过——‘车子就是个普通交通工具,没必要买太好的能用就


    行。’难道是他记错了?


    季时清没再理会谢老爷子,他踩着拖鞋转身上楼。


    早已沾满了灰尘的拖鞋,没办法再进房间。


    季时清站在玄关处,重新换了一双新拖鞋。


    他低头时这才发现原来玄关处还有一双小白鞋……


    季时清眉心一跳。


    难怪那小丫头先前跑出门时差点摔跤,穿着拖鞋在瓷砖地上快跑,能不摔跤吗?


    拿起手机想发条短信,想到对方可能在忙,又放下手机。


    走到厕所简单洗了洗脚,季时清回到餐桌前。


    热腾腾的饭菜冷了大半,原本能拔丝的拔丝苹果,也变得硬邦邦,放了西红柿的土豆炖牛腩更像是凝结成块的一摊红色糊糊……


    虽然还没吃饱,但季时清已经没了先前的食欲。


    起身收拾餐桌,却发现侧桌对面地上还掉了个黑色小挎包。


    季时清:“………”


    季时清按了按眉心,放下手中餐盘。


    他捡起地上的挎包,正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摆放,餐桌上黑色手机却发出了阵阵嗡鸣和急促的手机铃声。


    季时清冷静拿起手机,睨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什么事?”冷漠的语气,波澜不惊,季时清慢条斯理放下手中挎包。


    “主任,刚接到紧急电话!河东路发生连环车祸,有十几人受伤,其中有人需要马上手术!”电话另一头急诊科护士飞快开口。


    今天急诊科本就忙碌,工作量巨大。


    如今连续接到几个急诊电话,顿时让本就繁忙的急诊科,处处透着紧张气息,不少医生护士走路都带着小跑,做好随时准备迎接急诊患者的架势。


    “我知道了。”


    季时清挂断电话,冷静理智的放下手中餐盘和小挎包,转身走回卧室拿起外套,换好鞋便下了楼。


    男人身高将近一米九,修长有力的双腿,每一次迈步,都是长长一段距离。


    手中西装外套还没走出院子大门,已经被他简单套在身上,扣好了金色衣扣,将略微有些潮湿的黑色碎发随手抓向脑后,男人身上邻家气息,陡然变的凌厉,金丝边眼镜后的黑眸冷冷沉沉,好似冰川深海,只是短短一分多钟,原本气息稍显温和的男人,再次变回医院急诊科那个精英范十足,气场冷漠的季副主任。


    ………


    川流不息的车灯,在视野里明明灭灭。


    马路两旁各色店铺灯牌路标,在喧闹的城市里闪烁着光芒。


    鹿软软双手紧握方向盘,眉头紧蹙,右侧脸颊被路灯染成了明暗交接的橙色,忽明忽灭。


    她坐在驾驶位,车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她一边驾驶着汽车,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迅速往河东路赶,一边认真注意着马路上来往车辆,避免发生交通事故。虽说鹿软软心底急切,心中不停催促着前方车辆,恨不得马路上其他车辆瞬间消失,可她驾驶的黑色小汽车仍旧老老实实排队等红绿灯。


    然而……


    六七点钟,正是下班放学高峰期。


    路上行人多,车辆也多。


    前方车辆才走完,还没轮到她,绿灯再次转换变成红灯。


    鹿软软只能开着车,像只慢吞吞的老乌龟,继续老老实实蹲在红绿灯前,等待下一波绿灯。


    左边斑马线亮绿灯,交通信号灯亮红灯。


    鹿软软下意识看向左边十字路口密密麻麻穿行的路人。


    有牵着小女孩放学回家的母亲,也有来接孩子放学的爷爷奶奶,还有其他正从医院各大企业公司下班的行人。


    鹿软软收回目光,看向右边信号灯。


    可就在这时——


    轰!轰!轰!


    右边阵阵爆响引擎轰鸣声,夹杂着持续急促的警笛嗡鸣声猛然传来!


    鹿软软脸色冷沉,下意识心脏一紧。


    只见原本右转弯车道处,猛然飙出了一辆红色跑车,正对准左边斑马线笔直冲去!


    而那斑马线上,至少还有十几个行人,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


    看双方角度分明下一秒就会撞上。


    身体条件反射,远远比大脑速度更快。


    鹿软软面如寒霜,压根来不及细想,双腿肌肉瞬间紧绷,脚下飞速用力踩向油门。


    黑色小汽车没有丝毫犹豫,恍若离弦之箭,不顾闯红灯后的结果,瞬间向红色跑车撞去!


    “砰!”一声巨响!


    就在红色跑车即将撞到斑马线上几名行人时,路边行人都还没来得及惊声尖叫时。


    一辆黑色小汽车猛然从侧面冲出,用力撞在了飞驰的红色跑车上!


    红色跑车顷刻失去重心,打着旋一头撞在了旁边花坛上!


    鹿软软脑袋更是因惯性,狠狠砸在方向盘。


    嘭!


    下一秒小汽车内安全气囊同样爆开。


    “啊啊啊啊!——”


    这时,马路两旁以及斑马线上反应过来的人群,这才发出了阵阵惊叫声。


    尖叫声夹杂着后方警笛声,霎时赶到现场。


    黑夜下,十字路口。


    五六辆警车,三四辆交警机动车,通通将敞亮的灯光对准了红色跑车和黑色小汽车!


    将两辆车团团围住!


    “……唔!”


    鹿软软疼得脸色苍白,她捂着受伤流血的额头,喘着粗气,忍着剧痛,艰难抬手打开了车门。


    白皙额头上殷红鲜血顺着指尖一道道往下滚落,触目惊心。


    心脏急促的砰砰跳动,她双眼有点发黑,看着因惊吓而跌倒的两名行人,还有其他脸色煞白的路人,鹿软软掌心里全是冷汗。


    还,还好赶上了……


    还好刚刚跑车没撞上。


    看着先前仅仅只差十几公分不到,已经被吓得跌倒在地,紧紧抱着孩子满脸劫后余生惊恐的母女,鹿软软心底全是庆幸——


    作者有话说:手机铃声,义勇军进行曲。


    第35章 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四周车辆路灯纵横交错,明晃晃有些刺眼。


    鹿软软下意识抬手挡了挡亮如白昼的警车车灯,明亮的车灯将她面容照得惨白,从额头上流下的殷红血液,更显骇人恐怖。肇事司机解决后,鹿软软庆幸之余,大脑也因剧烈冲击有短暂空白,身体反应更是明显比平日里慢上半拍。这是刚刚身体肌肉猛然爆发的后遗症。


    “你怎么样还好吗?”


    夏钰阳冲下警车,第一个发现了鹿软软,他满脸担忧,飞快跑到车前,扶着鹿软软下了车。


    黑色小汽车车头因刚刚剧烈撞击损坏大半。


    车灯碎裂,车头凹陷,黑色车漆更是掉落大块,露出车汽下方银色的金属质地,车身其他地方还同时出现了不少刮痕,冒着青烟。


    “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见好几个同事全都围上前来,鹿软软立马收拾好心情,冲着周围人挤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眉眼弯弯,即便脸色苍白,但在周围灯光的映存下,眼底仍然像盛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


    鹿软软:“你们快去看看其他人吧。斑马线那边好像还有个老太太摔倒了,也不知道受伤了没。老人摔跤可是大事……”


    鹿软软说话声音温和,尽量压下自己此刻还砰砰乱跳的心脏,不想让同事为她担忧。


    可她额头上还在往下流淌的血迹,却让夏钰阳眉头紧蹙,他掏出餐巾纸伸手压住伤口,有点生气道:“什么叫没大事?额头流了这么多血,难道还不叫大事?难道非得缺胳膊断腿才叫大事?”


    “我们那么多人在后面追那小子,你为什么非得开车撞过去?难道不能等我们一起再进行抓捕吗?!”夏钰阳板着脸道:“况且局里已经紧急通知在前面设下了路障!”


    刚刚见女孩在车内满脸是血,血水打湿胸口衣


    裳,面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模样……


    他一瞬间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可是……”


    被人严肃呵斥,鹿软软缩了缩脖子,知道对方这是为了自己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可是……如果我没将他撞开,以对方时速,最少会撞到三四个行人……”


    别看跑车体型不如公交车小货车,但刚刚斑马线上人流密集,一旦这辆跑车直直冲撞而去。


    这些行人不死也残,尤其是行人当中还有不少是刚放学没多久的孩子。


    只要想一想,她便脊背发凉,冷汗淋漓。


    “别说了,别说了!还是先将人赶紧送医院。撞了脑袋可不是小事,流了这么多血得做个全身检查才行……”旁边另一名警局同事挥挥手,打断两人谈话,连忙招呼其他同事一起帮忙处理现场,维持现场秩序,抓捕犯人,送伤者去医院。


    鹿软软被夏钰阳当做伤员带到旁边,也有点尴尬,只能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处理肇事司机逃逸?你们刑警队不是下了军令状要抓浮尸案凶手吗?”


    警局军令状可不是能乱下的,一旦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抓住凶手。


    刑警队里肯定会有人受到处罚。


    所以,在警局像这类下过军令状的案件,一般会优先处理。


    “这人先前在河东路撞了不少人,还导致几辆车因避让相撞。事情闹得很大,整个警局都轰动了。”夏钰阳搀扶着鹿软软,神色凝重道:“你也知道这个下班时间段局里人员少。为了尽快抓到他,处理伤员维持秩序。这次局里同事几乎都出动了。”


    这里几乎,自然而然也包括他们这些原本正在加班的刑警队队员。


    倘若不是因为这次车祸事故闹得太大,他们刑警队的人,也不会被刘局长派出来帮忙。


    “……我估摸着局里这次又要挨批了。”年轻警察说到这里时有点尴尬的挠挠头。


    “………”气氛有些沉默,鹿软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前脚河岸浮尸,后脚连环车祸酒驾撞人。


    虽说这些案件不是他们警察干的,但案件既然发生在辖区内,他们警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责任。


    尤其……


    鹿软软眨巴眨巴两眼,就夏钰阳这情绪低迷,心情沉重的模样,和对方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不用想也知道,白星雪,张琴两人那案子恐怕还是没什么头绪。


    原本救人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鹿软软同样心绪沉重。


    “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黄毛青年被三名警察从车内拖出,对方不仅没有任何愧疚甚至满脸嚣张的舔了舔唇道:“还不赶紧放开我,否则我要你们这些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明明对方先前撞了行人,又在路上和其他车辆刮蹭,还撞开了前面交警设立的路障。


    后又与鹿软软的汽车相撞,失去重心砸在了旁边花坛。


    可黄毛小青年身上的伤势,愣是比鹿软软还要轻。


    只有胳膊上浅浅几道红色划痕,昭示刚刚发生的一切。


    “哟,你倒说说看,你爸谁啊?”


    孙向前挑挑眉,一边心中暗叹车贵还是有车贵的道理,这安全措施确实相当不错。一边丝毫不在意黄毛小青年的威胁,直接从裤兜里摸出纸笔,故意夸张兴奋道:“你爸是叫李刚呢?还是赵刚,钱刚,孙刚?你说,我给你记着!”


    “………??”本想大放厥词的黄毛小青年,陡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禁声盯着孙向前。


    孙向前拿着笔继续催促:“你爸叫什么,哪个职位?还是哪个部门领导?你快给我说说看~”


    “说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父慈子孝的孩子。上一次跟我们说这话的人,都被他儿子送牢里吃饭去了。”孙向前兴奋执笔,连连催促:“天降三等功啊这是,你快说,快说,我还等着呢。”


    “………”黄毛小青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紧紧闭着嘴,仿佛像是有人会上前将他嘴掰开一样,死命用力。


    不过一双路略显浑浊的眼睛却狠狠怒瞪孙向前,恨不得想将孙向前身上瞪出两个窟窿。


    偏偏这时,不仅孙向前不停催促,连旁边拿着银手镯将他铐住的两名警察,同样调侃着开始催促。


    胖警察瞥一眼花坛里撞坏的跑车,挑挑眉:“开劳斯莱斯的,这型号我记得至少得四五百万吧?看来家里确实有钱有地位啊。”


    “你说说看,你爸妈爷爷奶奶是谁?分别什么职位?在哪工作?家里又有哪些厉害亲戚?”


    “对啊,咱们这些人接下来三等功就靠你了……”另一名警察亲昵的拍拍黄毛小青年,满脸跃跃欲试,“你到说说你们家有哪些人?回头那些受伤的行人司机也好找人赔偿不是?”


    黄毛小青年:“………”


    黄毛小青年脸黑如锅底,双目瞪若铜铃。


    他恶狠狠怒瞪几个毫不在意威胁,反而满脸跃跃欲试等着‘天降三等功’的警察,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差点将他当场憋死!


