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写白扭过头,手指屈起抵着自己唇角。
他以为没有任何人觉察到他的表情变化。
但此时,逢双略微侧了头看他,只有顾写白不看她时,她的视线才会大胆落在他身上。
顾写白蛮开心的,逢双想,她太了解他,知道他为什么开心。
记忆消失并不能将感情剥离,她还是消失得不够久。
三年,五年,十年——他总有一天能完全将她忘记,连感情也消失。
她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逢双的长睫垂落,她想到多年前问过顾写白一个问题。
他缠得她受不了,所以她问:“顾写白,如果没有最开始发生的那些事,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是说,我们只是那样单纯地擦肩而过,没有发生任何事,你……还会这样吗?”
逢双想过顾写白会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坚定说“会”。
但是他直直盯着自己眼睛,用最真诚最坚定的语气说:“不会。”
这两个字将逢双所有想要辩驳他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的论据全部推翻。
他很诚实,从不对她说假话,就算面对这样致命的问题,他依旧没有说谎。
这说明,在此之前他对自己说过的所有粘腻缠人的爱语皆为真实,并不是什么哄人的小花招。
逢双思绪拉回,眨了眨眼。
抛去这副外表,顾写白内里藏着的并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灵魂。
但全世界只有她没办法说讨厌顾写白。
从顾写白以为的初遇开始,整整六年,他在她面前是世上最温柔的人——即便他的本性并不如此。
他在她面前蜷起冰冷的尖刺,像是一只偶然拥抱砂砾的珍珠贝,只将自己最柔软的那一面对着她。
——纵然这颗砂砾坚硬万分,捏不裂揉不碎,仿佛顽疾蜷缩在他的生活中。
现在这颗砂砾被取了出来,纵然在六年的年月里,他将她照顾得很好。
但珍珠是会磨损的,当一层层的珍珠质褪去,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像她永远照顾不好自己身上的这条裙子,再将它从箱底取出来时,已经布满褶皱。
砂砾还是砂砾,但是她不会再让顾写白把她吞回去了。
此时的顾写白只是看着窗外,在车辆驶入隧道时,光线变暗,玻璃变成镜子。
他看见了逢双映在玻璃上的眼睛,惊鸿一瞬,这双眼依旧温柔,藏着一点隐秘的情愫。
只有一点,再多就没有了。
顾写白忽地扭头,只看见逢双低头在整理手袋。
“就那几件东西,有什么好找的?”顾写白找到机会和逢双搭话。
写着自己真名的拍卖会请柬逢双已经丢了,她现在试图将自己的身份证藏进手机壳里。
“嗯。”逢双静静应。
顾写白问:“刚才你在偷看我?”
逢双抬起的手指一顿,她平静说着谎言:“没有。”
顾写白冷冷哼了一声。
他问沈佑明:“她刚才有在看吗?”
沈佑明亦是注意到了后视镜中逢双略略侧过的视线。
但他说:“顾总,没有。”
沈佑明觉得以顾写白现在的语气,他应该不想要肯定的答案。
不久之前才刚雀跃起来的心骤然冷了下去,顾写白情绪又不好了。
他抿着薄唇,直视前方,刻意让注意力从逢双身上离开。
是的,他要“刻意”忽视她,才能不关注她。
——
“逢小姐,你的东西已经给放客厅里了。”沈佑明对逢双点点头,“寄存在酒店前台的行李我也让人给你取过来了。”
“谢谢。”逢双礼貌应答。
她走到了熟悉的门前,这栋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地段的大厦顶上三层都是顾写白的家,奢阔到不可思议。
三年多前顾写白就住在这里,她和他一起住。
逢双以为顾家会把这房子卖了,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这房子是重要资产,这个地段再找不出第二套有这样视野景观的住宅。
注意到逢双在门前站定,顾写白在玄关前回身注视着她。
“进来。”他说。
他没换鞋也没穿鞋套,直接踩上羊毛地毯,没给逢双任何在门口逗留的理由。
逢双走了进去,这里倒是重新装修了一下,布局陈设全都变了。
顾写白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显得有些孤独了,但他脚下踩着的地面,一平方就几十万。
沈佑明已经离开,他带上了门,逢双就这么和顾写白站在了同一空间里。
——只有他们两人。
逢双的旅行箱靠在沙发边,旁边靠着好几个大的品牌购物袋,沈佑明让手底下的女助理把她从头到脚的换洗衣服都买好了。
一切都准备得很周到,只有“逢双要在顾写白家过夜”这个事实显得格格不入。
十几天前在十字路口撞见顾写白的逢双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初回头的那个选择会让她和顾写白再次牵扯上关系。
如果不是她回头,那她就不会在顾写白面前摔倒,让他送自己回家。
