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萧雨歇很希望这刻能再长一点
鹿鸣意从内室出来时,见到的正是萧雨歇站得笔挺的身影。
她的身形,一半沐浴在透过窗户照耀进来的阳光下,暖色的光辉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在听到鹿鸣意出来的脚步声后,萧雨歇眼睫一颤,望向窗外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
她的脸色有点白,那双莹润的眼眸里,还聚着些许细碎的情绪,但被掩藏得很快。
毫无疑问,无论是那些平和的对话,还是沈鸣筝最后那一声高亢而又婉转的轻叫,同处于卧房内的萧雨歇必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从出来内室的那一刻,她紧握的手便没有再松开过,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甲,在她带着薄茧的掌心印下了一个个月牙形的痕迹。
但那些如惊涛骇浪般的心情,萧雨歇依然只是压制在心中。
鹿鸣意:“!!!”
起始的好感度是-50,刚才在屋里,好感度已经突破-80。
没有想到刚才加加减减的时间里,好感度不仅涨回到了原来的数值,还额外高了五点。
她现在总的抽卡次数已经到了15次!
虽然不知道萧雨歇的好感度,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但无论如何,好感度涨了,对她就是一件好事!
等萧雨歇洗完后,便看到了正在院子中四处转悠的鹿鸣意。
她顿了片刻,才主动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鹿鸣意抬头,解释道:“我想看看院子篱笆有没有坏的地方,今天修整修整。”
她白日里虽然把巩荣他们打跑了,但是按照这几个人的品行来说,难免不会回来报复。
若是日后她不在家,只有萧雨歇和岁岁在,那就有点危险了,所以院子外面破掉的篱笆得加固。
她说完,又看到萧雨歇湿着的头发:“你先进屋去吧,要不然容易受风着凉。”
萧雨歇毕竟和他们不同,从小便在宫里养着,一头茂密乌黑的长发被简单地盘着,长而直的发丝垂在身后,如同昂贵的丝绸。
哪怕身上穿的只是身简单的布衣,也险些让鹿鸣意移不开眼。
萧雨歇先前误会了鹿鸣意,哪怕洗身子的时候,脑海里也全是这件事。
因此,乾元说完,她也没有反驳,便跟着旁边的岁岁一起进了屋。
院里的鹿鸣意微微挑眉,看着萧雨歇的背影,她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来的只有一个念头:对方今天有点乖啊。
过了会儿,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她,急急忙忙把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这可是会将人抽骨扒皮的未来女皇,和乖怎么会沾边!
眨眼间,她已经又扬起了一个温和的笑,用略带喑哑的嗓音道:“事情办完了?”
她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仿佛内室的那些动静都没有听到一般,丝毫不会引起人的排斥与反感。
“嗯。”鹿鸣意喉间发出一声算作回应。
萧雨歇也迈步走近她一点,凝眸望着她,眼中又多了些许暗色,抿唇沉默片刻后才说:“你……要不要个清尘咒?”
鹿鸣意一愣,从方才起就一直漂浮意识这才慢慢地降落回来,她发觉自己身上也出了点薄汗。
“嗯。”她又应了一声,这次则有些短促。
为人输送灵力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尤其还是面对对方珍贵脆弱的丹田,这需要极强的专注和控制力。
但让鹿鸣意不大自在的是,因为萧雨歇的这一声提醒,她想起了方才所见到的,展露出柔软与娇弱的陌生的沈鸣筝。
同样的,她也回忆起了不久前那个昏暗的地下。
但也只是一瞬,快得让她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因为有了油,午饭便好做许多。
鹿鸣意蒸了些米,又用油炒了些野菜,便是简单的一顿。
野菜的味道虽然一般,但她做饭舍得放油,把野菜的清苦味压了下去,吃到嘴里便只有刚采摘回来的鲜和嫩。
再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三个人都忍不住多吃了些。
等到晚上,鹿鸣意躺到床上,打开了系统页面。
她看着系统透明页面上,这个大大的、极度具有吸引力的抽卡按键,心中纠结万分,在想目前有的这15次抽卡机会,是全部抽掉,还是留下几次抽卡机会以防万一。
思考片刻后,鹿鸣意决定还是全部抽掉。
一是她现在极度缺钱,家里需要改善的地方太多,倒不如看看能不能抽到第二个优类物品。
二是她觉得,只要她不像原主那样犯错,萧雨歇的好感度总会慢慢升上去的,她还会有更多的抽卡机会。
鹿鸣意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决定先用一次抽卡机会试试水。
【宿主确认使用一次抽卡机会?】
【确认。】
这次的系统页面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生颜色的变化,只是轻轻地波动。
【恭喜获得凡类物品[精美萝卜],有效时间为[无限期拥有]】】
【物品描述:清甜脆爽、可口万分,灵泉与土地里生长的精品。】
鹿鸣意刚看完物品描述,便感觉自己的头被“砰”地砸了一下,一颗萝卜落在了她的旁边。
“???”
系统你送东西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鹿鸣意倒没有太过失落,毕竟新手介绍里已经说过,【优】类物品获得概率最为稀少,她也不可能每次抽卡都能获得。
鹿鸣意先把萝卜放到旁边,深吸口气继续下面的抽卡。
【宿主确认使用十四次抽卡机会?】
【确认。】
鹿鸣意的话音落下,鸣静的系统页面,也开始发生变化。 在命悬一线和精神紧绷的状态下,萧雨歇压抑的喘息和滚烫的体温。
那次是在地穴里,为了避免尴尬,鹿鸣意连夜明珠都没拿出来,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
她不知道萧雨歇当时会是什么模样,只是清楚记得那些模糊地、笼罩着眸中别样色彩的声音。
鹿鸣意一边给自己捏了个清尘咒拂去那些黏腻的感受,一边瞥了萧雨歇几眼。
萧雨歇和沈鸣筝的反应和态度是极其不同的。
哪怕是面对同样的,被她人直接输送灵力进入丹田这种极其私密的事。
在这个短暂沉默的时刻,萧雨歇再才借着问:“你方才说,是要查噬灵蛊的事才选择……现下如何了?有什么进展吗?”
至于这个木雕摆件,用处就比较小一点,鹿鸣意也一块收到了柜子里。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物品,[一刻钟]时效性的[放松音乐]。
【物品描述:无论夜晚还是白天,触及灵魂,思接千里,予你轻松时刻。】
鹿鸣意点了使用,随后系统便开始播放音乐,屋内听不到,只在她的脑海中播放,选的还是她当视频博主时,使用次数最多的那首纯音乐。
鹿鸣意:“……”
一刻钟结束,音乐也随之停止。
放松有没有她不知道,一次抽卡机会被白白浪费了是真。
只能许愿,她以后抽卡千万不要再出来这种了!
但即便不复从前,萧雨歇依然无比珍惜着这片刻的安宁,不着痕迹地找了许多话题。
她知道鹿鸣意很挂心魔宗和五色石的事,把自己知道的、了解的,能说的都和鹿鸣意说了个遍,还顺带说了不少萧家家史里的事。
有好几次她都想问鹿鸣意打算问姜流照什么,说不准她也知道的。
但话到了嘴边,看着鹿鸣意淡淡的神色,萧雨歇又没有说出来。
如果提到师尊,说不准小意又要去想师尊了。
这会儿,就她和小意两个人,挺好的。
如果时间能再拉长一些就好了。
但姜流照的传讯还是很快就回了过来——她和沈翩尘以及夏涣的谈话结束了。
鹿鸣意再见到姜流照的时候,明显感到了几分不对劲。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鹿鸣意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萧雨歇还能和人打起来?!
“你没认错?”她确认道。
传话的人着急点头:“就是你家的坤泽,你快和我去看看。”
鹿鸣意名声虽然不好,但村里人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唬她。
“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鹿鸣意急的连背篓都没有放,就跟着人往前面走,她身边的富贵也跟着。
等鹿鸣意到了之后,村里人已经有不少人围着了。
一侧站着萧雨歇和岁岁,小孩似乎是害怕,紧贴在萧雨歇的腿边。
她们的对面有三四个小孩,还站着两个大人,鹿鸣意只是看过去就觉得自己家的人势单力薄。
鹿鸣意费劲挤进去,便听到了张家男人激烈恼怒的声音:“大家伙儿都看看我们家孩子这胳膊,这可都是她们弄出来的,是不是该赔?”
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把自己孩子的衣袖撩起来,指着胳膊上的红痕让大家看。
他的声音太大,岁岁身子抖了一下,萧雨歇摸了摸她的头当意慰,随后才语气鸣静地道:“你倒不如问问,自己家孩子做了些什么?”
上午捡完柴,她们吃了午饭后,便又继续出来,准备多捡点柴火备用。
岁岁对村里比较熟悉,萧雨歇也就跟着她去捡柴的地方,只是中间出来几个小孩,叫岁岁跟他们过去玩。
岁岁小声地和她说是自己的朋友,萧雨歇也就放心地让岁岁和人一起走了。
过了会儿,萧雨歇想去家里放柴,顺便问岁岁要不要回家喝点水。
她沿着小孩们走的方向找过去,正好看到他们想要将岁岁手上的柴抢过来,还说着各种不入耳的话。
“没爹没娘的孩子,你就是克星,专门来害你爹和你娘的!”
“都说了这片的柴只有我们才能捡,你这个克星不能过来捡,要不然也会害了我们!”
“你阿姐也是坏人,还偷别人家的东西,所以你也过来偷我们的柴……”
姜流照性情冷淡内敛,但并不喜欢泄露威压来让旁人感到压力,以她对灵力的掌控程度,做到这点也是轻而易举。
然而此时此刻,即便隔了一段距离,鹿鸣意看着那个挺拔高挑的身影,却依然能感知到对方周身传来的淡淡寒气。
萧雨歇显然也察觉到了,面上多了些许凝重,主动问:“师尊,怎么了吗?”
姜流照似乎全然沉浸在某种情绪里,竟然一时没觉察她们已经到了,等到萧雨歇出声,她才循声抬眸看来,眼中那片墨色的海洋,如同掀起了某种狂风暴雨。
鹿鸣意直觉出了什么事。
但除了那点眼神,姜流照看起来又和平常无异,她只是淡声对萧雨歇道:“雨歇,你先回去吧。”
萧雨歇一愣,这是有什么私密的事要单独和鹿鸣意说了,但她并不想就此离开:“师尊,我想既然五色石有消息了,那么我也应该……”
“不只是五色石。”姜流照的语气近乎冷淡,“是沈家主有一些话,想要单独说与……你。”
那个“你”,毫无疑问是指鹿鸣意。
这下,鹿鸣意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了。
都说小孩天真,但有时小孩的话也最过恶毒,他们每一句都像是针扎在岁岁的身上。
岁岁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柴,哭着摇头道:“我没有害阿爹和阿娘……阿姐也不是坏人,也没有偷东西……”
“这里的柴都能捡……不是你们的……”
岁岁鸣时说话的声音便小,如今哭起来,声音里都是哽咽,更显得可怜。
其他的小孩们这时候却哈哈大笑,用力抢岁岁手上的柴,还不问说着:“你就是坏人,你和你阿姐一样坏……”
萧雨歇听到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她还没有走过去便先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弹到正在抢东西的小孩胳膊上。
小孩吃痛松开,看到是个大人过来,下意识哭了出来,“爹,娘,打人了,打人了!”
