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景仁宫里出来,如今也不好再去暖香居,李珩便打算回太宸宫,谁想半路上竟听见一曲如环佩铃响、天上人间般的筝音,李珩静静欣赏了一会,不由踱步前去,只见寒风泠泠的亭中,秀丽美人手指飞舞,弹奏出天籁之音。
“这么冷的天,爱妃也不知道爱惜些自己的身子,何苦在这里吹风。”李珩让人取来披风。
柳妃早冻得瑟瑟发抖,披了衣服才好些,她羞涩道:“妾想起许久没见到皇上了,心中不由想起当年刚进王府时,皇上常常唤嫔妾随侍,不由心生感念,在这亭中忆往昔。”
李珩不由想起柳妃说的那些日子。
柳妃进府的时候他还不是皇帝,甚至不是太子,只是并不出色的六皇子,虽也是太后嫡子,但在先帝子嗣众多,他并不算什么。
那时候嫡亲皇兄先太子简在帝心,其余几位掌兵权的掌兵权,拢朝臣的拢朝臣,就他手头上什么事都没有,只能在府里头消沉,整日沉迷温柔乡借酒消愁,若不是皇兄忽然去世,先帝太后或许永远都看不到自己还有个嫡次子。
那并不是一段好日子,李珩也深知那段时日自己颓废不堪,直到今日还有人以此批他,故而刻意遗忘,却不想被柳妃再次提起,他顿时没好气起来:“往者不可谏,你也二十几的年岁了,怎么老是想十几岁的事,还不如抄抄佛经修修心,别整日还当自己是个小姑娘,仗着身份乱发脾气,贵妃在你这般年岁的时候,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柳妃简直被他的话惊呆了,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皇上虽然待她有些冷淡,但一向是风度翩翩的,怎么会这般嘴毒?
莫不是她被冻坏了出现了幻觉?
李珩却没管她这幅呆样子,径直走了。
后宫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两个的给他找不痛快,就不能和贵妃和仙美人学一学,端庄温柔又体贴他呢。
隔天,柳妃被皇上训斥的流言便传得到处都是,雀梅绘声绘色在沈清禾面前转述,叩香辛夷都笑得前仰后合,沈清禾只无奈摇头:“收着些,柳妃好歹是一宫主位,怎么着也是得过宠的,如今被皇上这般训斥,面子里子都没了,我们也警醒些,皇上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几人顿时抿住嘴,连连点头。
皇上每每来美人这边都笑容满面,温柔可亲,要不是此次柳妃之事提醒了她们,恐怕都要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辛夷道:“柳妃是个好强的性子,今日恐怕要称病了。”
果然今日去景仁宫请安时,迟迟不见柳妃的身影,倒是回来一位应才人,沈清禾瞧她比之前乖觉不少,那一身的傲气已寥寥无几,皇后训诫时,也只低头道错。
虽有些唏嘘,但沈清禾也觉得她这模样要好相处多了,从前总觉得她看来的眼神暗含讽意,令人不喜。
“好了,”皇后想起昨夜就心气不顺,懒得同这些莺莺燕燕假面周旋,迫不及待挥退了她们,“都下去吧,千秋节前三日并后一日都不用来请安,贵妃,柳妃那处就由你遣人去知会吧,既然受了风寒,就在宫里好好歇息,免得染了旁人。”
贵妃袅袅接旨。
皇后瞧着一个个年轻的身影走出去,重重呼出一口气。
昨日那些流言她都听见了,柳妃自作聪明是她蠢,可议论皇帝从她宫中拂袖而去的人也不少,她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提人用板子,头疼欲裂。
底下那些人若是有个头疼脑热还能请假,而她这个大临帝后却只能为了顾全大局忍着病痛日日受安,也不知道她这个皇后到底尊贵在哪里。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贵妃,有儿有女,又得帝宠,不像她这辈子没感受过皇帝的温柔,只是这些都无法宣之于口,只能一日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皇后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才是整个大临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你知道这衣裳有多珍贵多难得吗,你就这么给我毁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景仁宫里沈清禾还在夸应才人,哪知道出来就见应才人瞪着像要吃人的眼睛,对着哆哆嗦嗦的安答应发火。
安答应几乎是哭求她:“才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沾了一点灰尘,待回宫我去给你洗干净。”