    “……嗯?”等了片刻,孙向前见黄毛小青年咬牙切齿一言不发,疑惑抬头。


    他瞥一眼黄毛小青年,满脸遗憾道:“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我还等着你放大料呢。搞半天你也只会耍个嘴皮?”


    孙向前一双小眼睛里全是鄙夷,浓浓的嫌弃几乎快要凝为实质。


    “………”黄毛小青年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差点气的当场原地去世。


    此刻,他不仅深觉丢脸,更是万分后悔先前多嘴。


    早知道刚刚他就不多嘴喊那一句!


    当晚风凉凉的拍在脸上,黄毛小青年发热的大脑逐渐清醒……他见四周不少行人纷纷掏出手机对准他不停拍摄,似乎下一秒就会热搜出道时,黄毛小青年这才真正感觉掌心发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恨不得当场晕厥!


    偏偏此刻他被几个警察团团围住,还带着银手铐……


    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黄毛小青年怨气满满,狠狠回头怒瞪蹲在不远处,头上还流着鲜血的鹿软软。


    “………”黄毛小青年眨眨眼,又用力的眨了眨眼。


    艹!


    他为什么会看见对面那个瘦瘦小小,娇娇弱弱头上还流着血的女人,蹲那拧铝棍?


    还将铝棍拧折了???


    黄毛小青年摸摸扭回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身体却下意识缩了缩。


    “行了,赶紧带这个家伙去医院。”张卫国满脸严肃,一双犀利的鹰眸打量了一下黄毛小青年,拍拍孙向前几人,让他们别再耽误时间:“看他这样,不仅像喝了酒,而且还像嗑了药,得好好查查。”


    浓郁的酒精味从黄毛小青年身上散发出来。


    张卫国看着黄毛青年脸上的潮红,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般酒驾司机即便逃逸,但遇到交警追捕,百分之九十也会停止潜逃。


    在不济,心生畏惧之下也会不自觉降低时速,利于后方交警追捕。


    但眼前这名青年不仅逃逸拒捕,甚至还在市中心马路上开车疯狂逃窜,撞毁路障。


    想到先前在追捕途中另外被小黄毛撞倒的几名受害者,张卫国便越发心情沉重……


    孙向前点点头,爽利应声道:“行!我们马上带他去做尿检和血检。”


    孙向前眼角余光瞥一眼此刻蔫头耷脑,像个霜打茄子的黄毛小青年,又看了看对方胳膊上的简单擦伤,心底暗自琢磨,恐怕等会去了医院还得送这家伙做个全身检查。


    虽然豪车普遍安全措施比普通汽车好得多,这人看上去也不像受了重伤,但作为警察,他们还是得按照流程规矩将人送去医院检查。


    “师父……”


    才考入警局三个月的朱辞也没见过这架势,他脸色煞白,看着两辆撞到有些变形的车,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张卫国冷冰冰瞥他一眼,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点怒意:“刚刚在顺昌路,那边局里同事设立了路障,你明明有机会转弯加速截住他,我都提醒了你两次,你为什么不用力踩油门?”


    “师父……”朱辞抿唇,眼睑下垂,避开了张卫国的目光。


    “……?”鹿软软丢下手里小半截因跑车撞击,而不知道从哪里甩出来的铝棍,扒拉开夏钰阳的手,自己捂着额头上前几


    步,想看看肇事司机究竟长什么样,结果刚靠近,便看见张卫国正在训斥朱辞。


    作为和她同期考入警局的新人。


    朱辞和她同样也是被分派到治安队的其中一员。


    不过对方前几年读的是普通大学,对警察这个职业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因此刘局长特地指派了治安队队长张卫国……当朱辞师父。


    “………”鹿软软捂着头,眨巴眨巴眼眸,全是唏嘘。


    她下意识想起这三个月里,张卫国的严厉。


    张卫国身为治安队队长,平日里极为严格,对下属严,对自己严,对徒弟更严!


    若朱辞是警校生倒还好说,可对方偏偏不是警校生,平日里很多警局常识都不了解,身体素质更是她们这批新人警察当中最差的……所以这几个月在治安队,鹿软软好几次见到张卫国脸色铁青,朱辞缩着脖子,蔫头耷脑跟在对方身后的模样。


    这次大概是张队长气狠了,这才当众训斥朱辞。


    朱辞被几名同事盯着,有点尴尬又有点委屈,他涨红着脸,声如蚊蝇道:“……可,可那样车不就撞上了吗?”


    “撞上又怎么样?”


    张卫国更生气了,他双眸如电瞪若铜铃,怒喝道:“难道因为害怕撞上,你就要看着犯人逃走?”


    一想到先前在路上遇到另两名被撞飞,如今还不知死活,被其他同事送去医院的行人。


    以及刚刚差点就要被撞上的几名路人……


    张卫国心底的怒意便怎么压也压不住。


    但凡这小子果断点,直接冲上前别车,或者直接将黄毛小青年的车辆撞离原本轨道,后面那两名被撞飞的行人,说不定就不会出事!


    “……如果你在其他地方工作,有没有勇气也许并没那么重要。”


    张卫国冷着脸,鹰隼般的眼眸注视着朱辞:“但你身为警察,如果连直面犯人的勇气都没有,既害怕受伤,又害怕担责!那还不如早点离开这一行,去干别的!烤地瓜都比这强!”


    听到最后一句话。


    朱辞头低了低,又低了低。


    鹿软软和夏钰阳几人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


    虽然警局里很多警察嘴里说着‘月薪三五千,你拼什么命啊?’,但实际上若遇到恶性事件,比方说面对杀人犯,DU犯……即便任务再艰难,再凶险,大家也会不怕牺牲,第一时间冲在最前线保护民众!


    这既是身为警察的勇气和担当!


    也是他们每个人成为正式警察那天,铿锵有力,念出宣誓的誓言!


    “小鹿,这次做的挺不错……”


    训斥完,张卫国半个眼神也没再给朱辞,转头看向鹿软软笑着夸奖道:“这次要不是你,说不定这小子还会撞伤撞死几人。”变脸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鹿软软同情地瞅了朱辞一眼,笑眯眯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谢谢张队夸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她当警察并不是为了得到谁的夸奖,可平日里总是板着张脸,十分严肃的张队长夸奖她,她还是很高兴的。尤其今天她还救了人,总感觉自己肩上无形的肩章更亮了几分。


    有了张队长开头,旁边孙向前几人也纷纷对着鹿软软发出了赞叹与夸奖。


    赞美之词引经据点,绘声绘色,


    引得小姑娘眉眼带笑,连脑袋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痛了……


    就是……


    鹿软软总感觉自己有什么好像忘了,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四周其他警察拍照的拍照,取证的取证,还有其他人联系了拖车和急救车。


    就在胖警察前脚将黄毛小青年带上警车,后脚鹿软软晕晕乎乎正打算跟上时……


    张卫国忽然拍了拍鹿软软的肩膀。


    鹿软软回头:“?”


    张卫国指着旁边车盖大敞,还冒着青烟,被撞严重变形的黑色小汽车,唏嘘道:“小鹿啊,这辆车是你新买的吗?这一撞,看上去好像没法用了。我让交警队那边的人也给你拖走吧?”


    鹿软软瞪大双眸:“!!!!”


    鹿软软惊恐,瞬间石化。


    啊啊啊!


    刚刚一定是她先撞的脑袋,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怎么能将车子的事给忘了呢?!


    这可是季时清的车啊!


    对方将车借给她还没半小时就被她撞坏了!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需要面对季时清的毒液攻击。


    还有银行卡里用六位数密码保护的四位数存款……


    鹿软软一瞬间有点呼吸不上来,连不疼的胸口都开始疼痛起来。


    鹿软软捂着心口,微微颤颤抓住张卫国胳膊。


    张卫国:“……?”


    鹿软软哆哆嗦嗦:“队,队长……这,这这车撞坏了局里能报,报销吗?”


    鹿软软大口呼吸:“队长!您一定要给我申请犯罪人赔偿金啊……”QAQ!


    否则就她现在每月那丁点收入,她怕自己未来两三年,都得住地下室吃泡面过活啦!


    第36章 120kg握力的人形芭比


    昏暗夜色下,六院急诊科门前灯火通明。


    一辆辆闪烁着红蓝紧急灯的救护车,呼啦呼啦停在急诊科门前。


    医护人员行色匆匆,从救护车内推下一明明身受重伤的患者。


    有人捂着腹部,满脸煞白,躺在担架上痛苦呻吟。


    有人头破血流,哼哼唧唧,被人抬着往急诊科里跑……


    季时清抬腿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见的便是眼前混乱嘈杂一幕。


    接到紧急电话,急匆匆赶来加班的其他急诊科医护人员路过时,纷纷眉头紧蹙,面露不忍。


    即便是在急诊科工作了多年的医生护士,见惯了生死。


    可每当他们看见那些被推入急诊科鲜血淋漓的患者,仍就心生不忍。


    只有季时清神色冷漠,漆黑眼眸隐藏在凉薄的镜片后,看不见任何情绪变化,他冷冰冰扫一眼担架上三名重伤员,迈着长腿,视若无睹往科室内走去。


    几名后赶来的医护人员见到季时清背影消失在科室转角,忙松了口气,往里走。


    唉。


    每次见到季副主任,都感觉对方像是刚从高海拔雪山里跑出来的一样,隔老远都冻死人!


    好在这种感叹,很快便被眼前这群受伤的患者占据。


    几名医护人员再也没了其他想法,全都一个个冲进更衣室里换上白大褂和护士服。


    季时清站在更衣室内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正准备换上白大褂。


    更衣室大门却被人‘砰’一声猛然推开。


    张明慌慌张张推门而入,他急匆匆跑进更衣室,皱巴巴的灰色外套还扣错了两粒扣子,显得下方衣摆一长一短。


    张明一路跑着来到医院,喘着粗气,结果刚推门便看见了正在换衣服的季时清。


    “………”张明咽了咽唾沫,忽然觉得两条腿哆哆嗦嗦,有点迈不开了。


    他像只大号企鹅,站在更衣室门口手足无措。


    急诊科医护人员的更衣室,都是男女分开的。


    每个房间四周都靠墙放着一排灰色铁皮储物柜,用来放工作人员的钱包钥匙外套等物。


    张明储物柜刚好在季时清旁边,想要更换白大褂就必须和对方打交道。


    这会,男更衣室内还有其他医生正在换衣服。


    1


    张明也不敢耽误时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走到自己的更衣柜前,战战兢兢打开柜门。


    “嘎吱——”


    铁皮柜门即便是轻轻打开,仍旧发出了刺耳响声。


    “……”季时清转头看向他,目光冷冷像结了层寒霜。


    季时清本就比张明要高,再加上此刻几乎快要凝为实质的冷漠目光像长了尖刺。


    张明满脸涨红,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他紧张到了极致,连后背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先前喝酒时,被季时清抓包后的憋屈压抑,更是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确实没想过今天会这么巧,喝酒


    后没多久,科室内便同时出现了大量车祸伤员。


    恰巧印证了季时清说的,急诊科医生需要随时做好准备。


    张明理亏,低着头,不敢去看季时清脸色.


    甚至早已做好接下来聆听毒舌攻击的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


    没让张明失望。


    季时清修长的拇指和食指交错,扣好白大褂上最后一粒扣子,冷锐黑眸带着冰冷漠然,盯着张明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缓缓开口:“我以前倒是想错了,现在看来……喝酒还是有好处。”


    季时清缓缓收回目光,关上储物柜柜门,“外科医生都不用上手术台,坐着就能拿工资,挺好。”


    “……主,主任,对,对不起。”张明磕磕巴巴,脑袋低的更深了。


    不同医院情况不同。


    六院急诊科这些年,因为主任唐光明一心想让急诊科成为全国急诊科示范单位。


    所以对方不仅大量招揽人才,且还直接将六院急诊科,拆分成了急诊内科和急诊外科。


    急诊内科虽然也会做一点小手术,但如果遇到车祸,骨折外伤等患者,还是会交给急诊外科小组进行处理,相对应收入也会比急诊内科小组更高一点。


    张明作为季时清带队小组其中一员,自然隶属于急诊外科。


    季时清挑眉,冷漠视线从张明身上掠过:“有什么对不起?每个人都有重新选择职业的权利。”


    张明:“………”


    季时清轻描淡写,平静的像高川湖面,没有任何波澜和不耐烦。


    可这话落在张明耳中,却如晴天霹雳,洪钟震响。


    他大气不敢喘。


    对方分明是在嘲讽他,让他以后转行别当医生了,赶紧上街杀猪卖豆腐去吧。


    短短三句对话,看似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前后最多也就不到一分钟。


    张明低着头,看着视线中远去的黑色皮鞋……


    他狠狠擦了把脸,像个没事人一样,飞快打开储物柜换上白大褂。


    男更衣室内。


    两名换好了白大褂的医生目瞪口呆。


    虽然站在他们的位置,看不见张明的表情,可对方垂头丧气,好似都快凝结出黑气的背影,却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季副主任平日里严厉的态度,两名急诊科其他小组急诊医生相互对望一眼,纷纷摇头飞快向外走。


    唉。


    这季大魔头现在真是管得越来越宽了,连下属医生下班回家喝点小酒也要管?