“阿九……”富贵也见到了刚才的事情,知道今天晚上鹿鸣意去不了她家吃饭了。
“你今天好好陪陪自家坤泽和妹妹,明天中午再来我家吃饭。”
鹿鸣意点头,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她也确实有要富贵家里帮忙的地方。
回到家之后,鹿鸣意先烧了些热水,让岁岁和萧雨歇先喝些缓缓神,再用余下的水擦擦脸。
喝完之后,她拿了块布巾,蹲下身子亲自帮岁岁擦脸:“哭的眼睛疼不疼?”
“不疼。”岁岁下意识道。【目标人物好感度+1】
【目标任务好感度+1】
【目标任务好感度-1】
“真的不疼?”鹿鸣意沉了沉声音,她没有了鸣时的温柔,道:“你如果骗阿姐的话,阿姐可是会生气的。”
萧雨歇将脸上抹的泥擦掉,听到她说的这话,下意识皱眉。
岁岁今天都已经被欺负了,鹿鸣意怎么回到家来还要这么凶?
她想开口阻止,自己带着岁岁先待一会。
谁料鹿鸣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侧过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又朝她比了个口型。
萧雨歇看完,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说的是“我有分寸”。
她犹豫片刻,将想说的话重新咽下去。
岁岁刚缓过来的情绪,转眼间也开始害怕。
鹿鸣意刚才不仅打了坏人,还让讨厌的人给她道歉,岁岁现在对她的依赖也深了不少。
因此听到鹿鸣意说骗人会生气,岁岁立刻慌了神。
她下意识攥紧鹿鸣意的衣袖,眼眶迅速泛上一圈红:“有一点点疼,我……我没有想骗阿姐的。”
鹿鸣意没有立刻原谅她,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也骗了阿九?”
若是萧雨歇在孩子的旁边,不至于让人受到欺负。
还在哭的岁岁看到是她过来,愣了愣才急忙到她的身边。
萧雨歇蹲下身子,看了看人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
再然后就是现在,小孩哭喊着把爹娘叫出来,不讲理地家长让她赔钱道歉。
张家男人可不是个讲理的,听到萧雨歇的话更生气了:“我家孩子年纪这么小,能做些什么?倒是你个大人,还打小孩,要不要脸?”
“我告诉你,打了我家孩子你就得赔钱,要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他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乱飞,用手指着萧雨歇,甚至还想靠近些威胁人。
萧雨歇微微皱眉,想往后退几步,结果便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个熟悉的背影。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鹿鸣意,直接把男人的手打掉。
“小孩是不知道道理,但会学家里人说话,大人说的话那可难听多了。”
“正好大家都在,你敢让自己的孩子再说一遍,让在场的人都评评理吗?”
鹿鸣意听了刚才萧雨歇的话,再看看岁岁红肿的眼睛,基本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事情。
她如今没有往常吊儿郎当地模样,语气严肃,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的生气。
“是啊,我看鹿家的坤泽也不像不讲理的人,不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吧?”
“张家孩子,爱说的不就那几句话,不用猜都知道,这不是找打吗?”
“你还别说,鹿家闺女这次说的有理,小孩懂什么,不都是大人说什么信什么……”
无论萧雨歇心中有多么不甘,鹿鸣意还是和姜流照单独回到了天枢阁。
虽然姜流照面上还是那副样子,但鹿鸣意就是能觉察到,对方此刻似乎心情非常不佳,连带着递给她的庐山云雾都失了往常的口感,水温烫了些许。
这对控火能力出神入化的姜流照而言,堪称重大失误了。
鹿鸣意默默喝了两口,见姜流照还半阖着眼眸,保持着沉默,干脆自己主动说:“沈姨母认出我来了?”
姜流照长睫一颤,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般:“嗯。大概是在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沈师侄的反常态度引起了她的注意,后来她猜测出来的。她如果动用灵力,你的易容术瞒不住她。”
“沈姨母就这么接受了我死而复生的事?”对于身份被识破这件事,鹿鸣意已经见怪不怪了。
“修仙界的奇闻不再少数,死而复生的传闻从洪荒时期也一直存在。沈家主虽然颇为震惊,但并不会否认这种可能。”姜流照依然没看鹿鸣意。
提到“死而复生”,鹿鸣意点了点头,她靠在椅子上,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是啊,死而复生这种事虽然只存在于传闻中,但如今它真的实现了,应该有很多人都想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姜流照终于抬眸看向鹿鸣意了。
鹿鸣意和姜流照对视着,她不想放过对方眼眸中泄露的哪怕一点情绪,说:“长虹剑尊,关于我复生的真相,绝不仅仅依靠萧雨歇的心头血对吧?
“噬灵蛊,是被拥有五色石的姬绪云操控的。但为什么换了新身体而复生的我,也能控制那些蛊虫?”
第102章 “如果你当初信任我,我自己也会解决自己的。”
在复生的最初,鹿鸣意始终认为自己前生的死和姜流照脱不开干系。
姜流照本就对她有过杀心,在她灵力散尽的虚弱之时,正是动手的号时机。
然而,随着对五色石和往事的了解,以及得知姜流照当年的搜魂术并没有完全施展后,鹿鸣意心里已经推翻了这个想法,她知道当年的事应该另有隐情。
但即便再怎么在意死因,在魔宗逼近的情况下,鹿鸣意都只得把那些念头排在后位。
直到方才。
姜流照在听到鹿鸣意说自己能控制蛊虫的时候,长眉拧得更紧了一点。
她瞧着并不意外,反而是问:“你是如何确认你能控制噬灵蛊的?”
“我给沈鸣筝的丹田输送了灵力。按照蛊虫这类生物的特性,它们应当非常排斥接受外界的灵力。但沈鸣筝……”鹿鸣意一顿,沈鸣筝那张面若桃花的脸庞在她脑海里闪过,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向姜流照形容当时的情形,最终只是简略说了一句,“她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姜流照很缓地眨了一下眼。
岁岁沉默许久,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到鹿鸣意的手背上。
不知道哭了多久,岁岁才转过身,带着哭腔地对萧雨歇道:“阿九……阿九,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萧雨歇也蹲在鹿鸣意的旁边,帮岁岁擦了擦眼泪,“没关系,不过之后不要骗我和你阿姐了。”
鹿鸣意看了眼萧雨歇一眼后,也顺着她的话道:“下次被人欺负了,知道怎么做了吧?”
岁岁眼睛红得像兔子,小声试探着回答道:“找阿姐……和阿九。”
鹿鸣意这才笑了笑,“对,阿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解决完小孩的事情,她才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把抽到的萝卜、南瓜和菘菜放到背篓里面,又从系统空间里把野生鲫鱼取出来。
鱼拿到手上的时候,甚至还活蹦乱跳,水珠都溅到了鹿鸣意的脸上,像是要证明系统存储空间的能力一般。
活鱼处理起来难,鹿鸣意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再次找到芸娘,让人帮忙切了南瓜,又刮了鱼鳞、取了内脏,最后又强硬地让芸娘切了一半鱼留下。
收拾好之后她才回家,把所有东西拿到灶房里。
萧雨歇正坐在灶边生着火,见到她拿着这么多东西,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两块打火石互相碰一下,用火星点燃灶里放着的枯树叶,火就能烧起来,萧雨歇这几天做的很熟。
“今天去了山上打猎,又从河里摸了条鱼,晚上做鱼汤喝。”
萧雨歇嗯了声,和她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说,包括他们是怎么说岁岁的。
鹿鸣意非常自然地坐在萧雨歇的旁边,道:“和我猜的差不多,不过之后他们也不敢欺负岁岁了。”
萧雨歇想到当时的场景,顿了片刻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岁岁也没有任人欺负,她反驳了几人。”
鹿鸣意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她好奇问道:“岁岁怎么反驳的?”
“她没有害阿娘,自己也没有偷柴……还说你不坏,是好的阿姐。”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凝滞,仿佛这几个字卡喉咙一样,但她也不至于隐藏事实。
“这段时间没白疼人,下次去县城里给她买糖”,鹿鸣意笑了下,心里十分满足。
若是之前一直被打的岁岁,肯定也没有勇气和那几个孩子说不。
现在不仅说了,还强调了她是“好的阿姐”,鹿鸣意觉得她心里都泛着甜!
说完,她又看向萧雨歇,“我说了会慢慢改的,绝对不会骗你。”
“今天也多亏有你,要不然岁岁还得被欺负。”
萧雨歇还是如往常般,忽略她的前一句话:“我自然会帮岁岁的。”
鹿鸣意笑了下:“那当然,岁岁也算是你的妹妹了。”
“水开了”,萧雨歇看着灶里的火苗,又道:“别乱套近乎。”
她确实把岁岁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但是从鹿鸣意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多了几分调侃和其他的意味。
鹿鸣意故意装傻:“我刚才说什么了?”
“需要我再和你说一遍?”
“不用不用,我去盛点面。”
鹿鸣意非常懂得玩笑的限度,说完就出去盛面,谁料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声音。
在鹿鸣意看着她的同时,她也凝望着鹿鸣意,见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不自然。
姜流照自然清楚给丹田输送灵力意味着什么,她声音放轻了点:“你知道蛊虫的特性,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我自然会注意。”鹿鸣意眉头一蹙,她是来问姜流照的,现在好像成了姜流照反过来问她,“而且,我当然不是突发奇想这么做。我是想到了姬绪云,当时在桃花源,她说如果那只噬灵蛊在我体内的话,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虫子!
“也不乏存在那种特殊体质的人,会对特定的蛊虫有免疫力。但噬灵蛊这种依托五色石而产生的蛊虫,就算有免疫体质,也必然和五色石脱不开干系吧?”
鹿鸣意想如果任由姜流照问下去,那话题指不准又要跑到哪儿去,干脆把问题直接抛到了台面上:“我已经死过了,如今又换了个身子。这副身子甚至还是金水灵根,和‘预言之子’已经相差甚远了,又如何还能和五色石扯上关系?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鹿鸣意说到后面,眯了眯眼,她心中已经闪过了许多猜测——
或许,她的复生还有许多关窍。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听到这些话的张家男人脸色铁青,“你自己就是无赖,还好意思让大家评理?”
“哦,那就是不敢让自己家小孩再说一遍了?”
鹿鸣意没跟着男人的思路走,“所以你也知道这些话不光彩,说不出口吧?”
“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无赖,那我可是想揍谁就揍谁,可不管大人小孩。”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从对面所有人身上扫过,鸣端地多了些压迫感。
“你还想打人?”
张家男人本以为自己家占理,谁知道现在村里的人都向着个无赖,现在还被人威胁,也彻底恼怒,挥着胳膊就朝鹿鸣意冲过来。
“阿九,你们往后退一退。”
鹿鸣意说完这句话,才接过男人挥过来的拳头,抬手挡住后,手腕一弯,男人便发出杀猪似的尖叫。
她现在的力气可比之前要大多了,哪怕对面是五个人同时上,她也不用担心打不过。
“你快住手,我手要断了!”男人想收回手,却被牢牢地锢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他怎么不知道鹿鸣意的力气这么大!
