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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宁如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2月31日,孙瑾英再次站在自己家的门前,伸手想推开,又害怕刚才的欣喜全是臆想。


    一大早,白管家便差人告诉她,可以回家一趟,有好消息。


    身后两个宋家随从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假装咳嗽了一声,孙瑾英领会了这声催促,推门进去。


    母亲在厨房准备午饭,脸上平静得不像有好事发生。


    孙瑾英忍不住开口:“父亲没有回来吗?”


    “刚回来就被派到外地办事,一早就走了,宋总经理还送了他一套新衣服。”


    母亲说话的时候只是瞟了她一眼,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那您为何看起来不高兴呢?”


    “有什么可高兴的,你哥哥替的是你父亲的位置,等从外地回来,你哥哥又丢了差事。”


    回宋家的路上,她突然眼眶一热,父亲出来了,现在换她进去。


    晚上,地下室一片漆黑,孙瑾英蜷在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上,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宋宅为迎接新年举办的宴会,喧闹不止。


    借着一楼透下来的微弱灯光,勉强能看到座钟的指针,距离新年,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所谓辞旧迎新,是属于他人的仪式,她已不再奢望能迎来什么新的光景,只是想从闲谈之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华兰舒似乎没来,她没听到年轻女人的声音。


    孙瑾英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头顶突然出现脚步声,似乎是小跑着朝向楼梯方向。她立马站起来,因为起太猛眼前一片黑,只能扶着墙走。


    来不及了,喘息声近在耳后,她不得不在昏暗中停下脚步。


    “我偷听到老爷跟别人说什么孙家女儿,那东西极有可能在这个家里,他可能要来搜查你的房间。”


    小梅的声音急促,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想起那几张纸,又想起日记本里写着常春晖的名字。


    她摸着墙快步走回房间,打开灯,把那几页纸夹在日记本里,她虽不知留着这东西还有什么用处,但万一他找的就是这个,那定是重要的东西,要如何应对?只能先藏好。


    环视四周,找不到藏它的地方,她只能跑出来。


    楼梯下堆放着杂物,但被那个座钟挡住了通道,她挤到座钟的一侧,想把日记本藏在杂物堆里。


    楼上依旧嘈杂,夹杂着皮鞋走路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发抖的左手紧紧握着日记本。


    由于迈的步子太大,没站稳,下意识扶了一下座钟的背面,摸到一块凸出的木板,她来回动了动,竟推了上去,手伸进去,刚好能放下日记本。


    她来不及多想,把日记本放进去,拼命往回跑。


    座钟按时发出钝响,0点了,世界迎来新的一年,孙瑾英迎来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敲门声却是温柔的,孙瑾英声音颤抖着问:“谁?”


    “我是华兰舒。”


    起身开门时,腿仍有点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华兰舒,竟是那日在露台上见过的那个跋扈大小姐,正微笑盯着她看。


    “你是孙瑾英吧?我是华兰舒,华营纱厂华勉之的女儿,抱歉我来得有点晚,我父亲身体不大好。宋谈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若你父亲是因为我家的事,那我父亲早已被调查,但这件事我是刚刚从宋谈口中得知,你自己判断。”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这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宋谈说你聪明,我便想着若是日后经营纱厂,你可来帮助我,我喜欢聪明的女子。”


    没等孙瑾英道谢,她已经转身上楼。


    为何宋卿勋迟迟没下来,或许他已经在别处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小梅听到的两句话只是凑巧?


    无论如何,孙瑾英终于沉沉地睡了一觉。


    早上孙瑾英刚把被子叠好,白管家急匆匆跑到地下室,大喊一句:“孙适路上出了意外,人没了。”


    孙瑾英冲出房间,想上前问清楚,腿已经无力迈步,瘫软在地。


    恢复知觉的时候,座钟的指针已经在12点重合。


    嫁给宋卿勋为的是救出父亲,但眼下的情形,既没有救出父亲,还得嫁给她,想到这里,顿时万念俱灰。


    她回到房间,把两条床单系在一起,走到楼梯拐角,用力推了推大理石楼梯,纹丝不动,足够承受她的重量,她决定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短暂的一生。


    系好床单,又拖着双脚回到房间,勉强搬出凳子,踩了上去。


    她闭上双眼,刚准备踢掉凳子,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耳畔越来越清晰。


    孙瑾英依旧闭着眼睛,听到宋卿勋的大喊一声:“谁允许你死的?”


