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间遇见素未谋面的亲人完全在瀛栀的意料之外,她抬眼细细凝视着对面女子的脸,心头猛地一窒,这张脸竟……竟与父王有几分相似。
莫非……瀛栀的指尖轻颤,嘴唇张了张,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不知如何开口。
打瀛栀记事,族人谈及父王的血亲,除了祖父祖母,向来只提大伯洛风,姑姑洛离。洛兮这个名字,族人很是避讳,就连父王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关于洛兮的只言片语。
直到有一次,她忍不住向母后追问灵族与天族的宿怨,母后才给她讲起幽冥之战,她这才知晓原来父王还有一位孪生妹妹,名唤洛兮。
听母后说,父王年少时,与这位孪生妹妹感情甚笃,但幽冥之战后,灵族与洛兮划清界限,从此她的这位传说中的姑姑再未踏足毓清境,而父王,也再没见到她。
母后告诉她,洛兮这个名字,在天族人那里是耳熟能详,因为他们将洛兮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但对灵族来说,洛兮是灵族苦难的根源,是战败族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隐痛和耻辱。
可不该是这样的,虽然瀛栀没有经历当年的幽冥之战,但她了解父王,父王不会做出危害灵族的事,他宠爱的妹妹又怎会陷灵族于不义?
瀛栀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样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里,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小姑姑……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只感受到眼眶有些发热,朦胧的水光模糊了她的视线,正要开口时,洛兮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排长队的百姓,指尖轻拍瀛栀的手背,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瀛栀定了定神,又点了点头。
紫竹林中,洛兮和凤芜重新站在药庐之外,药香混着清冽竹气缠绕交织,再次望向屋内之人时,洛兮眸中多了许多复杂,风不知何时停止了,衬得时光格外绵长,慢得没有尽头。
“灵族擅岐黄之术者不在少数,但你的血亲之中,这个年纪便有此造诣的,只有一人了。”凤芜目光落在屋内女子身上,缓缓说道:“当今灵王的独女,瀛栀公主。”
“是啊!”洛兮视线不移,幽幽说道:“算起来,她只比玉眠年长几百岁,却能孤身游历人间,悬壶济世,真真是后生可畏。”
“论辈分,你是她的长辈,论年纪,你不过年长她一千多岁而已,怎的语气这般老气横秋?”凤芜轻笑一声,带了丝嗔怪:“让我这年长你两百多岁的‘半老徐娘’情何以堪?”
洛兮闻言,只是微微失笑,没再言语。
待到围在紫竹林的人陆续离开,已是亥时三刻。月光如练,竹叶簌簌掉落,一道紫色身影从屋内疾步跑出,洛兮望着那提裙向她跑来的小姑娘,视线忽的恍惚,内心感慨万千。
到底是年少,跑得那般恣意……
她和凤芜活了三千多年,神族之中这个年纪也算是桃李年华,可她虽认同凤芜方才说的神族年龄论,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今时今日的她再也无法像当年一样,像此时的瀛栀这般,在辽阔的天地间随性自由地奔跑了。
譬如凡人,有人能在八十岁依旧做着他十八岁时的梦,但也有人在十八岁时的梦永远吹不到八十岁的梦乡。
瀛栀在洛兮面前止步,气息还未平复,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脸,“姑……我……我是瀛栀!”她兴冲冲地自报名字,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姑姑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洛兮莞尔,微微颔首:“瀛栀姑娘,我叫……阿语。”
凤芜凑脸过来,补充道:“她不喜欢别人把她叫得太老,你可以叫她阿语姐姐!”
洛兮:“……”
瀛栀眨了眨眼睛,咯咯笑了起来,应道:“好!”
她微微欠身,掌心交叠举在额前,对着洛兮恭敬又亲昵地喊了一声:“阿语姐姐!”
说完,她又笑着看向凤芜,问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啊?”
凤芜挑眉暼了一眼洛兮,对瀛栀道:“瀛栀妹妹,叫我凤芜姐姐便是!”
瀛栀又向凤芜施以一礼,清甜地道:“凤芜姐姐好!”
洛兮轻咳一声,直入主题:“我和凤芜是慕名而来,听闻你一己之力,解了周围的瘟疫,我二人特来请教。”
瀛栀侧身抬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位姐姐里面请。”
三人相继走至屋内,瀛栀却在屋内逡巡一周,挠了挠头,嘀咕道:“咦?云山去哪了?”
“怎么了?”洛兮问。
瀛栀连忙笑道:“没什么……”
估摸云山应是有事出去了,瀛栀便没再多想,她带着洛兮和凤芜走到里屋,从书架上拿出一卷竹简,在案上缓缓展开,“二位姐姐都是神族人,应当已经洞悉此次瘟疫是有人故意为之,准确来说这也不是什么瘟疫,而是一种由神族之血炼制成的剧毒,名叫骨毒。”
洛兮:“骨毒?”