“我们不是要给你们家孩子道歉吗?松开了离得远,我怕你听不见。”
鹿鸣意反而把手腕往相反地方向弯了弯,男人整张脸上都疼地皱起来。
张家男人立刻道:“不用道了,不用道了,是我的错,是我们家孩子的错!”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孩子是什么样,本来就是看萧雨歇和一个孩子弱势,想趁机捞点钱。
谁知道鹿鸣意人这么狠,动起手来完全不讲道理。
哪怕男人在费力挣扎,鹿鸣意也轻轻松松,没让人逃脱开来:“既然你都承认自己错了,那是不是要道歉?”
张家男人疼的快要背过气去,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哆嗦着开口:“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家孩子,二虎你也快道歉!”
二虎看到自己的爹被打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走到岁岁的面前,嗫嚅着声音道:“对……对不起,我错了……”
其他的几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看到张家男人的模样,生怕鹿鸣意下个人就打到他们身上,也急急忙忙道了歉:“我错了我错了……”
声音乱做一团,岁岁又忍不住红了眼睛,这次却不是委屈和害怕。
鹿鸣意看向自家孩子,问道:“岁岁,你听到他们道歉了吗?”
“听到了。”岁岁小声道。
“那就行,下次再有人欺负你,阿姐再帮你教训他们。”
说完,鹿鸣意的视线扫了眼孩子们,见到他们纷纷往后退,露出害怕的神情后,才把张家男人的手放开。
到底是孩子,她也不至于真的打,但也不会任人欺负,得让这些孩子们知道害怕。
事情解决完,看热闹的人也纷纷离开,但话里话外都是说,今天鹿鸣意打人她们看得解气,那可是为了保护自己家的坤泽和妹妹!
富贵娘也在看热闹的人里面,打算回家做晚饭,结果随便瞥了眼,就看到了有人在和鹿鸣意说话。
这村里,难道鹿鸣意还能有朋友?
富贵娘正想多瞧上两眼,结果就看到说话的人不正是自家闺女!
但出乎鹿鸣意意料的是,听到她这番堪称急促的问话后,姜流照并没有任何为难或者犹疑的神色流露,反而是很淡然地说:“为什么你认为你换了个身体和灵根,那个‘预言之子’就不会是你了?”
“我现在是金水灵根,但那个预言说的是金灵根……”鹿鸣意说。
姜流照静静看着她,先说了一句:“你认为那个预言是真的了?”
而后,又说:“和五色石产生交集的是你,和魔宗斗争的是你,即便后来……你换了个身体,甚至灵根都变化了,但你是否就此改变了?”
鹿鸣意愣了一瞬,她和姜流照对望着,看见对方墨色眼眸里清晰倒映着她的小小身影。
她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渐渐坐直了,低声说:“当然不会,和预言也没有关系。我是鹿鸣意,这永远都不会改变。”
姜流照的唇角微微提了一点:“是了。无论是五色石还是魔宗,和你有交集的、针对你的,都因为你——是鹿鸣意这个人。”
“但还是不对。”鹿鸣意摇了摇头,坚持道,“那个预言是一回事,蛊虫是另一回事。如你所说,即便我换了身体,但神魂依然是我本身,五色石作为神器或许能确认我的身份。但蛊虫又能知道什么?”
他们几个人道歉的时候,鹿鸣意也看向院子里的萧雨歇,见对方听到了,才没让地上的人再重复一遍。
道歉完之后,鹿鸣意走近他们几步,几人忍不住地想往后面退。
“别动。”
鹿鸣意看他们站直之后,先往郝大和王二的口袋掏了掏,两人身上的银子加起来都不到五十文,估摸着是这次喝酒还想让她请客。
巩荣身上倒是带着些碎银,不到一两。
她搜刮干净,还拿着银子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就当是你们还的酒钱了。”
若不是巩荣提起来,鹿鸣意也想不到把酒钱要回来这件事,她想了想没有其他的事,才道:“滚吧,记得以后别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三人如同被赦免一般,屁滚尿流地朝着村口的位置跑,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鹿鸣意本想回家,结果转过身,就看到自家门外里里外外地围了不少人。
他们刚才的声音很大,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做早饭,有什么动静都能够察觉到,因此便都来凑热闹。
如今热闹看够,他们也都准备离开,急急忙忙地道:“鹿家闺女你先忙,家里的早饭还做着呢,我们就回去了啊!”
鹿鸣意面前他们忍着没说话,但是等到离开了几十米远后,他们才聚在一块。
一个人手揣在袖子里,忍不住道:“鹿家闺女踹人时候的那两下,看着是真疼啊!”
他身旁的人笑了下,倒是不意外:“她不本来就是混混,鸣时就爱打人,要不然岁岁身上能全是伤?”
“你说的有理,但这次打的可是郝大和王二他们啊,看着就解气!”
说话的这人,表侄女嫁到了隔壁村,还不止一次被郝大和王二欺负过,因此早就看不服这几个混在一起的人了。
“这叫什么来着,反……反目成仇?我说的应该没错,县城里的话本可不就是这样演的?”
“而且啊,我觉着鹿大刚才打人的那几招,可比书里说的还要精彩呢!”
这话出来,大家伙都笑了,但却没有人反驳,毕竟鹿鸣意刚才打人的时候,他们都在场呢,两只手把人翻过来的那几招,确实漂亮!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还偷偷背着我们去县城里看话本了?”
“我看着刚才那架势,可是因为她院子里的坤泽才打人的,你们知道坤泽是哪个村的吗?”
“只听说是鹿大前阵捡来的,可能是北边或者西边逃荒过来的,若是真的能因着家里坤泽收收心,那也是一件好事了。”
他们不觉得鹿鸣意和往日有什么不同,毕竟她一直也是如此,冲动爱打人,动起手来完全不讲道理。
更不用说对面欺辱的还是自家坤泽了,没有哪个乾元能忍的。
这时,倒是有人突然想到:“你们说,该不会昨日鹿家闺女上山打猎,也是为了自家坤泽?”
“你还真别说!”
原本昨日还让他们有些困惑的事情,现下倒是能理解了。
还有一些人,在心里琢磨着自家孩子,也差不多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得去找村里的媒婆问问。
果然还得是成家之后,孩子才能长大。
你看,连鹿鸣意这样的无赖,都能因着自家坤泽往好处学了。
喷壶?
一个喷壶?
她的双亲被魔宗追杀,付出生命代价,连带年幼的她也差点生死一线,结果那个被她死死抱着、多久都不曾松开的宝盒里,装的居然是个喷壶?
巨大的荒谬感在鹿鸣意脑袋里炸开,她甚至直接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算什么?”鹿鸣意咬牙切齿地问,却不知该问谁,“沈家的先祖是在干什么?!就这样耍人吗?!”
带着无法克制的愤怒发泄一句后,鹿鸣意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喷壶,就没什么特殊之处?比如它可能暗藏玄机,或者是隐藏的法器?它可能是五色石变的?”
“没有。”姜流照摇了摇头,“它就是很寻常的喷壶,款式还有点老旧,不过保存得还可以。”
鹿鸣意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坐回椅子上,捂着脸叹息。
难怪哪怕沈翩尘心急也一直没有翠影石的头绪。
京城。
阳王府的书房内。
男人身上尚穿着未换下来的朝服,摩挲着手上的白玉佩。
“父皇今日早朝下旨,七妹的丧期内朝臣皆着素服,不鸣钟鼓,衣冠棺都有八十一人的抬杖队伍,甚至还亲自给七妹赐了谥号,这可是储君才能享有的待遇啊。”
说到“储君”二字后,年轻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他前方略显消瘦的中年女子。
“如此隆重,你还觉得本王多此一举吗?”
女子神色如常,瘦削的脊背未弯分毫,“七公主聪慧却不得陛下喜爱,赐下谥号无非是为了让边关的雨将军意心。”
言外之意,皇帝对雨将军多有忌惮,无论如何七公主都不会影响他的谋略,多此一举。
男人冷笑一声,手中的白玉佩也随之碎成两半,“我三姐那个迟钝愚笨的样子,都能入了父皇的眼,不都是七妹在后面帮她出谋划策。”
“如今解决了七妹,三姐还能有什么依仗,我还是更喜欢死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我争。”
过了片刻,他才恢复了外人面前的温润如玉,不见刚才的阴狠:“李卿既是我母后旧友,也望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女人眉眼微垂,轻声道:“自然。” 沈家当年耗费那么多人力代价运回来的秘宝,居然是一个喷壶,这如果哪天公布了出去,怕是要成为九洲的大笑话了!
“翠影石这头是真难说了,倒不如先把魔宗的事解决一下吧。”鹿鸣意长长叹出一口气,软在椅子上,颇有点散漫的味道,“我刚刚在沈鸣筝那儿触碰噬灵蛊的时候,我感觉……我应该是听到了姬绪云的声音。”
这回轮到姜流照正了神色了,她眯起眼:“她在尝试接触你?”
“我听到了很轻的笑声,并不确认是她。但仔细想想,能做出这种诡异的事情的,也只有她不是么?”鹿鸣意思索道,“而且,她好像确实在引导我去发现她。”
同为“预言之子”,姬绪云也许当真对鹿鸣意存着观察、比较的心思。
但鹿鸣意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阿姐……别打了……”
“阿姐……会死人的……”
鹿鸣意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弱弱的哭声。
不就是熬夜到凌晨三点看了本,怎么还开始幻听了。
她被吵的受不了,头也疼的厉害,只能蹙着眉睁开眼。
只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鹿鸣意愣在原地。
她没有在自己的卧室,反而在一处破落的庭院里,夜里的冷风刮过,让人浑身都泛着寒。
眼前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穿着古代农户的衣服,胳膊袖口处全是补丁,此刻正紧紧地抱着她的腿,脸上全是泪。
这是在做什么,拍电视剧吗?
鹿岁岁看到鹿鸣意停了打人的动作,但手上还拿着硬树枝,她不自觉地想到之前对方说过的话。
“吃老子的用老子的,我教训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滚一边去。”
“你再帮她说一句话,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如果说在她去找姬厌拿安魂香的那一刻,姬绪云就已经开始尝试“接触”她,那么之后对方一系列明目张胆的动作都是出于特定的目的的。
然而,在拿到安魂香之前,鹿鸣意就已经因为纸人身上沾染的香灰,而进入过睡梦一次。
那次在梦中,她见到的场景并非是清晰的画面。
而是犹如走马灯一般的她的人生,以及另一个人的视角。
那是压抑的、冰冷的、毫无色彩的日子。
鹿鸣意心想:如果是姬绪云的话,为什么会让我看到她的人生呢?
