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与鬼刀再次逼近,斧头与斩马刀一左一右,封死了沈狱所有躲闪的方向。
沈狱咬牙,只能双手握紧绣春刀,硬接黑虎的一斧----“铛”的一声巨响,巨力顺着刀身猛冲而来,沈狱像被重锤击中,整个人腾空飞出,重重摔在地上,胸口一阵翻涌,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青石地。
他用绣春刀撑着地面,缓缓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苦笑道:
“两位果然厉害,是我不自量力了。”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向后腰一摸,掏出一柄早已备好的勾锁,手腕一甩,“唰”的一声,锁勾精准地缠住了前院门楼的木梁。
他借着勾锁的拉力,脚在墙面一蹬,身体如飞燕般腾空而起,顺着勾锁快速滑向院墙,眨眼间就翻出了院子,只留下一道狼狈却迅捷的背影。
“想跑?追!”
李万山见状,猛地拍案而起,厉声喊道。
可他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院墙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火铳枪管,足足几十杆,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院内,泛着冷冽的杀意。
李万山脸色骤变,定睛一看,才发现院墙外围早已被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
墙头上不仅有火铳手,还有手持弓弩的士兵,甚至远处的屋顶上,还站着几个负责警戒的锦衣卫,显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院墙上的火铳手扣动扳机,“砰砰砰”的枪声震耳欲聋,铅弹如雨点般射向院内。
护院们来不及躲闪,纷纷中枪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火铳手们在一轮齐射后,迅速弯腰退下墙头,紧接着,手持弓弩的锦衣卫立刻补位,箭矢如飞蝗般射出,对着院内残余的护院又是一轮压制。
如此反复,火铳手装弹、射击、退下,弓弩手补位、射箭、交替,足足五轮攻击过后,院内已没了活人的声息。
要知道,寻常火铳手通常只携带3-5个装火药的竹筒,而这支锦衣卫部队不仅配置了近百人,弹药还极为充足,显然是精锐。
就在院内硝烟未散时,沈狱再次出现在院门口。
他踹开破损的木门,身上的衣袍依旧破破烂烂,沾满了尘土与血迹,嘴角的血渍还未擦净,可眼神却锐利如锋,神情中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狂妄。
再看院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护院们有的被箭矢射成了刺猬,有的被火铳打得血肉模糊,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整个院子。
而黑虎与鬼刀这两位疑似地官的凶徒,也倒在血泊中,身上布满了弹孔与箭伤,几乎被打成了筛子,早已没了气息。
沈狱踏入院内时,李万山早已没了气息。
他躲在太师椅后,胸口被数枚铅弹贯穿,鲜血浸透了锦缎衣袍,双目圆睁,显然连第一轮火铳齐射都没撑过去。
沈狱走到李万山的尸体旁,弯腰伸出手,狠狠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这里可没地方给你睡觉,起来。”
见尸体毫无反应,他又加重了力道,声音渐高,
“刚才不是挺潇洒吗?坐在这儿喝酒,还想拿我的人头?起来啊,继续喝!”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话音落,他抬脚对着李万山的尸体狠狠一踹,尸体被踢得滚出老远,撞在石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时,锦衣卫的领头百户快步走了过来。
他是卢中的心腹,也是这队精锐的统领,见沈狱神色阴沉,躬身抱拳道:
“沈大人,院内已无活口,是否需要进一步清查?”
沈狱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你的人开的火,有没有活口,你问我?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清点尸体?”
那百户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依旧不卑不亢:
“属下只是确认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免得给大人添麻烦。”
沈狱冷哼一声,没再揪着这点不放,转而说道:
“替我谢谢你们卢千户,他还算干了点实事。”
“沈大人客气了,卢千户吩咐过,凡沈大人有需,我等必全力相助。”
百户微微低头,语气恭敬。
沈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可别,可不敢,卢千户手里还攥着我的把柄呢,我可不敢逾矩。”
“欸,这是什么话,我们卢公都说了,那些劫狱的逆贼没有同党,早就结案扔到乱葬岗的山头上去了。”
“再说了,咱都是给小阁老办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狱没有搭话,反而看了看院中的尸体。
“这边不用你盯着了,让你的人把尸体清理干净。”
他挥了挥手,目光扫过院内的狼藉,却没有丝毫要进屋查线索的意思。
他知道,他不是来查案的,他就是来杀人的,就算这里真的有证据,也是对严党不利的证据,不如一把火烧干净,省得留下后患。
而且,沈狱要是真想查,这里的锦衣卫绝对会立马变脸,让他也永远睡在扬州。
那百户立刻领命,转身对着手下锦衣卫吩咐了几句。
很快,几名锦衣卫便冲进屋内,将散落的桌椅、衣物随意归拢到一起,又把李万山和护院的尸体拖进正屋大堂,堆放在中央。
紧接着,有人抱来干柴,堆在尸体旁,又泼上煤油,掏出火折子一吹,火苗瞬间窜起,舔舐着木质的梁柱,很快便蔓延开来。
火焰越烧越旺,浓烟滚滚,从门窗缝隙中涌出,笼罩了整个宅院。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布料烧焦的糊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锦衣卫们站在院外,看着大火吞噬一切,没人说话,只有火焰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
沈狱站在院门口,望着熊熊燃烧的宅院,眼神复杂。
可他别无选择,严世蕃要的是“灭口”,而他,只能在这场权力漩涡中,走一步看一步。
“火灭之后,再派人盯着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
沈狱对着那百户吩咐道,随后转身,
“我先回码头,你处理完这里的事,带着人跟上来。”
说完,他不再回头,径直朝着扬州码头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身后那座燃烧的宅院,在黑暗中映出一片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