“不错。”瀛栀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个毒我几十年前便在人间见过,彼时传染性并不强,最多蔓延一个村落,想来当时此毒并没有炼制成功。这些年我遍寻三界医书,只为找到对抗骨毒之法,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前些日子,我在毓清镜的一本禁书上,查到了关于骨毒的记载:炼制此毒须以自身骨血为引,辅以灵族独有秘术,方能炼成。既是禁术所制,解药也须以禁术炼制。”
“是什么样的禁术?”凤芜问。
瀛栀道:“需要施法者本人或者同族之人的半身精血,再辅以至少三百年的修为,一同灌注在神芝草之中,方能炼制出骨毒的解药。”
此话一出,洛兮方知在乾坤幻境中,为何有灵族人用自身之血救了阿云,阿云的毒依旧复发了,归其根本,是因为单靠精血,根本无法根治骨毒。这样看来,无论是她沿途救的百姓还是益州的士兵,他们的毒根本就没有根除,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洛兮不禁问道:“放些血,丢点修为倒没什么要紧,可是半身精血毕竟有限,凡间中毒之人却是数不胜数······“
“是啊!”凤芜附和道:“神芝草也是个稀罕物,一株便已是难求,要救整个凡间要用上多少神芝草?”
若单用血救人,一滴血可以救一个人,多找些灵族人,此事尚且可行。可半身之血只能炼制出数粒药丸,别说拯救万民,便是耗尽三界所有灵族人的血,也无济于事。
“你们听我说完啊。”栀笑着道:“用笨方法当然不行啦!但谁让我是个神医呢!我们只需在解药之中再加一道“血引传渡”的法术,那服用解药之人自身便成了药母!他只需奉献出一滴血,就能救一条人命,被救者仍能作为药母,以此传递下去,岂不是人人都能自救啦!”
凤芜听得情不自禁鼓起掌来,“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她看向洛兮,洛兮也含笑点头,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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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叹道:“怪不得沿途疫病尽消,你确实当得起这神医之名。”
瀛栀嘻嘻笑着,旋即又苦恼道:“不过呢,在研制解药之前,我们还是要先擒住下毒之人,此人一日不除,骨毒便一日难绝。”瀛栀垂头轻叹:“看病救人我在行,这打架嘛······”
“抓人的事,便交给我吧。”洛兮接口道。
瀛栀睁大杏眼,试探问道:“你的修为很高吗?”
“尚可。”洛兮浅浅一笑。
“那就好!”瀛栀眉眼弯弯笑着道。
三人约定,抓到幕后下毒之人后,她们会在紫竹林会面一同研制更多的解药,即便瀛栀依依不舍,也不得不“放”洛兮离开了。
谁知刚走到门口,三人便与云山撞了个正着。
云山一脸阴沉,瀛栀见他回来了,一时激动忘记观察他的脸色,只是像小兔子一样跳到他面前,自然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至洛兮跟前,“云山,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刚刚结实的朋友!”
瀛栀伸手指向洛兮,“这位是阿语姐姐!”
而后指向凤芜:“这位是凤芜姐姐!”
“姐姐?”云山淡声开口,语气不明。
“是啊!”瀛栀的心情看着很好,又把云山往前拽了拽,对洛兮与凤芜道:“我给两位姐姐介绍,他叫云山!是我的······”
凤芜抢先一步打趣道:“心上人?”
瀛栀赧然一笑,微微低下头。
洛兮淡淡瞥了一眼云山,并未与他攀谈,云山亦是如此,最后洛兮只朝瀛栀笑了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话落,洛兮便和凤芜越过瀛栀与云山,迈步走出了屋,正欲施法离去时,瀛栀却再次追了上来。
“阿语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或者,你告诉我你住在何处,我也可以去找你。”瀛栀满眼不舍。
洛兮回身,浅笑道:“你忘了吗?抓到下毒之人时,我会带他一起来找你的。”
“对哦!”瀛栀干笑两声,看着洛兮,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最后只是干愣在原地看着洛兮与凤芜转身离去。
洛兮往远方走了数步,在瀛栀即将失落离去时,洛兮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问道:“灵王唯一的小公主,一人游历在外,你的父王母后也放心?”
瀛栀怔了怔,没想到洛兮会说这个,她想了想,认真应道:“父王说,希望我能一生自由,所以我想出去闯荡时,他们便依了我,不过我不是一人……”她扭头,望了望身后的屋子,眼底藏着笑意。
洛兮又岂会不知她在望着谁,于是问道:“你很喜欢他?”
瀛栀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那便好。”洛兮轻声道。
沉默片刻,洛兮又缓缓开口:“瀛栀,见到你,我很开心!”
这句话说得极轻,但瀛栀还是清晰听到,她立即扬起灿烂的笑脸,朝洛兮大声喊着:“我也开心!”
见到亲人当然是开心的,可见到仇人又是另一种心情了,那个云山很明显是认出洛兮来了。
准确来说云山与洛兮也不能算是仇人,但谁让云山是天族人,而洛兮和天族人之间的仇剪不断,理还乱。
离开了紫竹林,凤芜按捺不住问洛兮:“你那个小侄女竟爱上了一个天族人,你怎么不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