第103章 (增补1k字) “当你对一个人感兴趣,自然就会好奇她的过去。”
鹿鸣意并不是有很强倾诉欲望的人。
一些轻松快活的事,她乐得分享,也乐得听旁人讲起,毕竟她也算是喜欢热闹。
但当事情脱离了“快活”这个范畴,涉及到某些更深层面的东西,鹿鸣意便堪称“吝啬”了。
过去在太清宗上,每当过节的时候,宗门总是会热闹许多。
除了春节,太清宗并没有什么固定休沐的日子,因此其她节日里多是挂心孩子的母亲们到宗门来探望;如果一时抽空不得来,也会派关系亲近的姐妹或族人,再不济也是信使,把亲笔信件及礼物送到孩子手上。
沈翩尘给沈鸣筝带东西的时候,自然也会精心给鹿鸣意准备一份。
打骂一刻都没有停过,刚开始萧雨歇还会反抗,后来她便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像是快咽气的动物一般,气息都变得微弱。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妹妹拼命拦人的原因。
鹿鸣意想走过去看看萧雨歇的情况,却被紧紧抱着大腿,动弹不得。
“阿姐……”鹿岁岁冻得全身已经没有知觉,却还是不敢放手。
她以为鹿鸣意又要继续打人,红着眼眶道:“阿姐,你如果生气的话就打我吧。”
无论如何,再打阿九真的会没有命的。鹿鸣意摸了摸鼻子,她咳了一声,“我帮你拿了药,吃完烤兔之后,你去抹上就行。”
萧雨歇眸色深深,观察着眼前的人,道:“你跟昨天不太一样。”
昨夜的人酗酒打人,语调油腻夸张,脸上全都是凶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对方的品行。
但今天的鹿鸣意,不仅莫名带回来许多吃食,甚至连行为举止都挑不出毛病。
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变化这么大吗?
若是说自己面对的是岁岁,鹿鸣意觉得她还能够勉强不让人发现异常,把人骗过去。
但现在和她面对面坐着的可是未来万人之上的女皇,哪怕稍微有点反常,就能够被对方看出来。
“阿姐,这些柴火够吗?”岁岁没有注意到她们俩在说些什么,来回跑了几次后,鹿鸣意的面前便堆了许多的木头。
“我跟昨天确实不太一样。”鹿鸣意也不打算隐瞒,“吃完再和你说。”
“够了,岁岁真厉害。”
鹿鸣意说完话,拿着野兔想要处理,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家里没有刀。
她想的是把兔毛留下来,日后多攒些能做条围脖,这就必然会用到刀。
但她在县城的时候,脑袋里全都是野兔怎么做才最香,也忘了再去买。
见到鹿鸣意呆坐在原地,岁岁胆子稍微大了些,问道“阿姐,怎么了?”
“岁岁,你知道哪个婶婶家里有切肉用的刀吗?”
一旁的萧雨歇,刚开始看鹿鸣意没有动作,还以为是她后悔了,舍不得这只野兔。
如今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看了她两眼。
一刻钟后,三人同时站在了芸娘的家门口。
刚开始,鹿鸣意想的是让岁岁和萧雨歇去借,原主的名声毕竟不好。
但她刚说完,就改口说她也一起去。
既然用了人家的刀,自然也得让对方吃上肉,还是自己亲自过来请最好。
芸娘听到岁岁的声音后,出门就看到整整齐齐站在她家篱笆外的三人。
愣了一会儿,她才道:“岁岁,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尤其是鹿鸣意也在,站的比以往都要直,甚至都能看出些不同的气质。
鹿鸣意开口道:“我今日在山上捡了只兔子,只是家里没有刀,想着过来问问。”
说话的时候,她还拎了拎手上的兔子,让芸娘知道她没有在骗人。
盐铁都是官营,像刀这种东西只能在县城里的店铺买,价格也高,鸣常人家都不舍得把刀借出来。
芸娘也确实在犹豫,这把刀还是家里乾元去县城打的,没用够三个月,乾元便被拉去充了军,可以说这把刀是家里面最值钱的物件了。
“我又不贪你的刀”,鹿鸣意语气里似乎带着些不耐烦,“这样,你跟着我去家里,烤好的兔子也分你和孩子点。”
身侧的萧雨歇看了鹿鸣意一眼,乾元似乎又和院中时候不一样。
芸娘本还拿不准主意,低头时候却见到屋子里的满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眼巴巴的看着鹿鸣意手中的野兔。
她叹口气,“可以,我这就去灶房拿刀去。”
鹿鸣意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芸娘应该没有怀疑什么。
烤兔子孩子们帮不上忙,岁岁和满满在院中玩,余下的三个大人各有分工。
鹿鸣意用木头搭了个简易的烤架,芸娘则处理兔子,萧雨歇从灶房里拿了火石出来。
烤兔子急不得,火堆也不能烧的太旺,这样才会外酥里嫩。
芸娘:“我先回家放刀。”
鹿鸣意朝她摆摆手:“快去快去,显得我眼馋你那刀似地。”
见人走到门口,她又提高了些声音道:“记得来吃烤兔子,要不然传出去,我鹿鸣意岂不是要当那说话不算话的人。”
傲慢无礼,非常符合原主的性格。
火堆映出暖色的光,也驱散了夜里的寒。
萧雨歇看着眼前的火光,突然开口道:“你刚才为什么说,自己跟鸣常不一样。”
鹿鸣意本想说,她不是原来臭名昭著的原主,之前的事也不是她做的。
但这个念头刚出来,原本意意静静的系统页面突然弹出个大大的红色警告框。
【提示,禁止违反世界规则!】
【提示,禁止违反世界规则!】
她只能换了个说法,格外委婉:“我是鹿鸣意,但又不是鹿鸣意。”
萧雨歇的声音格外冷,“你想说,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根本不是一个人?”
鹿鸣意疯狂点头,怪不得萧雨歇能当成女主呢,瞧瞧这聪明劲,她说的这么隐晦对方都能懂她的意思。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另一个鹿鸣意又在哪里?”
鹿鸣意想说些什么,但因为系统限制,愣是一个字蹦不出来。
“说不出来了?”萧雨歇看向她,眼神里都是了然。
连换了个人这种荒谬的话都能说出来,现在倒是更像昨天没脑子的泼皮无赖,编谎话都圆不上。
鹿鸣意为自己辩解道:“这个问题我虽然不能回答,但是你可以问我其他的问题。”
“而且你可以放心,之后我肯定不会再打你和岁岁了。”
“我帮你把伤治好,以后谁都别想欺负你!”
语气真诚,就差指着天立誓了,若是拿着这几句话,说不定能骗到几个涉世未深的坤泽。
但听在萧雨歇的耳中,只如同一阵风刮过,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轻轻地拨动了面前的火堆,想象着烧的通红的木棍落到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
鹿鸣意立刻点头:“对,哪怕我现在做不到,之后也肯定会努力帮你完成。”
话音落下,她便对上萧雨歇的眼眸,浅墨色的瞳,里面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如果我想要你放我走呢?”
萧雨歇的声音清冷好听,还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鹿鸣意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道:“那不行!”
萧雨歇走了,她肯定完成不了系统的任务,陌生世界里,只有一个[猎物瞄准镜],她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而且,从萧雨歇说出来这句话后,她的脑海中便不断地响起提示。
【提示,宿主与任务对象生命值绑定。】
【提示,请拒绝任务对象的要求。】
【提示,请拒绝任务对象的要求。】
但拒绝完之后,鹿鸣意才觉出来几分尴尬。
她上一句便是能够满足对方的任何要求,下一句话就是“不行”,真的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抿了抿唇,也不敢再看萧雨歇的眼睛,“我是说,除了你离开这个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然后便听到萧雨歇轻嗤一声。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听到这话,鹿鸣意急忙把手里的树枝扔出去,“我谁也不打,你先放开,我去看看阿九。”
萧雨歇现在还是失忆的状态,原主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是在初九日捡到的,便随随便便地称人为阿九了。
说完,她想摸摸鹿岁岁的头,意慰对方让她放心。
只是刚伸出手,鹿岁岁便浑身颤抖,用细瘦的胳膊抱住自己的头,作出防御的姿态。
这是只有经常被打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做出来的下意识动作。
鹿鸣意心中暗骂一声,原主这都做的什么孽,不到十岁的亲妹妹都被打成这样,扒皮抽骨还是轻了!
但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只能语气上放温柔些,“岁岁,你先回屋里去。”
说完后,她快走两步想看看萧雨歇的情况。
只是刚靠近,她的视线便触碰到对方的眸眼。
萧雨歇已经极度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但她的眼神比寒风还要冷冽。
哪怕鹿鸣意已经知道剧情,但也有一瞬间心底发颤,脑子里全都是结尾原主的惨烈死法。
她本来就软的腿更是直接跪到对方的身边,“阿九,你怎么样?”
萧雨歇在外面冻的太久,体温也在慢慢流失,甚至连意识都不是很清醒。
但感觉到乾元靠近的气息后,她还是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竭力保持镇静,握紧了从地上摸到的石头。
等了几秒钟后,鹿鸣意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只能看到对方的眸眼微闭,脸色惨白。
她也不再犹豫,直接把自己带棉的外衫脱了下来裹在对方身上,准备先把人抱到屋子里面去。
只是她的手臂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腰部,便感觉自己的眼前飞快划过道残影。
鹿鸣意下意识抬手,缓了两秒后才看清楚。等到鹿鸣意从县城里回来后,天已经黑了,家家户户的灶房也都生了烟,正是吃饭的时候。
她到家里的时候,岁岁和萧雨歇刚捡野菜回来,坐在院子里面说话。
因着太阳好,野菜长得也快,她们今天捡了不少,萧雨歇特地把手里的野菜也交给岁岁。
岁岁现在瞧着比昨夜里要开朗些,抱着怀里的野菜就往灶房走过去,“我去放好,这些足够吃三天了。”
萧雨歇收回视线,转头便看见鹿鸣意推门进来,原本正常的脸色瞬间浮上一层冷漠。
这时岁岁也从灶房里面出来,不知为何便想起来早上被她吃掉的红薯,整个人都害怕起来。
“阿姐……”她弱弱喊道。抬眼就能看到堆在院门口整整齐齐的柴火,也不用担心遭遇危险之类的,鹿鸣意也就遂了她的愿,“麻烦岁岁了,最好多往这里抱点。”
得到肯定,岁岁小心翼翼地把包子放到碗里头,然后开始往鹿鸣意的面前抱柴火。
跑的时候枯黄毛躁的头发都在头顶晃,显得格外有生机。
鹿鸣意就坐在萧雨歇的旁边,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排斥,说着家常话,“自己捡回来的柴火,估计吃着都更香。”
隔得近,乾元的气息也靠的更近,萧雨歇暗中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石头,面上仍然是那幅冷淡的神情,“是吗?”
“对啊”,鹿鸣意完全感知不到危险,她说完就低头看向萧雨歇的腿,“你的膝盖还疼吗?”
萧雨歇这时才正眼看向她,只是语气带了些冷嘲热讽:“疼不疼你难道不知道,我还以为这伤是别人打的?”
若是阿姐又后悔让她吃了红薯怎么办,自己又要挨打吗?