    她冷笑一声,如果连死的自由都没有,那她便不想死了。


    在两个男人抓住她双腿之前,她先迈了下来。


    “你父亲是否留下东西给你?一个笔记本?说实话我就让你去死,不然就活着受折磨。”


    孙瑾英没有回答,一个巴掌火辣辣地掠过她的左脸。


    搜查一番后,宋卿勋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只是拿走了床单。


    孙瑾英坐在楼梯转角冰凉的地面上,没有眼泪,头不停地撞击着坚硬的墙面,直到天黑,期间小梅下来一趟,送了点吃的,什么都没说。


    父亲的葬礼结束后,母亲流着泪祈求她:“一定要留在宋家,如果你逃走了,你哥哥没了差事,我们家就彻底完了。”


    她冷笑一声:“母亲,就算我想逃,我也得能逃走啊,他派了这么多人跟着我。”


    话说到一半,进来一个熟悉的人,是宋乐衍。


    “节哀。”她握着孙瑾英的手,随后塞了一个布袋子给孙母。


    孙瑾英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此刻她心软了,能有这份心意的应当不是坏人,或许那份东西根本不是她放的。


    “没能帮到你,我很抱歉。”宋乐衍轻轻拍了拍孙瑾英的肩膀。


    “谢谢你能来。”


    “对了,”宋乐衍拿出一份叠好的报纸交给孙瑾英,接着说:


    “我打听了一下,你父亲搭乘的就是这艘货船。”


    宋乐衍展开报纸,指着右侧一则消息。


    上面写着,一辆运输茶叶的货船进入久云河后甲板发生打斗,两人同时掉下河里。


    宋乐衍离开后,她带着那张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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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房间,铺在桌子上。


    为何会搭一艘货船?运送的是哪家的茶叶?为何与人打斗?那是不是有可能并不是意外?


    她坐在书桌前,双手撑着额头,脑子里混乱不堪,泪啪嗒一声滴在报纸的中缝,她用袖子擦掉报纸上的泪水。


    一个熟悉的名字闯入她的视线之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抹了把眼泪,又重新读了一遍。


    一则寻人启事,只有三个字——寻雪至,以及一个电话号码。


    雪至是她的笔名,这个名字只有常春晖知道。


    再次回到地下室,等楼上没了动静,她拿回日记本,打算记下近来发生的所有事,翻开第一页,又一次看到那个名字。


    致常春晖,


    每当我抬头,便可与你看见同一个月亮,这是近来唯一能让我平静的事。


    我不敢想以后,也不敢想这辈子是否还能再见到你。


    你曾说人最重要的是自由,自由恋爱,自由生活,自由于我虽已成奢望,好在还有笔,能写下深埋在心底的挂念。


    你我是因为热爱文学相识,我已没有机会继续读书,


    这封写了一半的信孙瑾英不打算写下去了,她想逃出去之后当面说,于是坚定地翻开崭新的一页。


    民国十九年1月3日


    我深知,我的命运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人是最渺小的,始终被世道裹着朝前或停止。在经历无故被搜查之后,我想,我理应把那日之后将的事情记录下来。


    日后,我着实不敢想日后,但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有万一,我死亡或者精神错乱,只希望能留些记载在。


    父亲离开,我已没有留下的必要,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解除这荒唐的婚约,母亲责怪便责怪吧,人总要活下去,而我在这里是无法活下去的。


    若想解除婚约,想来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找到父亲留下的那个东西,宋卿勋提到便大发雷霆的东西。


    其余的,尚未计划。


    合上日记本,她悄悄放回座钟身后,以防宋清勋再次搜查。


    第二天上午,她找到白管家,说自己无事可做,希望能给她几份近日的报纸。


    宋乐衍给的报纸没有带过来,她怕宋家人再次搜查她房间,不是只有一份的东西,她不必冒险带回。


    她想把常春晖留下的电话号码记下来。


    白管家送来几份报纸,最上面一份是去年的,她大概扫了眼,想找有货船消息的那份,瞟到夹缝中,有一则同样的寻人启事。


    她翻开第二份,第三份,第四份,每一份报纸上,都有同样的寻人启事,同样的号码。


    孙瑾英一时情难自已,埋头痛哭。


    情绪恢复之后,她拿回日记本,想记下电话号码。


    翻开昨日写下的日记,却发现下面出现一行不属于她的字迹:


    宋卿勋把一张纸藏在你拿到文件的柜子里,柜子上了锁,不要浪费时间找钥匙,直接撬开,偷出来,烧掉,或者撕碎,得到期待已久的自由,自由不是别人给予的,是自己争取的。


    谁写的?


    这个家里有人知道她藏日记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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