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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作者:金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毓以为自己能回行宫,全因虞衡昨夜另有要务,一时无暇处置她。待他想起,自己随时可能被逐出门去。故而一觉醒来,她便急着要施展筹划已久的“大招”。


    不料刚推开房门,便与候在廊下多时的太医与王遂碰了面。


    王遂眼底泛着青黑,面容浮肿,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殿下有令,姑娘不得外出。”


    太医则将她扭伤的脚踝用竹板牢牢固定,缠上布带,嘱咐道:“竹板拆前,万不可落地行走。”


    两人一令一医,断绝了她踏出此门的可能。


    “王司寝,”时毓心虚地叫住正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的王遂,挤出笑容问道,“能向您请教个问题吗?”


    王遂生就一张面瘫脸,对上对下从来一个表情,此刻对着时毓的笑靥亦是如此。


    即便心底万分不耐,面上也不露半分,只转身掩口打了个哈欠,拭去眼角的泪,这才踱回她跟前,客气道:“姑娘请讲。”


    时毓撑着单腿站起来,朝他抱拳:“其实是想谢过王司寝,特意请太医来为我诊治。以我的身份原不配……”


    “姑娘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时毓被问得一怔。


    王遂这一问不为质问,而是为了提点。


    织染署令王阳与他遂私交甚笃。


    前些时日,时毓曾向王阳请教如何挽回殿下心意,王阳便指点她去请教王遂。时毓因尚未想通何处开罪了虞衡,暂且将此事搁置,王阳却已将此事当做人情卖给了王遂。


    王遂何等精明,原打算等时毓主动来问再行点拨。可昨夜领着翊卫将行宫周边翻了个底朝天后,他实在熬不住了——若再来这么一遭,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


    于是,时毓连半分人情都未欠下,这位在宫中当差近四十年、平日惜字如金近乎半哑的老太监,便主动开了口。


    他见时毓发愣,知她未解其意,也不等她想明白,紧接着便道:“太医是专侍殿下的御前官。内廷之中,有资格请动太医问诊的仅两人,掌事女官段琳琅和内侍监陈博。便是咱家,亦无权请太医看诊,更遑论‘为姑娘诊治’。”


    时毓不傻,当即反应过来:“您是说,是殿下命令太医来的?”


    王遂点了点头。


    时毓其实早有此猜测,毕竟她崴了脚的事儿只有虞衡知道,王遂若不得指令,不会一大早就领着太医过来。


    她本以为虞衡弃她而去后就彻底不管她了,现在看来,这个男人不算太无情,还有一丝风度在。


    那就好办了,她最怕遇到那种,对谁都冷酷到底,只把心爱的女人当人的男人——除了那个女人,任何人遇到他都得倒霉。


    像虞衡这般,在极度厌恶她的时候尚能保持理智和风度,给予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说明他的性格底色是宽仁大度的。


    时毓因此也有了再次靠近他的勇气。


    当然了,即便如此,也不能在人家的雷区蹦迪,既然他厌恶那般露骨的勾引,以后定要坚决杜绝!


    所幸,她准备的大招是彻头彻尾走另一条路线的。


    “多谢司寝提点,”时毓起身郑重一揖,“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可惜眼下无以回报,待将来……”


    王遂侧身避过,轻叹:“看来姑娘仍未明白。”


    “司寝何出此言?”


    “你可想通,那日在船上为何触怒殿下?”


    时毓思忖片刻,试探道:“殿下忌惮身边人私下勾连,见我四处送礼,疑我野心过甚?”


    “此言有理,却未尽然。”王遂摇头,“您该费心讨好的,唯有殿下一人。世间妇人皆以夫君为天,而咱们殿下是天下人的天,是万民的倚仗。您去讨好旁人,便是在告诉他:您觉得他这个‘天’,靠不住。”


    时毓顿感醍醐灌顶。


    原来虞珩觉得自己给内侍官送礼,是在藐视他的权威!


    时毓一方面为自己的愚钝捏一把汗,另一面又不免感觉到委屈——她虽然爬上了他的床,却没睡成,也没得到任何名分,哪敢倚靠他?


    “只要讨得了殿下欢心,所有人都会争着抢着巴结您。相反,若您遭殿下厌弃,那任何人都帮不了您。”王遂看她发呆,再次提醒。


    宫里所有人都看菜下碟,人缘儿再好也没用。


    时毓听懂了,心头一跳,苦笑道:“多谢司寝指点。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已经遭殿下彻底厌弃,以后怕是没机会做他的女人了。”


    王遂太困了,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是哪个作精跑出去让殿下找了整整一晚,累得数百人睡不成?殿下寻她不着,恨不能掀了这座城甚至自毁,她说她遭殿下厌弃了?


    他一个无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快要为她入疯魔,她竟一无所觉?!