    虽然今天加班时间有点不凑巧,可这突如其来的加班谁能猜到?


    他们这些当医生的,也得有点私人生活吧?


    医院本就工作压力大,谁还没有个需要应酬,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过现在时间紧急,科室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明,只能让对方自己慢慢调节心情。


    …………


    急诊科抢救室。


    赵蕊身穿白大褂,衣摆上全是血点,她刚刚紧急抢救了一名大出血患者。


    患者车祸伤及腿部动脉,出血量很大,累的她额角全是虚汗。


    她刚想松口气,喝点水。


    走廊外呼啦啦一群人,送来一名少年。


    少年脸色惨白,脸上额上全是血,头发被血沾湿,凝成一缕缕。


    他躺在担架上意识还算清醒,可对方右手却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白骨森森,看着十分骇人。


    担架旁一名中年女人红着眼眶,眼泪不停往下流。


    她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一手紧紧握住一个沾血的手绢包,一手紧紧握着少年的左手。


    中年女人见到赵蕊,立马冲上前来痛哭道:“医生,医生你快救救我儿子!你看他脑袋,你看他手,他今年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啊!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中年女人声音激动,夹杂着哭腔,有些含糊不清,可她边说边飞快打开手绢。


    手绢里,包裹的是三根血肉模糊的断指。


    赵蕊低头,仔细查看。


    这三根断指和普通利器切割的断指不同,利器切割的断指,指骨完整,神经,血管切面平整完好,以六院急诊科目前的水平,能够做再植的人不少。


    可这三根断指不仅伤口撕裂面像狗啃,参差不齐,且还创面污染严重,沾满了各种碎石灰尘。


    除此之外,其中两根断指骨头粉碎性骨折,血管神经损坏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工作了二三十年的高年资医生,恐怕也没人愿意接下这台手术。


    因为手术后百分之九十九,仍然保不住这三根手指。


    还不如一开始直接放弃,既避免患者二次创伤,同样也减轻患者家属的负担,


    赵蕊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委婉说出,没法断指再接。


    旁边其他人已经开始处理少年头部伤势,安装各种心电监护仪等设备,除却断指外,头部撞伤同样也需要处理。


    中年女人一边看看儿子,一边看看赵蕊,心急如焚。


    她红着眼眶,哭声更大了。


    她紧紧揪住赵蕊的手臂道:“医生,你一定要保住这孩子的手指啊!他还要参加高考,未来还要工作!他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是你儿子高考工作重要?还是命更重要?!”


    季时清刚走进抢救室,立马有值班医生上前介绍患者情况。


    他声音冷沉,气场严肃,人群为他主动散开。


    他沉着脸厉声说话的模样,一下子便让大哭不止的中年女人闭了嘴。


    中年女人眼睛红彤彤,嗫嚅着看向季时清,一下子将手指是否能保住的重心,放在了孩子的性命上。


    比起高考,显然孩子性命更重要。


    季时清没说话,锐利的黑眸冷静注视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观察少年的情况。


    接过旁边护士递来的手套,季时清仔细检查起少年头部伤口。


    “先前车祸,是不是出现过短暂昏迷?”


    季时清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询问:“听他们说,你在救护车上有头晕,恶心?”


    “是,是有过几分钟昏迷,救护车来后就醒了……”少年说话艰难,他浑身剧痛,脸色惨白,喘着粗气尽量想描述清楚自己的病情,“但我胳膊和,和腿……都没有力气,抬不起来。”


    明明自己身受重伤,浑身剧痛,但少年却咬牙忍痛,没有哭过一声。


    见旁边母亲哭的伤心,少年还努力安慰道:“妈,你别,别哭了了,我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一,一百天之后就好了。”


    “好好好,妈不哭了,妈不哭了。”中年女人边抹泪,边连声应道。


    母子两人感人场景引得旁边小护士和医生多看了两眼。


    “………”季时清掀了掀眼睑,丝毫没将注意力放在母子两感人肺腑的对话上。


    他冷静的看着旁边心电监护仪,对比进门时和现在的心跳与血压,冷声对旁边赵蕊几人吩咐道:“你,立马去给他做个CT,看样子应该是急性硬膜外血肿,出血量可能超过30。”


    “你,打电话通知脑外科,问他们今天有哪些人在值班,这边可能有台开颅手术让他们尽快找人过来。”


    “你,……”


    季时清站在病床前,声音冷漠严肃的快要凝出冰霜,对着旁边赵蕊几人瞬间下达了五六条命令。


    中年女人和赵蕊几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被季时清指派去打电话叫人的赵蕊,更是下意识凝眉,小声开口道:“季主任,现在就给脑外科打电话?要不要等CT结果出来后再打电话?”


    一般急性硬脑膜外血肿,分为保守治疗和手术治疗。


    在患者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血肿量不多,可以通过药物进行保守治疗。


    如果血肿较大,患者神志清醒,他们可以先保守治疗,等到两三天后再做引流手术。


    只有那些意识出现障碍,神志不清,血肿又较大的患者,医院才会以最快的速度开颅引流。


    赵蕊看着旁边还意识清醒,能安慰母亲的少年,眉头紧蹙。


    季时清皱眉,金丝边眼镜后方的目光渐渐凝结出寒霜,冷漠的盯着赵蕊。


    他今天来医院加班,本就心情不好,现在被人质疑心情就更不好了。


    男人脸色黑沉,冷声道:“让你去打电话就去打,别在这耽误我时间。”


    “他出车祸撞了头,难道你在医院也撞了脑子?”


    季时清伸手指着心电监护仪,“这么明显的心跳血压变化你看不见?”


    “患者刚刚和我说话,和他母亲说话之间的区别,你听不出?”


    “对方四肢无力,抬不起来还不明显?”季时清气场森冷,语气冷漠。


    他眯起狭长眼眸,眼底寒冰似的冷漠好似要将人冻成冰雕,“难道非得人毫无意识出现偏瘫,躺在病床上,抽搐的像教科书一样标准,你才能判断出对方得了什么病?病程如何?”


    “如果每个患者都要这样才能判断,医院还要你干什么?让机器24小时看病不好吗?”


    男人语速飞快,短短一分钟不到骂的赵蕊几乎抬不起头来,尤其旁边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和患者及患者家属齐刷刷盯着她,就更让人觉得面红耳赤十分难堪。


    赵蕊低着头,尴尬的从脸红到耳朵尖,羞愤的快将自己缩成球。


    其他医务人员大气不敢喘,一边同情赵蕊,一边又马不停蹄忙去处理季时清交代的其他任务。


    尤其那名被季时清要求,带少年去做CT的主治医生,更是忙不迭加快手脚动作,让小护士帮忙一起推床去CT室给少年照片检查。


    中年女人本想跟着少年一同前往CT室,可刚抬腿,却被季时清叫住,让她将三根断指拿出来给他看。


    季时清面不改色检查断指。


    他低头时,冷峻眉宇间充斥着强大的精英气场,让中年女人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季时清目光专注,冷静开口:“我刚给你儿子检查头部伤,顺便检查了一下他的右手。他的手伤很严重,尤其这两根断指。”


    季时清用带着手套的手,拿起两根断指解释道:“你看,这两根指骨碎裂非常严重,血管神经同样遭到大量损伤,想要完全恢复,几乎不可能……”


    “呜!……”


    季时清话还没说完,中年女人已经捂着嘴呜咽出声。


    季时清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断肢再植通常越早越好,六个小时之内是最佳时期。但这三根手指污染损坏太严重,即便现在还不到六小时,再植成活率也很低,所以一般情况下医院会建议患者直接放弃。”


    “可你们既然来了六院,我也会尽全力保住这三根手指。”


    季时清抬手,制止听见希望后猛然双眼发亮,想要道谢的中年女人。


    他冷静开口道:“你没必要现在谢我,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台手术成功率大概在三成左右,所以做不做,你可以先和其他人商量。但目前急诊科,能给他做这台手术的只有我。”


    季时清:“如果你觉得这台手术成功率太低,可以转去其他医院。”


    “………”中年女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声音却卡在嗓子眼。


    她看着季时清年轻的面容,总觉得百分之三十的手术成功率还是有点太低了。


    “医生,这台手术,能,能找你们科室主任帮忙做吗?”中年女人喉咙干涩,仰头看向季时清,语带祈求。


    “唐主任在做其他车祸患者手术,恐怕短时间内无法离开。”季时清清冷的眸光,看破了中年女人的小心思。


    被人怀疑年纪轻医术不佳。


    季时清掀了掀眼皮,并未生气,只是平静叙述道:“医院能够做断肢再植科室,只有我们科室和骨科。”


    “但六院骨科一般断指再造做得多,断肢再植做得少。”


    “所以断肢再植我们急诊科技术更加成熟。”


    季时清放下手,完整露出胸前蓝色工作牌,冷静道:“无论患者断肢再植手术做不做,等会大概率需要做开颅手术。我建议你可以将他父亲叫过来,两人一起商量。”


    白大褂上蓝色工作牌十分显眼,中年女人下意识扫了眼。


    见季时清胸前工作牌上,清清楚楚印刷的“副主任医师”五个字,中年女人严肃的抿了抿唇。


    季时清眯起狭长的桃花眼,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手中的三根断指。


    他以前在首都医院做过好几台类似的严重手术,断肢再植成功率大约在五成,不过作为医生,他习惯性降低期待,给患者以及患者家属打预防针。


    手术能成功最好。


    但既然是手术……


    自然也有失败风险。


    冷静理智一直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听见儿子手指只有三成的成活率,中年女人再次痛苦地呜咽出声,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掏出手机疯狂给丈夫家人打电话,催促着他们赶紧来医院。


    在急诊科,即便医护人员们见多了生离死别。


    可眼下仍旧有不少人对母子两人的遭遇心生同情,尤其那些意识清醒,却还在抢救室里治疗的患者,更是不少满脸感叹,面露不忍。


    这就是绝大多数心存善良的普通人。


    ——明明自己过的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


    季时清面无异色,缓缓收回目光,周身上下冷漠疏离的气息,让他看上去和这个病房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下一秒,季时清转身向门口走廊方向走去。


    这次受伤患者太多,不少人都没办法直接放进抢救室,只能停在外面走廊进行治疗。


    ………


    鹿软软坐着警车内跟着孙向前夏钰阳师徒两一起,带着黄毛小青年去医院,抽血验尿顺便检查。


    夏钰阳坐在驾驶位开车,鹿软软和孙向前坐在后排,一左一右将黄毛小青年夹在中间防止对方跳车逃跑。至于其他几辆警车内的同事,要么还留在十字路口处理堵塞的交通,等着拖拽车将两辆车拖走,要么便是急急忙忙开车回警局,继续查找浮尸案和昨夜张琴被袭的线索。


    鹿软软脑袋上的血基本上已经止住不再流了,但白白净净的脸颊上还挂着没能擦干净的血痂,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咱们能不去六院吗?我觉得隔壁市中心医院也不错……”鹿软软眼巴巴瞅着路边两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店铺招牌,舔着脸,挤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小姑娘脸上笑容甜甜,一双又大又亮的杏眼被她弯成了两抹甜滋滋的小月牙。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此刻说话时,竟是不自觉带上几分小心翼翼与讨好。


    坐在后排右边的孙向前,疑惑的看了鹿软软一眼,摸摸下巴不解道:“怎么?去市中心医院还得绕路,六院更近,又是咱们警局指定医院……难不成你在六院还有什么仇人?”


    六院距离他们分局最近,因此平日里局内同事遇到事情,第一时间便会选择六院。


    今天同样也不例外。


    “……”鹿软软眨眨眼,有点尴尬和心虚,她脸上笑嘻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房东借车半小时,垃圾场——主车重见?#


    ——#房东见打:被房东扫地出门系列2.0#


    鹿软软咬了咬唇,脑海中划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即将被新房东扫地出门。


    她到现在都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对方借车半小时,她就将车撞个稀巴烂这事。


    驾驶位上,夏钰阳目光飘向后视镜。


    女孩倒影清晰的在后视镜中反射出来。


    小姑娘巴掌大小的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刘海上还沾着血迹,明明看着十分狼狈心酸,可对方脸上的笑容依旧十分灿烂,甜滋滋恍若白粉色棉花糖,就是眼神有点尴尬飘忽。


    夏钰阳眼皮子动了动,收回目光,笑笑岔开话题:“师父,瞧你这话说的……市中心医院和六院不都一样吗?别人就不能顺道去市中心医院附近办点事?”