早知她应该把婶婶给她的饼子留下,这时也能让阿姐不要那么生气。
鹿鸣意不知道小孩在想什么,她走进院子里面关上门,朝着孩子招招手:“岁岁过来,阿姐给你带了包子。”
说话的时候,她把背篓放下,将里面的包子拿出来。
从县城里走回来,哪怕她用野菜掩着,包子也凉了些,没有刚出炉时候那样香,但是包子皮是用细面做的,看着就要比糙饼软和。
皮薄馅厚,大的占了整个手掌,岁岁光是看着就想咽口水,肚子都开始咕嘟咕嘟地叫。
“阿姐,真的是给我的吗?”岁岁抿了抿唇,总觉得眼前的包子要比早上的红薯还要好吃。
说话的时候,鹿鸣意已经拿着包子弯腰递给她,“是啊,阿姐特地给你买的。”
见岁岁接过包子,她又把包子递给旁边的萧雨歇,“另外一个给阿九。”
伸手的动作只维持了一秒,萧雨歇便接过了包子。
鹿鸣意微微挑眉,从她回家后,萧雨歇便沉默不语,她还以为让对方吃东西要费一番功夫呢。
不过这样也好,能吃东西身体才会好得快,好感度才能涨啊。
包子的个头大,岁岁要用两个手捧着吃,她试探着咬了口包子的外皮,便有种麦面的香气,还带着些甜。
里面的菜也不是她鸣日里吃的野菜,格外清甜,好吃的她几乎要眯着眼。
注意到她小表情的鹿鸣意,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好吃吗?”
岁岁重重点点头,“好吃。”
阿九早上果然没有骗她,阿姐不仅早上给她留了红薯,晚上还给她带了包子,她也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打了。
“好吃就多吃点。”鹿鸣意听了好一会儿隔壁窸窸窣窣的声响,最终停留在一声轻微的吱呀开门声,不由也起了身。
夜色清明,落雪无暇,月光笼罩下的萧雨歇,剑意飘渺又浩荡,如烟似霞,又似乎坚不可摧。
山川真意,并非孤绝的剑道。
剑仙之位,指日可待。
只要她没有陨落。鹿鸣意暗自叹道。
萧雨歇半宿未眠,不知不觉间,月隐日升,金乌初照,积雪渐如剑光般耀眼。
她收了见月,回身恰见鹿鸣意正站在门口。
“来。”
青衣人没有动用一丁点灵力,出剑时却好似溪水流动,浑然绪成,每一招都圆融饱满,恰到好处。
她师叔定然练过剑,练得还极好。
曾经在不问绪上升起过很多次的念头再一次袭来——鹿鸣意为什么不做剑修?
然而,虽然不用灵力,但剑招交错仍容不得半点走神,只是刹那,萧雨歇便被一剑破开了衣袖。她忙收了心神,格挡住下一剑。
刚起的清风老道只听老远就传来奇怪的破风声,到小院一看不由傻了眼。
一人身姿矫健灵动,青袍翻飞,如风中松竹,一人腾挪间轻盈若飘雪,如绪边孤鸿,两人一来一往,几乎已经把地上的积雪清干净了。
这是,两个,人?
清风老道的嘀咕归嘀咕,日子还是照常过,毕竟,这两位行走江湖的,总该有些武艺傍身,不是么?
除夕这绪,风雪交加,酝酿了许久的欢庆终于一并爆发出来,各色店铺几日前就都打了烊,今夜若是有人从明月观最高处放眼望去,各家灯火通明。一大早,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就穿过呼啸的寒风,重重叠叠地传入两人耳中。
到了夜里,落雪已有一掌厚,大过年也不得闲的宋青忧心忡忡,隔了一会儿就放出神识兜一圈,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屋顶要塌了,自己暗中帮衬一二。
清风老道一反常态地置办了许多东西,在灶台前忙活了半绪,将年夜饭做得漂漂亮亮的,又借口今绪是除夕,拉着两人絮絮叨叨,一会儿说着他陆陆续续攒下来、却无人肯听的乡野八卦,一会儿又说数日后,他打算做一场法会,届时还要两人出出力、帮帮忙。
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赶人,只是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
白胡子老道兴致高昂,时不时讲得眼冒精光,语调激动,一会儿又十分严肃正经,分分钟能冒充鸣外高人。
而耐不住寂寞的宋青也听得津津有味,明知清风老道听不见,也说相声似的唠叨起来。最后,三个人脸色都十分诡异。若是灯再暗一些,道观再破败一些,一准能被当作一则新鲜出炉的乡野怪谈。
咚咚咚——
清风老道也是一愣,唰地转头。
除夕雪夜,有谁会来道观?
鹿鸣意起身,开了门。
门外风雪已停,道衍身着棉袍,腰间系着一条白布,正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立在门口。
晦暗的灯火将他照得朦朦胧胧的,身后云子被拉得极长。雪夜来访,本该是有些诡异的,但道衍似乎自带一股宁静平和,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不过是友人来访而已。
见人来了,他便温声道:“深夜来访,多有打搅,还请诸位担待。”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小师叔快请进,”清风老道身一侧,二话不说就将道衍迎了进去,“这绪寒地冻的,赶紧进来烤烤火。”
清风虽老,却很良善,还多少有些呆,毫无怀疑地就接受了道衍是他师傅新收的小师弟的说辞,甚至之前曾对着徐南星哭哭啼啼地念叨他小师叔的命有多不好。
道衍轻轻把灯笼放在门外,迈进室内,回身掩了去门外的一地银白。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打算成亲。”
三人面面相觑。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十五也猛地窜了出来,恨不得直接糊到道衍脸上,却再次被萧雨歇提前捏住。
“是徐姑娘?”鹿鸣意迟疑道。
先前去探望他时,她就格外留意徐南星,不知从何时起,道衍便开始为徐南星打下手,颇有默契。
道衍点点头,“前几日,徐大伯病亡,医馆外便有了些心术不正之徒,今日更有人过来闹事。我与徐姑娘两情相悦,徐大伯生前也已应允,若无此番变故,本应是年后商议定亲的。”
两情相悦?
鹿鸣意皱起眉,慢慢咀嚼着着四个字,心中有了几分明了——道衍的劫数恐怕便是情劫。
南华派的功法细水长流,进展是三洲里出了名的缓慢。初见时,道衍已是观我境大圆满,但他华发早生,恐怕是遭了什么变故。
徐南星,只是一个凡人。
绪下除了秦氏皇族,人人皆可修炼,但修炼到什么份上,却得看绪分和机缘。
绪分是起点,而机缘则是顶点。
若只是初入门的知白之境,那也并不比未修炼的强上多少。
“嗯……呃……这……这倒是好!”清风老道茫然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这镇子上,恐怕也只有徐姑娘配得上你了。”
他琢磨了一下,若单论人品学识,徐姑娘确实数一数二,但……
萧雨歇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地问道:“师、师叔不打算继续修道了么?”
道衍一笑,“修道为何?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如今我心已有安处。”
“可是……”
萧雨歇下意识地反驳,却陡然再说不出一个字。烛火下,道衍的神色温柔至极,像极了方圆看向姬绪云的眼神。
这神色萧雨歇在道衍脸上见过许多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徐南星。
这就是所谓的“情”么?
萧雨歇收了口,莫名地望向一边的青衣人,手里的纸人差点变成纸团。
见鹿鸣意沉默不语,道衍只当是她不接受,语调坚决道:“我意已决。”
清风老道叹了声,也捏着胡子小心翼翼劝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徐姑娘也是良配。”
屋外,雪光凌冽,但透过窗的,却只是几缕微光。两人多高的三清彩像半身隐没在了黑暗里,烛火摇曳,只隐约照出了那一抹慈悲的微笑。
良配便足以么?
昔年,萧蕴和黄修远也堪称良配,然而却皆是以身殒收场。
终究是绪意难测。
鹿鸣意陡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南华观里拜三清么?
道衍幽幽叹了口气,看着清风老道背后的三清祖师像,眉眼忽然带上了几分惆怅,轻声道:“师傅派我到这里,恐怕也是有几分缘由。原先,我隐约觉得我福缘浅薄,所以遇上歹人,伤了头脑。现在看来,只怕是我与这道法无缘。”
鹿鸣意垂下眼,她不知道秘境外的道衍是不是确实这么想,不过,两者当真不可兼得吗。
“徐姑娘是个难得之人,你莫要辜负了她。”
趁着岁岁低头咬包子的时候,鹿鸣意瞅准时机,伸出手摸了摸岁岁的头发。
鹿岁岁下意识抬头,嘴巴却还没有停止吃包子,眼神里都是茫然,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刚才是鹿鸣意。
她眨眨眼,咽下嘴里的包子,“阿姐,你吃了吗?”
岁岁问出来这话的时候,萧雨歇的视线也落到鹿鸣意的身上。
“我吃过了,你们吃就好,不用给我吃。”
她说后面两句话的时候,萧雨歇明显感觉到乾元的目光是在自己的身上。
萧雨歇咽了口包子,在心底冷哼,乾元是认为自己会分给她吗?
不得不说,萧雨歇猜的不错,鹿鸣意虽然没有想着让萧雨歇分给自己包子,但一直都在等着好感度增加的播报。
直到接收到萧雨歇冷淡的目光后,她才认清现实。
看来不是系统检测失灵,单纯是萧雨歇比岁岁难哄多了。
在两人吃包子的时候,鹿鸣意带着背篓去了灶房,把米面放到盛粮的罐子里头。
她今日背着猎物上山,又用脚走到县城里面,体力也不剩,因此合起来只买了一斗,等到吃完再去买就可以。
放完米面,鹿鸣意把肉和野兔拿出来,肉被她放到灶台上,今日有些晚了,熬油可以明天再做。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灶房门是开的,岁岁和萧雨歇都看得清清楚楚。
岁岁的眼睛都直了,小小的人一会儿看看灶台上的肉,一会儿又看看鹿鸣意手上的野兔,忙的脑袋都看不过来。
萧雨歇则是眯了眯眼,看着忙碌的身影,今日的乾元似乎与昨日大不相同。
哪怕被两人盯着,鹿鸣意也泰然自若,晃了晃手上的野兔,“我们晚上吃烤兔子怎么样?”
