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他愣愣地看着洛兮右手那颗仍在搏动的心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
洛兮左手翻开,欲之花木枝被她召出,可这一次,她发现木枝之上的嫩芽并未如期长成繁茂的绿叶,就连她从萧慕胸口取出的那颗心,也不是她所要的心魂。
他们之间分明已经结契了,怎会如此?
洛兮扫过脸色发白的萧慕,脑中想的全是与他的昨日之约,难道是因为昨夜她没有与他……
不可能!
她才不信这个邪,欲之花没有反应只能说明萧慕这个有缘人还没有彻底相信她。
洛兮将手心的心脏重重推回萧慕的胸腔,心脏重回身体的刹那,萧慕猛地大口喘气,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袍。
下一瞬,洛兮伸手用力扼住他的喉咙,五指骤然收拢,双眸再次染上幽蓝的光,“到底是谁下的药?”
“是风无绝的人。”萧慕终于说了实话,脸憋得通红,呼吸越发艰难。
“你和风无绝联手了,这一次,还是你帮的他,对吗?”洛兮眸色更冷。
萧慕不置可否。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便让你和你的母亲,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救出来,也能亲手送她去西天!”
她重重甩开萧慕,句句凌厉,放着她从未对他说过的狠话,至于话中真假,无人深究。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这一次,她真的对萧慕耗尽了所有耐心。
人海茫茫,有缘人多的是,她没必要执着萧慕一人,更不会再纵容他。
失去束缚的那一瞬间,萧慕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望着那道决绝的身影,眼眶骤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了出来。
他自诩光明磊落,从不行差踏错,谁能想到他竟然也会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
萧慕苦笑,十指抠进枯草之中,胸腔震颤着,笑声嘶哑掺着自嘲与悲凉,眼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掉落在地上。
他在那里枯坐很久,直到远方传出号角的声音。
萧慕敛去心事,快马加鞭朝军营方向军营赶去。
寨中响起号角,并非外敌来犯,而是军中有人突发罕见怪症,军医断言这是一种疫病,消息传开,军中顿时人心惶惶。
萧慕不得不主持大局,面对外敌时,他尚有心思和风无遇针锋相对,如今内患骤生,他倒没了那个心情。
经调查,那个首次发病的士兵几日前曾因粮草出入益州城,回来之后便高烧不退,萧慕当即下令排查与他接触之人,这一番查下来,结果令人大惊失色,三分之一的将士竟都已染病。
更令人胆寒的是,此次疫病不仅来势汹汹,传染迅速,症状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些人的头上相继出现白丝,先是一根,再是一撮,第一个感染的士兵最是严重,竟有一半头发变成了白色。
风无遇带着面罩来到疫营,那些士兵昏沉呓语,半张脸埋在草席里,露出的鬓角白得刺眼。他心中一震,这感染疫病的士兵,其模样竟和阿云发病时别无二致!
他俯身细细观察士兵裸露在外的皮肤,隐约可见细微皱纹,这更印证了他心中猜想。
阿林曾说,阿云的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若真是这样,那此次的瘟疫也必定是有人暗中作祟。
事已至此,洛兮再不能隐身行事,她行至隔离区外,却被守营的将士横枪拦住,“你是何人?”
风无遇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沉声道:“她是本王请来的医师。”
守将闻言收起长枪,垂首道:“是。”
木栅缓缓打开,洛兮缓步走了进去,脚边是一排排临时铺成的草席,昨日还生龙活虎的儿郎,此刻躺在草席上昏睡不醒,一眼望去,竟是难以估计的人数。
十年前的记忆重现在眼前,那日,阿林指着她的鼻尖,目眦欲裂:“你们灵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不会忘记那日,阿林字字泣血,骂灵族人心狠歹毒。
现在看来,他真是没有骂错。
当年阿云家乡遭受的那一场瘟疫与眼下的瘟疫一模一样。
昔日她还猜不到幕后之人,此刻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那个能在京师搅动风云的灵族人,又怎会没本事搅乱整个凡间呢?
看来在她离开京城后,那人并没有直接回到毓清境,反而是在某个地方投下如此剧毒。
她抬手,用指甲在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血珠顿时溢出,她将血滴入身旁一名昏迷的小兵口中,不过片刻,原本昏睡不醒的人立即睁开眼睛,发间的白丝顷刻褪去。
“我好了?”那小兵坐起来,不可置信地挥了挥胳膊,力道十足,欢呼起来:“我有力气了!”
狂喜之后,他才注意到风无遇和他身旁的陌生女子。
他跪倒在地:“殿下,是你救的我吗?”