    他本欲将殿下两次冒着风险出宫寻她之事说出来,想了想,终究没开这个口。


    他这一辈子谨小慎微,终日扮哑巴,就怕祸从口出。今日已经说得够多了。


    殿下动心一次不容易,万一帮不上忙还添了乱,那就糟糕了。


    他正要离去,忽听时毓兴冲冲到:“不过,我有个法子,可以在疏通南北商路方面,提供一点点助力,若殿下看得上眼,我便还有翻身的机会。”


    王遂抬了抬眼。


    “只是这法子需验证是否可行,得去城中各大织造坊、船务衙门,还有漕运码头,采些数据做些调查。”时毓顿了顿,声音软下来,“可殿下禁了我的足,我便去不成了。我想先将此事简要面禀殿下,求个出宫的机会,再请两位帮手一起去。王司寝能否替我传句话?”


    王遂心想你一个女子,能有什么通商良策?真想翻身,不如安安分分养伤,等殿下气消了,撒个娇落几滴泪,不比什么都强?如今瘸着腿,殿下盛怒之下仍不忍重责,已是难得的回护。你却不惜福,偏要在这节骨眼上往外闯,是嫌命太长么?


    时毓见他神色淡淡,知他不愿,又恳切道:“此事不止为我,更为殿下、为江南百姓,乃至大虞商路重开、万民安稳。司寝大人,商路一通,漕运即活,漕运活,则百姓安、国库盈、天下稳。此乃利在千秋之事,请您务必代为通传。”


    王遂终究是清楚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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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心中的分量,不想太拂她面子,便应了下来。


    但他并未直接禀报虞衡,而是转头寻了王阳。


    王阳这个人非常上进,一门心思想立功,他有上书觐见的资格,又对重开商路一事颇为上心,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王阳听完他的话,并不觉得时毓真有什么好法子,只觉得她被禁了足,怕彻底失宠,着急见殿下复宠的借口而已。


    他倒是挺愿意同时卖时毓和王遂这个人情,但不敢冒冒失失被王遂当枪使,呵呵笑道:“帮这个忙不难,只是老哥你得先透个底,昨夜殿下两次出宫,是否真是为了寻时毓?”


    昨夜的动静他略有耳闻,自己囫囵拼凑了个因果:时毓因蔺大家的到来彻底失了宠,便故意闹一出失踪,想引殿下注目。殿下果真亲自去寻,甚至为找她搅得几百户人家不得安宁。谁知殿下在外苦寻之际,她竟自己偷偷溜了回来。这般行事,形容戏耍,殿下岂能不怒?


    眼下虽只是禁足,可天威难测,雷霆之怒往往蓄于无声。殿下是何等人物?岂容他人这般算计戏耍?后续怕是还有重罚。


    她究竟还能不能起复?他得先探明虚实。


    王遂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嘿,这老小子!”王阳在后头笑骂一句,还是整了整官帽,觐见去了。


    原因无他,王遂的态度已说明一切。内侍官里再没比那老狐狸更精的,他肯为时毓绕这个弯来求人,足见她的盛宠绝非一时,断不会轻易消减。


    到了虞衡面前,王阳自然不会露半分时毓想借机外出的心思。他一脸坦荡,秉着全为公心的姿态禀道:“几日前,时姑娘因帮了一位绣娘,偶然得知商路不通令本地商户生计艰难。又闻殿下此番南巡意在重开商路,便日夜思忖,想为殿下分忧。”


    他稍顿,语气愈显郑重:“她言道想出一法,或可助解此困局,但需织染署协同前往各大织造坊、船务衙门及漕运司核验实情。臣听后深觉振奋,为江南百姓与大虞经济复苏计,当即应下,并与她约定今日同往。如今已过约定时辰,迟迟未见时姑娘,不知是否被旁事耽搁,故冒昧请殿下示下,是否该以大事为重,准她先行此事?”


    虞衡不置可否,却对他口中的法子感兴趣,让他先说来听听。


    王阳油滑地回答道,此法子只有时毓能讲得清,奴才听过一遍,觉得很有道理,但没记住。


    虞衡此时并不想见时毓。


    王阳这番讨巧的含糊回答,让他也觉得时毓根本没有好法子,这不过是她‘最后一次努力’中的一环。


    见了面,无非像往常一样,哭哭啼啼地认错,诅咒发誓说再也不纠缠他,本分做人,然后再找机会扑上来。


    亦或者,从她那几本可笑的书上学了新的损招。


    他厌极了那张虚情假意的脸,更厌极了为她牵动心绪的自己。


    他没有召见时毓,干脆出行宫,去漕运司亲自部署江防。


    待他披星戴月回到行宫,却见琳琅匆匆来报,时毓妄图翻墙离开,不慎从墙头上摔落,伤势极重,已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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