    “你先喝点水。我现在掉头去市中心医院。”夏钰阳开车没回头,却从驾驶位前面掏出一瓶矿泉水往后递。


    鹿软软顺手接过矿泉水,350毫升的本地矿泉水水瓶十分坚硬,不小心磕在驾驶位的金属上发出一阵沉重的闷哼声。


    “唉……”


    鹿软软将矿泉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不安的把玩着,她蔫头耷脑像只打了败仗的小公鸡,幽幽长叹道:“算了,别掉头了……我们还是去六院吧~”


    “你到底怎么了?”孙向前疑惑扭头,他实在不理解鹿软软现在扭捏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向前皱眉:“难不成你还真有仇人在六院?”


    坐在后排中间,戴着手铐的黄毛小青年同样被勾起好奇,下意识扭头看向鹿软软,满脸八卦与好奇。


    “仇人没有,但有债主……”鹿软软满脸尴尬。


    “我先前那辆车不是撞坏了吗?……”她垮着脸,捂着头,满脸愁容。


    她现在实在有点笑不出来了。


    鹿软软苦哈哈瞅着孙向前道:“孙老师,那辆车不是我的,是我房东的。”


    鹿软软:“他把车借给我还没半小时,我就给他撞了个稀巴烂。我现在银行卡里,也拿不出那么多赔偿款。我也不知道他买的是什么保险,能不能赔,更不知道犯罪人赔偿金什么时候能到。”


    “您说……我等会要是去求他,他能不将我赶出去吗?”


    鹿软软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前两天抓小偷,打坏前房东的东西,才被前房东赶出来啊……您说我不会一转头,又被现房东赶出来吧?”


    她现在是真不敢见季时清啊。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邻居,舔着脸欠钱也就罢了,可对方是房东,她才搬的家,不会又要搬了吧?


    孙向前:“………”


    孙向前头都大了,他也没想过刚刚那辆车原来不是鹿软软的。


    现在的年轻人果然虎了吧唧,满头热血啊。


    开着别人的车,也敢一头撞上去!


    难怪刚刚车祸现场,对方第一时间抓住张卫国询问赔偿金,而不是关心自己的伤势……


    通常双方车辆相撞,发生交通事故,需要交警到场进行处理。


    事故后4时内,打电话通知保险公司,由保险公司按照具体情况进行理赔,金额多少全看规章制度和具体情况。


    若平日,身为过车祸错方的鹿软软,肯定没法得到大量赔偿。


    甚至还得掏空家里几个钱包,赔钱给劳斯莱斯车主。


    但今天黄毛小青年酒驾逃逸且可能还涉及嗑药等情况,而鹿软软身为警察,又是为了保护民众才开车将人撞开。


    所以即便保险公司一分不赔,剩下的赔偿金也会由黄毛小青年承担。


    只不过这种犯罪人赔偿金,很有可能需要拖上好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到手。


    孙向前同情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安慰道:“没事……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没还完钱之前,他肯定不会将你赶出去的。毕竟你跑了就没人还钱了。”


    鹿软软表情凝固:“………”


    孙向前越说越顺,他大手一挥,点点头满意道:“所以,就算要赶你走,肯定也是你还钱之后了。你这几个月不用担心。”


    鹿软软目光幽怨:“………”


    我谢谢您嘞!


    还完钱后还要被赶出去,更惨了好不好!


    “噗嗤!”旁边黄毛小青年闻言笑出声。


    “………”鹿软软幽幽转头,默默望向对方。


    黄毛小青年挺了挺胸,他嘴角一勾,瞬间挂起得意洋洋的笑容,望着鹿软软不屑道:“呵,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穷逼,连车都买不起。穷成这样,也敢开车撞我劳斯莱斯?你赔得起吗?就之前那样少说两百万。”


    一想到这个让他出车祸的女警察,即将被房东赶出出租屋,还要苦哈哈赔偿给他上百万。


    黄毛小青年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眼底有钱人的优越感,几乎快要溢出眼眶,即便大晚上黑灯瞎火在警车内,鹿软软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对啊,我是个穷逼没错。可你是个法盲吧?”鹿软软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纤长的睫毛恍若蝶翼。


    她整个人瞬间从蔫了吧唧的萎靡状态,进入战斗模式。


    鹿软软拿着矿泉水水瓶,假笑道:“国家早料到我们这些警察在抓罪犯时,可能会遇到车祸,需要赔偿给民众的问题。所以根据现在法律规定,警察抓犯人,一旦发生车祸,赔偿费用一律是由犯罪人承担。”


    “………”黄毛小青年。


    黄毛小青年脸上笑容有点僵硬,逐渐消失。


    从来没学过法律,也没看过相关新闻的黄毛小青年黑着脸不想说话。


    偏偏鹿软软笑嘻嘻,脸上笑容越发甜美,她拿着矿泉水瓶晃了晃:“所以需要赔偿的,只有你一个人……除非你想被判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无,无期徒刑?死,死刑?”黄毛小青年瞪大双眼,磕磕巴巴。


    他硬着脖子盯着鹿软软,色厉内荏,“你别以为我不懂法,就骗我。不过就撞了几个人,怎么可能被判死刑?哪怕是无期徒刑都不可能,顶多赔钱刑拘罢了。”


    “咦?看来你还没法盲到这种地步啊~”


    鹿软软笑眯眯,丝毫没有被人拆穿后的窘迫,反而点点头,认真科普道:“普通情况下肇事逃逸,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像你这么恶劣的,没个七年以上我不信。”


    “不过无论如何,等你从牢里出来,想必也得三四十岁之后再说。”鹿软软眯眼,上下打量眼前看上去也就20来岁出头的黄毛小青年,闻着鼻尖的酒气,语气冰冷。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酒驾逃逸的司机!


    倘若不是13年前那司机肇事逃逸,说不定母亲现在仍然还活着。


    鹿软软微微垂下眼眸,努力压下心底从接到紧急电话后,便一直横亘在心头的那枚尖刺。


    她抿着唇,右手下意识不自觉用力,柔和的脸部线条此刻从侧面看有点危险的冰冷,不似以往甜腻。


    黄毛小青年不屑冷哼,压根不在意鹿软软的嘲讽,再次开口嘲讽:“你这连车都买不起的穷逼,就算我……”三四十岁之后才能从牢里出来,老子的钱,也比你这辈子赚的还多!


    然而……


    黄毛小青年话还没说完,后半句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陡然卡在了嗓子眼。


    “嘭!——!”


    夜晚冰冷的矿泉水从水瓶瞬间爆射而出,绿油油的瓶盖夹杂着冲击力和大量水珠,陡然飞溅至黄毛小青年的脸上,瓶盖狠狠落下砸中黄毛小青年脑门,红肿一片,飞溅在他脸上的矿泉水凉飕飕,冷冰冰,像极了北极森林里砸落的冰霜。


    黄毛小青年:“??!!!!”


    黄毛小青年被瓶盖砸的脑子嗡嗡响,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卧槽!


    他看见了什么?!!!


    这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大力怪?!


    普通女人拧矿泉水瓶还要男人帮忙,力气大点的女人虽说也能自己拧开瓶盖,可单手捏爆矿泉水瓶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重!要!的!是!


    对方手里的水瓶是真的被捏爆了,不仅是瓶口处,瓶盖受到压力被水流掀飞,就连瓶身侧面也爆开了两条裂口,整瓶矿泉水不是飞溅砸在他脸上,就是顺着对方手腕流淌到车内地面。


    黄毛小青年一阵窒息,就算他再没常识,也知道这个可比两只手拧折铝棍什么的难多了。


    这握力,这臂力,就算来个三百斤的壮汉都不一定能行!


    “嗯?你刚刚在说什么?”鹿软软皱眉转头,这家伙都坐警车里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一直骂她穷逼?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也很难听诶……


    “没,我说我自己是个傻逼。”黄毛小青年默默回头,装作若无其实,开始自己骂自己:“我要不是个傻逼怎么可能会肇事逃逸呢?我就是个大傻逼。”


    黄毛小青年有点自闭,他这嘴怎么就这么贱?


    就对方这力气,搞不好一拳下来,他得断两根肋骨。


    脑袋上忽然溅到了水珠的夏钰阳:“………”


    同样被矿泉水溅脸上,从头到尾目睹一切的孙向前:“………”


    孙向前:好家伙,好家伙。


    孙向前:虽然这矿泉水瓶粗糙了些,可


    瞬间捏爆水瓶,这女同志单手握力少说也得120kg往上走吧?


    孙向前瞳孔地震,作为混迹在警局二三十年的老油条,孙向前清清楚楚记得。


    ——普通成年女性握力也就是27~31左右,35公斤已经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局里那些天天带薪训练四小时以上的特警,每年年底考核,握力大概也就八九十公斤左右,有些体力较差的,可能还只有六七十公斤。对比人家的120,这都快相差一倍了!


    瞅瞅人家手里被捏爆的矿泉水水瓶,搞不好他们局特警队队长都干不过对方呢!


    第一次知道局里今年新来的漂亮小姑娘力气这么大,孙向前有点懵逼。


    他瞅瞅前面自己的徒弟夏钰阳,又看了看旁边的鹿软软。


    想了想自己去年年底测试,那不过五十多的握力……


    孙向前久久陷入了沉默。


    所以说。


    刘局为什么不将这姑娘弄刑警队里抓犯人?


    反而将人送治安队处理邻里纠纷?


    这不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吗?——


    作者有话说:PS:孙向前:今天开始,吾日三省吾身,我是谁?我在哪?我凭什么当刑警?


    PS:急性硬脑膜外血肿相关,以及处理原则,参考:有来医生和《门诊实用急诊手册》


    断指再造和断指再接相关资料参考:有来医生和百度


    “明明自己过的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这人间疾苦。”来自网络找不到最初出处。


    我挺喜欢这句话的,按照我以往习惯,这剧情应该是男主啪啪啪直接打脸,旁人震惊吹捧,但想想毕竟是现实向,还是别这么干了,我怕自己写的太尴尬,_(:з」∠)_!另外车祸后赔偿问题……一般会叫保险公司来现场,但也有些没有,我这个就当事情紧急严重,双方司机都受伤进医院了,保险以后再说的方案进行处理。


    PS:关于握力这个吧,我查了资料,吉尼斯纪录是192kg,然后特警具体数值查不到,但我特地翻了很多特警视频,在评论区找到了一个男特留言,对方表示这个和握力器有很大关系,有的厂家他能握90+,但有的厂家死活上不去65,所以文中不考据,只算私设。反正软软就是城南公安分局上百号人里,速度最快,力量最大,耐力超好,格斗技能超过特警队队长,能分分钟,打的队长嗷嗷叫的飒爽崽儿。


    第37章 大人怎么能半夜问爸要钱?


    从案发现场到六院速度快距离近,十分钟不到,警车已经停在了六院急诊科门前。


    警车停靠,左边车门靠近急诊科,右边车门则靠近外边马路。


    鹿软软揉着额角,苦哈哈从左边下车。


    黄毛小青年缩着脖子,忙不迭跟在孙向前屁股后面,从右边下车。


    看见黄毛小青年火烧火燎,仿佛屁股被火烧,见鹿软软如洪水猛兽。


    孙向前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啧!


    这种酒驾闹事逃逸的家伙果然是个怂包。


    柿子捡软的捏,一看是自己打不过的,立马缩的跟个鹌鹑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想到先前马路上被撞飞的行人同事,还有路过时地面的黑红血迹,孙向前心底憋着口气,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让鹿软软在警车里先给这黄毛来几下再下车。


    当然。


    这种事也就只能想想。


    他们这趟出来,人人身上都带着执法记录仪。


    心思百转。


    孙向前脸上明晃晃全是嫌弃。


    四个人一起走进急诊科,鹿软软和黄毛小青年都挂了号。


    虽然是急诊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被立马安排进行治疗的。


    这需要急诊科门口小护士看过后再做决定。


    如果不是急危重症患者,哪怕挂了急诊科,大家还是需要挂号时间进行排队等候。


    鹿软软拿着挂号单,坐在等候区,旁边是同样坐着等候的夏钰阳和黄毛小青年三人。


    见两名身穿蓝制服的警察中间夹个黄毛小青年,等候区不少人都下意识抬眼扫了扫他们四个。


    “唉,你先看着他,我去小李他们那看看情况。”孙向前放下手机,眼底带愁。


    先前为抓黄毛小青年,警局派人在路上设立了路障,想将黄毛小青年车逼至没什么行人的东南路。


    结果没想到黄毛小青年压根不理会警车的逼停,反而加大马力,疯踩油门,直接转弯朝着闹市区开去!