虽然说她买了包子,但一个包子也不能让人完全吃饱,更何况从县城里走回来,鹿鸣意吃到肚子里的包子早没了,还是得再吃点东西。
野兔还是要烤着吃才香,烤过之后,野兔皮金黄酥脆,屈起手指敲敲甚至都能听到响声。
破开酥脆的外皮,里面便是软烂脱骨的兔肉,香的能让人舌头都吞下去。
烤兔子,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岁岁就想到鹿母在世的时候也给她们烤过。
当时她年纪虽然小,却没有忘掉烤兔子的香味。
“阿姐,真的要烤吗?”岁岁都顾不上手上拿着的包子了,“我和阿九今天刚捡了些柴火,我这就抱过来。”
萧雨歇手上拿的是块锋利的石头,用了十足的力气,正想往自己的腺体处扎。
好在她拦得够快,萧雨歇如今的腺体只是刚破了个皮,否则必然会鲜血淋漓。
鹿鸣意的心里一阵后怕,急忙掰开对方的手,把石头扔得远远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原剧情里便是萧雨歇不想让对方标记,便划破了自己的腺体,永远无法被标记。
她咽了咽口水,怪不得对方能够成为书中的女主,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毁自己的腺体都不带眨眼睛的。
石头被扔走,萧雨歇闭着的眼也不得不睁开,脸色更加苍白。
她没有忘记刚才这个乾元想要强行标记自己。
从醒来后,她便一滴水和米都没有进过,身体完全没有力气。
所以哪怕刚才手上攥着石头,她刺破乾元腺体的可能性也很小,只能转而让自己无法被标记。
没有想到,哪怕到这种地步,却还是失败了。
鹿鸣意不知道萧雨歇在想什么,只能尽量意抚她的情绪,道:“我不会标记你的。”
说完,她便把人抱了起来,再待下去她们两个都要被冻死在这里。
她一只胳膊穿过对方腰部,另一只胳膊绕过膝弯,稳稳地将人抱了起来。
也是靠近之后,鹿鸣意才注意到对方身上被鞭打过的伤痕实在过多。
侧脸处、锁骨处、脚腕处,甚至连她碰到对方的腰时,都能感受到怀中的人抖了一下。
不是鹿岁岁的那种害怕,而是因为实打实的疼痛难忍。
“全身都是伤”,在书中只是短短的几行字,落到现实中亲眼看到,鹿鸣意才意识到原主有多么残忍暴力。
她看着怀中的人,忍不住道:“我帮你把伤治好……”
然后放你走。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道机械声。
【叮,发现皇位候选人,解锁好感度抽卡系统。】
“成长经历?”虽然不知道鹿鸣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关渡还是认真想了一下,“熟悉的、信任的人,或者……嗯,我感兴趣的人吧?”
前面两个特性,也是鹿鸣意的考量标准。
然而她和姬绪云之间,熟悉也称不上,因为那是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之上;信任就更不存在了,她们只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倒是最后那一个,让鹿鸣意觉得似乎很符合她们:“感兴趣?”
“啊、这个……”明明是先说出来的那一个,这会儿被鹿鸣意追问,关渡那张英气的脸上却破天荒出现了几分扭捏的意味,“哎呀,就是,你对一个人感兴趣,你肯定会好奇她这个人,想知道她的过去吧?然后,你肯定也很想让她知道你呀?当然,这是我个人这样子……”
鹿鸣意一愣。
原来关渡是这个意思。
第104章 喜欢长辈,在修仙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鹿鸣意其实并不想把那个在黑暗与慌乱中的吻记得那么清楚。
然而或许是姬绪云有意为之,她那时被蒙住了双眼,正处于最为紧绷恐惧的时刻。
当时的一切细节,从声响到气息,再到感触,都清晰地刻在了脑海里。
姬绪云的动作很轻。无论是施法还是骤然出现随后控制住她的手腕,都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鹿鸣意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光天化日的她的双颊倏地通红:“不、不大好吧?”
萧雨歇无视鹿鸣意神色的变化,又说了一遍:“过来。”
鹿鸣意咬了下唇,犹豫的将身子挪过去。
萧雨歇突然俯下身凑近过来,鹿鸣意措手不及,一时没坐稳踉跄着腿下一滑,双手借力扑腾,将萧雨歇扑倒了床上。
萧雨歇的外衣松散开,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沉水香,俯下身来望着她时,那双桃花眸显得异常凌厉。
鹿鸣意咬了咬下唇:“殿、殿下”
萧雨歇的目光在鹿鸣意双目之间逡巡,片刻后,低声笑道:“你这副容貌倒是生得极好,若真对宸王有意,想必进宁王府的也不会是你。”
鹿鸣意仰着头,茫然不已。
萧雨歇伸出手,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听不懂就算了,总归你还小。”
可说她小,鹿鸣意就不乐意了:“我已经及笄两年了。”
萧雨歇顺着她,语气十分敷衍:“嗯,两年了,要是早早定亲,都能有子嗣了。”
鹿鸣意听出奚落之意,不满的回嘴:“还不是殿下不行,不然我定给宁王府添十个八个。”
萧雨歇盯着她看了两秒,唇角的笑意忽地漾开:“我倒是没看出来,意意的本事如此之大?”
鹿鸣意听到这个称呼,耳朵尖尖莫名一热,瞥过脑袋哼哼唧唧:“殿下谬赞了。”
萧雨歇起了身,身上散开的衣袍被重新整理,不留一丝褶皱,转眼间又恢复成外人眼中那个孤傲冷漠的宁王。
鹿鸣意拿过旁边半凉的药汤,将勺子往外一拨,闭眼将整碗苦汤喝了下去,将碗放回去时,刚好看到萧雨歇将那份给萧雨浚看过的奏章重新放入袖中。
她犹豫片刻,看向没什么表情的脸:“殿下打算如何处理那夜遇刺之事?”
萧雨歇望过来,语气冷了些:“怎么,你也想学着揣测我的心思?”
上几个揣测萧雨歇心思的,都在回门宴上得了教训,鹿鸣意垂眸:“不敢。”
“是你想问,还是咱们那位国公爷想问?”萧雨歇语气稍缓,不置可否,“若是你想问,倒也不是不能说。”
鹿鸣意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当机立断的摇头:“不,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殿下如何处理都可以。”
萧雨歇唇角微扬:“不想听我说,那不如由你来说?”
萧雨歇的心思难测,她笑着时不一定是高兴,也不一定是生气,也许她在这一刻有耐心听鹿鸣意说几句,下一刻便不想听了。
鹿鸣意欲言又止,听萧雨歇云淡风轻道:“本王对那条五彩锦鲤十分好奇,若是说错了,就罚王妃跳湖捞一捞鱼吧。”
鹿鸣意:
她就知道萧雨歇没信她的话,在这等着她呢。
姬绪云的气息很浓烈。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馥郁花香,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腻。
姬绪云的唇畔很烫,也很软。
她明明同样是金灵根,该是坚硬的、冷冽的。
可鹿鸣意却觉得那时姬绪云贴上来的身子和唇是那样的滚烫,哪怕隔着两层衣袍,温度也鲜明地留在她的肌肤之上。
柔软滑腻的感触,也好像烙印在了她的唇瓣之上,以至于鹿鸣意用力咬下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触碰到了某种奶冻。
鹿鸣意沉默半晌,在萧雨歇越来越紧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殿下借我嫁妆之事敲打国公府,国公府当下入了殿下的圈套,但总有一日会反应过来,殿下手中并没有切实指控国公府的证据。”
萧雨歇不喜不怒:“王妃如何得知我没有证据?”
“以殿下的本事,想要留下活口并不难,但那晚殿下下手利落,并无想要证据之心。”鹿鸣意镇定道,“无论刺客是受何人指派,归根结底不过是想要殿下消失的人。与其费心神去调查究竟是谁,不如让有嫌疑的人替殿下去查。”
“按你这么理解也可以。”萧雨歇似笑非笑,“但我不留活口的真正目的”
她顿了顿,鹿鸣意抬起头,轻屏气息。
“是因为太麻烦了。”
鹿鸣意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麻烦?”
萧雨歇淡淡注视着床上的鹿鸣意,在床边慢慢绕行几步:“鹿鸣意,本王喜欢聪明的人。”
鹿鸣意抿了下唇。
她停在鹿鸣意的身前,俯身:“但本王不喜欢过于聪明的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出自国公府。”
萧雨歇笑了笑,没有解释。
鹿鸣意摸不准萧雨歇的心思,但萧雨歇没有让她停下,她便只能继续说:“殿下陪我回门,本不需要提及行刺之事,便可以为我拿回剩余的嫁妆,可殿下偏偏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因此,臣女斗胆,殿下可是为了我父亲将进的尚书之位?”
萧雨歇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
连萧雨浚都未想到这一层,还在执着于大理寺查案、为她查找真正的凶手,可鹿鸣意已经推断出她的打算。
她在当日没有留下活口,确实是觉得麻烦。
行刺的幕后主使是文景帝,还是他生的任何一个好儿子,又或是朝中如同鹿秉儒之类的走狗,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文景帝不会给她一个确切的公道,刑部查案也不会有结果。
但文景帝不知道她手中究竟有没有证据。
谋的,就是文景帝的耐心。
鹿秉儒连亡妻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都能克扣,又有何资格坐上礼部尚书之位?
今日之事萧雨浚定然会第一时间告知文景帝,就看龙椅上的那位陛下,敢不敢在这时候封尚书之位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总之在鹿鸣意看来,修仙界里的辈分通常并不会成为阻碍感情的理由,除非对方有极高的道德束缚,或者像姜流照那样性情冷冽并不在意情感之事。
然而这会儿关渡提到了辈分,恐怕对方恰好属于这两种之一。
鹿鸣意顿了顿,想到自己方才那干巴巴一句应该并不能起什么安慰效果,于是补充说:“长辈也没什么啊,可能只是感情不到位嘛。没关系的,宗门里还有那么多人,你总能碰到更好的。”
“宗门?”关渡一愣,茶喝到一半差点喷出来,“我不是喜欢师尊她们啊!”
这下鹿鸣意的声音又干起来了:“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一直不在太清宗长待是因为……”
萧雨浚接过折子,面露不解:“皇兄这是?”
萧雨歇点了下头,并不介意他翻看:“翻开看看。”
萧雨浚打开奏折,快速扫过上面熟悉的字迹,脸上温和的笑意渐渐收敛,直到看到最后,‘啪’一声将奏折合拢,像是看什么怪物一般惊恐的看着萧雨歇。
场面寂静到有点儿可怕。
来国公府前,鹿鸣意看着萧雨歇在书案上写了份奏章,她当时离的远,也并不打算好奇的过问。
没想到这份东西被萧雨歇带到了国公府。
再看到萧雨浚难得紧张的神色,鹿鸣意若有所思。
“大婚当日宁王府遇袭,刺客是凭空出现在府中的,意意为护我受了伤,以至于身子一直没好。”
萧雨歇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点了点桌面,转头,目光从鹿秉儒身上扫过:“不知国公爷可有听说此事?”
鹿秉儒眉心一皱:“殿下何出此言?”
“府内有侍卫把守,刺客是借助他物混入府中的。”萧雨歇进门后对待鹿鸣意的温和文雅消失殆尽,较平日里更为低沉的嗓音带出一股无形的威慑。
“本王原不知该从何查起,直到王妃昨日清点嫁妆,发现嫁妆与实际名册有所出入,本王今日便特意来问一问。”
一句话,让这满宴席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国公府上至鹿秉儒一家,下至旁边伺候的小厮丫鬟,所有人的后背紧绷,泛起阵阵寒意。
萧雨浚握着奏折的手紧了紧,劝道:“皇兄,你当婚当日收了不少贺礼,刺客不一定会藏在王妃嫁妆里,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雨歇抬眸,唇角扬起微笑:“那日能藏下那么多刺客的只有来自国公府的嫁妆,以及父皇的赏赐。四弟莫不是在暗示本王,那些刺客是父皇派来的吧?”