风无遇摇了摇头,脸色沉凝,“是这位姑娘救了你。”
那小兵立即磕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洛兮默然不语,只是定定望着跪在她面前向她道谢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若说救命,救他的人确实是她;若说害命,她的族人难辞其咎,她如何能受他这一拜?
风无遇静静看着洛兮的反应,朝地上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小兵会意点了点头,匆匆退出疫营。
洛兮垂眸盯着自己的指腹,正欲再次放血救人,手却被风无遇握住。
“怎么了?”她抬眸望着他,眼中透着疑惑。
风无遇道:“这里少说也有三千人,你如何能一一救下?”
洛兮笑得轻巧,“你在担心什么?我可是神族,别说这么些人,便是再来个几万人,我也是能救的。”
可这一次,风无遇却异常执拗,握她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你莫要逞强,用你的血救人绝非长久之计。你我都清楚此次瘟疫是人为,与其耗损自身,我们何不找出幕后之人,逼他交出解药。”
“可是那人不是凡人呢,抓他谈何容易?”洛兮一扫周围躺在草席上遭受着病痛折磨的瀚安士兵,叹道:“我若此时袖手旁观,军中感染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风无遇直直盯着她,一言不发。
“好啦!”洛兮无奈笑了笑,揶揄道:“你如今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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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就地盘膝而坐,双臂展开,掌心朝上,下一刻掌心骤然裂开两道伤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凝结无数血珠,浮在半空,如一场血雨滴入每个人的身体里。
土墙栅栏之外,萧慕望着里面惊天动的一幕,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瀚安军中的疫情在一日内肃清,同日也收到了长襄的休战书,想来那边的将士也未能逃过这场疫病的侵袭。
阴差阳错下,倒是暂停了这场战火。
入夜后,洛兮悄然潜入长襄军中,以救命为由,将“解药”慷慨相赠,借机让长襄终止了此次战事。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洛兮再也无法在人间将自己置身之外,无知无觉中她已然改变了无数人的命格,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违逆了天道定下的规则。
但正如风无遇所说,以她一人之力终不能解救所有的人,此次瘟疫始于瀚安国,她应当尽快找到幕后黑手,方能一劳永逸。
色梦一事后,凤芜便无所事事游历人间,本想着暂回望忧谷,不想还未来得及动身就收到了洛兮的灵蝶传信,她方知有神族在人间投下了疫毒。
两人会合后,本想追溯疫病来源,却在沿途百姓口中得知,云州城紫竹林中隐居着一位世外医女,医术通神,妙手仁心。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古怪瘟疫中,她已救了无数性命,周遭各个城镇的百姓闻之,纷纷涌入云州,只为求女子救命。
传言这位医女在紫竹林行医已有数十年,虽面纱遮面,不见真容,但观其身形声音,仍宛如少女。云州的百姓将她视为神女,时常带珍宝前往紫竹林以求庇护,却被她一一拒绝。
那女子曾说,她住在紫竹林,只为救人,无病无灾者,她概不相见。
听闻此事,洛兮与凤芜当即便赶到云州紫竹林,想要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仁心医女,不料甫入紫竹林,洛兮手腕之处的泪石和血珠竟毫无预兆地同时泛起微光。
得知医女能救治感染瘟疫的百姓,洛兮便猜到她是灵族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紫竹林,她竟然还能遇到天族人。
洛兮和凤芜站在排成长龙的百姓身后,透过窗棂,洛兮遥遥望着屋内,女子坐在案前凝神为病人诊脉,身后的男子熟练地分拣药材,配伍抓药。
二人举止亲昵,显然是情投意合的有情人。
幽冥之战后,灵族和天族隔阂已生,能打破两族旧怨,排除万难在一起的有情人真是不多见了,洛兮望着二人,越发好奇他们的身份。
洛兮与凤芜两人耐着性子排队,良久,终于排到她们,洛兮在案前坐下,撩起衣袖,将手腕搭至脉枕上,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洛兮的腕上。
肌肤相碰的刹那,洛兮另一只手腕上的灵石骤然散发耀眼的金光,同一瞬间,女子发髻间玉簪上镶嵌的泪石也同步亮起一模一样的金光。
泪石散发金色光芒,意味着两个灵族人血脉相同,身体流着同样的鲜血。
两人的身形同时一僵,惊愕下异口同声地道: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
正在后方给病人配药的云山闻声转头,目光落在瀛栀对面的洛兮脸上时,云山脸上从容不再,如遭雷劈,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