    劳斯莱斯的性能可比他们局里那些动不动就熄火的手动挡小破车强得多。


    对方不仅开车撞倒了一名想逼停的机动车交警,还撞另外一挡在路障边的同事。


    ……其中那名骑着机动车的年轻交警伤势最重,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小李他们?”鹿软软眉头紧拧。


    先前在路上,她知道警局有同事受伤,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刚刚问了其他同事,他们只说小李紧急抢救,进了手术室,小张还在处理伤情。”孙向前晃了晃手机,满脸忧心忡忡:“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鹿软软有点揪心,她抿抿唇,仰着头认真看向孙向前坚定道。


    和平年代。


    警察这份职业伤亡率并不高,但偶尔还是会遇到意外。


    鹿软软只希望这次,其他两名同事都能平安无事。


    警局三人间的气氛一瞬间陷入沉默。


    黄毛小青年被抓后酒醒了不少,尤其是那冰冷的矿泉水瓶盖狠狠砸在他的额头后,更是酒醒了大半。


    他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看着三人,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怕鹿软软三人想起他。


    好在这种僵硬的气氛很快被人打破。


    孙向前叹了口气,又叮嘱了夏钰阳两句,让他看好犯人,自己便急匆匆顺着手机指示而去。


    “新患者在哪里?”冰冷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猛然从右边传进了鹿软软耳中。


    “唰——!”


    鹿软软一个机灵下意识条件反射,拉住夏钰阳胳膊往下躲。


    “嗯?”


    夏钰阳耳尖微红,不适应的动了动肌肉线条紧实的小臂,低头看向鹿软软,压低嗓音询问:“怎么了?”


    鹿软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跟着紧张起来。


    夏钰阳耳尖微红之余,一双黑眸本能扫视急诊科四周,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急诊科里就会冲出一名凶神恶煞的罪犯。


    “嘘!”


    鹿软软缩头弓背,猫腰露出一双眼睛,企图用夏钰阳高大的身形和等候区前排座椅,挡住自己的身形。


    她紧张兮兮注视着旁边过道里,看着大踏步往前走,正在和下属医生交谈新来伤员病情的季时清。


    见季时清和两名医护人员一边交谈着,一边转身进入右边诊疗室,鹿软软这才探出头,长长松了口气。


    “那不是季医生吗?你怎么这么怕他,难道他是你房东?”作为刑警队一员,夏钰阳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他眼底微光闪烁,挑眉笑着调侃道嗯。


    想到早上季时清说的‘钥匙’在他家。


    又想到刚刚鹿软软在车上说的‘房东’……


    夏钰阳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又下意识想从当事人嘴里,听见答案。


    “对啊,他就是我房东。”鹿软软点点头,摸着鼻子小小声有点尴尬。


    女孩缩在等候区两排座椅中间的空隙中,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右边诊疗室大门,就怕季时清从房间里出来又和对方撞上。


    鹿软软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别看她平日里


    两三下撂倒一个犯人不在话下,可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叫家长的小学生。


    ……忐忑,不安。


    撞坏对方的车,该赔钱肯定得赔。


    可她上班三个月,手头上存款总共也就不到六千,银行卡比脸还干净。


    一想到车祸后,黑色小汽车车头凹陷,车灯碎裂,车头冒烟的惨状……


    鹿软软便呼吸凝滞,有点喘不上气。


    她都是大人了,总不能大半夜打电话问她爸要钱吧?


    可犯罪人赔偿金显然没办法这么快到手。


    按照往常惯例,犯罪人赔偿金大多数需要拖上四五个月,有时候时间长了一两年也是有的。


    既然是她撞坏了季时清的车,她总不好让对方承担着几个月的损失,肯定得先将这笔钱补上。


    可是……


    “………”鹿软软抿抿唇,湿漉漉的黑眸中,带着几分局促不安。


    扣住银色金属靠背椅的指尖,不自觉用上了力,光洁的金属椅霎时发出痛苦嘎吱,其中一根金属管甚至可疑的凹陷了下去。


    “!!”黄毛小青年艰难的咽了咽唾沫,不自觉往旁边缩了缩又缩了缩。


    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鹿软软从小学起,便寄住在外婆舅舅家,她和鹿父每年相处时间,其实并不多,更多的还是电话沟通。


    加上鹿友国地质勘探员的身份,需要常年进出深山老林沙漠等危险地带寻找矿源的工作性质。


    也就养成了鹿软软这些年,报喜不报忧,什么都喜欢自己扛的要强性格。


    现在大晚上忽然打电话问她爸要钱……


    鹿软软简直不敢想象,她爸听见她车祸入院,还得赔偿房东后的反应。


    ……她爸本就不太想让她当警察。


    觉得女生当警察太苦太累,日后结婚也没办法顾及家庭,容易引起家庭矛盾。


    现在上班没半年就出了这事……


    鹿软软有点头晕,她想找个无人山洞暂时先躲上三百六十五年。


    “………”听见季时清只是房东,夏钰阳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阳光少年本就天生长着一张微笑唇,此刻微微上扬的嘴角到也没人发现。


    倒是旁边黄毛小青年有些疑惑的瞅了瞅鹿软软,又瞅了瞅夏钰阳,总觉得这两个警察之间气氛怪怪的,且看着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


    默默蹲在等候区两排座椅的夹缝间,鹿软软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从不远处从1号急诊室里走出来,又匆匆带着医务人员各种检查仪器,进入3号急诊室的季时清……


    “要不?我还是直接说了吧?”鹿软软小声讷讷。


    总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蹲在这,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正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干脆,早死早超生……?


    “……呼!!”鹿软软深呼吸一口,做足心理准备,刚双腿发力站起身,右手却被人忽然抓住。


    “嗯?”手腕湿热,鹿软软疑惑低头,顺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往上看向夏钰阳,歪了歪脑袋。


    “……抱歉。”夏钰阳惊觉不妥,飞快松开手。


    “你要去找季医生说车祸赔偿?”少年耳尖发烫,站起身,灯光下的影子高大挺拔。


    “对啊。”鹿软软点点头,有点尴尬。


    她刚刚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打电话给她爸。


    她打算找师父帮帮忙,另外还有花蛤蜊等借贷平台。


    虽说正规借贷平台,能够借的钱不多,但都多少少也能凑个三四万应应急。


    “要是钱不凑手,我可以先借给你。不如我们先加个微星吧。”夏钰阳掏出手机,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小麦色肌肤凭空微微发热,握住手机的修长指尖更是轻微颤抖。


    他假装瞥了一眼2号急诊室,干咳两声:“况且现在这么多伤员,你去找季医生也不合适,万一影响到对方工作就不好了。”


    “车祸赔偿这事,还不如等季医生下班后再说。”


    夏钰阳看着鹿软软脑袋上的伤,眼底带着担忧:“最重要的是你头上伤得早点处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脑袋伤的这么严重,可不是小事。还是先等伤势处理后,再处理汽车赔偿的问题。”


    “哦……”鹿软软眨巴眨巴两眼,一屁股坐回等候椅上。


    她刚刚净想着车祸赔钱这事,都忘了季时清还在工作,自己也还有伤需要处理。


    对方现在这么忙,搞不好等会还得去手术室,万一影响到对方手术就不好了,她确实应该等对方下班后再说这事。


    鹿软软坐在大厅等候区短短几分钟时间,便见到了好几个忙忙碌碌,拿着各种药品器械穿梭的医务人员。


    这些人穿着白大褂,各个行色匆匆,脸色严肃,两条腿恨不得甩成风火轮。


    鹿软软摸了一下被血粘成一团的发丝,心中暗叹各行各业的不容易。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又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黄毛小青年,要不是社会上经常出现像他这种违法乱纪,不将人命当人看的人渣,大家也不至于忙乱成这样。


    “…………”黄毛小青年条件反射咽了咽唾沫,蜷缩在椅子上将自己团成个球。


    这个暴力女人,可别将他胳膊当钢棍一样给捏断了!


    ………


    深夜的急诊科大厅,白炽灯光柔和却略显冷清。


    等候区,电子叫号屏来回滚动。


    广播喇叭里,传出了亲切的女性人工语音播报声。


    “——叮咚!请239号患者鹿软软,到12号诊室,准备就诊!”


    “——叮咚!请239号患者鹿软软,到12号诊室就诊!”


    鹿软软盯着大屏幕,手持挂号单站起身。


    她斜睨了一眼黄毛小青年,低声道:“你看着他,我先进诊室。要是我提前出来,我就来找你们。”


    “你只管去医生那,我会看好他的。”夏钰阳点点头,抓住黄毛小青年胳膊的右手更紧了几分,示意鹿软软不用担心。


    黄毛小青年:“………”


    感受左臂传来的阵阵刺痛。


    黄毛小青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靠!他现在跑车被拖走了,双手带着银手铐,右手还被另一只银手铐靠在了座椅上。


    ——就这他还能逃跑?


    当他是大罗神仙,还是大力水手?能直接将医院靠椅拖走不成?


    心底再无语,再不爽,面对鹿软软拳头紧握捏的嘎吱作响,黄毛小青年还是缩着脖子露出了满脸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道:“呵呵,鹿警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跑的~绝对不会,我保证,嘿嘿嘿!”


    “这还差不多——”鹿软软眼神如刀,凉凉瞅了黄毛小青年一眼,拿着挂号单就往12号诊室走去。


    季时清表情冷漠,推门而出。


    男人穿着白大褂的身姿挺拔的犹如参天古树,每一步都自信与从容。


    “这个23床病人要多注意,持续观察呼吸血压和脉搏,他可能有脏器受损,需要尽快做个检查。一旦发现问题,立马打电话叫陈副主任过来动手术。”季时清拿着23号床患者病历,再次凝神扫完整个病例,他凉薄的声音像是极地冰川。


    后方。


    两名下级医生,一边掏出纸笔疯狂记录,一边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


    季副主任现在给他们的压力真是越来越大了,只需漫不经心随意一瞥,那凉冰冰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便能将人冻成冰雕。


    他们只能一边点头,一边连连应好。


    季时清瞥了两人一眼,没说话。嗯


    他刚刚忙里抽时,检查了一下先前几名下属医生处理过的三名伤患,又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便拔腿转身往断指少年所在诊疗


    室所在方向走。


    这么长时间,足够家属们商量清楚是否手术。


    然而。


    季时清刚抬腿。


    他才走两步,大厅内人工语音播报声,夹杂着混乱嘈杂的喧闹声便一股脑钻进他耳中。


    季时清脚步停顿,耳朵顺着广播声,清冷的目光精准锁定在大厅正中心,闪着幽幽白光的电子叫号屏。


    ——239号鹿软软12号诊室。


    熟悉名字,映入眼帘。


    季时清眉心微蹙,冷静目光迅速掠向12号诊室所在方向。


    作为六院急诊科一份子,季时清清楚知晓每一间诊室所在方位。


    男人毫无波澜的深邃目光透过镜片,不动声色落在了对面熟悉的人影上,看着对方头上的血痂,还有沾满血迹带着尘土的脚丫,和那崩断半截的拖鞋……


    季时清抿唇,心底一沉。


    他皱起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


    鹿软软虚虚捂着被撞的脑袋,踩着拖鞋啪踏啪踏往12号诊室走。


    她小脸苍白,侧脸还带着没擦干的暗红色血渍,红的白的,斑斑点点。


    小姑娘浅色外套衣领上暗红色的血渍,更是遮也遮不住。


    急诊科大厅内不少患者及患者家属见状,下意识给她让开了一条前往12号诊室的路。


    倘若不是鹿软软这会还活蹦乱跳,看着没啥大事,又只是脑袋上带伤,光这造型和身上的血迹,就能吓坏不少路人。


    “嗯?主任怎么了?是23号床还有什么问题吗?”


    23床患者的管床医生,一见到季时清脚步停顿,立马心脏提到嗓子眼,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季时清收回目光,压下心底忽如其来,一涌而上,想查看伤势的情绪。


    他眼睫微垂,捏了捏手指节,扫一眼几名科室工作人员,声音清冷道:“现在当警察也挺辛苦……”


    “这女警察,好像前两天才带犯人来过科室?”


    季时清半似感叹,半似沉吟道:“凌晨救了张琴,现在又穿着拖鞋出来抓肇事司机,头上脚上都是血,看来警察这份工作普通人还不一定能胜任。”


    女警察?


    凌晨救了张琴?


    拖鞋?头上脚上全是血?


    几名医务人员的注意力瞬间被鹿软软所吸引,下意识顺着季时清的目光向旁边看去。


    跟在季时清身后的几名医务人员,本就是季时清的组员。


    对前两天穿着警服,骂季副主任是‘变态’的小姑娘,记忆深刻。


    一听到这女警还是凌晨救下张琴的大恩人。


    几名医务人员心中一怔,尤其两名护士更是下意识多看了鹿软软两眼。


    其中一名年长些主管护师想了想,当即便低声开口,让实习小护士去给人送双绵拖鞋送点水。


    五月初天气还比较凉,尤其医院空调开的低,地板还是冰凉凉的大理石,大晚上在医院露着脚趾还穿着断了半截的凉拖鞋,这怎么能行?