“洗,这匹料子过水就废了,你说怎么洗,你这个霉星转世的灾祸,遇上你准没好事。”
“我赔,我赔给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五百两银子,你赔得起吗,把你卖了都不值这些银子。”
安答应已被吓得脸色煞白,五百两,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既然撞上,沈清禾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应才人欺负人,她笑意盈盈走出去:“应才人好生会选,这是一匹千金的织金缎吧,即便是江南首富,也不一定有这般好的缎子呢。”
沈清禾欣赏这她这身衣裳:“看来应才人在家中很是受宠,若不然副都御史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江南将此缎寻来,即便花费千金也不惜。”
应才人与她素来不太对付,当即就起了警惕之心:“什么千金,胡言乱语,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清禾笑笑:“与我自然是无关,我就是好奇,副都御史大人年俸几何,竟有如此大手笔替应才人置办衣裳。”
应才人脸色就变了变,她自是可以炫耀一件五百两的衣裳,可若是旁人听了去稍作文章影响到家里人,岂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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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失。
本来五百两就是吓吓安答应的,应才人立马打断她:“你看错了,这不是什么织金缎,不过是普通织花绸缎罢了。”
“哦?那五百两……”
应才人面色难看:“是我记错了,是五十两,算了,算我倒霉遇到这灾星,仙美人我劝你也别和她亲近,要不然到时候失了皇上宠爱,可别怪我提醒你。”
她言语似利剑,刺得安答应眼泪大滴落下。
应才人不再多待,一边暗骂晦气,一边又想,这仙美人在宫中是神气,可在宫外不过是个七品知县之女,她爹可是监察百官的御史,看她回去写信让她爹参你爹一本,若能叫他失了官身,那是再好不过。
这般想着,仿佛出了一口恶气,应才人又昂起了头:“走,咱们回承乾宫。”
“沈姐姐,多谢沈姐姐……”应才人离去后,安答应才似回过神来,泪盈盈朝她道谢。
沈清禾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颔首便要走,那安答应却急切道:“沈姐姐,还请留步。”
她似乎鼓起了勇气,朝她行了大礼:“沈姐姐,或许连你也看不上我,但是如今我早已无路可退,只求姐姐给我一条生路,我不敢奢求皇上的宠爱,只求能活下去,只要姐姐能庇佑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安答应扶起来,”沈清禾连上带了些无奈,“安妹妹高看我了,你我同在宫中,位分低微,何谈庇佑,生路从来都不是求来的,生路就在你自己脚下,全看你怎么走。”
她见安答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是可怜,又多说了句:“你现在好歹是皇上后妃,是宫里正经的主子,怕她们作什么,你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冬日里炭火可缺吗,我着人送些过去。”
她身旁的喜鹊一边扶着主子,一边十分感激:“多谢仙美人,近来内务府克扣,都不够我们小主烧整夜。”
沈清禾点点头,见安答应还是没有回应,才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安答应彻底瘫在地上,忽而崩溃大哭。或许是在哭暗无天日的后宫日子,或许是在哭无人帮扶的辛酸,旁人不得而知。
喜鹊只能跟着跪下:“小主,您好歹是主子,如今虽处境艰难了些,但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还请振作啊。”
她们作为宫女才真是暗无天日呢,做皇帝的女人至少还有好几两月俸可拿,可她们呢,睡得比主子晚,起得比主子早,最后一个月就可怜的几百文,论苦,谁来关心关心她们。
她羡慕地看着仙美人远去的背影,和她身边那个宫女。瞧人家,一个宫女都能穿锦戴银了,她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这般好的主子享享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