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关入私牢严加看管!” 一道冰冷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昏暗的法堂内响起。
月茗还未从方才鬼神拷问的惊惧中完全回神,便被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向外拖去。
“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身体的失控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本能地尖叫,挣扎间,意识仍有些混沌不清,口中胡乱地喊着,“我是将军夫人!秦明尧不会放过你们的……孩子……仙姑,我的孩子……”
她被一路拖行,穿过回廊,周遭的光线忽明忽暗,耳边是护卫沉重的脚步声和自己断续的哭嚎与威胁,直到被推入一间漆黑冰冷的牢房。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猛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
瞬间降临的死寂与黑暗,如同冰水浇头,让月茗浑身一激灵。
那碗符水带来的眩晕和幻觉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逐渐清晰的恐惧。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方才发生的一切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
“我……我都说了些什么?!”她惊恐地捂住嘴,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她完了,她竟然亲口承认了一切!
“是那个神婆!是那碗水有问题!”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妖法迷惑了!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声音在牢房的石室里撞击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是将军夫人!你们不能这样关着我!秦明尧!夫君!你快来救我!他们设局害我!”
她扑到铁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板,指甲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门外只有一片死寂。
消息很快传到了秦明尧耳中。
他闻讯立刻赶到秦王府,面色铁青,径直要求见玄千机。
书房内,气氛凝重。
秦明尧强压怒火:“秦王殿下!不知我夫人所犯何罪,竟要被殿下私自扣押?即便有错,也当由我将军府自行管教,或是交由宗人府处置!”
玄千机冷冷地看着他,把月茗的口供和证据都在秦明尧面前。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夫人构陷本王贵客,败坏女子清誉,此等行径,岂是一句‘自行管教’便可揭过?”
秦明尧眉头紧锁,他心中对月茗所为并非毫无芥蒂,但此刻众目睽睽,他若退缩,将军府颜面何存?
他硬着头皮,沉声道:“殿下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月茗一介女流,骤然受惊,胡言乱语岂能作数?我信她断不会做出此等恶事!还请殿下放人,我带她回府后定当严加约束。”
一直沉默旁观的谢芜,听到秦明尧如此坚定地维护月茗,心中不由一涩。
她虽已对秦明尧无意,但想到过往种种,想到他昔日也曾有几分明辨是非的模样,如今却为了维护正妻,而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只觉得人心易变。
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那一丝复杂的情绪。
玄千机将谢芜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对秦明尧更生厌烦。
他不欲再多费唇舌:“此事证据确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月茗拖出去,重打十大板,以儆效尤!打完后,送回将军府!”
这个惩罚,对月茗和秦明尧而言,已经是奇耻大辱。
月茗被当众行刑,惨叫声传遍街巷。
秦明尧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却无法阻止。
行刑完毕,月茗奄奄一息地被抬回将军府,街边围观之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瞧见没?将军夫人心肠歹毒,散播谣言被秦王殿下抓个正着!”
“秦将军这脸可丢大了……”
月茗回府后,趴在床上养伤,又羞又痛,短期内再也无力兴风作浪。
她对前来探望的秦明尧泣道:“夫君,此次多亏有你……”
秦明尧看着她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叹了口气,顺势道:“你我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经此一事,我在朝中更是举步维艰……若想站稳脚跟,手中需有更多实权兵力方可。”
月茗此刻对秦明尧充满感激和依赖,连忙道:“夫君需要我做什么?我定当尽力!”
秦明尧便将自己的打算低声告知,月茗一一应下,“夫君放心,等我伤好了,我必定会给父王写一封信让他祝你一臂之力。”
有了这句话做担保,秦明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连带着对月茗也愈发的温柔。
与此同时,林月如并未能挽回林家的颓势。
在玄千机的暗中推动下,林翰深知京城已无立足之地,只好上表请求告老还乡。
玄千机顺势批准,过程异常顺利。
离京前,林翰秘密求见玄千机。
书房内,林翰毕恭毕敬:“王爷,我深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宽恕,今日离去,愿献上一则关于骄阳郡主之死的线索,只求王爷能念在我幡然醒悟,保我一家还乡后能得个安稳。”
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情。
玄千机抬眼看他,让他继续说。
林翰压低声音:“我昔日曾为景王办过几件隐秘之事,其中一件,便与花神节前后的人员调动有关。”
玄千机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见玄千机这显然是感兴趣,林翰实打实地松了一口气,“景王身边有一深得信任的人叫洪裕,那日他也被安排在花神节里,而且是景王特意嘱咐过我的,只是花神节之后洪裕就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我觉得,骄阳之事与此人有关,王爷可以从此人身上着手。”
玄千审视着林翰,片刻后,道:“若线索属实,本王可保你林家平安,若敢欺瞒……”
林翰连忙叩首:“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属实!”
玄千机很清楚,眼前林翰已经是走投无路再来求他,这话其中的真假其实不难分辨。
送走林翰,玄千机将线索告知谢芜。
谢芜精神一振:“洪裕?看来,景王这条线,快要浮出水面了。”
看着谢芜的模样,玄千机将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此事不单单是牵扯到骄阳性命这么简单,景王要靠着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导火索将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