    张琴今天凌晨上班被犯人袭击,受伤住院请假的消息,整个急诊科都知道。


    因为六院距离案发现场最近,张琴是被120急救车,亲自送入急诊科病房的。


    所以白天不少急诊科同事,还提着牛奶水果跑去看望过对方,科室更是给对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床位及治疗方案。


    如今在科室内遇到早上救下张琴的女警,她们这些张琴的同事,也希望能够尽力感谢对方。


    只是刚交代完,主管护师忽然又有点忐忑,她偷偷瞅一眼季时清。


    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晚点,等季主任进手术室后再吩咐实习生?


    毕竟收拾病床被褥是她们的工作,但送鞋却不是……


    然而主管护士各种头脑风暴,季时清却好似完全没察觉旁边里有人离开。


    他面无异色,迈着长腿,向断肢高中生所在抢救室,大踏步走去。


    季时清眉眼深邃宛若冰川,冷漠锐利,冰冷的白大褂,疏离清冷带着强大的气场。


    他边走边吩咐道:“你们打电话给赵蕊,问她做手术的脑外科医生是谁,是不是已经来了?”


    “另外打电话去问手术室那边准备好了没有,抢救室那个患者做完ct后,需要尽快手术治疗。再找人去问家属,患者父亲到了没有,两场手术得尽快签字……”季时清语速很快,但却极为沉稳。


    他下颌线条凌厉分明,整个人好似一座气场强大的高山,令人望而生畏。


    管床医生拿着手机,巍巍颤颤举起了爪子:“季主任。刚刚脑外科那边说要ct结果出来后,再派人过来。”


    “不过手术室那边打电话跟我说,手术室已经准备好,只等患者进手术室。”


    先前在抢救室,赵蕊被骂,不少人亲眼所见。


    这名管床医生开口也有些心惊胆颤,就怕季副主任心情不好,将他也骂个狗血淋头。


    果不其然。


    一听见脑外科现在没派人来看患者,非要死板的先等ct结果,浪费时间,耽误治疗。


    季时清冰冷的眼眸便深沉了几分,狭长桃花眼几乎快要被他眯成了一条细线,危险又恐怖,连脚步也逐渐放缓,慢慢停下。


    管床医生见季时清脸色不好,连忙补充宽慰道:“主任您别担心,从脑外科到咱们急诊科,对方坐电梯跑着来,最多也就耽误五分钟,不会影响病情的。”


    “五分钟?”


    季时清轻嗤,冷厉眼神看向对面外科楼楼顶:“脑外科在24层,即便坐内部员工电梯,一路顺畅,再穿过长廊到急诊楼,最少也需要8分钟。”


    “脑外科来人肯定会先看ct结果,再打电话去脑外科,找能做手术的高年资医生,这样一来一回最少20分钟。”


    “如果这名高年资医生不在科室,而是回家了,那么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就更多了……”


    在六院,绝大多数高年资医生,如主任,副主任医师等大多年纪不小。


    除非像急诊科这种24小时接收患者,给患者动手术的特殊科室。


    一般科室的高年资医生是不值晚夜班的,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打电话将人请来医院。


    季时清眼底冷漠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一想到接下来手术会耽误的时间,男人目光就更冷了。


    管床医生讪讪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管床医生看着季时清比他还要年轻俊朗英挺的侧脸,他总觉得季副主任这次有点紧张过度。


    虽然对方从京都医院调来六院也有一年时间,但这不是也才来一年嘛?


    况且术业有专攻,胸外手术厉害的,不一定脑外也厉害……


    万一没有检验单,判断失误,这不是丢了他们急诊科的脸吗?


    其他几名医务人员同样面面相觑,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


    但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觉得,季时清应该等ct结果出来后,再给人打电话。


    “嗡嗡嗡~嗡嗡嗡——!”


    忽然!


    旁边主治医生的手机猛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接连不断的清脆铃声顿时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主治医生咽了口唾沫忙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刘医生,季主任再您旁边吗?”


    “刚刚断指患者再次昏迷,ct结果显示出血量大于50,伴随脑组织明显受压移位,且出血量还在增加……”


    “刘医生,您帮我问问季主任,这断指患者我现在是直接推去手术室?还是推回科室病房?”主治医生手机性能不错,音效更是相当优秀,即便没有开扩音器,赵蕊焦急的声音,仍然从电话里清晰的传递到四周众人的耳中。


    季时清冷着脸,盯着手机看不出喜怒。


    只有四周医务人员一个个瞠目结舌,手足无措。


    没想到还真是急性硬脑膜外血肿啊。


    且看这情况,患者肯定得马上动手术了。


    一时间,众人心底复杂难言。


    尤其是先前还在心里诋毁过季时清年轻的管床医生,更是


    尴尬的耳朵发烫。


    好在当初,他也就心底想想没说出来,否则可真就是丢脸丢大发了!


    “让她先送患者回抢救室,脑外科人还没来。”


    季时清冷静吩咐,抬腿往抢救室方向走:“立马打电话催脑外科,让他们叫专家过来动手术。”


    无需主治医生转述,季时清冷淡的声音,已经透过电话传递到了对面赵蕊耳中。


    对面赵蕊挂断电话,主治医生同时缩了缩脖子。


    唉,这赵医生也真是的。


    挨了骂,不敢打电话给主任,却找他转述,这不是压力给到他了吗?


    不过这季主任也确实厉害,他先前都没看出那断指患者有半点急性硬脑膜外血肿的症状呢。


    一行人急匆匆跟在季时清身后向抢救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成绩不好写了这么多一共赚了两杯奶茶钱,哈哈哈哈哈还不能挑贵的点,贵的大概就只能喝一杯了,所以会更新的很慢,但是会写完的。


    毕竟大纲准备了很久,不写完不甘心。就是感情戏太难写了,一个头两个大。


    感谢各位小伙伴的订阅与支持,这么久才更新一次我也挺抱歉的,_(:з」∠)_~


    第38章 流产


    这次大型车祸,伤员众多,再加上其他120送来的生病患者。


    急诊科所有医护人员几乎忙成陀螺,连跟在老师身后的实习生,也忙进忙出。


    鹿软软坐在诊疗室内,对面是个年纪约莫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医生。


    他一边检查鹿软软头上的伤势,一边皱眉道:“你这伤口比较深也不算小,需要进行清创缝合。另外缝合后还需要做个CT看看情况。”


    “你现在虽说看着情况还好,但不能排除是否有颅内损伤。”


    “你这脚上的伤口倒是没脑袋上的深,但也需要处理处理。”


    医生帮鹿软软开了检查单,正准备带人缝合,门口却忽然站着个气喘吁吁的小护士,小护士胸前挂着实习证牌子,手上还拿着双干净的一次性棉拖鞋。


    “请问您是鹿警官吗?”小护士虽在询问,人却是往里走。


    她将鞋放在鹿软软面前笑道:“之前看您鞋坏了,脚上又受了伤。这是我们老师让我拿来的,您处理完伤势后,刚好能够穿上……听说您凌晨救了张老师,这次又救了不少行人,抓住了肇事司机,我们都想跟您说声谢谢。”


    虽然还是新手护士,但在急诊科待了一段时间,小护士也练出了几分待人之道。


    话里话外都带着真诚与感激,让人听着心里熨帖。


    “张琴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鹿软软听见小护士这话,立马想起凌晨被救护车带走的张琴。


    虽说白天问过同事,同事都说对方已经没事,但鹿软软总想亲眼见见才放心。


    可昨晚那事,她又很是愧疚,不敢去见对方。


    鹿软软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今天上班时总想着,如果她能再警惕些提前发现蛛丝马迹,如果昨夜能陪张琴走一段路,如果她能反应速度再快点,或许对方昨夜就不会遭遇袭击。


    “张老师现在还好,就是……”小护士沉默片刻,有些纠结的开口道:“…孩子没了。”


    孩子?


    鹿软软一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望向小护士满脸惊愕。


    “张琴也算我们科室老员工,她五六年前就结婚了。”中年医生这会也清楚鹿软软警察的身份,他一边麻利的帮鹿软软处理头上伤口,清洗缝针,一边叹了口气解释道:“但她和她老公是异地恋,结婚后双方也异地分居,这么多年才怀上,想必她现在心里应该不好受。”


    这年头,一线大城市房价都不便宜。


    桐州市作为一线省会城市,房价自然也不低。


    尤其六院就在市中心,即便看上去周围很多房子老旧,但高昂的价格仍旧让打工人眼晕。


    张琴夫妻两人都不是桐州市本地人,家里条件一般,想买房只能靠双方努力。张琴丈夫在外地工资更高,放弃那份工作实在太可惜,于是夫妻两人一合计,便成了这都市森林中最常见的异地夫妻。


    可也正因如此,结婚这么多年才怀上。


    中年医生有点感叹,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但他也没多说,继续麻利的处理着伤口。


    鹿软软坐在椅子上,头上伤口皮肉外翻,麻药打在伤口起初有点刺痛,随即丧失触觉痛觉,只剩下麻木酸胀,就像她此刻酸胀的心。


    “东西送到,那我先走了,鹿警官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叫我。”实习生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指着胸前写有名字的挂牌,冲着鹿软软礼貌笑笑。


    鹿软软回过神,收拾好杂乱的情绪,感谢道:“谢谢你送的鞋,还请你帮我跟你老师道声谢。你们当医务人员的也太细心了,一点也不像我,总是粗心大意。”


    “呵呵呵,鹿警官哪里粗心大意了?要不是您,张老师说不定就麻烦了。”


    实习生同样礼貌客套,顺便沿着鹿软软的话,下意识感叹道:“说起来,这次还是季主任最先发现您头上脚上都是血呢,我们当时在看其他患者都没发现。”


    小姑娘笑笑:“我们老师也是听见主任说,才想起来让我送鞋。”


    别看季副主任骂人时挺缺德,但观察患者状态,诊断患者病情的水平真没的说。


    小护士虽然才来科室一个月,但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对方的能力。


    鹿软软:“……”


    鹿软软沉默,有点窒息,还尴尬的想用脚趾抠出三室两厅。


    没想到她这边下意识因车被毁,躲着季时清,对方却第一时间发现她在急症室,并且还看见了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呵呵呵……”鹿软软尴尬的瞅着小护士,拿起纸巾擦了擦额角细汗,想了想,小心翼翼询问道:“我能问问你们季主任现在在哪吗?他忙不忙啊……?”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鹿软软咬牙,决定还是今晚就向季时清说明车祸赔偿的事,大不了先写欠条。


    但刚问完最后一句,鹿软软便心底懊恼,想给脑袋拍两下。


    对方大晚上从家里赶来医院,难道还能不忙吗?至于在哪?肯定是去救治那些车祸送来的急症患者了啊!


    果不其然,对面小护士直接严肃回道:“刚刚有个高三学生出车祸,伤的挺严重,季主任现在可能在手术室。”


    回忆起拿鞋来时,带教老师和季主任急匆匆往抢救室,边走边冷声吩咐手术室的模样。


    小护士唏嘘感叹道:“今天车祸受伤的太多,加上先前还有些被120送来的患者,主任他们都有些忙不过来。”


    这段时间在急诊科上班,小护士也算彻彻底底感受到了忙碌的滋味。


    “高三生啊……”鹿软软愣怔。


    想起前几天虐猫被抓的高三生,再对比今天受重伤的这名高三生,鹿软软心中万般复杂。


    “您要是有什么事找季主任,我估摸着可能要等很久,还不如明天再来。”小护士看了鹿软软两眼,笑着又客套了两句,转身出门忙别的去了。


    别看只是实习小护士,但在急症科她要做的杂事也不少。


    从缝针到拍CT与X光,鹿软软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期间刻意询问急诊科其他护士张琴所在病房,想绕道去看看,可到了门口看见病房里抱着丈夫哭泣的张琴,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平日里从不做亏心事,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张琴抱着丈夫,泪水不停往下滚落,眼圈绯红,伤心从她每一根发丝向外流露。


    “这不怪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这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板寸头男人衣服皱皱巴巴,他抱着张琴笨拙的安慰着,同样面露悲伤。


    这是他们婚后期盼已久的孩子,明明再过半年就要见面了,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可忽然就这么一下没了,他和妻子都难以接受。


    男人擦了一把脸,又拍着张琴继续温声安慰。


    鹿软软站在门口,看着病房内两人,踟蹰着没敢进门。


    自责,愧疚,难过,无力,各种情绪充斥在她心头,心尖颤动。


    作为警察她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民众,但警察并不是万能的,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事实上按照概率来说,一般女性遇到有预谋的qj,谋杀能逃脱的概率很低,远远低于百分之十,她


    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犯人,救下受害者免于死亡已经很不容易,甚至算得上人品爆发。


    但也正因为她是警察,她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


    ……如果她能及时赶到现场,或许结果就会不同。


    ……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鹿软软和张琴夫妻两一样心底不好受。


    “是在这吗?46床……”


    一对风尘仆仆的中年夫妻穿过医院冰冷的白色走廊,焦急的从鹿软软身旁穿过,走进病房,“阿琴,你怎么样还好吗?医院和警察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快吓死了!”


