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查清楚了,昨晚虞姑娘离开崔府后,回了青玉楼,青玉楼不让她进,她就外头待了一夜,今晨天亮时,被青玉楼的人拖去了衔尾巷。”
这才被他们遇见。
男人听完后并未有所表示,陆云也不好多问,驾着马车去衙门,今日审问完崔正,事情便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寻刺史的麻烦。
冬日里信件往来不便,沈琢将崔府被抄的消息一封,刺史那边得有好些个日子才能得知消息,那时他们已经抓住刺史,完结这次盐铁贪污案。
牢狱里哀嚎声不断,陆雨见他们来,立刻汇报情况。“与主子猜测得一样,是凉州刺史指使他们做的。”
沈琢颔首,走进廊内,缓缓扫视两侧关押的犯人,目光最终锁定在瘫倒在墙角的崔正身上。
一见到他,崔正惶恐,当即要爬过来,浑身抽痛,只趴在地上,用力仰头看他。
“沈公子——不,沈大人,我是冤枉的,我真不知道那是刺史贪下来的东西,你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干私运盐铁的事啊!”
沈琢垂眸睨视他,瞥见他身子中间血迹,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杀意一闪而逝。
“除开私运盐铁,你还经手过不少人口买卖吧。”
崔正浑身一寒,想狡辩,无处可以找到借口。
“那些送到你府上的姬妾,本官只找到两个活着的,其余的呢?”
“我……我……”崔正哆哆嗦嗦说不出来,“都是些妓子罢了……”
少女哭泣之声宛若响在耳畔,沈琢猛地闭了眼,再睁开时眼里只有杀意。那晚他下手轻了,该是将崔正皮刮了才对。
“依我朝律法,你私运盐铁已是重罪,贩卖人口,奸淫掳掠,罪无可恕。”
他说这番话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冷面阎王,崔正恐慌挣扎,妄图给自己争取减轻罪行。
陆雨亮出他的罪证,桩桩件件,没有可减轻的可能。
崔正顿时失去所有力气,下巴砸在地面,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他忽地想到什么,撑着地面堪堪爬起来,朝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高声喊:“我知道刘刺史藏盐铁的地方!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们。”
陆雨冷嗤,“不用你告诉,我家主子早已经查到。不日便有新的刺史上任,你背后的大树,很快就要倒。”
崔正傻眼,彻底没了希望。
身体那处疼得他钻心,回想起是如何遇到沈琢的,顿时一惊。那时他就被沈琢盯上了,根本不是什么交友,也不是他想来这花天酒地!
崔正趴在地上,只觉得这地面冷得叫人身体都僵硬了。
审问完,已过午时,陆云送来饭食,边打开边说:“医馆的大夫去驿馆要了药钱,没收诊治费。”
陆雨诧异,“医馆,谁受伤了?”
陆云悄咪咪朝自家主子那看了眼,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心虚,“是今晨在路上遇见的流浪之人,无处可去,主子便带去了医馆。”
见那头在清洗双手的人没什么动静,陆云继续:“大夫留了口信,说叫我们去领人,他不留病人。”
陆雨一听就知是昨晚那位姑娘,没想到这般有缘,今日还能遇着。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天寒地冻的,医馆不收,她又能去哪。”陆云摇了头,见自家主子已经在拭手,端了饭菜走过去,“小姑娘家家的,真可怜。”
男人将帕子掷于盆中,掀起眼帘看他,“你觉得可怜,就将她带到你那养着。”
陆云赶忙放下饭菜,连连后退,诚惶诚恐,“属下不敢。”
陆雨没帮自己兄弟说话,陆云这个人他知道,爱凑热闹,什么事都想凑上去搅和。
不过这次他这么上心,当是与主子有关。
作为下属,不该干涉主子的事,陆云逾矩了。
出了牢狱,陆云问沈琢去何处。
他抬首望着茫茫雪地,吐出几个字:“回驿馆。”
经过青玉楼时,零零散散几声邀客声传进马车,沈琢忽地叫停马车,迎着风雪撑伞进了青玉楼。
婢女来说沈公子来时,柳妈妈喜得鞋险些跑掉,急匆匆理了衣衫,梳了两下发髻,扭着腰下楼。
“哎呦,是哪阵风把沈公子吹来了,还不快给沈公子看茶。”
柳妈妈挡眼一瞧,只来了一个,笑容不减,来一个沈公子可是要比来十个崔老爷管用得多。
陆云在外头候着,没进来。
“沈公子可有喜欢的姑娘?奴家把她叫过来,陪公子说说话。”
沈琢坐在东面,未理婢女倒的茶,眼帘轻垂,握着伞柄,缓缓开口:“我要那晚伺候崔正的那位。”
柳妈妈笑容一僵,眼珠子一转,想到办法,赔笑道:“今儿真不巧,那姑娘病了,烧得可重了,无法伺候公子,公子不若换个姑娘?”
二楼房间里,婆子催了几次都催不动,不由得埋怨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要转手送给旁人?”
华娘只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梳着长发,斜眼瞧着镜中的婆子,哼笑,“今日我身子不适,你叫柳妈妈换个人伺候吧。”
婆子哎呦一声,还想再劝。华娘直接冷脸推她出去,关上门,硬是一句话不听。
婆子脸色难看地回来,本是要柳妈妈想法子,谁知一下去,气氛凝滞得她都不敢靠近。
“公子这不是为难奴家嘛,小水她病重,哪能伺候得了公子,万一将病传给公子,那就是我们的罪过啊!”