关渡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叹息笑道:“如此说来,你的考量也没错。我不长待在宗门,确实是有这方面原因的。但……我曾经心悦之人,也确实是不在太清宗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沉默了许久,鹿鸣意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关渡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她……是差点成为我庶母的人。”
鹿鸣意觉得应该是自己喝杯茶润润嗓子了。
第105章 你无法陪她度过已经走过的岁月
再艰难的话题,开了个头之后也好说出来了。
关渡出生于西北关家,位于楼兰。
虽然由于地理环境的原因,西北地区的资源不如其余几个地区丰富,但在西北,关家也称得上雌霸一方。且关家世代忠良,始终坚持着抗击魔修的一线,哪怕在九洲也享有盛名。
“我阿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她当时为了冲击洞虚期,选择了一处秘境历练,结果遭遇意外陨落了。”关渡低声说着,看到对面的鹿鸣意眉头轻轻蹙起了起来,又笑着说,“这是我阿娘自己的选择。而且她离世的时候,我才一两岁,对她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关渡头上还有个比她大百来岁的姐姐,天资又不错,早早就被立为了家族的少主;关渡则是做一个无忧无虑,随性洒脱的世家小姐。
那个时候,她甚至没有离开西北地区的想法,只想着在当地找个宗门修习一下,或者干脆就留在家里好了。
转变发生在关渡十岁那年。
“那个时候,魔宗的动作已经比往常更频繁了,关家面对的麻烦也更多,娘亲和姐姐那段时间都忙的焦头烂额,一些有志之士也加入了西北这边的战场。其中一个……”关渡说完一顿,并没有下文。
翌日清晨。
鹿鸣意起床,先跑到灶房里面烧了些热水,准备洗洗身子。
她原本是想去灶房里做早饭,但弯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上闻着有股味道。
想来也是,昨天先是在山上转了半天,遇到毒蛇又被惊出一身冷汗。
其后便马不停蹄地从大柳村往返县城,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
更不用说,村子里洗沐本就麻烦,原主都不知道是多少前天洗的身子。
鹿鸣意实在忍不了,只能先把做饭推迟,烧些热水。
村里人的家里都没有浴桶,基本都是拿布巾沾水擦擦身子。
若是到了夏天更简单,站在院子里,从头到脚往下浇盆水就行。
现在天冷,鹿鸣意烧好热水之后,混着些冷水一起拎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等到她擦洗完身子,换上件新衣服后,鹿鸣意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终于舒服了!
她把脏衣服拿在手里,左手拎着水桶,打开屋门准备把水道出去,便见到了院外的萧雨歇。
她主动打招呼:“起的这么早?”鹿鸣意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才关上篱笆门,进了院子里面,萧雨歇也把捂着岁岁眼睛的手放开。
她到两人的面前,先低头看向小孩,问道:“岁岁,刚才没有把你吓到吧?”
岁岁摇摇头,只要阿姐没有跟他们一起再出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就行,岁岁你记住,日后若是再看到他们,记得回家来找阿姐和阿九。”
鹿鸣意笑了下,撸猫一样把小孩把炸起来的头发往下顺了顺,“阿姐给你做了野菜饼,去灶房里面吃吧。”
见到岁岁进到灶房里面,她才和萧雨歇开了口,主动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会来,都是从前的事情了。”
萧雨歇虽然对乾元有意见,始终都对她的转变持着怀疑态度,但是这句话她是相信的,更不用说刚才乾元还是在维护自己。
她轻点头,问道:“你当真要和他们断了联系?”
狐朋狗友聚一窝,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今日鹿鸣意把这三个人打了,明天估计和她交好的其他人也会听到消息,主动和她断了往来。
日后要是再想恢复了关系,可不是件容易事。
“本来就是要断的。”鹿鸣意的语气里面没有半点惋惜,“随意地说我欠他们的钱,还欺负你,这种人不断留着也是祸害。”
“刚好他们现在把钱也还清了,以后都不用和这种人有什么交往了。”
萧雨歇听完,只想说与她无关,乾元想要交往什么人,是好是坏,她都不会在意。
只是还没有开口,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了个东西。
低下头,才看清楚是鹿鸣意刚才从巩荣那里掏出来的碎银。
萧雨歇眉眼微动,看向眼前的人,“你……”
鹿鸣意也张开手心,指着从郝大和王二那里掏出来的铜币道:“这是他们欠我的酒钱,余下的便当做是巩荣给你的欠礼。”
说出来那样的话,只是口头的两句道歉怎么也不够,还是用银子补偿比较好。
萧雨歇垂眸看向手中的银子,没有想到乾元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听到了巩荣油腻的话,也看到了对方垂涎的眼神。
但当时,萧雨歇的内心只有鸣静,像是在看干涸池塘里面的烂鱼烂虾。
她记住对方的样貌,盘算着日后该让对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鹿鸣意会动手,现在还会说,她手上的银子是道歉补偿。
【目标人物好感度+10】
机械音响起,鹿鸣意的大脑反应了片刻,才确认她自己没有听错。
不是好感度-10,而是好感度+10,她第一次增加了对方的好感度!
鹿鸣意觉得,她现在甚至比当时抽卡出金还要激动,看向萧雨歇的眼神都带了些热切。
那可是十次抽卡机会啊!
萧雨歇敏感地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反常,她眯了眯眼,下意识和鹿鸣意来开距离。
鹿鸣意咳一声,问道:“你早饭吃饱了没有,要不再进去吃点?”
她们听到巩荣的声音,便放下早饭出了灶房,刚才和对方“友好”地理论一番,鹿鸣意感觉自己倒是又有点饿了。
萧雨歇点头,她刚才也只吃了一个野菜饼,也才三分饱。
只是她刚抬脚,便见到旁边的鹿鸣意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萧雨歇上下打量着她。
鹿鸣意欲哭无泪:“刚才打人用的力气太大了,胳膊和脚都抽筋了。”
她教训人的时候没有留力气,每一脚都是实打实地踹过去。
用胳膊抡对方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她要让对方好好摔个大跟头,每个动作都完全没有收着。
但原主因为爱喝酒,干过的农活也少,身体素质和力气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爆发。
如今放松下来,再微微一动,浑身都是抽筋的酸爽感。
萧雨歇:“……”
鹿鸣意感觉到了眼前人的沉默,她主动为自己辩解道:“这次只是意外。”
日后她好好锻炼,总不至于打完人之后,自己腿脚还要抽筋。
萧雨歇嗯了声,心底却没有同情,只是想着这种意外可以多来几次,也方便她日后行动。
这种谋划没有必要说出来,她只是问道:“那你现在还能动吗?”
“能动,但是很疼。”
萧雨歇心底啊一声,有点可惜,怎么不是完全不能动。
鹿鸣意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她求助地看向萧雨歇,语气放到最轻:“要不,你给我搭把手?”
话音落下,鹿鸣意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萧雨歇头也不回地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鹿鸣意:“……?!”
差点忘了,哪怕已经涨了10点好感值,现在总的好感度是-50,和50之间还隔着一条鸿沟呢。
等她艰难地靠着抽筋的脚挪动到灶房,岁岁和萧雨歇正围在灶台前面吃着饼。
鹿鸣意到萧雨歇的身边找了位置坐下,放轻声音对着她道:“好无情。”
萧雨歇咬了下饼,慢条斯理咽下后才道:“我无情,你这不是也进来了?”
虽然她的语气鸣常,但里面的报复意味十足,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被控诉的正主鹿鸣意听到这话,心里不知为何,反而感觉到一丝开心。
毕竟她刚见到萧雨歇的时候,对方眼眸冰冷,防备地连话都不和她说,如今却是话都多说了几句。
在心里咂摸了几分钟,鹿鸣意陡然意识到,她现在的心情和服侍猫主子的心情有点相似。
刚捡回家里的时候,猫猫恨不得离她有八百米远。
等到喂了几天,倒是可以靠近些,但一旦超过猫咪能接受的意全距离,猫猫就开始呲着牙朝她哈气。
当时的鹿鸣意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哈气的猫猫也可爱。
吃完早饭,三人各自领了锅碗去刷,收拾好之后,鹿鸣意本想从灶房里出去。
只是转过身,就见到萧雨歇还站在灶边,没有要出去的迹象。
“你还饿?”
萧雨歇下意识摇头:“不饿,我想……”
鹿鸣意好奇问道:“你想什么?”
除了前面的想要离开,以及要自己抹药,这还是萧雨歇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要求,她肯定要满足对方。
萧雨歇早上看到了鹿鸣意洗身子,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难以忍受。
但话要出口的时候,她又有些担心,乾元会不会趁着她要洗身子的时候,突然做些什么。
鹿鸣意等了片刻,没听到萧雨歇说话,于是又问一遍:“你想做什么?如果我能做到的话,肯定会帮你做到。”
萧雨歇垂眸思索片刻,才道:“我想烧些热水洗沐。”
她现在不像之前那样浑身无力,哪怕乾元力气大些,她也有逃脱的可能。
再者,不如也接机试探对方,若是乾元现在就装不下去,她也不用多费心猜测怀疑。
萧雨歇早起睡不着,便从屋子里面出来透透气。
闻言,她转过头,首先看到的却是乾元手上拿着的亵衣亵裤,已经撸起袖管的胳膊。
萧雨歇立刻移开眼睛,语气里都有些急:“你先把衣服穿好!”
鹿鸣意啊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她这不是好好的?
她又反复看了两遍,才意识到是自己为了方便挽起来的袖子。
鹿鸣意把袖子放下来,脏衣服也裹成团放到洗衣盆里后,才忍不住笑的看向眼前的人:“好了,我都收拾好了。”
她倒是难得见到萧雨歇这种着急的模样。
村里人不讲究,农忙干的热乎朝天的时候,才不会在意有没有露胳膊。
更不必说,鹿鸣意的观念里面,胳膊和腿之类的,看到也没有什么关系。
萧雨歇这才重新看向她,撇了眼胳膊处的袖口才道:“穿衣服这种事情还要让人提醒吗?”
鹿鸣意无辜地眨眨眼:“我刚才就是洗了洗身子,也没想到你会在院子里面。”
“再说,刚才我这不是被你看了身子,按理说我吃亏才是。”
说话的时候,她还特地把“看了身子”四个字加重了声调,像是受了委屈的清白姑娘一般。
萧雨歇几乎要被她气笑,也不知道她两人谁是乾元,谁才是坤泽。
还吃亏,分明是她的眼睛吃亏了才对。
只是不等她反驳,鹿鸣意便开了口,“早饭我们做些野菜饼怎么样?”
萧雨歇却眯了眯眼:“你会做?”听到这个的鹿鸣意,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总算是她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终于不用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我给你拿块布巾,再帮你找身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保证洗的干干净净。”
“烧好水后,你便拎着水桶去屋子里洗,门可以锁起来,我帮你在外面守着,不会有其他的人。”
萧雨歇顿了下,问道:“你的衣服?”
目前家里只有三个人,岁岁的衣服她自然穿不下,那就只有乾元的衣服了。
鹿鸣意点头:“家里现在没有新的衣服了,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我带你和岁岁去县城里上买几身。”
萧雨歇垂眸,想拒绝却也说不出来。
若是洗完身子后,还要穿着身上的脏衣服,那让她更不能接受。
见到萧雨歇点头答应之后,鹿鸣意也松了一口气。
烧好热水拎到屋子中,萧雨歇想将门关紧。
木头经过风吹雨淋后便容易变型,她纤细的手指抵着插栓,指腹的位置几乎都泛了白,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在院中的鹿鸣意,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萧雨歇,看到后径直走到屋门前:“我来试试?”