    中年女人背对着鹿软软,哭泣声从病房里再次传出。


    鹿软软咬了咬唇,心底发酸,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退出了病房门口,不去打扰哭泣的一家四口。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协助刑警队其他人抓住那个家伙!为那还没来得及见过一眼阳光的小家伙讨一份公道,报仇雪恨。


    …………


    警局管辖范围内酒驾车祸肇事逃逸的事闹得很大,尤其在这媒体发达,信息传播速度极快的现代社会,几乎没多久,新闻便成了热搜头条挂在了网络上。


    对此,本案不但警方极为关注,连各大媒体也派人来医院进行采访。


    鹿软软头上裹着纱布,走在急诊科就看到了不少蜂拥而来的媒体人。


    这些人急匆匆来,急匆匆去,也不知道具体采访了多少,鹿软软看了两眼收回目光。


    车祸受伤后是需要打针的,尤其像她这种伤口颇深,还缝了针的最少都得打破伤风和抗生素。加上CT结果显示她还有轻微脑震荡,医生直接让鹿软软留在输液室,输液观察。


    鹿软软没办法,只能和夏钰阳简单说了两句,便一个人坐在输液室打针。毕竟夏钰阳和她不同,对方还得值班。


    掏出碎成蛛网的手机,鹿软软满脸肉痛的瞅了一眼手机屏幕,点开工作群,刚想找局里汇报工作情况,却见身穿便服的刘局长正满脸严肃的路过走廊,他旁边是同样满脸严肃,正在汇报现场工作情况的交警队队长。


    “!”鹿软软双眼一亮,立马推着自己点滴瓶,毫不犹豫往外走。


    “局长!”鹿软软笑眯眯,主动又积极,倘若不是她头上还包着纱布,手边还挂着吊瓶,看上去倒也阳光灿烂。


    “怎么了?”刘强国拍了拍交通队队长肩膀让他先去处理本次车祸,转头望向鹿软软满脸欣慰道:“听说这次肇事司机是你拦下的,为此还受了伤……你表现的很好,我和局里其他人商量,这次你一个三等功跑不了。不过现在局里事多,还得等忙完这阵子再帮你申报。”


    刘强国上下打量了鹿软软几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点点小事~”鹿软软舔舔唇,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笔画出了一点点。


    “什么事直说。”刘强国挑挑眉道。


    鹿软软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舔着脸,讨好的甜甜一笑道:“局长,您能让我这次跟着刑警队一起调查凌晨张琴袭击案吗?张琴是我邻居,我又是第一案发现场目击者,我觉得让我跟着刑警队一起行动很适合,嘿嘿嘿。”


    第39章 警察以担当,守护,责任为荣耀!


    鹿软软厚着脸皮嘿嘿傻笑,不顾前几天才被刘强国拒绝调入刑警队的申请,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参与张琴案件。


    她本就大学毕业没多久,脸颊还带着点点婴儿肥,再加上她嗓音甜软,甜甜一笑时,软乎乎的白嫩脸颊上还带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不忍拒绝。


    奈何,刘强国郎心似铁,压根不为所动。


    他挑了挑眉,欣慰的神色瞬间一敛,冷漠又疏离。


    中年男人连眼皮子都耷拉了下来,板着脸拒绝道:“不行,你受伤了。听说是脑震荡,这几天你先回去休息,等三天后再来上班。”


    “可等三天后,这案子都该解决了吧?”鹿软软焦急,下意识握紧旁边铁制输液架,输液架薄薄的铁皮在鹿软软手下发出痛苦呻/吟。


    “案子解决不是更好吗?当警察的就该有这速度和实力。”刘国强拍拍鹿软软肩膀,“你回头还是继续在治安队上班,跟着老于好好学,我看好你。”


    鹿软软脸色难看,手指不自觉微微缩紧……是这样,又是这样!


    刘局长表面上说看好她,可实际上却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先前浮尸是她和师父最先发现的,对方不愿意给她机会进刑警队,连调人辅助,也不愿意选她。现在张琴袭击案明明是她最先赶到第一现场,最先发现被害者和凶手,对方却仍然不愿意让她进刑警队帮忙。


    难道在警局,身为警察,即便她再努力,仍然比不过性别上的差异吗?!


    鹿软软脸色难看,心中更有千万个不服。


    她努力压抑着火气:“刘局,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不愿意我进刑警队吗?”


    “我之前三次调岗申请,您都驳回我也就罢了,我理解刑警队不愿意招收女警。”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女性体力确实不如男性,而且作为新人,您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是个麻烦,我也能理解。毕竟刑警队要忙的事情很多。”鹿软软压抑着怒气,但高高燃起的怒火已经在发怒边缘左右横跳。


    鹿软软眼眸冷厉,咬牙切齿道:“但浮尸案和张琴案是我最先接触的第一现场和受害者,我甚至凌晨还和凶手交过手,将对方逼退。在这种情况下,我自认为已经表现出了不逊于凶手的身体素质和能力,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参与这两个案件呢?”


    “就算刑警队没有人愿意和我搭档,不适合调岗。但参与案件,协助调查,我自认为还是有这个能力!”鹿软软:“刘局难道连一个能够让新人进步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吗?”


    鹿软软掷地有声,甚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她这三个月真是受够了刘强国这个看不起女警的混蛋了,虽然对方没有直接说明,可平日那复杂的眼神,还有那调岗驳回的皱眉表情,无时无刻不在挑战鹿软软的神经。


    这一刻她真想邦邦两拳给这老男人两个黑眼圈。


    但凡若是因为她实力太差,体力太差被拒绝,她也就认了,可她从头到尾都没在刑警队待过,一点机会都不给她,这就太过分了。


    一想到同时被招进刑警队,隔壁班的夏钰阳如今待遇,鹿软软就更生气了。


    小姑娘漂亮的眉眼里带着熊熊火焰,似乎刘强国这一次如果不说个明白,这具小火山就会立马爆发。


    “………”刘强国眉头紧蹙,他板着脸,气场森冷。


    “!”看什么看?!比眼睛大是不是!鹿软软仰着头,两眼怒瞪,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反正她有编制,就算和领导对着干,他也不能开除她!若是对方非想法子整治她,将她调去最辛苦的刑警队,那就更好了,她还巴不得刘老头这么干呢!


    就在鹿软软以为刘强国要发作时,中年男人却冷静的收回目光,他严肃的打量着鹿软软,将鹿软软看的心底发毛。


    鹿软软皱眉疑惑:“……?”


    “呵。”刘强国冷漠的眼眸半阖微眯,他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一声,挑眉道:“你就真这么想去刑警队?”


    “那是当然!”鹿软软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点点头,以为刘强国良心发现。


    然而。


    刘强国却猛然厉声喝道:“可你想去,我就得让你去吗?!”


    刘强国一字一句,严厉道:“13年前,5月31号,惠安路步行街,肇事司机车祸逃逸,死者名为吴玉琴,丈夫名为鹿友国,夫妻两育有一女,叫什么……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鹿软软震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双唇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强国也不需要她多说,继续冷着脸沉声道:“你


    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进刑警队?”


    “治安警察无权调阅刑事卷宗,你进刑警队,无非就是想看你母亲当初那份死亡卷宗!”刘强国严厉道:“你入职警局第一天,就该看过职业条例。”


    “职业条例上清清楚楚写着——亲属涉案需主动避嫌!”


    “可你非但不避嫌,竟然还想方设法往上撞,你有没有想过等待你的会是什么结果?”


    “批评!处分!违纪!丢工作!”


    刘强国恨铁不成钢:“你辛辛苦苦大学4年,好不容易考上警局,难道要用这种方法断送自己的未来吗?你以为你母亲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有意义吗?”


    刘强国声音恍若重锤,狠狠敲击在鹿软软心间,“以身试法,挑战职业底线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鹿软软死死抿着唇,没说话,指甲却深深陷入掌心。


    “你就算没上过警校,那你也该搜过千度吧?”刘强国深吸一口气,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按照目前交通法和最高法院的《量刑指导意见》明确规定,像你母亲这种情况,肇事司机最多量刑7~10年。”


    “可现在都过去13年了,即便你就算真抓住了对方,对方也不用坐牢。”


    “但你却要遭到局内批评,处分,连工作都会丢掉!”


    “你觉得这样划算吗?”刘强国语重心长,劝解道:“用你的大好人生,去换一个人渣短暂的上庭,一点也不划算。”


    刘强国放柔了声音道:“人生不是用来复仇的,也不是让你永远留在13年前的。你母亲的悲剧,不能成为你职业道路上的绊脚石。”


    “你这么大年纪,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学会取舍,学会往前看。”


    “……”鹿软软抿着唇,一言不发。


    刘强国指着输液室里,一对围着奶奶哭泣的双胞胎小男孩,指着老太太明明受了伤,却笑着抱着两个孩子的和乐场景道:“看……这对双胞胎的奶奶是之前肇事司机逃逸案的受害者,她是因为你才逃过一劫,否则现在就不止这点小伤,而是应该躺在手术室,或者……停尸间。”


    “你救了他们,他们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因为你制止了几个家庭的悲剧,因为我看见了你的勇气决断与担当,也看见了这套警服的意义。”刘强国拍了拍鹿软软的肩膀,仿佛透过她这身便服,穿过时间空间,拍在了她的警服上。


    刘强国:“有时候即便不进刑警队,我们也有很多很多的工作要忙。”


    “如果你真心想当警察,而不是为了那份卷宗,留在治安队也是一样。”


    “但如果你想进刑警队,调查你母亲的案子,那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刘强国神色专注又严肃:“…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人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成长。”


    “警察以担当,守护,责任为荣耀!”


    “我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像你师父,像局里其他前辈一样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警察…而不是执着于过往的仇怨。”刘强国看了鹿软软一眼,临走时最后又拍了拍鹿软软的肩膀,意味深长。


    “………”鹿软软抿着唇,连输液瓶里的药水打完了,针头回血也没注意,还是小护士发现后,忙重新给她换上了新的消炎药水。


    鹿软软心情沉重,脸色有点苍白,先前的怒火早已啪塔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被医院空调吹的手脚发凉,连带着心尖也跟着一起发冷发颤。这么长时间,她想过所有一切可能,却唯独没想过,十几年后刘局长竟然还能认出她。


    对方更是因为知晓了她的想法,才不愿意让她进刑警队,甚至连借调的机会都不给。


    “呵……”鹿软软苦笑一声,眼底染上迷茫。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鹿软软低声喃喃,“…难道真的是我太执着于过往了吗?”


    放下是一种成长,可她又怎么能轻易放下?


    手指不自觉摸向衣兜里的发卡,红色的糖果发卡在长长的时光里已经被摸到没了菱角。它颜色沉甸甸的,像极了鲜血的红,也像极了当年心脏处被刨开后,再也合不拢的伤口。


    “不对,这不是我的错!”鹿软软猛然抬起头,咬着唇,眼底陡然并发出坚定的光。


    她知道刘局长说的对,她知道应该学会放下,应该学会像个成年人一样,学会利弊,学会取舍。


    但……


    那是她母亲,为母亲抓住凶手,让凶手接受法律制裁,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刘局长不是我,于老师也不是我,我的经历,我的想法,我的人生意义,只有我自己能定义!”


    “我说有意义,就是有意义!”鹿软软敛眸,心绪越发坚定。


    她之前努力了那么多年,就为了抓住肇事司机,难道要在最后一刻放弃吗?不,这不是她的选择!


    她决不放弃!


    警察这份工作,需要担当,责任,与守护,才能铸就最后的荣耀。


    可家庭的荣耀,同样也是担当,责任,与守护。


    …13年前她无法守护母亲,但13年后,她想她有责任,有义务去抓住那肇事司机!


    鹿软软心底暗暗对刘局长与师父说了声抱歉,她在警局穿着那身制服,她就会做好一名警察该做的事,可脱下警服后,她同样也是一个女儿!


    哪怕她行为不符合职业条例,但作为女儿,她问心无愧!


    鹿软软喃喃:“等抓到肇事司机后,我会接受惩罚。”


    批评,处分,丢工作,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未来还能去找其他工作,但母亲的仇,却不能放下!


    吴家,鹿家,所有人都因为母亲去世变得一团糟,大家因母亲去世痛不欲生,外公甚至临死前还惦记着抓住肇事司机的事……


    抓住肇事司机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意义呢?