“我只需她在边上坐着,不用她伺候。”
柳妈妈更不可能答应了,人都不在青玉楼,她从哪凭空变出一个人来陪他?
妇人心慌的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沈琢松了手,伞柄敲击桌沿,啪嗒一声,柳妈妈与在场的人皆是心一颤。
“究竟是她病重,还是人根本不在此地?”
柳妈妈吓得扑通跪倒,只得说出实情。
“昨晚,昨晚她已经入了崔府,成了崔老爷的妾,我们哪能从崔府抢人来伺候您呢……”
空气中响起一声冷嗤。
柳妈妈心头一紧,手心竟然冒了汗。
“方才不是说病重,怎的现在又在崔府?”男人声音带着叫人心惊的寒意,哪还敢撒谎,将他们把人丢到衔尾巷的事说出来。
柳妈妈赔笑道:“她确实是病重,青玉楼亏空许久,养着这么一大家子人,着实没有多余的银钱给她治病……”
沈琢转眸看她,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一句话拆穿她的谎言:“你将她送入崔府,从崔正那得到的银钱,应是足够青玉楼不接客三月。”
男人的话令她脸色惨白。
“是没有银钱去治,还是根本不想治?”
柳妈妈嚅动着嘴唇,说不出话。
男人站起身,拾起伞柄,眼神一凛,婢女慌忙让开道。
“青玉楼的账多久未送去官府查了?”
柳妈妈不敢说。
外头又下起雪,男人撑开伞,步入雪中。
傍晚时,驿馆来了一辆板车,盖着一层厚褥子,远远看着像是谁死了,要拉去送葬。
大夫靠在柜台上,双手撑着柜面,与驿馆老板大眼瞪小眼。
“怎么我治了人,就把人扔我这?我这又不是驿馆。”
驿馆老板一口气呼出来,吹得胡子往上掀,“我这又不是做慈善的,什么人都往我这塞,我还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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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小厮们对视一眼,纷纷移开视线。
陆云将话传回去,等了半晌,自家主子还在倚靠着床榻翻查案卷,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退下去问陆雨,陆雨冲他摇头,叫他别管。
陆云扒着楼梯听下面的动静,本来还在看热闹,听到大夫说要将虞姑娘扔到街上,急急进房间禀告。
陆雨无奈看他,不出所料,被赶了出来。
“主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吗?尽添乱。”
陆云想着那晚虞姑娘哭得惨,定然是不愿意的,又想起被崔正卖的人至今还未找着下落,不由得头疼。
若是虞姑娘被崔正卖了,又得遭多少罪。
“不然我出面,先——”要出口的话截然而止,这忙他也不好帮,唉!
楼下声音停了,陆云探头一看,没见着拖车,一个激灵,哀叹一声,人啊,有时命就在这了。
侍童泡了热茶端来,见着两个侍卫都在门口站着,想了想说,“我方才见着了,大夫说要将那位姑娘送去官府。”
陆云嘿呦一声,这不巧了,明日主子还要去官府,明日就能见着了。
他朝陆雨挑眉,陆雨懒得搭理他。
侍童进去,见桌上半个时辰前倒的茶水一滴未动,已经冷了,便倒了再添热茶。
男人依旧审阅卷宗。
侍童悄声离开。
卷页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琢抬眸,窗外白茫茫的雪景映入眼帘。
视线一转,雪地上两人拖行板车,朝着驿馆而来。大夫一抬头,就看到窗台那有个人,看不清,不知这人就是今晨送人来医馆的那位。
他再次和小厮一同拉板车,驿馆老板见他回来,哎呦一声,跑过去:“怎么又回来了?”
大夫急急道:“她癔着了,快准备热水毛巾!”
褥子一掀开,昏迷的小姑娘来回摆动脑袋,身子一颤一颤,双手握紧。
大夫着急得都快要骂人。
陆云听到这动静,正想禀告,想到主子对虞姑娘的态度,想了想,没有说,却叫陆雨守着,他自己下去问。
人刚下楼,陆雨就听声音从房间里头传出来:“陆雨,你该好好管教管教陆云。”
陆雨立刻跪下,“属下一定好好教他,叫他不该管的别管。”
里头没再说话,却也没说让陆云现在回来。陆雨松了口气,朝楼下看,陆云就在边上看着他们给虞姑娘擦拭手心,忙帮不上还不愿走。
他这个弟弟,真不省心。
“哎呦喂,真受罪。”大夫见着陆云,问他:“她就没有家人吗?”
陆云摇头,被青玉楼赶出来的,哪有什么家人。他与大夫一同望着闭眼不醒的人,低低叹息。
虞秋水觉得自己在被火烧,周围全都是火,房梁被烧着,重重砸下。
恍惚间听到有人唤自己,但唤的不是她的名字,转身寻找呼唤的人在何处,可周围的烈焰阻拦视线,什么都见不着。
潜意识告诉自己,声音的主人对自己很重要,必须要找到。
但她怎么都出不了火海。
房梁根根断裂,阻拦出口,她被火淹没了——
“咳——”
虞秋水猛地惊醒,胸肺剧烈疼痛,脑袋被针刺一般地疼,视线模糊,只看到朦胧的白,夹杂着一丝暖色。
她呆愣了一会,嗅到熟悉味道,下意识往后缩。
“柳,柳妈妈?”嗓子干哑得声音几乎辨别不出来。
小心翼翼地试探,本能地往后缩,她现在这副样子,像是遇见了令她害怕的人。
沈琢淡漠看她,声音没什么温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