萧雨歇侧开身子,将位置让开,指尖收回来,却不小心碰到鹿鸣意伸出来的胳膊,如同一片羽毛轻轻掠过。
鹿鸣意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眼前的门上,插栓被雨淋过,所以一些位置膨胀后突起来。
她左右推了推,手掌用力,慢慢地木头推进对应的锁眼中,靠着蛮力将突起的位置抹鸣。
“咔嗒”一声,门被完全锁住,萧雨歇看向旁边的人。
插栓在里面,外面没有打开的方式,并且现在被严严地卡住,靠她的力气打不开。
如今屋内只有她和鹿鸣意两个人,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完全逃不掉。
这是她特地给鹿鸣意的“机会”。她们说话的时候,正在煮粥的岁岁也过来凑热闹,鹿鸣意也没忘记给她一块,“好吃的。”
岁岁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吃到嘴里才道:“阿姐……好苦。”
萧雨歇又冷冷地瞪了鹿鸣意一眼。
烙出来的饼小,她们一人一块,碗里的饼也不剩多少。
不过鹿鸣意也知道了,萧雨歇确实没有点亮厨艺这个技能点,她便接过来面糊,把剩下的饼烙完。
吃完早饭,岁岁想和萧雨歇一起去捡柴,前天烤野兔用的柴多,家里的柴火也不剩下多少。
“好,少捡点柴也可以,累了就回家。”鹿鸣意叮嘱她。
岁岁点头:“好哦,阿姐。”
说完小的,鹿鸣意又看向萧雨歇:“村里的人你如果不认识,也不用和他们打招呼,觉得烦了回家就可以。”
村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没有什么新鲜事,大家伙儿聊来聊去的也不过那些事情。
她只是上山一趟,都能被聊上几个时辰,更不用说萧雨歇这个陌生的坤泽了,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拉着问东问西。
萧雨歇看着她道:“我有分寸。”
她的声音冷淡,鹿鸣意却觉得刚好:“若是有人拉着你唠家常,你这样说话就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萧雨歇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人。
哪怕再讨厌她,也不会拒绝她做的食物和送的药。
“我这样说话有问题?”
萧雨歇总觉得乾元的话中,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鹿鸣意当即道:“你说话声音比我好听,还比我明事理,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萧雨歇呵了一声,内心又给乾元打上了个“虚伪”的标签。
鹿鸣意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若是真的有人想欺负你,你别硬碰硬,先到人多的地方,实在不行便说我的名字。”
她在村里的名声虽然不好,但也正是这样,村里大部分人也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毕竟若是正常人,还能够讲讲道理,但被无赖黏上,那可比狗皮膏药还麻烦和难受。
萧雨歇视线落在她身上,意思明显: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村里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她还没有来得及嘲讽,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侧边有一抹凉。
鹿鸣意的手沾了些水,然后又从地上蹭了些土,成了泥后直接抹到了萧雨歇的脸上。
“你……”
鹿鸣意打断她的话:“村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意全一点,你自己记得多抹点。”
萧雨歇是真的漂亮,而在这个世道,漂亮只能带来危险,原主便是鲜明的例子。
她说完,萧雨歇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还是擦掉了鹿鸣意刚给她抹上的泥印。
然后又自己重新往脸上抹了些,像是十分嫌弃鹿鸣意刚才碰她。
鹿鸣意压了下嘴角,觉得未来女皇,现在甚至还带着些幼稚。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强制标记,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萧雨歇心里默默数着数,十、九、八,七……
数到五的时候,连她心里都不知道期待什么结果,只感觉各种想法在她的头脑里面乱窜。
只是还没有倒数完,萧雨歇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她的心忽地沉了一下,对方甚至连十秒钟都坚持不住。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萧雨歇的心底却涌起一股愤怒。
既然如此,那在刚才又为什么教训那些满口污言秽语的人,还给她银子作为道歉的赔礼?
你鹿鸣意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贪图标记、占有她,一群该死的人罢了!
她握紧手心的石子,想着自己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的报仇计划,以及如何杀死对方。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抬眼,便听到了鹿鸣意的声音。
“那个……门锁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说话的时候,鹿鸣意特地放缓了语气,显得格外温柔。
当然,温柔是表面,实际上她心里快害怕死了!
插栓卡进去,再拔出来后,原来的突起的位置变得鸣整,比之前好上不少,力气小也能轻易开关。
她拍了拍萧雨歇的胳膊,想让对方亲自试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结果系统的机械声开始疯狂提示。
【目标任务好感度-5】
【目标人物好感度-5】
【目标人物好感度-5】说是夜市,其实才过晌午就已然摆上了摊,热闹的气氛初具雏形。
鹿鸣意先去谢瑾府上用了午膳,又切磋了两把武艺,而后将侍子递上的紫铜手炉捧在怀里。她招呼随从不必跟着,围了口巾,同谢瑾两人一人骑一匹马,轻装上了路。
越往城南行,人越多,算不得宽敞的路逐渐变得摩肩接踵。鹿鸣意和谢瑾适时下了马,将绳子拴好,继而直奔花灯宴所在的长乐街而去。
长乐街一眼望不到头,半条街围满了小摊小贩。
一孩童摇着拨浪鼓从鹿鸣意面前蹿过去,险些跌跤,被鹿鸣意笑着掺了一把,口内说:“小心看路。”
她拎起小孩,自己也直起身,背手站着,喃喃道:“八年未归,京都还真是大变样。”
“是如此。”谢瑾接话,“近年来国土安定,商行便渐渐繁荣起来。”
八年前的京都夜里悄无人声,宵禁森严,只有过年那两日会稍稍放宽些。
不像现在,尚未至年节,便已华灯初上,星火分明。四周都涌着鲜活的人气,不怕累的孩童从街南跑至街北,不远处飘来铿锵而抑扬顿挫的戏声。
“且不说旁的。”鹿鸣意问,“晚膳在哪儿用?”
谢瑾笑道:“我早鸣你定是一上来便要问这个。放心,我都打听好了,街中有一家叫‘山海家’的酒楼,以烧鸡而闻名。它家烧鸡是拿荷叶包了,埋进土里烤的,烤时油香全闷在鸡里,待得出土时,肉香混杂着荷叶的清香一同喷薄而出,又鲜美又不至于过腻。”
鹿鸣意眼睛一亮,赶忙催着谢瑾带路。
两人行至酒楼,要了一个清净的包间。
烧鸡没一会儿便被呈了上来,通体金黄,表皮被烤得焦脆,裂着的口子飘出扑鼻的肉香。
鹿鸣意撕了块腿肉,细细品了会儿,一扭头,谢瑾已干没了半只鸡。
鹿鸣意:?
鹿鸣意不由得问:“你就如此饿?我看你中午也没少吃。”
“许久未吃烧鸡,馋了。”谢瑾笑着咂摸咂摸嘴,唤来小二,指着鹿鸣意说,“再上一只烧鸡,哦,顺便再来半斤屠苏酒,半斤女儿红,一并儿记她账上。”
鹿鸣意:?
鹿鸣意挑起了眉:“你花我的钱倒不心疼。”
“要没我,你能吃上烧鸡?”谢瑾笑道,“我要点谢礼都不成?”
鹿鸣意随她去了,顺便点了一盘豆腐纸包的青菜卷儿与一盘桃花酥,说是让谢瑾拿回家给小孩儿吃。
俩人吃饱喝足,上街逛夜市。
从她醒过来,家里基本都是岁岁在做饭,昨晚的烤兔子也只需要把兔子放到火上就行,而且还有芸娘帮忙,她并不是很相信鹿鸣意的话。
鹿鸣意微微挑眉,“当然会做,而且肯定好吃。”
她前世做博主的时候,做饭的过程也会加到上传的视频中。
糖醋鲤鱼裹着浓稠的酱汁,诱人鲜嫩,红烧肉色泽红亮,肉质软糯,哪怕只是道简单的鲜汤馄饨,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浓郁的鲜香。
手艺精湛,可惜她上传视频的时间通常是晚上。
评论区的网友被馋的不行,偏偏吃不到,只能含泪点夜宵,点赞最多的评论就是“这个博主管杀不管埋”。
萧雨歇虽然没有应她这句话,人却走到了灶房,拿了些野菜过来。
鹿鸣意见人同意,也回屋盛了些麦面,准备多烙点饼。
麦面并不是后世的面粉,里面还带着些麦糠,因此麦香的味道也更加浓厚。
虽然现在家里油盐酱醋都缺,但鹿鸣意觉得做出来的味道不差。
萧雨歇把野菜洗过,又撕成了小块,见到鹿鸣意往麦面里面加水后,便将撕好的野菜也放到里面,便成了能够烙饼的面糊。
鹿鸣意见到碗里的野菜,下意识看向自己旁边的人。
“看我做什么?不会做了?”萧雨歇问她。
鹿鸣意笑了下:“没有,就是想着阿九帮了大忙,早饭可要多吃点。”
她本来还以为,萧雨歇会跟她对着干,没想到对方还会给她帮忙。
萧雨歇呵一声,“我只是饿了,而且我不是岁岁。”
不过是往里面放了些野菜就被说成“帮了大忙”,这样哄她没用。
鹿鸣意仿佛没听出来言外之意,“嗯,那你比岁岁还要厉害。”
火烧起来,她慢慢地把面糊倒进做饭用的陶罐里面去,薄薄一层。
不出一会儿,面饼开始透出些金黄色,边缘也微微鼓了起来,麦面的香气开始弥漫。
鹿鸣意找准时机,用木铲把薄饼翻了个面,心里数了五个数,一张野菜饼便成了。
等到面糊烙完,也差不多是三个人的份量。
鹿鸣意自己先拿了张饼,又对萧雨歇道:“你也吃,剩下的饼我放灶上温着,岁岁起来吃也不会凉。”
萧雨歇拿了张饼,吃到嘴里的时候,首先是麦面醇厚的香气,也盖住了野菜中的苦味,反而能尝出来几分清新。
鹿鸣意做饭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自然知道对方不能假手于他人。
但做饭这件事情,不可能一夕之间学会,莫非乾元以前便是会做饭的?
鹿鸣意见她吃的认真,挑眉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萧雨歇看着乾元,莫名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到几分,希望得到承认的期待感。
她顿了片刻,道:“好吃。”
鹿鸣意眨眨眼,几乎以为对方的好感度要涨。
只是还没有等她点开面板,便又听到对方开口。
“不若以后,家里的吃食便都由你来做,如何?”
鹿鸣意:“……”
心好黑的一人。
她想八卦的心被鹿鸣意打了回来,只能打趣说:“那你也真是狠心。我不在宗门都知道,追求你的人可多了!居然就真没一个让你心动的啊?”
“那可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可是闲人一个。”鹿鸣意摊手示意。
那些追求者的脸在她记忆里都已经模糊了。
反正不管前生追求得多么热烈,在她修为跌落之后几乎都销声匿迹,更逞论后来她冠上“预言之子”的名头后。
关渡则心说:你说你这辈子是闲人,那得是因为遇到了忍人。
而冲鹿鸣意这态度,她也终于有点理解,一向不可一世的沈鸣筝怎么能把买豆皮铺子、天天往凡人界跑的事始终压着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