    鹿软软目光坚毅,越发坚定。


    第40章 我那专业吸引渣男体质的怨种闺蜜


    “咦?软软你怎么在这?还受了伤?!”蒋芬芳带着摄影师刚结束外面的采访,走进输液室,第一眼便看见了鹿软软。


    蒋芬芳一身简单的职业套装,手里还拿着挂有桐州卫视标牌的话筒,见鹿软软头上裹着纱布,手上挂着点滴,立马三两步来到鹿软软身边,关切询问。


    “嗯?你从广省那边采访回来了?采访的怎么样?”鹿软软抬头,见到好友立马甩开刚刚心底的烦忧,冲着好友甜甜一笑。


    蒋芬芳——比她大三岁,曾经的对门邻居兼好友,现在是桐州卫视的新闻记者,平日里经常外出拍摄各种新闻。上个星期应电视台要求跑去广省拍摄,她还以为对方至少还得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唉,我办事还有什么不放心?到是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没接啊?”蒋芬芳拍拍胸口满脸自信,她让摄影师先去拍摄其他场景,她等会就来,便从头到尾将鹿软软上下打量了一遍,两眼一瞪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开车撞开肇事司机的人吧?”


    “呵呵呵,看来你这新闻记者没白当,连这都听说了。”鹿软软摸鼻子无奈道:“当时情况紧张,要是我不开车撞过去,受伤的可就不止现在这些人。”


    “说起来凌晨出了点小事,我手机摔坏了,才没接到你电话。等明天我买个新手机换上手机卡我再给你打电话。”鹿软软笑眯眯,圆乎乎的小鹿眼澄澈透亮。


    蒋芬芳严肃的盯了她两眼,见她精神还算不错,最后爽朗一笑道:“行吧,我知道,肯定又是因为你们警局的事才摔坏的手机。否则你也不会说的这么含糊,连点具体事情都不透露。”


    “不过看你一个人在输液室输液,虽然孤孤单单看着有点惨,但也说明你这伤势


    不算太严重,这样我就放心了。”蒋芬芳松了口气:“我就怕你躺在病床上,外面围着一圈人。”


    ……那才是真的严重,很有可能要没救了。


    “啊,说起来我之前做采访,看见急诊科有个姓季的主任,人长得特别帅,就是冷淡的像块冰。一点也不像我这次回来时遇到的一个帅哥,那帅哥同样带着金丝边眼镜,就很温和。”蒋芬芳见同事还在拍摄,便和鹿软软多聊了几句。


    作为打工人,不摸鱼是不可能的,即便身为记者,蒋芬芳该摸鱼时还是要摸鱼。


    “呃……季医生确实冷了点,但他人还是挺好。”好友提到熟人,鹿软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先前误会对方也就罢了,对方作为房东不但主动房租降价,且还请她吃饭,借车给她,结果新车没半小时就被她撞得稀巴烂,她还没钱赔给对方……


    “……”鹿软软嗫嚅着缩缩脖子,更心虚了。


    好在蒋芬芳没注意到鹿软软心虚的表情,反而咬牙切齿道:“现在我发现,人好才是真的好,其他长相学识能力都只是附加值!”


    “嗯?”鹿软软眼皮子一跳,心中咯噔一声。


    她上一次见到蒋芬芳这么咬牙切齿,还是4个月前和前男友分手时……


    果不其然。


    只见蒋芬芳气呼呼地拿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一股脑喝了大半瓶,愤怒道:“姐妹你不知道,其实我今天分手了!”


    “我今早坐飞机回来,刚好在机场看见那小子正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亲,差点没恶心的我将飞机餐吐出来。”蒋芬芳气哼哼捏着矿泉水瓶,透明的矿泉水瓶在她掌中发出痛苦哀嚎,“更可气的是,我上前打他,他居然还敢还手打我!”


    “你没事吧?他打你哪了?”鹿软软下意识有些紧张,上下打量。


    “我没事。”蒋芬芳豪迈的摆摆手:“当时有个帅哥帮了我。说起来,今天若不是那个帅哥帮我挡住他,我说不定还真会被他打中。”


    蒋芬芳咬牙切齿:“你说我这都是什么绝世渣男吸引体质?”


    “第一次谈恋爱不成熟也就算了。当时在电视台,对方和我是同组实习生,他那时主动追求我,我还以为是天降爱情。”


    “结果没想到他却是想利用我,和我谈恋爱,让我工作分神,成绩下降,主动退出,让位给他。”


    结果没想到她当初谈恋爱,不但没有成绩下降。还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电视台超常发挥,得到上级表扬,直接考核通过留在了电视台,导致一号男友破防自爆,自爆前那人还百般劝她和他结婚,婚后当家庭主妇将工作岗位让给他。


    蒋芬芳黑着脸,一脸便秘。


    “第二次谈恋爱,我主动避开所有同行,找了个学美术的小帅哥,没想到三个月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同!是同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是被压的那个!!!!这和姐妹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蒋芬芳火冒三丈:“这还不如和你谈恋爱呢,至少你还能一拳放倒一个杀人犯!安全感爆棚!”


    “………”鹿软软沉默。


    倒,倒也不必如此吹嘘,她虽然身手还算不错,一拳放倒一个杀人犯还是有点困难的。


    蒋芬芳委屈的眼眶通红,压根不需要鹿软软开口,继续骂道:“这次就更过分了,我特地避开同行,严格筛选,拒绝姐妹。没想到这个家伙虽然恐同,可他却是个海王!我才谈了两个月,绿帽子一顶又一顶。我今天才知道,短短两个月,我头上居然有六顶绿帽子,这也太过分了吧!”


    “………”鹿软软汗流浃背,尴尬的脚趾抠出五室六厅。


    蒋芬芳确实有点太倒霉了,连续三次恋爱,次次都是人渣。


    “要不……”鹿软软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要不回头她介绍几个警局同事给蒋芬芳时,却见对面女孩忽然一拍大腿,嚎啕大哭。


    蒋芬芳大哭:“更过分的是,今天帮我的那个小帅哥,加了他好友,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鹿软软懵逼:“???”啥玩意?


    “他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要是他没有女朋友,我现在就去追他了,呜呜呜呜呜~~!”蒋芬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鹿软软:“………”蒋芬芳不愧是你!她白担心了。


    鹿软软被蒋芬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现在有很多槽想吐,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呃……你之前可能确实运气不好,但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居多。”


    鹿软软最后想了想,还是开口劝解道:“虽然这个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桐州市还有很多其他帅哥。再说了,你能在结婚前看清楚这些人也挺好,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要结婚了那才是真的惨。”


    蒋芬芳点点头,抹了把眼泪:“你说的对。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能栽在那几棵歪脖子树上呢?还好老天爷开眼,让我提前发现了那些事。”


    蒋芬芳有点惋惜道:“今天那帅哥长得特别帅,还带着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的。虽然看着高高瘦瘦,但只用一只手就直接将那人渣给制服了,要不是对方有女朋友,我非得将他追到手不可。”


    鹿软软:“………”


    虽然她没见到帅哥本人,但看蒋芬芳这执着的模样,大概这个无名帅哥是真的很帅了。否则蒋芬芳也不至于心心念念从早上惦记到现在,但是见到好友不再因为海王前男友而伤心,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鹿软软可没忘记蒋芬芳前两次分手时,哭到死去活来的模样。


    “哦,对了,既然你也是这次车祸当事人,那我也需要给你做个采访。”蒋芬芳伤心来得快,去的也快,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掏出话筒,叫来摄像师,对着鹿软软简单采访起来。


    蒋芬芳在桐州卫视八点档新闻频道工作,今天采访结束后剪辑好,也需要明天再播,鹿软软熟悉蒋芬芳,被采访时倒也没什么不自在,倒是蒋芬芳采访后准备离开时,又见到了刚被张队长训斥到快要自闭的朱辞。


    不过鹿软软到没想到原来朱辞和蒋芬芳居然还认识,原来两人之前竟是初中同学,不过朱辞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了一年半,在去学校念书时就比对方晚了两届。


    “你还好吧?我们之前都在处理重伤员和家属调解的事,刚忙完,师父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点个外卖?今天发生了这事,大伙都还没吃晚餐呢。”忙忙碌碌几个小时,哪怕吹着医院空调,朱辞额头上也是汗。


    “帮我点个饺子吧,我想吃猪肉韭菜馅的。”鹿软软看着输液架上的点滴,笑着说道。


    从抓肇事司机到六院,再到缝针拍照输液,鹿软软抬头一看时间早就到了十一点多,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鹿软软感叹可惜季家那一桌好菜。


    想到在手术室,大概率同样没吃多少晚餐的季时清,鹿软软挠挠脸颊,看着朱辞笑嘻嘻道:“能帮我点两份吗?我太饿了,一份有点少,给我点两份吧?”


    “行,那等外卖来了,我给你送来。”朱辞点点头,看着蒋芬芳离开的背影,低头和鹿软软笑着又说了两句。


    ……


    手术室内灯光亮如白昼,各种仪器声滴滴滴响个不停。


    季时清站在手术台上,与脑外科,急诊科几名医生一起合作为患者手术。


    他握刀的手又稳又快,赵蕊身为一助,止血清洗递刀的速度,甚至快要赶不上季时清切割缝合的速度,惹得季时清眉头紧蹙,脸色越发难看,倘若不是在手术室脸上还带着口罩,这时候旁人就能看到一张黑若锅底的冷脸了。


    可赵蕊就站在季时清对面,感受着季时清身上传来的冷厉威压,赵蕊越发大气不敢喘,


    手脚更是不自觉慌乱紧张。


    她像只被猛兽盯住的兔子,右手下意识微微一抖。


    手术刀刚好划破橡胶手套,划破了指尖,划出了鲜血!


    “你下去!二助上来。”季时清眉头紧蹙,漆黑的瞳孔又冷又凉,他严厉冰冷的语气恍若寒霜,冻得赵蕊心凉了半截。


    男人骤然炸起的声音,在安静忙碌的手术室内就像猛然掀起的炮仗,炸的其他人猛然一震。


    时刻关注手术台,随时随地整理器械的护士有点尴尬,她同情的看了一眼赵蕊,有点可怜眼前姑娘。


    在急诊科手术室这边,所有人都知道季副主任是急诊科最严厉的。


    医生护士上手术台之前,都需要按照医院规则严格对手术室,手术台,手术器械等进行消毒,以确保患者在手术期间免于感染。与此同时,上手术台的医生护士,同样也需要对双手进行消毒处理,再穿上无菌手术服,带上无菌手套。一旦手术期间无菌手套被刺穿,医生必须立马更换无菌手套。


    这既是为了保护患者,避免手术感染,也是为了保护医生,防止遇到某些拥有传染病的患者,被患者传染。


    可赵蕊那一刀伤口看着不算大,却血流不止,压根不是随便换上无菌手套就能继续上台手术的样子,需要下台去处理伤口,也难怪会被季副主任叫停,换人上来。


    最重要的是,这种小型手术事故,若是遇到急诊科其他上级医生大概率只会私下提点,但到季副主任这,回头一顿骂肯定少不了。


    “好的,我马上下去。”见护士麻醉师以及脑外科其他医生看向自己,赵蕊瞬间脸色涨红,她抓着自己还在流血的食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忙从手术台上下来。


    旁边二助神色紧张,小心翼翼。


    他连同情的眼神都不敢给赵蕊,全身心投注在手术台上,就怕自己犯错和赵蕊得到同样待遇。


    “盐水冲洗,多冲洗几遍……算了,东西给我。”季时清冷着脸,神情冷漠的好似千年寒冰,他手中动作不停,来回冲洗着患者伤口,似要将赵蕊原本的痕迹清理干净。


    二助有些唏嘘,感觉这位上级医生有点大惊小怪。


    医生在手术期间,被手术刀或者缝针划破无菌手套很正常,谁在手术台上没被划破过几双手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上过手术台。


    比起患者不小心被手术细菌感染伤口发炎,他们这些当医生的被感染的几率才更大好不好?


    艾滋病,乙肝,梅毒,随随便便他就能数出十几个。


    奈何二助胆子小,不敢说话,只能老老实实按照季时清要求继续操作,手术气氛异常压抑,很是紧张。


    倒是旁边脑外科主任不怎么在意,他笑呵呵看着旁边跟来的脑外科实习生道:“我这边手术快做完了,你拿我手机,帮大家点个外卖啊。忙了这么久,我还挺饿的,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今天我请客啊。”


    “小季,你那边手术也快做完了吧?跟着我们一起吃点啊。”脑外科主任笑呵呵,也不是第1次跟季时清合作了。


    有脑外科主任活跃气氛,手术室的氛围一下子又轻松了起来。


    季时清看了对方两眼没说话,倒是在脑外科实习生询问他想吃什么时,男人手术刀微顿两秒,还是掀了掀眼皮,开口道:“饺子吧,帮我点份韭菜猪肉馅饺子。”


    “好嘞!”脑外科实习生高高兴兴:“没想到季主任竟然这么接地气,还喜欢韭菜猪肉馅饺子。”


    他还以为像季时清这么冷冷清清的人,喜欢的应该是黑面包和冰美式。


    “……”季时清眼眸微眯,没说话,手中弯针却飞快缝合好患者最后一块皮肉。


    事实上,实习生说的没错,他喜欢的确实不是韭菜猪肉馅饺子,喜欢饺子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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