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深海,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力量拖拽回去。
疼痛不再是尖锐的刺激,而是化作一种弥漫全身的、沉重的钝痛,尤其是腹部和左腿,像是被烙铁反复灼烧。耳边有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传来,听不真切,只有仪器的规律滴答声异常清晰。
我挣扎着,对抗着那片想要将我彻底吞噬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眼帘。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白色。适应了几秒,才看清是天花板——平整,洁白,没有任何装饰,散发着一种无菌的、非人化的冰冷气息。
不是医院。至少不是普通的医院。
我尝试移动头部,脖颈传来僵硬的酸痛。目光所及,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是同样的纯白,一张简单的金属床,我正躺在上面,身上连接着几根管线,通向床边的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着我的生命体征数据。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金属材质的门。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却同样令人窒息。
安全屋?还是……另一座监狱?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带着灼热和痛楚涌回脑海。码头的**,冲天的火焰,冷艳绝望的眼神,奶奶痛苦的抽搐,周玲带着泪水的呼喊……还有最后,阿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他下达的命令。
我们落在了“组织”手里。
下意识地想坐起身,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重重地跌回床上,监护仪发出短促的警报声。
“别乱动。”一个平静的、略带电子质感的女声响起。
我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房间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但气质更像技术员的女人,她正低头在手中的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你的伤口刚刚重新缝合,左腿胫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物品的状况。
“周玲……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还有老人,她们在哪里?”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沙哑干涩。
女护士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她们在别的房间,很安全。”
安全?我心底冷笑。在阿杰手里,安全这个词本身就充满了讽刺。
“我要见她们。”我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需要得到许可。”她收回目光,继续在平板上操作,“你的首要任务是恢复。李医生稍后会来为你做进一步检查。”
李医生?那个在医疗中心试图给我做手术的女医生?她也在这里?看来阿杰是把整个医疗团队都搬来了。
女护士不再理会我,记录完数据后,便转身走到门边,在门旁的密码面板上按了几下,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她走了出去,门又迅速关上,将我重新隔绝在这个纯白的牢笼里。
无力感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我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被关在精致的笼子里,连咆哮都显得徒劳。
我闭上眼,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和体内残留的虚弱。
码头的**虽然暂时解决了“勋”的威胁,但也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落入阿杰手中,情况并未好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危险。
“组织”到底想干什么?阿杰口中的“研究价值”究竟是什么?他们费尽心思把我弄回来,难道只是为了观察一个失忆**的恢复过程?
还有周玲和奶奶……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周玲一定吓坏了。奶奶年纪那么大,经历了**和**,身体和精神能承受得住吗?
一想到周玲那双含泪的、充满担忧和恐惧的眼睛,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种陌生的、焦灼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我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确认一个人的安全,想要……看到她。
这种软弱的牵挂,对于“寒霜”来说是致命的。但我无法控制。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金属门再次滑开。
这次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她身后跟着那名女护士。
李医生看起来比在医疗中心时更加疲惫,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但她的眼神依旧专业而冷静。她走到床边,开始检查我的伤口,查看监护仪的数据。
“恢复情况比预期好一些。”她一边检查,一边平淡地陈述,“你的身体素质很好,意志力也远超常人。这有助于我们后续的观察和研究。”
“研究?”
李医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与我对视,眼神里没有任何躲闪:“是的,研究。你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案例,韩先生,或者说,‘寒霜’。你的记忆缺失,本能残留,情感与杀戮指令的冲突与融合……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数据。”
她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我依旧是一个实验品,只是换了一批观察者。
“那个‘单元’呢?”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取出来了?”
“在你昏迷期间,我们已经通过微创手术取出了那个纳米级生物激励单元。它确实具有神经信号监测和潜在指令接收功能,设计非常精妙,幸好王博士的实验室被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单元取出来了。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摆脱了随时可能被远程操控或引爆的威胁。但身体的枷锁解除,精神的牢笼却依然存在。
“我现在在哪里?”我换了个问题。
“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李医生给出了一个标准而模糊的答案,“在你完全恢复并通过评估之前,不能离开。”
评估?什么样的评估?服从性测试?还是……记忆清除的二次尝试?
我的心沉了下去。
检查结束后,李医生和护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她,“我要见周玲。”
李医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我会向上面转达你的要求。但最终决定权不在我。”
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提醒着我时间在流逝,也提醒着我身陷囹圄的现实。
我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这个房间看似无懈可击,但一定有弱点。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际,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夹杂着周玲带着哭腔的、焦急的声音:
“让我进去!我就看他一眼!求求你们!他怎么样了?!”
是周玲!她就在外面!
我的心猛地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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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她没事!她还好!
“周小姐,请冷静。韩先生需要休息。”是那个女护士冰冷的声音。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确认他没事我就走!”周玲的声音带着哭喊和不顾一切的执拗。
紧接着,是短暂的争执声和脚步声。
然后,在我紧紧盯着的房门外,那扇厚重的金属门,竟然……缓缓地滑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不大,但足够我看到外面周玲那张布满泪痕、写满了担忧和恐惧的脸!她也看到了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护士强行拦住了。
“韩冰!”她只来得及喊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
“周玲!”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再次被疼痛击倒。
就在这时,阿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我,又看了一眼被护士拦住的、情绪激动的周玲。
“让她进去五分钟。”阿杰对护士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看好时间。”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
门被完全打开。周玲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扑到我的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床沿,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韩冰……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你流了好多血……”她泣不成声,看着我身上缠绕的绷带和苍白的脸色。
看着她为我流泪,为我担忧的样子,我心中那片冰冷的冻土,仿佛被一股暖流悄然浸润。我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握住了她抓在床沿的、冰凉颤抖的手。
“我没事。”我低声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奶奶呢?”
“奶奶在休息,她受了惊吓,有点低烧,但医生说没有大碍……”周玲哽咽着回答,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我们……我们现在在哪里?他们是什么人?”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隔墙有耳。
周玲立刻明白了,她用力点头,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她就那样站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贪婪地看着我,仿佛要将这几天的担忧和恐惧都在这一刻弥补回来。
五分钟很短,短到仿佛只是一个呼吸。
护士冷漠的声音响起:“时间到了,周小姐,请离开。”
她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放心。”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尽可能安心的眼神,“照顾好奶奶,也照顾好自己。”
她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被护士带出了房间。
金属门再次合拢,隔绝了她离去的身影。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带来的、一丝微弱的、温暖的气息。
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冰凉和颤抖。
阿杰允许周玲来看我,是安抚?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为了能再次看到她那带着泪光的、却依旧明亮的眼睛,为了能兑现带她和奶奶离开的承诺……
我必须活下去。
并且,想办法打破这个看似坚固的牢笼。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