如果不是他落下了胸针,他应该早就离开海市了,这样他就不会撞见自己作品的展会宣传。
如果顾写白没有参加拍卖会,那她现在应该还被关在警局,缺少顾写白的证言,她逃脱不了嫌疑。
被关着也行,也好过现在留在顾写白家。
逢双低头,捏捏眉心,她眼睛疼,顾写白已经很多次让她情绪起伏过大了。
“眼睛疼?”顾写白靠在沙发上问她。
逢双假装没听到。
“拍卖会死了人没见你眼瞎,现在疼起来了?”顾写白问。
“嗯……”逢双闭上眼,缓和着情绪,平静应。
下一瞬间,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顾写白走了过来。
逢双惊得睁开眼,正对上顾写白低下的视线,他低了头,认真观察她的眼睛。
“别动,我看看。”他勉强缓和了自己冷硬的语气。
顾写白专注着看人时,这双眼就仿佛吸引人的漩涡,没有人舍得逃开他这双漂亮眼眸的注视。
但逢双马上侧过头:“过会儿就好了。”
“你别在我家里瞎了。”顾写白说话时,吐息吹动逢双的睫毛。
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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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太热了,逢双感觉自己眼眶一热,眨了眨眼,似乎有生理性的泪水盈在眼眶上。
这纯粹是害羞的,逢双情绪起伏时就这样。
顾写白愣了一下,抬手下意识拂去她眼睫上的一点湿润,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逢双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带着热意的手指贴上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再也稳不住了。
眼前一暗,她又看不见了,她之前就有旧伤,三年前离开顾写白的时候,又被撞了一下,现在才这样。
“好了吗?”顾写白没敢看她的眼睛,也就没注意到她眸底的空洞,只是无措收回手,低声问。
“嗯。”逢双躲开他。
她凭感觉向前走,想离开他气息所笼罩的范围。
但逢双并不熟悉他家现在的布局,所以她被地毯上的小圆桌绊倒了,习惯光明的人骤然看不见,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会适应,连控制身体都显得万分滑稽。
“你!”顾写白拦腰将逢双给捞了回来,免得她直接撞到金属茶几上。
但逢双已经倒了下去,连带着他也失去了平衡。
顾写白身子垫在了地毯上,让逢双倒在了自己胸前。
逢双后知后觉地按住顾写白的胸膛,掌心是他搏动着的怦然心跳。
她——摔倒了,倒在顾写白怀里?!
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逢双!”顾写白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愤怒只是伪装,其实是他害羞了,他的耳根是在一瞬间红的。
当意识到逢双此时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他放任自己羞怒的情绪发展,直到一张白皙的脸全都泛上绯色。
“你在做什么?”顾写白明明可以将她推开,但他的手动都没动。
“起来。”他命令。
逢双慌了,听话地努力去摸地面或者是茶几沙发腿之类可以借力的东西。
她看不见,从顾写白胸前摸到腰间,指尖掠过他皮带扣上冷冰冰的金属与皮革。
逢双吓了一跳,赶忙收手,但她的手背却触到了……
“逢双。”
“你疯了吗?”
“别动。”
顾写白猛地抓住了逢双的手腕,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真的看不见,他真的以为逢双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逢双意识到不对,紧绷的情绪让她大口呼吸,这呼吸声传到顾写白耳朵里,倒多了一丝别样的感受。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的时候,连尾音都带着颤抖。
怎么又这样了?
“我真的看不见了,可以……”
“可以带着我扶一下茶几或者沙发吗?我马上就起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逢双也没办法装正常人,只能求助。
逢双脆弱时的声线很软,软到就算是现在的顾写白都无法抵挡。
他抓住了逢双的手,没有引导她去扶着其他的东西,只是换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逢双还以为自己要拉住些什么,于是手腕翻转,反握住了他的手背。
与预想中的冰冷触感不同,她碰到了顾写白浮凸的指关节,手指猝不及防缠进他的指缝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